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惡魔
兩個人同時選定的,是超遠距離通訊技術。
以地球現在的技術,地球與月球之間的通訊需要十六秒,可超遠距離通訊技術卻能做到幾乎無延時。
白尋悠悠地目視遠方,問連貞：“你說,多久之後，他們能從中推斷出非能量武器的制造原理？”
連貞搖了搖頭：“人類的潛力無窮，我不知道。”她目視遠方，悠然道：“當初四百年時間，人類的文明被壓制到了最低點,然後，也一點一點地複蘇了。我從不敢去猜測,人類會到底有什麽樣的未來。”
白尋凝視連貞,唇邊浮現出微微的笑意。他牽住她的手,捧到嘴邊一吻：“所以，你回來了，我也回來了。”
連貞聽到他這樣說，搖頭一笑：“事實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重生回來。”
她很疑惑地說着自己當日重生前的狀況，搖了搖頭：“真的，我真的不明白。”白尋隔着桌子擁抱她：“想不明白，就不必去想了。人類的意志力，是世界上最沒有界限的存在。”
連貞微微地笑了笑。
Erica在這個時候悄悄地插嘴：“我能抱歉打擾一下，說一點事情嗎？”他并不顯得有多少歉意，“似乎，有一件不太讓人高興的事情發生了。”
連貞挑眉，聽Erica說：“奇跡關于全息投影的技術，正在洩漏。”
白尋有些好奇：“是誰？”
Erica回答：“我不知道。對方動用了三個人的身份，但是事實證明，三個人現在都不在現場。”
“既然你已經觀測到，那不應該通知公司保安嗎？”白尋嘆了一聲，這樣說，結果就聽Erica說，“他現在的行為沒有觸動公司的任何一個警報。如果這樣通知，有暴露我的危險。”
“所以，我建議，組織一次對公司的突擊檢查。”Erica這樣說，白尋嘆道：“這件事你也能做，你是故意過來打擾我的，對嗎？”
Erica不說話，連貞在一旁笑，看着白尋無奈地搖頭，說聲抱歉，起身去打電話聯系人了。
坐在那裏，目送白尋走遠，連貞忽地聽到Erica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貞貞，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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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貞詫異：“什麽事？”
Erica停頓了一下，說：“寧永思并沒有完美地整合白尋。”
“什麽意思？”連貞挑眉，腦海中浮現出各種猜測。然後，她就聽Erica說，“白尋人格是寧永思靈魂的一部分，但是，從星際回來的寧永思沒能完美地經自己分裂出來的靈魂收回。”
連貞撥弄了一下耳邊的頭發，輕聲說：“那現在是什麽樣的狀況？”
Erica說：“白尋存在于寧永思的人格中，偶爾會冒出一個頭。如果這樣的狀況不解決，以後他就無法再進行時空旅行了。”
“時空旅行？”連貞捕捉到這幾個字，皺眉，“他是通過這樣的技術來到這裏的嗎？”不過，她也只是問了問，然後就不再關注這個重點，詢問起Erica，要怎麽解決寧永思身上的事。
“要麽，就用大量的時間來融合，要麽，就讓白尋自己退讓。”
Erica這樣說着，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白尋的執念，包括你，也包括白家人。”
連貞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白尋眼看就要回來，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等會兒再聊。”
Erica立刻悄無聲息地退開，開始配合白尋對奇跡總部進行突擊檢查，引導衆人發現中間的不妥當。
在那之前，他已經通過各種手段将那混進內部的人拷貝到的資料變成了亂碼。
然後，看着衆人行動起來，Erica的心神松了一大截。
半夜的時候，連貞從床上爬起來，身邊白尋嘟嚷了兩聲，被他安撫了下去。
然後，連貞悄無聲息地站到了陽臺上，開始呼叫Erica。
Erica的回應如同任何一個時候一樣，來得很快。然後，他細細地說了說發生在寧永思身上的事。
最初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如同之前告訴連貞的那樣，小孩子的身體是沒有辦法容納龐大的靈魂力量的。
正好寧永思發現了一些需要處理的問題，于是有了白尋的存在。
然後現在，已經正在漸漸獨立出來的白尋不再那麽甘心情願地成為寧永思的一部分了。
于是，寧永思有了一個隐患。
聽到這裏，連貞已經知道了原因，問Erica，她能做些什麽，才能解決問題。
Erica平靜道：“讓白尋相信，有寧永思在，你和白家人都會過得更好。”
隐含的潛臺詞，連貞聽懂了。
心地純善的白尋在知道這種未來之後，會自覺地選擇放棄。
不知道為什麽，連貞在這個時候，清晰地将白尋與寧永思區分開來，然後覺得心底微微地疼。
這樣的白尋……
