第14章
經過了幾天的你追我逃，最終小丫再次被岑豔紅三個人堵住
即使小丫是個慫崽子，她此刻也不由有些生氣氣鼓鼓的看向他們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因為岑豔紅三個人最近的舉動，小丫這些天深受影響
搶糞要小心翼翼，找野菜要小心翼翼，出去玩也要小心翼翼，簡直是太讓小丫生氣了
欺負人也不帶這樣欺負的，要不是他們人多要不是他們人多
哼
行吧，沒有這個可能，他們人多，小丫只能認慫，但是
“頭可破血可流，誰都不能動我的野菜”小丫瞪大眼睛，試圖吓走這三個最近都不務正業的大孩子
“我們不是那種人”岑豔紅始終想不明白，這小崽子怎麽每次都覺得他們是要搶東西咧
他們平日在大隊上，除了逗貓遛狗滿大隊亂竄，時不時搶個地盤，也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小丫不說話，就是緊緊抱着自己的野菜
“那你們幹嘛”
“我們就不能找你玩嗎”狗蛋說道
小丫往後退了兩步，撇了撇嘴，很是懷疑的看着他們，覺得這幾個大孩子更是奇奇怪怪的了
“咳”見兩個小夥伴都失敗了，剩下的滿福連忙上前，“我們找你是有正事的”
他雙眼發光地盯着小丫的腦袋，道你，“你上次說公社裏現在流行剪光頭是真的嗎？”
這幾天小丫和岑永望兩個在大隊上可有名了，那兩個光溜溜圓滑滑的大腦袋在大隊一衆頭發淩亂的腦袋中可是顯眼了
小丫眼珠子轉了轉，然後一臉确定地點了點頭，奶呼呼道，“那當然”
她以前留着頭發的時候髒兮兮的，大家看着可憐，現在頭發剪了，小腦袋圓溜溜的，臉蛋也洗得白白淨淨，雖然沒二兩肉，但是圓腦袋圓臉的，看着也得讓人誇一誇
她，就是大隊最炫酷的崽
小丫這種情況讓狗蛋三人也有些蠢蠢欲動
他們大隊50來戶人家，光是和他們年齡相同的小崽子都有六七十個，這在再炫酷的崽一旦圍到了一堆，那都泯然衆已了，但是如果是光頭就不一樣了，人群中一眼望去就是那光溜溜的大光頭
眼看着小丫從最不起眼的小崽子一躍成為大隊上的‘名人’
他們酸了，他們羨慕，他們心動了
“我們也要剪光頭”三個人非常向往
“但是我們不知道去哪裏剪”
“你帶我們去”
“一人一顆水果糖”
……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他們就是想讓小丫帶他們去剪頭發咧
他們雖然也去過公社，但是剪頭發那是沒有的
雖然可以讓大人帶他們過去，但是這個念頭一浮現，就趕緊被他們搖出了腦袋，他們才不可能帶他們去呢
于是乎，三個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小丫身上
對上三個人亮晶晶的眼睛，小丫猶豫了一秒鐘
再猶豫那就是對糖果的不尊重了
于是乎，三大一小就這樣往公社去了
大隊上的小崽子都是散養的，只要飯點到家，其實都沒什麽人管，從大隊到公社走路也就一小時不到的樣子，對于這群整天山裏跑的人來說并不算遠
四個人順順利利的就來到了公社，然後鬼鬼祟祟地來到
菜市場這邊
這說的是簡單，但是真到了公社以後，一想到自己要變成光頭，狗蛋三個又有幾分遲疑，畢竟，他們過來公社還真沒看到幾個光頭呢
小丫眼珠子圓溜轉着，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向他們保證了一番，然後就帶着他們來到了菜市場這邊
不過嘛，鑒于上次肉鋪給小丫留下的陰影，這行動要快，動作要輕，看得要清
“就在那邊”小丫蹲在地上行動，小聲沖着他們道，“輕輕的”
等到了一個角落位置，小丫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看想了肉鋪的位置，不過一秒，又驚恐地睜着大眼睛蹲了下來
“怎麽了怎麽了？”狗蛋問道
小丫捂着小臉瘋狂搖頭，讓他們自己看
這神神秘秘的模樣讓三人也有些小害怕，對視一眼，也跟着悄悄摸摸地探出腦袋，看向肉鋪的位置
只見那裏，朱三娘正處理着一頭豬，手上殺豬刀泛着白光，在手頭那麽一轉，她緊握着刀把，一刀砍下
瞬間，豬腦袋豬身分離
緊接着，旁邊小男孩手拉着豬耳朵，單手就拎豬頭遞給來人
