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

第9章 ：我家有條美

冷小魚做了一個夢，夢裏她還是一條幽藍色的小魚。人魚的壽命很長，可到底有多長身為人魚的她卻并不知道。她也只聽老龜說過幽藍色的尾巴代表着人魚幼年的形态，但幼年時的記憶冷小魚依舊記不清。

她只記得記憶依始的時候，自己便是一條擁有着金色尾巴的孤單的魚。即便那時她空蕩蕩的記憶迅速的被溫暖、溫涼、老龜、海底結界甚至是海藤樹鋪滿……可冷小魚是人魚，溫暖溫涼是海螺，老龜是老龜。冷小魚知道她們待自己很好很好，像親人一樣，向姐姐一樣，可她也知道她們依舊會在私下裏稱呼自己殿下。那是疏遠的稱呼，年幼的冷小魚知道，她們終究不一樣，即便自己并不想。

而此刻的夢裏，她是一條幽藍色的孤獨的魚，自由的浮游在溫軟的海水裏。未知的冰藍色氣泡成群結隊的劃過全身，她抖動着身子多想能逆着洋流游到深深的海底。

她看到自己随着巨鯨一起破開薄薄的冰層躍出水面，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軌跡。看到自己追随着火山岩下的蒸騰的氣泡游到海底，暗紅色的裂紋蔓延在岩石上，零星的熔岩從夾縫中飄散出來，在她眼前消失的一幹二淨。

她從冰層中透出頭來，極北的霞光依舊冰冰涼的灑在海面上，絢麗無比。她是一條孤獨的孤獨的卻自由快樂的魚。

“滴滴滴滴……”刺耳的警報聲缭繞在耳邊，伴随着不知為何不斷閃現的猩紅色光芒，冷小魚突然感到窒息，她無助的捂住胸口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呼呼……還沒到啊~”冷小魚喘了口氣，微微的抱怨起來，都十幾天了自己還在冷冷的口袋裏。她覺得自己活這麽大從來沒有如此憋屈過，即便是從前的溫暖姐和溫涼姐也從沒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這麽久過……

冷小魚不悅的在狹窄的瓶身裏翻滾，把自己扭成各種高深的姿勢來活動她近些天來越發僵硬的魚身。耳邊傳來嘈雜的人聲，一股接着一股的隆隆的地面轟鳴聲，吵得她頭暈眼花，天知道從前她在海下的時日有多寂靜。冷小魚伸出一雙柔嫩的小手抗議的敲了敲被冷千秋揣在兜裏的玻璃瓶，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小姐，請把你身上的東西都摘一下好嗎？我們需要檢查一下你是否攜帶有違禁品。”飛往溫城的機場上冷千秋正黑着臉站在安監窗口前靜靜地與機場小哥對峙着。她沒想到為了節省時間給長途跋涉的研究員休息，所長把會回溫城的最後一段航海旅程臨時改成了飛機航班。

飛機上不允許攜帶生物，可要把冷小魚放到寵物托運，一來依舊需要檢查，二來她也實在不放心。事發突然，船上的研究器材和取樣依舊由船只慢慢運回溫城研究所，可研究員都是輕裝上陣登機回家。畢竟坐飛機從這裏到溫城也就幾個小時，實在是沒什麽好準備的。

于是待冷千秋終于明白過來一切的時候她已經被帶到了安檢門口，前面是早已過了安檢正殷切的等着自己的成研，身後是笑意盈盈的所長。一時間冷千秋竟是進退兩難，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該慶幸好在自己一直随身攜帶着裝着冷小魚的瓶子，不至于讓她跟着船艙裏的器材儀器孤零零的飄回溫城嗎？可眼前的困境又該怎麽辦呢？她怎麽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把小魚交出來。

“小姐，請您配合一下好嗎？”安檢小哥看着面前這個沈着臉絲毫不為自己話所動的女人隐隐有了火氣，機場的客流量本就多，麻煩的人更是層出不窮，怎麽就總有些人不守規矩，難不成身上真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到底是歷經了風雨，想到這裏的小哥打量冷千秋的眼神驟然犀利許多，手悄悄背到身後打了個暗語，于是身後的幾個保安也跟着蠢蠢欲動起來。