Erica說：“他并不是一個完整的靈魂。”仿佛是看出了連貞找個時候的退縮，他這樣說。
連貞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嘆了一聲：“我想想。現在，一時半會的不會有事的，對嗎？”
Erica說是，又說：“但是，盡快解決，會更好。”
“是，我知道了。”
從陽臺上走進去的時候，房間裏的涼氣讓陽臺上的燥熱頓時消失。連貞在陽臺邊上站了一會兒，走了兩步，發現白尋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大半夜的，為什麽要去陽臺？”他這樣問，“雖然最近晚上也不算熱，但是還是有些燥的。”
連貞趕緊上前，笑着說：“只是忽然睡不着，所以出去站了站。”
“剛剛不是還是睡得很好嗎，怎麽忽然睡不着了？”白尋關切地問着，站起來去擁抱連貞，“有什麽不舒坦，一定要告訴我。”
“哪有……”連貞微笑，“只不過半夜驚醒了一下而已，你這樣說，我都要以為你在咒我了。快睡吧。”
她在白尋臉頰上吻一吻，舌尖上那句“你不舒服了也要告訴我”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去。
第二天一早，白尋就被白明的電話驚醒了。
對方是來說昨天突擊檢查的結果的，顯然對此有些疑惑：“你是怎麽知道，公司有人洩密的？”
白尋熟練地裝無辜：“我不知道。只是按照公司內部程序，應該驚醒這樣一次排查，所以我就說去做了。”
“別裝，”白明根本就不相信，“公司內部的排查都是要提前做計劃的，你根本就是臨時通知臨時發起，如果不是為了針對誰，何必鬧得大家心慌慌的。”
白尋不說話，連貞在一旁偷笑，過去換了衣服，就跟他說自己要離開。
白尋哀怨地看連貞，被親了親額頭，然後親他的人毫不留情地離開了。
一走出房門，Erica就過來聯系連貞了。他并沒有提起昨天說的事，轉而說起最近向各國宣傳真正的全息以及營養液的事。
按照Erica的說法，盡力過了前些日子的事情之後，各國對這件事的接受程度相當地高，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安排了專人去破解其中的相關信息：“不過，想要完全吸收自用，大概還需要一些時日。”
說完這件事，Erica說起另一件事：“因為全能藥劑和營養液的出現，本國似乎最近有打算，重新推廣中藥學。”
連貞輕笑了一下：“沒有那麽簡單的。不過，這些有悠久歷史的遺存，能保留一些也好。”Erica無聲贊同之後，又輕聲說：“還有一件事。”
“什麽事？”連貞一邊開車一邊問着，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周薇将自己的兩個孩子送人了，然後去國外進修了。”
“送人？”連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她能猜到周薇會有一點行動，但是她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詳細問了Erica周薇将孩子送人的情況，連貞沉默了下來。
上輩子的連貞不管如何從未想過這種可能，但是現在聽到周薇這樣做了，一時之間，她的心情格外複雜。
一面，是為周薇可能逃過一截的感激，一面，是莫名的感傷。
靠在方向盤上，她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沉默了好一陣之後，連貞找了時間去周薇的兩個孩子現在所在的那一家，看到那家結婚後久久沒有親子的夫妻對兩個孩子的照顧無微不至，心底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回到公司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中午。
一進門，就發現公司戒備森嚴，似乎有什麽大人物來訪一樣。
連貞穿過了好幾重崗哨，才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立刻就被自己的助理拉到了現場。
軍方居然又派了人過來，在這裏進行試驗。
連貞皺眉，他們有自己的實驗室，也有完整的技術資料，為什麽……
最重要的事，這件事為什麽沒有人通知自己。
片刻之後，她就知道了原因。有人站在中間誇誇其談，似乎完全将自己當作了公司的第一工程師。
連貞站在外圍，笑微微地聽着那人的話，聽着助理在自己耳邊抱怨那人的不自量力，含笑回頭看了她一眼：“好了，不管了。反正不管他鬧成什麽樣，我是公司的第一工程師，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助理悶悶地念：“我就是覺得不高興。他什麽人啊，憑什麽上去？雖然說當時連工您不在，可他的臉多大？”
連貞這樣聽着，在對方說完做了總結之後，第一個鼓起掌來。
頓時掌聲響成一片。
