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

第75章 ：冷千秋回家事件（四）

“你也喜歡上女人了嗎？”冷媽艱難的問出口。小秋從一開口就沒打算瞞他們，話都說到這裏，冷媽也猜到了真相。只是，兩個女兒都做出這樣的選擇，做父母的該有多心疼。

冷千秋沉默着，她看着父母失落的眼無論如何都不能親口否決了她們的希望，可沉默即是默認。

“一個女人如何愛上另一個女人，又如何和她過一輩子呢？“冷媽耐着性子想要問個清楚，“況且她還是個比你年幼的孩子。”冷爸皺起眉頭，從冷千秋的華麗挑出了蛛絲馬跡。

“你什麽時候認識她的？”冷媽繼續問道，常年浸泡在書香裏的良好的修養和聰慧的頭腦告訴她要理智，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她不打算強迫小女兒做出選擇。

“今年二月。”冷千秋乖乖的回答冷媽的問題，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她了解自己的父母，他們不似普通人家那般的對同性相伴擁有先入為主的排斥觀念，自己的父母一直都很理智，懂得根據實際情況考量，做出準正确的判斷，而不是一味的墨守成規。也正是因為如此冷千秋才敢一個人跑到家裏來攤牌，誰又會一場打毫無勝算的仗呢？她又不打算英勇就義，不然小魚該怎麽辦！

“現在在哪裏？”

“溫城，家裏。”

“你們同居了？”

“是。”

“多久？”

“四個月。”冷爸聽到這裏無奈的搖搖頭。

“她的家人呢？她們知道嗎？同意嗎？”

“她沒有父母，從小照顧她的姐姐也在我家。”

冷媽問到這裏，家裏的氣氛陷入了一場詭異的沉默，冷千秋的話似乎無縫可循，冷爸依舊愁眉不展。

“為什麽你和你姐姐都走上這樣一條路，我以為你們是不一樣的。”他從沙發縫裏摸出一支煙點燃，煙霧缭繞中他緩緩開口。

“因為我愛她，姐姐愛杜子藤，對不起。”冷千秋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此刻的父母，她只能沉默着，沉默了一會又開始緩緩訴說，“我想過很多辦法來忘掉她，我知道我們不該在一起，可我做不到……可我沒錯，她也沒有錯，我們只是愛上彼此……”

“住口！”冷媽突然厲聲打斷冷千秋的話。“你既然回來了，研究所的假應該也請了很久，這些天你就住在家裏，進屋去吧！”冷媽的語調看似溫實際上卻是變相的軟禁。

冷千秋順從的走進卧室，卧室是自己上高中之前住的，裏面窗明幾淨，看起來就知道每天都有人細心地打掃，姐姐的那間一定也一樣，冷千秋懷念的想。研究所的假她的确請了很久，她甚至做好了再也不回去的打算可。她也的确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她放縱自己仰身倒在床上，腦海裏一點一滴全都是冷小魚的畫面。她想起她說：‘冷冷我等你回來。’于是惶惑心就這樣一點一點被愛意填滿。

晚飯是由冷媽直接端進來的，俗語說：‘上馬餃子下馬面’，冷媽端進來的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手擀面條。卧室門打開的那道縫隙裏，冷千秋看到爸爸坐在沙發上手裏點燃着一根香煙，茶幾上煙灰缸已經被塞滿。爸爸已經被禁煙很久了。

冷千秋鼻頭莫名的酸了酸，她接過面條狼吞虎咽的吃起來，淚水一滴一滴掉進碗裏。她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她們為自己隐忍至今，可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放棄小魚。

冷媽認真的看着冷千秋一口一口的吃完碗子裏的面，等她吃完了擡眼漉漉望着自己時，才緩緩開口。“你還不明白這個世界，她還是個比你都要小的孩子，你們怎麽能在一起呢？”

“媽媽從沒有告訴自己是世俗的眼光是什,也從沒命令我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知道在媽媽眼裏她還是個孩子，可是媽媽，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她擡起自己剛才低下的頭，目光灼灼的望着冷媽。

冷媽清晰的看到女兒眼裏再一次燃起的火光，時隔多年，那火焰比從前少了幾分肆意對的浮華多了堅定。“絕不後悔？”冷媽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她和冷千秋對視着，神情裏滿是威嚴和審視。

“絕不反悔。”冷千秋看着這樣的母親，突然笑着回答。

冷母收了飯盤一言不發的關上門出去了，她走到客廳和冷爸坐到一起，空蕩蕩的餐桌上只有父母孤寂的身影。

“小秋怎麽說？”冷爸滄桑的吐出一口煙圈，他滿頭花白，滿面愁容不減當年想從岳父手中搶回媳婦的時候。

冷媽只是搖搖頭，冷爸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睛緩緩想起從前，這一轉眼，女兒都長大了。

“千凝十年前就敢一個人回家，站在那兒告訴我們她愛上了一個女人。”冷爸指了指客廳中央的那塊地面，“那時她才十七歲，小秋就躲在門後面，她一個人坐在那邊的沙發上，和我們對視，她告訴我們她愛上了一個女人。我想她那時才那麽小怎麽能說愛呢？可堅持着堅持着就是這麽多年。如今小秋又同千凝走上了一樣的路。”

冷媽的思緒跟着回憶一起飄遠，她想起從來都優秀懂事的大女兒，她如今依舊是自己的驕傲。想起從小就喜歡板起面孔故作深沉的小女兒，看上去很安靜可其實性子比誰都野比誰都自在，活脫脫的男孩子性情。要不是那場比賽斷掉了小秋的喜愛的一切，她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真的沉寂下來的性子。如今的小秋安靜且優秀，可花瓶美則美矣，卻失了本該擁有的靈魂。

