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

第20章 ：風平浪靜的是昨天

因為做的飯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當冷千秋開着黑色轎車一路疾馳到研究所的時候，同行格陵蘭海的大家基本上已經來齊了。

雖然有的人居住的地方距離遠在郊區的研究所實在是算不上近，但身為一名光榮的研究員，什麽也阻止不了他們對科學研究的熊熊熱情，跟何況今天還是所長親自來電，用膝蓋想也知道該是有了重大發現。

在這裏冷千秋就只能慶幸自己車技夠好，而家離研究所也夠近。

冷千秋所在的研究所嚴格來說與一般的資料收集整理型的研究院略有不同，她們主攻的是生物分析和試驗。相較而言他們的成果産生較慢，一個實驗往往能進行幾年到幾十年不等，而一旦成功的成績和效果也是和那些發表在期刊雜志上的論文不可同日而語的。

熟練地輸入密碼，通過瞳孔和指紋鑒定，冷千秋穿越層層防護門，消毒室終于進入了研究所的內廊。即便處在休假期，各色各類的研究室裏依舊布滿了各色各樣瘋狂的以實驗為生的人……冷千秋測過身，司空見慣的為迎面的的跌跌撞撞走來的人影讓出一個通道，那人蒼瘦如骷髅，半黑半白的頭發雜亂的盤踞在頭頂，可見又是一個為科學而癡狂的瘋子！

在這樣一個外表平淡無奇內裏卻飽含威力研究所裏，各色各樣的研究狂千奇百怪，不是有人說嗎？天才和瘋子之間的差距只有一線之隔。所以有時研究人員一不留神就住進了精神病院，當然只要你有價值，即便是精神病也能在這裏如魚得水的存活下來。

說起來，那個女人倒是和這裏的瘋子們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那麽亂成鳥窩似的頭發，油膩膩的不修邊幅的臉，白瞎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冷千秋輕笑着，想起她起她親愛的大學室友技術宅陳佳怡同學邋裏邋遢的模樣。繼而腦海裏就浮現出女人日後無限和教授們貼近的禿頭、骨瘦如柴、每時每刻嘴裏都神神叨叨的模樣。

不可能的！她嘆了口氣，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惋惜。她太了解那個女人了，她自愛的很，尤其喜好享受。雖然每次研究就到了緊要關頭的時候也和瘋子沒兩樣，但平時……呵呵她過得卻比自己還要逍遙自在，有事沒事就要出門旅游鬧幾回失蹤。似乎連溫城的都市傳說裏還有女人神出鬼沒的一筆。

她終究是和自己還有教授們不一樣的，冷千秋搖了搖頭收斂起笑容，邁入會議室。

橢圓形的會議桌旁是巨大到讓人無法忽視的機械組件，嗡嗡的機器蜂鳴聲在她耳邊回響，許久未曾适應了冷千秋煩躁的皺起眉頭，可即便如此也已經是利用成研的技術壓抑到極限的聲音了。

于是冷千秋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女人誇張的自吹自擂的容顏，她發現今天自己很容易想她來。為什麽？是因為這兩天見面的次數太多了嗎？

她時常鄙視身為研究所機械頂端戰力的成研的技術水平。同為電子設備的技術宅，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做的比成研更好，要是她真如自己自誇的那樣厲害能來吧這個機器修一修倒是挺好，沒來由的冷千秋這樣想到。可女人和成研畢竟不是同路人，她那樣一個放蕩不羁的性子，想要拉到研究所來根本不可能，冷千秋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冷千秋是最後一個趕到了，本次考察的同行夥伴早已急不可耐的想要知曉到底發現了什麽？于是伴随着冷千去的落座，一切照明設備的争分奪秒的熄滅，巨大的機器運轉驟然提升了一個檔次發出劇烈蜂鳴聲，幽蘭色的大屏幕在衆人面前緩緩亮起，她們拾起耳機駕輕就熟的塞入耳中，隔絕了機器刺耳的聲音。