片刻之後，有人意識到了連貞的存在，有些不安地看過來。站在那裏的軍方人士看過來，一位連貞曾經接觸過的老專家頓時眼睛一亮，對着連貞招手道：“連丫頭，過來過來。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這裏面哪裏留了個暗門的，我剛從聽這家夥說了半天都沒提到，可急死我了。”
連貞上前，對那位專家笑道：“肖伯伯，您記性真好，我就提過一次，您都記得。這次來是為了将營養液與全息系統對接嗎？”
對方含糊地應了一聲，說：“還有一些別的設備準備加上去，快來快來跟我說說，我記得你說這裏有什麽……”
對方在生物倉上摸索着，連貞趕緊上前，将自己當初留下來的那些暗門指出來，又說着可以怎麽将設備加上去，兩人完全将剛才說話的那人丢到了腦後。
軍方其他來人尴尬呵呵一笑，拉着那人開始說其他的事情，将兩人隔離了開來。
等到連貞将那些備用的暗門指出來之後，擡起頭就發現滿屋子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該忙活的都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軍方的人也被迎到招待室去了。助理站在一旁，見兩人回神，連忙上前，笑容滿面地将肖專家帶到招待室去了。
連貞對着一直不死心地站在一旁的男人招招手，将他叫過來：“付然，你覺得，你能勝任公司第一工程師這個職位？”
叫做付然的男人表情掙紮了一下，似乎在猶豫到底是說出自己的真是所想，還是維持表面的和平。
連貞看在眼中，就笑了笑：“我并不是在指責你或者什麽，我是很認真的在問，你覺得，在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認為，你能不能承擔起第一工程師的責任？”
付然的表情顯得很掙紮，最後破釜沉舟一般，脫口而出：“總比你好。”
連貞反而笑了起來，最後說：“我會和白總商量你的職位的具體問題的。以股東的身份作為保證。”
目送連貞的身影走遠，付然呆了一呆，随後回過神來，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要被丢出去了。但是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壓制住了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繼續去幹活了。
連貞是真的與白尋商量了這件事。
她并不适合長期出現在前臺，如今也該功成身退了。
白尋對她的舉動表達了一定程度的贊同：“我是非常希望你輕松一些的，要知道，作為一個男友，總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友過度繁忙。”
被連貞呸了一下，白尋很快就嚴肅起來，問連貞今天軍方的意見。
“國家很快就會推出具有恢複功能的生物倉。”一旦回到正事，連貞也嚴肅起來，“現在，我們的游戲該做宣傳了。和皇都那邊的游戲開發合作，到哪一步了？”
白尋微笑：“你沒去問你的老同學？”被連貞含笑瞟了一眼，他立刻舉手投降，說：“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的地圖和百分之六十的劇情任務，再過上幾個月，就應該差不多了。”
白尋嘆：“這還是有Erica幫忙的結果，如果沒有他們，這個游戲的開發，大概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盡管皇都已經派出了自己大部分的人手，但是……有些時候，人力真的有窮盡。”
連貞猶豫了一會兒，對白尋說：“等新技術的游戲出來之後，現有的游戲公司，應該有很多都會破産吧。那些做休閑游戲的靈活容易掉頭，但是，現有的大型游戲……估計很多都會失去市場。”
白尋擡眼看她：“你想說什麽？”
“不如，我們将游戲生成器放出來如何？”連貞試探地說，“沒有更多的游戲，全息游戲市場也繁榮不起來。況且，大家口味不同，沒有一款游戲能完美吸引所有人的。”
白尋猶豫了片刻，然後問：“這樣對游戲行業來說是致命的打擊。你考慮過，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失業嗎？”
“我想過，”連貞說，“但是，任何一個行業的變革都會有陣痛的。況且，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解決辦法。”
見她拿起筆想要寫字，白尋連忙将自己的位置讓出來，讓連貞坐下來慢慢地說。
游戲行業的核心是文字劇情策劃，美工和程序。其他的公司運作人員在公司轉型之後也依舊要存在。受到影響最大的是程序，其次是美工，最後才是劇情策劃。
連貞向白尋說着自己對游戲行業如果發生動蕩的想法和打算，最後扭頭看坐在身邊的白尋：“你覺得如何？”
白尋拿起連貞畫了半天的紙張，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微笑：“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有些紙上談兵，但是，至少是一個出路。我會找人商量然後拿出一個章程來的。然後，再來考慮，要不要放出游戲生成器。”