來自生物規避危險的本能讓冷千秋瞬間繃緊了身體，瞳孔收縮，她無意識的轉動着眼球将安檢人員的站位一一掃入腦海中，鎖定……一時間，熱鬧的機場竟彌漫出了絲絲緊繃的火藥味。

就在氣氛僵持到一觸即發之際，冷千秋驚訝的發現自己肩膀上悄無聲息的爬上了一只手，伴随着所長溫和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小秋，放松，沒關系！”冷千秋的身體驟然繃緊到一個極致然後慢慢放松了下來。

所長慢悠悠的踱到安檢人員面前，掏出了一本證件，在一陣兵荒馬亂的核實之後，剛才還一臉防備的安檢人員立刻站直身，齊刷刷的朝他們敬了一個禮，皮鞋在地面上跺的生響，冷千秋一倆茫然的被請進機艙，平安踏上了最後一段回家的路。

幾個小時之後，溫城，一個闊別了許久的地方。臨近三月的空氣裏已經開始彌漫着淡淡的花香，冷千秋告別了所長和一衆研究員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秋今天怎麽這麽急？”成研摸着頭訝異的自言自語，他剛才還想趁着這幾天研究所休假約小秋一起出去玩呢？沒想到剛下飛機小秋就急匆匆的走了，她以前性子可不是這麽急的。

“怎麽？約會泡湯了？誰叫你小子下手那麽慢，指不定小秋早就有了心上人，這不一下飛機就找他去了~”副所長看見成研悶悶不樂樣子，一巴掌呼了上去調笑道。“就是，就是！”身邊傳來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事哄笑的喧鬧聲。

“唉！”成研低低的嘆了口氣。但只要小秋一天沒明确的拒絕自己，他就絕不會放棄！！！

而此時冷千秋正站在電梯裏，手掌不安的探入口袋裏緊緊的包圍住玻璃瓶身。随着電梯樓層的升高，她眼裏時不時的溢出一抹焦慮。這麽久，不知道口袋裏的冷小魚怎麽樣了？

此刻的冷小魚呢？正不愧于冷千秋的擔憂頭暈目眩的躺在海水裏。她還沒從暈機裏掙脫出來就立刻又陷入了電梯的魔掌。也只有冷千秋此刻緊握在瓶身上的手給了她一絲安慰，“嗚~冷冷~”冷小魚無意識的哀嚎，看樣子，這是要立刻漂到水面上翻肚皮的節奏。

“咔擦、咔擦”伴随着有節奏的鑰匙轉動聲，冷千秋快速回身，關門、落鎖，她此刻甚至沒空環顧一下她闊別了許久的家，眼睛死死鎖定客廳中央的木桌，一邊疾走過去一邊還奇怪的刻意保持着身體的平衡，就像是怕搖晃一般。

“冷小魚。”終于來到桌前，冷千秋早已深入口袋中待機的手再一次緊緊咬住瓶身，就要出來了……迎着心裏莫名的忐忑和期待，她把這個陪伴了自己十三天之久的瓶子掏出口袋，穩穩地立在桌前。

“冷小魚！！！“這是一聲驚恐的呼喚。水中正飄在瓶口翻肚皮的冷小魚随着這聲呼喚無力地抽搐了一下，動動眼珠子沖冷清秋翻了個白眼。心裏一陣委屈，‘愚蠢的人類，你一定是故意的！還不快救救我！嗚~好難受~~’

“冷冷~”她想讓一旁的冷千秋救自己，可習慣性的開口後卻發現聲音竟似軟綿綿的哀求，冷小魚一個激靈，怨念的拍打了一下尾巴以示對自己表現的不滿，‘怎麽可以一到冷冷家裏就示弱，書上說人類就是應該害怕妖怪的！她應該欺負冷冷才對！’

‘可冷冷，冷冷好像不算普通的人類，她吃了自己的妖丹，而自己現在得依靠她才能活下去……’這樣一想冷小魚終于決定還是不要命令冷冷了，畢竟她待自己還是不錯的，你看她現在那個可憐兮兮擔心自己的眼神，嗯嗯！她們就和平共處好了，冷小魚滿意的點點頭。