屏幕上不斷閃現的讓人眼花缭亂的數據和着所長铿锵有力的的聲音通過耳機緩緩灌入衆人耳中。

這是一個巨大的發現，研究所持續了近百年折損了數十名優秀研究員的項目終于在本次考察中有了些微線索和突破……

會議結束後，所有人都很興奮，冷千秋坐在原位，看着周圍的人歡呼卻雀躍的跳上桌面相互擊掌，他們的眼瞳裏釋放着狂熱與癡迷的光彩。

她也該同他們一樣的，冷千秋矗立在久久瘋狂的人群中這樣想。

她花了那麽多盡歷，她不顧父母和姐姐的阻止跟着所長來到神秘的格陵蘭海洋，這麽多年來，研究所一代又一代人蹲守在格陵蘭海域，耗費了那樣多的心血付出了那樣巨大的代價，如今她們終于有了突破，她本該同自己的夥伴一起欣喜如狂才對。

可為什麽，她明明是研究所的一員，此刻卻能冷靜地站在這裏看着他們的狂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好像只不過短短十幾天又或者是兩天，她就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再僅僅是研究員，不在一門心思撲在研究上，不在以所長為目标的自己。

為什麽？冷千秋無力地近乎癱軟在原地失神的想着。

“小秋，想什麽這麽入神？今晚破例開一個慶祝會，去收拾一下吧，晚上大家一起走。”所長溫和的聲音在冷千秋耳邊響起。她木然的回過頭，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背叛了科學背叛了信仰背叛了所有的一切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心碎讓她痛苦，可卻不願放棄。

在這一刻，當所長手掌的溫暖的手掌一如既往拍打到自己肩膀的時候，她痛苦到了極點，卻也突然明白了過來……如果她此刻放棄了痛苦，就意味着放棄了思考，也放棄了冷小魚。那麽她寧可她不要！也不能！

她不能不去思考，不能麻木而渾渾噩噩的度日，她不能背叛相信，背叛自己生而為人的承諾，就算為此她要背叛整個世界也在所不惜。

于是她迅速回神，在所長敏銳如探照燈的目光中，臉上挂起如其他研究員一般的狂熱笑臉，她欣喜的應着，一邊告訴所長自己還要去研究室呆一下，一邊及不可耐的向屬于自己的研究間跑去。就像其他迫不及待鑽入自己研究室的研究員一樣。這樣就剛剛的而一切迷茫與無措都是因為太過驚喜而沒有來的及反應過來一樣。

四周都是瘋狂而忙碌的研究員，只有所長一個人靜靜地站這條純白色的在長廊中央，他穿着白色的研究服，他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他臉上挂着溫文爾雅的笑意，他站在擁擠的人群中央靜默的笑着凝視着每一個人的忙碌，于是連時間都好像為他靜止了一樣，他是這個研究所的王。

冷千秋沒有看見背後所長的微笑，她只是一路疾馳的把自己狠狠關進樣本室裏，隔離了那群瘋狂的人。她從架子上找到今年的海水樣本，直接就着樣本室裏的設備調配了起來。這并不是一個有難度的工作，冷千秋熟練地運用設備分解提煉了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着，終于，當她把最後一滴合成的海水精華倒入随身的便攜式取樣器裏再偷偷裝入口帶的時候，樣本室那無人光顧的大門打開了。

“小秋，時間到了，我們得出發了？”是成研，他今天終于梳了頭發，換了身衣服，溫文爾雅的黑框眼鏡下漆黑的眸子盯着冷千秋閃着溫潤的光澤，“小秋你怎麽想起到這裏來了？怎麽了？弄好了嗎？”他一邊緩緩地走進屋一邊看着有些慌亂地冷千秋，那雙對研究極其敏銳的眸子輕輕掃過冷千秋身後的整齊的器具，隐隐的似乎帶着某種壓迫。