因為一個游戲生成器，兩人又給自己找了一點事。
連貞也試探地對阮銘說了說，阮銘意味深長地看她：“要是真有這樣的東西，既是游戲行業的福音，也是游戲行業的末日啊……”
連貞點頭說是：“誰說不是呢？不過這樣的東西，怎麽看對游戲行業的未來都是一個有益的促進。”
阮銘點頭說是，身邊聽得半懂不懂的陶蓉蓉立刻過來拉人：“貞貞姐，跟這個家夥說什麽，過來我們一起烤肉吃。”
連貞立刻就被拉走了。
兩人此時是在阮銘發起的一次聚會上，來往的都是相熟又年歲相當的人，加上選的地方風景不錯又幽靜，玩得還是有些開心的。
白尋雖然很多時候顯得不太會打交道，事實上一旦願意起來，也是能與人聊得很開心的。
連貞遠遠地看了一眼，看到他正坐在一群青年俊彥中含笑不語，臉上并沒有顯出什麽不耐煩，就放心地跟着陶蓉蓉去了。
陶蓉蓉一邊看着廚師往肉上刷蜂蜜，一邊對着連貞抱怨：“貞貞姐，最近阿阮好讨厭，都不怎麽讓我出去玩。你要幫我說說他才好。”
連貞含笑：“我有什麽立場去說阮銘？蓉蓉，你要是不喜歡，就好好地和阮銘聊一聊？你總要說出自己的想法，才能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陶蓉蓉嘆息，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拿着一串烤肉離開的時候，她才輕聲對連貞說：“貞貞姐，我比阿阮小好幾歲，平時也沒有貞貞姐你這麽成熟。在阿阮眼中，我大概就是個小孩子吧。我總覺得，很多時候，他就是哄小孩一樣哄着我的。”
她扭頭看連貞，眼中有着與平時不符的傷感：“貞貞姐大概就不會有這樣的困擾吧。我其實很羨慕貞貞姐和白大哥，兩個人總是有商有量的，多好。”
連貞凝視陶蓉蓉不太一樣的表情，心中微酸：“蓉蓉，既然你覺得，他将你當作小孩子，那為什麽不将自己的心情告訴他。然後對他說，自己也在成長，也想要努力站到他的身邊去，和他一起走，而不是一直被他護在身後？”
陶蓉蓉搖了搖頭：“我這樣說過，可是，他也只是笑着打發了我。”說着，她的笑容又燦爛起來，“不過沒關系，我一定會讓他知道的。”
“貞貞姐，能教教我嗎？我一定會努力去學的。”
連貞真心地覺得，這個時候的陶蓉蓉，很耀眼。
“好，我一定會教你的。”
對連貞來說，陶蓉蓉的表現似乎在提醒她，自己也需要多努力一點才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而不是單方面的。
她不由得又想起Erica說的白尋身上的隐患，咬着唇又做下了決定。
連貞對如何解決這個隐患依舊有些茫然，但是在聽到她答應了之後，Erica就立刻保證找到方法就包在他身上了：“但是具體的執行，還是要貞貞你自己去努力了。”
連貞點頭說好，Erica立刻就消失了，說是去做準備。
連貞呆立原地，嘆了一口氣。
Erica的準備一做就是好長時間，直到夏天過去秋天到來，Erica都沒有告訴她已經準備好。
反而是軍方以國家的名義發售了帶有身體護理與修複功能并能幫助人迅速進入深度睡眠的的生物倉。
生物倉推出之後，錦年與皇都合作的游戲《逍遙游》開始了瘋狂的宣傳，宣傳詞中全新的游戲方式與游戲體驗讓人不免産生聯想。
生物倉的推廣因為官方的舉動而顯得格外迅速，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已經賣出了數以千萬計的數目。
更有許多其他國家前來要求授權，雙方針對這個問題展開了漫長的磋商過程。
在聖誕節快到的時候，《逍遙游》的宣傳終于到了最後的關頭，虛拟全息游戲所需要的關鍵性設備也生産出了很多，只需要在合适的時候接駁到生物倉上就可以進行與衆不同的游戲了。
原本白尋說了要陪連貞逛街挑選禮物的，結果剛剛出門，白明就打了個電話過來，說得很是焦急的樣子，讓白尋急急地趕了回去。
于是連貞只能一個人逛街。路上看到《逍遙游》的大幅廣告，她站在廣告牌前看了看，臉上笑意微微。
“貞貞，”一個聲音在不遠處叫她，“好久不見。”
連貞回過頭，看到容瑾站在那裏，穿着駝色的大衣，踩着高筒靴，紅色的圍巾襯得她膚色如同白玉。
一時之間，連貞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是容瑾。
比以前實在是漂亮多了。
“好久不見。”她轉過身去，微笑着對容瑾點點頭，“沒想到居然又在聖誕節遇到了。”
容瑾與身邊的男人說了句什麽，随後就往連貞這邊走了過來：“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想起去年這個時候，總覺得，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兩人面對面站着，容瑾凝視連貞，發現她就算是穿着不那麽顯身材的羽絨服，也依舊顯得身姿窈窕面若春色，仿佛自己就算打扮得再精致，都比不過她只是淡掃蛾眉。