與此同時，朱三娘再是手起刀落，一條大腿就此分離，另一個孩子面無表情單手拎起豬腿放到一邊
三個人腦袋光光，皆是面無表情，手起豬落，相當兇殘
“嘶”狗蛋三個哪裏見過這種世面，直直就愣在了原地，直到朱三娘三人看了過來
“快跑”小丫剛探出頭就對上朱三娘眯着的眼睛，瞬間，大叫一聲，拉着岑豔紅就飛快往外面跑去
“喂”
“等等我”
狗蛋和滿福緊跟其後，四個小崽子就一連串跑了出去
見此，朱三娘啧了一聲，那裏面的小光頭可是太熟悉了，她的籮筐還沒還呢
兩個小孩一個表情冷漠一個神情溫柔，不過都是挑了挑眉，就不關注了
只當時又欠揍跑過來看他們光頭的人罷了
哪裏想得到，這此看非彼看，四個小崽子看完之後一路跑到了理發店門口，神情激動
光頭，好多光頭，還是豬肉鋪的光頭
他們好
“好厲害”
這就是光頭的力量嗎？狗蛋三個對視一眼，心情越發激動
光頭，強大的光頭，都是小孩子，他們力氣這麽大，一定是他們光頭的原因！！！
一定是！！
但是
“這，這是不是要錢啊”狗蛋瞬間發現了重點，然後三個人面面相觑，帶着夢想破碎的憂傷
他們沒想到這一點咧
“不怕”小丫則是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和他們保證，“你們看我的”
說着，小丫噠噠噠就往裏面走，沒一會，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就跟在小丫身後一起出來
看着岑豔紅三個孩子，老頭樂呵呵道，“快過來吧，我不收你們錢”
三人眼睛一亮，連忙跟了進去，然後一個個排排坐好，看着面前的大鏡子，還有剪頭發的裝備，眼中全是好奇還有激動
老頭先給狗蛋和滿福兩個理了頭發，工具一用，沒一會兩人腦袋上就光溜溜的了，弄得兩人興奮地在那邊摸來摸去
老頭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岑豔紅，摸了摸她到腰的大辮子，再次确認道，“你确定要剪？”
岑豔紅趕緊點頭
“也行，你這頭發長得好，還是剃光的，我給你算五毛錢。”老頭道
“我，我沒錢”岑豔紅愣住，有幾分無措
“哈哈哈，是我給你錢，本來四毛錢差不多了，但是想着你年紀小還是剃光的，五毛錢，可以嗎？”老頭笑
岑豔紅呆住，一直到自己也變成了大光頭，看着手上的五毛錢，她這才清醒過來，激動得奔跳起來
“啊啊啊，好多錢，錢”
“狗蛋，滿福，好多錢”
這邊是三個人激動地抱成一坨，那邊小丫萌萌地和老頭道謝，“謝謝謝爺爺”
這句話有點繞口，小丫就慢吞吞的好一會才說清楚，整個人光頭光腦，看着呆呆萌萌的
“小事情”
謝老頭摸摸小丫的小腦袋，對她還是記憶猶新咧，畢竟在他這裏剪光頭的小女娃可不多，尤其是大人孩子一起光頭的
“不過可不能和別人說哦”
“我，我嘴巴緊緊的”小丫拍拍胸口保證
謝老頭樂呵呵地笑笑，“爺爺相信你，好了你們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謝，謝謝，爺爺”小丫說完話又覺得不對，憋紅着臉，繼續軟乎乎說完，“謝爺爺”
在謝這個姓上面加重了聲音
“哈哈哈，叫爺爺就可以了”謝老頭笑
“謝謝爺爺”小丫瞬間松了口氣
沒一會小丫就出門了，這一出去外面就剛好看到狗蛋三個還在那裏興奮地跳着，說着這錢要怎麽用
“買糖買糖”滿福道
“雞蛋糕，米餅，奶糖”狗蛋流口水
“我的紅繩，還有發夾”岑豔紅也激動
“你們沒有票”小丫噠噠噠走上去打斷幾人的幻想，又道，“偷用錢會挨揍噠”
三人呆愣一下，再次異口同聲
“挨揍就挨揍吧”
小丫：……
木然地看着他們三個拿着五毛錢就去供銷社買了硬糖，紅繩，發夾等等一系列東西，最後把錢用得幹幹淨淨
小丫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捂着胸口，大受震驚
敗家子，這群敗家子
她辛辛苦苦掙錢，有點錢都拿去換糧食吃還飽一頓餓一頓的，這些個人拿着錢就買這玩了
小丫酸了，小丫嫉妒了
“你們回去會挨揍的”
“不要怕，小丫，挨揍這種事情，挨着挨着就習慣了”狗蛋非常有經驗地說着
岑滿福也跟着點頭
“來，說好的三顆糖，我們給你六顆”岑豔紅把糖遞給小丫，道，“你可不能說這五毛錢的事”
