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小惠一直都在張老婆子的後面，只不過一直沒說話，看着張老婆子挨打甚至還帶着隐隐的高
一直到岑雲雲開口了，她臉色才變了變，站了出來
林小惠擦了擦眼角，輕輕擡頭仰着臉看向衆人，哭訴道
“她爹才死了半年多，雲雲舍不得，總是念着親爹，不想我改嫁，也不想離開這個家，娘你要是打的話就打我吧
是我沒有教好孩子，是我沒告訴她她爸死了這家就不是我們的了；是我沒告訴她，她爹沒了，在她心裏那值錢的親娘就是一片浮萍，不值當什麽了……”
那場面，簡直是聞者傷心，看者落淚，大家都忍不住譴責地看向施暴的張老婆子
“張老婆子你看看你幹的叫什麽事，這是大山還在，那不知道得多難過”
“大山就這麽一個孩子，你就逼着小惠帶孩子改嫁，這說出去想什麽樣？”
“是啊，我還以為是小惠自己要改嫁呢，我就說她不是這種人”
……
張老婆子一口氣噎在脖子，用手指着林小惠，氣急，“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錯？”
“我沒有”林小惠擡起腦袋，楚楚可憐，道，“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教好孩子，媽你打我吧。”
大家看向張老婆子的目光更是宛如在看一個惡婆婆
聽聽，聽聽，這一看就是在家沒少挨打的
“張老婆子，可不興打媳婦的，大山才去世多久啊”
“見過小媳婦自己守不了寡的，沒見過婆婆逼着兒媳改嫁的”
“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啊”
“你們在亂說什麽”張老婆子氣得手上狠狠一抓，瞪着眼怒道，“林小惠，你說，我是這種人嗎？我平日打你了？是我逼着你改嫁的？”
被抓的岑小山：……嘶
林小惠低了低腦袋，抱着岑雲雲的手緊了緊，瑟縮了一下
“您沒逼我”
與此同時，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她的手狠狠一扭
岑雲雲愣了一下，饒是幾十年過去了，她也迅速反應了過來，大哭，“疼，嗚嗚，好疼，媽，我背好疼”
衆人看向張老婆子的目光更是譴責了
張老婆子這下，那是真的一口氣癟在胸口，氣得腦袋一歪，人就倒下了
“嘶”
“嬸”
“娘”
在一堆聲音之中，李大花接住了人，然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娘，娘”岑大河岑小山兩個也湊了過來，很是焦急，“快，快去叫夏叔”
看着張老婆子的慘樣，林小惠低着的臉上帶上了幾分得意
和他們的焦急不同，李大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攔住了兄弟兩個，然後搓了搓手，道，“看我的”
說着，她就蹲了下去，把手伸向了張老婆子的頭頂，然後
狠狠一揪
“啊啊啊，頭發，我的頭發”
瞬間，張老婆子從昏迷中清醒，緊張兮兮地摸着自己的頭發，蹬着兩條腿就往退了幾步，警惕地看着李大花
“你幹什麽？”
這模樣，簡直是沒眼看
李大花再次翻了個白眼，然後看向了林小惠，這個她之前定下的兒媳婦
這以前岑老大沒死的時候，這人雖然看着柔弱，但是該幹活也幹活，見人也喊，家裏家外都有她的身影，也還識字
而且吧，人長得也好
所以李大花才會很是看好這人，和這個臭老婆子搭上線，也逼着自家兒子同意了相看這事
但是現在
李大花冷哼了一下，她又不是張老婆子這種臭傻蛋，還會被人給抽着走
就林小惠的算計，李大花那是看的清清楚楚，這要自家人這樣，李大花還不覺得有點什麽
為了生活好，誰沒點小算計呢？
但是吧，這人現在可還沒進家門了，這算計的還是她親婆婆，還摻和上了自家的傻兒子
李大花那是萬萬不願意的
做人就是如此的雙标
她兒子能松一次口就能松兩次，但是娶媳婦只能娶一次
“行了，你們這自家的事情自家理，本來結婚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既然你們兒媳婦不想嫁，那之前說好的事情就算了。”
李大花眼睛直直盯着林小惠，毫不客氣道，“大山媳婦，你要是不想改嫁你就說，我們這麽多叔叔嬸嬸那都是看着呢。你娘家沒人，大房也就雲雲一個孩子，你要是不願意，誰也做不出把你趕出家門的事。”
“是吧？”
“就是就是”張老婆子依舊是第一個冒出來瘋狂點頭，贊同，“老大媳婦，你說我什麽時候逼你了？是不是都是你自願的？”
李大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個蠢貨
果然，張老婆子這麽一說，林小惠立馬柔弱說道，“是我自願的，都是我自願的”
“看吧，你們看，可別亂污蔑人”張老婆子得意說道
作為另外一個當事人，岑永望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娘，他完全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了