“雖然也許你不需要，但是，我還是想說，謝謝你。”容瑾對着連貞說，“如果不是你，也許我就那樣過下去了。我能有現在的日子，還是要多虧你。”
“不用謝。”連貞不怎麽在意地轉過臉去，“不管怎麽說，在那件事之前，我們都是朋友。”
容瑾低了低頭，随後又擡起頭來，微笑：“你現在過得好嗎？”連貞說一聲好，随後對容瑾說：“那個是你男友，不準備過去陪他嗎？”
容瑾回頭看了一眼，轉過身來，對着連貞仿佛鼓起勇氣般地說：“之前的事情，對不起。還有，雖然你也許不願意聽到，可是，周薇似乎在出國前，在以前的同事面前說了一些事，對你也許不太好。”
說完，她飛快地轉身離開。
連貞站在那裏，将她這句話想了一遍，下意識地就想去找Erica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話剛要出口，就想起Erica現在的狀況，似乎是正忙，為了這麽點小事去打擾他也不太妥當。
但是因為這件事，一時之間，連貞連逛街的心情都沒有了。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連貞終于将心情調整了過來，去給連爸連媽買了禮物，又給正準備結婚的連華與寧璐挑了禮物，将白尋的禮物留到了最後。
而這邊，白尋卻正忙着。
郁靜瑤在國內過了約有半年，雖然白夫人一直都沒有想過原諒她，但是慢慢地，對她的也沒有那麽戒備森嚴了，偶爾也願意看在親戚的份上和她說兩句話。
郁靜瑤這半年以來，也一直都是很安分守己的，日子過得甚至算得上寡淡無味。郁靜瑤家中雖然幾乎已經是放棄了她，但是畢竟是從小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再怎麽說不關注，也難免有些心疼。
郁靜瑤的母親因為她的表現特意飛過來了一趟，對着白夫人哭訴了一番，惹得白夫人不耐地說自己沒事會關照郁靜瑤之後，才飛了回去。
只是，白夫人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偶然發一下善心，居然就将自己套了進去。
她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隐約地聽到郁靜瑤與人的交談，說着讓自己膽戰心驚的話，讓她心底的驚駭一*地襲來，最後定格為懼怕。
對方居然是打定了主意拿她換取贖金，随後就撕票的。
一想到郁靜瑤居然也參與其中，白夫人就覺得內心的惡心一陣陣地襲來。當初海上的事情之後，自己沒有過多地責怪她，幫她在警方面前掩蓋了她與對方有所來往的事實，只是将事情告訴了她家裏。結果沒想到……
白夫人試着動彈了一下，被綁得紋絲不動，完全動彈不得。
一時之間她心中湧上一陣絕望。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真的能夠平安脫險嗎？
到了這種時候，腦海中浮現的，是各種尚未得到實現的遺憾，比如白明與白尋的婚事，比如這麽多年自己深藏在記憶中的心願……
郁靜瑤進門的時候，白夫人正躺在那裏，平靜得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自己正在自家的床上好好地休息。
“姨媽，”郁靜瑤低低地叫，“您也別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白夫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靜問：“逼不得已殺人？”
郁靜瑤的聲音依舊是輕輕的：“沒有，姨媽，您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您。但是，我需要資本，家裏不肯給我，我只好來找姨媽了。”
“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件事，靜瑤，”白夫人平靜地說，“就算你有這樣的念頭，你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并沒有讀心的本事，靜瑤。”
郁靜瑤垂下眼簾：“因為我知道，姨媽是不肯給我的。上次的事，我知道姨媽很傷心，是絕對不肯原諒我的。”
“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白夫人聽着郁靜瑤的話，在心中皺眉。郁靜瑤的這番話颠三倒四，讓她不由自主地懷疑，郁靜瑤的精神狀态是不是還好。
要是一個有理智的人還好去打交道，可要是碰到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那真是連說都說不通了。
白夫人的心頓時又是一沉。
“姨媽不用去找自己的手機和首飾了，”郁靜瑤忽地又說，“我知道，兩位表哥肯定會在姨媽身上放追蹤器來保證姨媽的安全的，所以，将姨媽帶過來之前，我已經将姨媽身上的東西都取下來丢到一邊了。”
她的聲音輕柔地響起，落在白夫人耳中，卻仿佛惡魔的低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