冷母恍然覺得似乎自己已經想不起小秋上一次開懷大笑的時候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了？又是從什麽時候消失不見的……她說她愛那個女孩，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如果再一次奪走她的愛，小秋會變好嗎？冷母的心緩緩沉下去，怎麽會好呢？

如果會好，小秋又這麽會這麽多年都不肯再敞開心扉笑一次，千凝當年怎麽會為了一個毫無定性的人寧肯一個人搬出家住也不松口。自己生的女兒自己知道，骨子裏都一樣的執拗又挑剔，能喜歡上的，都是一輩子的。

冷爸的煙蒂一根一根的掉落在地上，冷媽也沒來的及斥責。”吃飯吧！“良久她拍拍老眼通紅的冷爸說，“先活的過今天，再說以後。”

不知道父母能堅持多久。夜深人靜的時候，冷千秋依舊睡意全無，她躺在床上一只一只的數着小魚，越數越清醒。腦海裏不知不覺間全都是小魚身影自己，只有不在的時候才發現她曾經在自己的生命裏留下過多深的痕跡。

還有兩天，冷千秋靜靜地數着，自己至多還有兩天的時間。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不知道溫暖能不能照顧好小魚。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通通都是看的開的性格，身體被妖丹滋養到現在，她的五感要比尋常人靈敏的多，即使關起門來躺在床上，客廳裏的對話依舊能清晰的闖入她的耳朵。

她就是喜歡自己父母這樣遇到事情首先想着分析解決理智性格，而不是抓到一點不能接受的地方就胡攪蠻纏。只是這樣的性子實在是容易吃虧受委屈。

為女兒受委屈不是應該的嗎？這話若是被冷爸聽到一定會這樣氣哼哼的回答。只可惜他現在還一顆心揪在一起，翻來覆去的緩不過氣來。你說好好地女兒養這麽大，才華橫溢、如花似玉、要身材有身材，要氣質有氣質……怎麽就不要女婿偏要找個媳婦回來。不對，現在連媳婦也一個都沒回來！！！

“千凝，你想要孩子嗎？”杜子藤突然翻身，抱住月光下清冷如畫的冷千凝。

“怎麽了？怎麽突然說起這個？”冷千凝有些吃驚，她以為以杜子藤的霸道性子根本容不得兩個人之間有孩子來争寵的，她們從前也讨論過這個問題，可無一例外的都被杜子藤語氣強烈的否決了。

“你從前不是還很讨厭小孩子的嗎？怎麽突然說出這種話。”冷千凝安靜的回抱住她。今夜的月亮很圓，青色的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朦朦胧胧的，徒增了些暧昧的氣息。

“千凝不是想要嗎？”杜子藤笑嘻嘻的把頭湊到冷千凝的頸窩，貪婪的吮吸着，“千凝好香，香的讓我上瘾、着迷。”

“別鬧，說正事。”冷千凝嗔怪道，身體卻是一動不動的任由杜子藤抱緊。她的臉頰沾滿了紅暈，好像一朵高雅青蓮突然綻放出鮮豔的紅色來。

“我愛千凝，好好享受和千凝在一起的時光這才是正事。”杜子藤擡首嬌俏道。“好了，不鬧你了。溫暖說小秋今天一個人回家了，千凝是不是在為小秋的事而內疚。”杜子藤的語氣是肯定而不是不詢問，她心疼的親了親冷千凝皺起的眉眼。

“恩。”冷千凝自覺瞞不過枕邊人，只好承認了。

冷千凝的确覺得是自己的錯，是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不好，若不是自己向父母提前坦白自己的性向，讓她們對自己失望，從而把希望都放到小秋身上，小秋如今出櫃壓力也不會那麽大，而父母的失望也不會那樣多。

“這不怪千凝，人與人的緣分本就是天意，況且千凝當年向叔叔阿姨出櫃的時候也沒有料到小秋會走上這條路啊！叔叔阿姨那麽睿智，她們既然能原諒千凝一次，就能再原諒小秋一次。只不過小秋的這一關會比當年難一些。”杜子藤一臉認真的為她辯解，她就知道千凝是這樣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的性格，和小秋一個樣。

“而且千凝別忘了，小秋和小魚還有我們，她也不是像千凝當年那樣，一個人孤軍奮戰的對不對？我們可以幫忙。”

“怎麽幫？”

冷千凝希冀的擡起頭看着渾身閃爍着光輝的杜子藤。她不得不再一次承認，杜子藤總能善解人意的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成為她的依靠。她甚至從未發現子藤在事業和花心的外表下用了多少心力來守護自己，才能做得到在自己每一次需要的時候都能站出來為自己遮風擋雨。

明明是清冷無比月光，可清冷的月光配上冷千凝清冷的臉卻奇異的泛起了柔和，她眸光深邃，深邃中水波流轉，轉眼間即是勾魂奪魄，杜子藤只覺得千凝是在勾引自己！你看千凝她明明知道自己對她得一切都毫無抵抗力，還這樣柔軟的看着自己，不是勾引又是什麽？

于是她低下頭，禽住她豐潤的唇瓣。她看到她因為驚訝而驟然睜大的雙眼緩緩落下，她開心的加深了這個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千凝十七歲時，就是一個敢愛敢恨的烈性女子！就算那時的杜子藤是那麽的不靠譜，可當她察覺到自己真的愛上了以後，也依舊毫不委屈自己的幹脆利落的回家坦白了……

謝謝大家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