這不怕對手厲害，就怕隊友太豬
“行了，你們愛自願不自願，這門親事，就這樣算了吧，我們家攀不起。”
“哎，嬸子”
“大花”
張婆子幾人立馬急了
其中，看着最着急的人竟然是林小惠和
岑小山？
“別啊，嬸，你看這親事大家都知道了，這突然取消了，我嫂子一個帶着孩子的寡婦多難啊”岑小山苦哈哈說道
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說這話時候周圍人的反應了
肯定是覺得他想要趕走寡嫂侵占他們大房的房子，但是天理老爺的，事情還真不是這樣啊
他不由自主撇了撇看似柔弱的林小惠，打了個哆嗦，繼續苦哈哈道，“嬸子，三思啊”
三思？
就這一看就是一堆渾水的，李大花以前不知道就算了，這下知道了，那是腦袋有問題了才讓她那腦袋有問題的三兒子娶這個兒媳婦
哦，這句話有些繞，但是李大花是真覺得她兒子現在腦袋就是有問題了，雖然沒傻，但是和傻也沒啥距離了
“別說了”李大花攔住還要繼續說的岑小山，在他希翼的目光中，打碎他的期望
“這事就算了，老三這情況你們也知道，又是帶着孩子又傷着腦袋，可處理不了這些事，老三”她加大聲音
岑永望在人群中站了出來，頓了一下，然後找到一邊的小丫，牽着人一起走了出來
從他們開始吵起來，到現在，小丫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停過，一直到岑永望過來牽起了她的手
小丫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迷茫
她爹，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老三，這門婚事小惠不願意我們也不強人所難，就這麽算了，你有意見沒？”
李大花的表現讓岑永望都有些意外
這也不奇怪，岑永望并不知道，李大花早年也是大家小姐，只不過她爹靠不住，把家産給輸了個精光，來到了鄉下過上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雖然如此，但是早年的影響還是在的，她總歸是要比只在村子裏生活過的人要懂得多一些
意外過後，岑永望雙眼正視着林小惠，眼神平靜，像是能看透一切似的
看到林小惠的反應，岑永望自然是有幾分興趣的，畢竟，這也算是個聰明人了
但是此興趣非彼興，純屬是看戲的興趣，可不代表他真有什麽想法
許是因為自己也是一類人，岑永望喜歡的向來是心思簡單落落大方的人，當然，心思簡單的人多，心思簡單卻還不蠢的人可太少了
林小惠下意識就低下了眼，聽到他相當無情的聲音
“我聽娘的”
她忍不住握緊了雙手，擡頭想說什麽，但是什麽都不能說
不能說
說了一切就完了
“我，我都聽媽的”好一會，林小惠也說道
“聽我的？”張老婆子大嗓門道，“聽我的那就嫁的，大花啊”
“哎哎，大花，大花”
大花表示并不想聽這個蠢婆娘說話，這種蠢貨，還是讓她自己作死吧
這人已經蠢到讓李大花懷疑自己之前是怎麽想不開，想要和這人結親呢？這得多想不開啊
等到李大花這找事的一走，圍觀的人也跟着走了，不過走之前，還是不忘數落張老婆子和岑小山兄弟幾個一下
等到人散完了，張老婆子臉色青青白白，很是難看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娘真是欠了你們了”張老婆子氣得跺了跺腳，道，“老娘不管了，你愛怎麽怎麽，弄得好像我逼你改嫁一樣。”
說完，她捂着禿了的腦袋就往往房間走去
她一走，留在原地的岑大河和岑小山面面相觑，兩個人都帶着無奈和苦意
“大河，小山”
還抱着人在地上坐着的林小惠擡頭看向他們兄弟倆，柔柔弱弱道，“我有些不舒服，就帶着雲雲回屋了，家裏交給你們了。”
“嫂子你快回去吧”
“我們來我們來”
岑大河和岑小山兩個連連點頭，看着都有些慌張
林小惠靜靜看了看他們，看得兩人都毛骨悚然了，她又低下腦袋，抱着岑雲雲往屋子裏走去
而她懷裏的岑雲雲，今天經歷的一切宛如做夢一樣，讓她有些回不過神
她竟然挨打了，她娘和她後爸的婚事就這樣沒了？
岑雲雲很是茫然
“啪”
岑雲雲更是茫然地捂着臉，看向林小惠
林小惠此時變了臉色，陰沉地看向岑雲雲，道，“誰讓你去胡說八道的？我之前和你說這麽多都白說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廢物女兒，你當時怎麽沒跟着你爸一起走了？”
岑雲雲瞪大眼睛，很是受傷
在岑雲雲的印象中，她娘一直是溫柔的，柔弱的，滿腹才華的，是被耽擱了的
但是現在面前這個面目猙獰，惡語相向的林小惠，讓她很難相信
“別這樣看着我”林小惠目光冷冷地看向岑雲雲，惱怒道，“給我去那邊跪着，跪到你想清楚，等明天，就給我去找你永望叔……”
岑雲雲跪在牆邊，牙齒緊咬，雙拳緊攥，眼中全是恨意
岑小丫，岑永望，都是他們，都怪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