在水中翻着肚皮等了許久，冷小魚終于等到了冷千秋恍然大悟拔開瓶蓋的動作，呼！透出水面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快速恢複的冷小魚翻騰的躍出水面又落入水中。

“冷冷，你還在等什麽？”小小的人魚重新鑽入水底一邊咕嚕咕嚕的吐着泡泡一邊無辜的眨着眼睛對從進門起就一直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冷千秋出聲詢問。

“你沒事了？”看着冷小魚一秒滿血複活的模樣，冷千秋依然有些不确定的向蜷着尾巴在水中翻騰小小人魚發問，心裏卻又是耐不住的輕笑，‘又不是小貓和小狗，一條人魚竟然會沒事就喜歡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唔~沒事了！”冷小魚鼓着腮幫子氣鼓鼓的說，她已經看出來冷冷在心裏嘲笑自己了！哼~冷冷還以為她偷笑自己看不出來嗎！

“冷冷，放我出來，我要化形！壞冷冷，說好了不就得，将讓我在瓶子裏呆了這麽多天，我要被憋死了！！”冷小魚振臂高呼，占到身體比例三分之二的金色長尾在身下一甩一甩，散落出一片金色的光輝，而精致小臉兩側那紅彤彤氣鼓鼓的臉頰，可愛的讓冷千秋恨不得用手戳破。

‘這該是最後一次見到她這麽小的模樣了吧？等到她變大了就……’冷清秋想着想着就紅了臉，終于沒忍住還是用指腹溫柔的揉了揉小小人魚細軟的臉頰。

“唔~冷冷你欺負魚！”冷小魚一邊抱怨一邊眯着眼睛享受，直到冷千秋柔夠了才紅着小臉一溜煙潛到水底害羞去了。冷千秋看着瓶中蜷成一團的人魚抑制不住的輕笑出聲，擡手端起桌上的瓶子，她想了想轉身向浴室走去。

似是怕冷小魚再害羞，她把話題重新拉回了之前，“我可沒騙你，這才十幾天的時間已經很快了！而且最後一段路還縮短了，要是坐船回去你還得在瓶子裏多呆的兩天呢！”連冷千秋自己都沒發覺，她此刻的聲音是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溫暖柔和，倒像是哄孩子一般。

“誰說的！誰說不久了？”冷小魚一聽這話立刻又水底冒出了頭。似乎，在空氣裏跟冷冷講話聲音要比水中更清晰些，反正她是一只不怕空氣的人魚。“我寧願不坐最後那段路，坐船回來哪裏不好了？冷冷壞心眼！”冷小魚一心咬定剛才的那些難受都是冷千秋害的，自然是什麽辯解都不聽。

冷千秋無奈的搖搖頭，看着已經開始好奇的趴在瓶口打量着周圍環境的小人魚，拉開門進入浴室中。

“你需要水嗎？”冷千秋問懷裏趴在瓶口顯得心不在焉的冷小魚。

“恩！”得到了一聲肯定的答案“不過最好還是要海水！我每天都要泡一次海水，最多不能超過三天，不然會死掉的。普通的水就現在就湊合一下吧！”冷小魚一臉認真又大度的對着冷千秋說。那副板着臉極力忍者委屈的模樣，看的一慣不知心動為何物的千秋心動要化了。右手指腹不受控制的就揉了上去，不過這一次的目标是頭頂。

作者有話要說： 饅頭小劇場2：

“冷小魚你幹嘛一直跟着我！”

“冷冷我不跟着你會死掉的！”

“跟着我用得着貼上來嗎？用得着不穿脫衣服就貼上來嗎？顯你身材好啊！”

“冷冷，人家這不是怕妖力不夠一不小心變回原形撐壞衣服嗎！再說人家的确是離冷冷越近對身體越好~！冷冷你忍心丢下我嗎~~？”

“忍心……”

“……我要回娘家！”

饅頭此刻依然在往下寫，覺得這一張進度有點慢了，想寫的劇情還沒出來……

唔~饅頭的抓緊時間了，快熄燈了！再寫一點！

諸位，簡而言之，感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