“沒什麽，來找一個樣本，我們走吧！”冷千秋調整了一下身體的位置擋在成研探究的目光前。雖然剛才已經簡單的收拾過使用過的器材，照理說那樣簡單的一個操作流程，應該看不出什麽來。但成研這樣的目光裏，冷千秋總有一種不安。

她難的主動伸手挽住戀戀不舍的成研一同出去，順便關緊了樣本室的門。

脫下繁瑣的研究服，穿回自己的外套，如同被解放了一般的衆人歡呼着飛撲出研究所那從外面就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大門。

即便他們在研究所裏是一群瘋狂的癡戀的科學研究的研究者，可出了這扇門，他們也一樣是站在時代頂端的一群年輕人，他們也和其他朝九晚五辛勤工作的人一樣，在工作之餘肆意的揮灑着自己青春和汗水。

“去吃飯喽~！！”“所長請客~！”“餓死我了！！”“快走吧！”

伴随着這樣狼嚎一般的叫嚷聲，衆人各自鑽進各自的車裏，一馬整齊排列的的黑色轎車□□在郊區的公路上，活像是黑色會的巡游。

至于為什麽大家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色轎車，那時因為這是研究所給每個究員的福利，秉持着争分奪秒，一秒大腦運轉比黃金還要貴的原則。大家的車都選成一樣的，發放起來省時又省力。

冷千秋坐在屬于自己的那臺黑色轎車裏，猶豫着要不要給小魚打一個電話 ，通知她自己晚上要晚一點回去。還有叮囑她記得在天黑前把燈都打開，無聊了可以看電視，餓了就把飯菜熱一熱，冰箱裏還有一些小零食，不要給別人開門……可她不知道冷小魚會不會接電話，而昨夜在女人那裏為她定做的手機還沒有交給她。

猶豫着，冷千秋還是撥通了的家裏的電話，而無奈又不出所料的的是，冷小魚果然沒有接。但其實該交給小魚的都已經交給了她，她那麽聰明一定會記得開打燈，餓了吃東西，無聊了看電視或者是書對不對。冷千秋一遍又一遍的播着家裏的電話，一面輕輕地自我安慰着。冷小魚她一定不會出事的……

時間它總是在你越争分奪秒的時候走的飛快，轉眼浩浩蕩蕩的黑色車隊就停在了預約的酒店前。伴随着衆研究員欣喜的嚎叫聲，冷千秋不得不掐斷一直沒有接通的手機，為冷小魚留下一串焦急的留言，然後跟随所長一起進入了酒店。

即便擔心，即便想要一直撥打家裏的電話直到那條小魚接起來。可衆目睽睽之下，她現在還不敢讓冷小魚暴漏在衆人面前。冷小魚還沒有完全熟悉整個世界，更沒有認識到身份曝光的可怕。一旦她和自己在通手機的時候在衆人面前話錯了什麽話，後果簡直不能想象。

夜幕的再一次降臨，熱鬧的市區裏燈火輝煌，對于為生計疲勞的一日的年輕人們來說，黑夜才是一日狂歡的開始。而臨近郊區那寂寞的城市一角，一盞燈在黑暗中悠悠的孤獨亮起，照亮那巨大落地窗後絕美女子蒼白的側臉。

她伸出手臂無助的向前抓起，似乎要穿透窗外的黑暗，觸摸到遙遠城市中心璀璨的星光，尋到她眷戀的那一抹柔軟 ，“冷冷，你在哪裏？你還好嗎？”

冷小魚傾身伏在冰冷的窗口，擔憂的咬緊了下唇，在這一刻連窗外的黑暗似乎都不那麽可怕了。傍晚的時候她因為一時疏忽而錯過了冷冷的電話，但卻聽到了冷冷留言，可她打回去的時候冷冷卻再也沒有接通 。

作者有話要說： 恩，冷千秋終于開始變心了！！就饅頭個人來說，饅頭很期待明天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