小丫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岑豔紅手上的紅繩，點了點腦袋
她其實也想不明白，頭發都沒了，紅繩又有什麽用？
四個人相互分贓（分享）完了以後，又手拉着手在公社轉了起來
小丫嘴裏含着硬糖，左邊是岑豔紅，右邊是岑狗蛋，兩只小手都被牽着，只覺得今天這糖可真甜，簡直是甜到了心裏面，臉上也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小丫？”
直到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丫瞪大眼睛，下意識放開岑豔紅和狗蛋的手，然後捂住臉，自欺欺人道
“不是我”
岑豔紅三人也是驚住了，三個來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崽子，這會，雙腿也有些打顫了
啊
他們好像沒幹什麽吧？
應該，沒問題，吧？
不太确定，幾個小崽子都不太确定，畢竟，這要是真的啥事沒有，那也不至于一有熟人的時候，幾個人第一反應就是心虛了
“你們怎麽在公社？”
岑永望抱着一沓報紙走了過來，看着這四個光光的小腦袋，深吸了一口氣
這要不是自家崽還混在其中，他還真不一定認出岑豔紅幾個
其實要是在正常來說，他也不會注意到這幾個小崽子的，畢竟公社人多
但是托了這四個光腦袋的福，他們走在這大街小巷，那确實就是最‘亮’的崽了，走哪哪都得看一下
這要不是周邊的寺廟早些年就被除四舊給除掉了，他們幾個還真的得被認為是出家的小和尚的
“你認錯啦”小丫捂着臉大喊，試圖騙過去
岑永望臉都黑了
他帶小丫來這裏都是小心翼翼怕人走丢了，這幾個崽子膽子倒是大，這手拉手是想要被一鍋端嗎？
雖然岑永望知道現在不是他的時代，也沒這麽混亂，但是該有的警惕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得有
“認錯了？ ”看着小丫繼續自欺欺人的模樣，岑永望垂眸道，“那我回去找你奶過來認一認，她肯定不會認錯。”
“嘿呀”小丫立馬放下手，跳了出來，噠噠噠跑過來抱住岑永望的大腿，認慫道
“爹你咋來公社了？你一個人要是在走丢了咋辦？”
“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岑永望呵呵一笑，笑得小丫越發心虛了，這才暫時放過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崽子，看向了其他幾個人
岑永望身形高大，五官俊秀，皮膚蒼白，手上還抱着一沓報紙，整個人更是像個書生
那一雙眼看着沉靜，臉不帶笑，莫名就讓幾個小崽子很是心虛，就像，就像是看到了老師一樣，站得更直了
“永望叔”三人叫人
“你們三個”岑永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們，語氣有些沉重，道，“家裏知道你們剪頭發嗎？”
這兩個臭小子就算了，岑豔紅這個小姑娘也頂着個大光頭的，那情況很不妙
雖然現在不流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種說法 ，剪頭發也是正常，但是不代表光頭也正常啊
尤其是岑豔紅
岑永望這些天在大隊觀察，也知道她家情況，這娃那是大隊長家的孫女，還是最受寵的那一個
現在變成了個小光頭了
想想都不妙
三個人也心虛地摸摸光頭，低着腦袋不說話
一切也盡在不言中了
岑永望嘆了嘆氣，無奈道，“你們倒是膽子大，算了，跟我去送個東西就回去”
三人小雞啄米般點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幾個人跟着岑永望在公社裏走着，最後一路來到了菜市場
小丫幾個越發僵硬了，尤其是等到被帶到肉鋪前的時候
不認識我，不認識我，不認識我
小丫緊緊抱着岑永望大腿，已經閉上了眼睛，不敢面對現實了
朱三娘：……
怎麽的，他們豬肉鋪改和尚鋪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