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樓把阮沅的腿放回去, 嗓音有些低沉,“為什麽要戴在腳上?”
阮沅回味着沈樓剛剛怔愣的那半秒,有種整蠱成功的快感。他揉着小貓腦袋, “因為不想讓我爸媽發現這個,不然他們肯定會讓我還給你。”
“嗯?”
阮沅解釋起來,從謝道玉說這個東西做工逼真, 再說到白心阮恒看到後肯定會誤會,所以他才會選擇将手鏈戴在腳上,不引人注意。
末了,阮沅晃晃腳上鏈子,問沈樓道,“所以這到底是真的假的?”
“假的。”沈樓說。
既然手鏈是假的,那就是說明不用還回去了,阮沅有些開心。
他戴的是條高仿的黃金鏈子, 他卻比戴真金首飾還要高興。
“好哦, 那我就收下了。”
沈樓想起什麽, “是奶奶和你說的,讓你把手鏈取下來的麽?”
“對啊。”阮沅颔首, “怎麽了嗎?”
謝奶奶應該是猜出了什麽,選擇了看破不說破,沈樓心裏大概有了數。
不過看阮沅這個樣子,謝道玉應該還沒有同他說過什麽。
阮沅打了個哈欠, 眼角湧出兩滴生理性眼淚。
“困了?”沈樓換了個姿勢,并肩和阮沅站在桌前, “送你回家?”
人一困就懶得挪窩, 阮沅也是如此, 尤其沈樓卧室就在隔壁, 阮沅平時沒少在沈樓床上睡覺。
Advertisement
阮沅慢悠悠地移到沈樓房間,順理成章地躺在沈樓床上,拉上被子,閉上眼睛,“還上去什麽啊,我就在這裏睡好了。”
聞着被子上熟悉的沈樓的味道,阮沅翻了個身,抱着被子自覺往床裏側滾去,把外面一側的空間留給沈樓。
阮沅是真的有點困了,含含糊糊地嘟囔着,“明天我爸媽要是問起來,說我為什麽跑到你這裏,你記得替我去解釋...”
說到後半句時,阮沅的聲音已經小的幾乎要聽不見了。
他毫無防備地背對着沈樓,躺在沈樓的床上。
阮沅的睡姿并不好,側卧抱着被子,睡衣T恤被卷起來一點,露出一截白到晃眼的腰。
腳腕上挂着一抹紅繩。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靜,偶有一兩只蟬鳴聲音傳來。
沈樓盯着床上人看了半晌後,他将窗戶阖上一些,關了卧室臺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阮沅一大清早從沈樓床上爬起來時,他一摸枕邊,沒見沈樓。
床外側的被褥鋪的整整齊齊,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阮沅揉着眼睛往出走,“沈樓,你昨晚在哪裏睡的?”
路過書房時,阮沅瞥見書房的床上有人睡過的痕跡,阮沅詫異,“诶,你昨晚在書房睡的嗎?”
在阮沅和沈樓的成長歷程中,兩人向來是睡一張床的。
不管小時候還是長大後。
可昨晚沈樓卻打破了這一慣例,兩人沒有睡在一張床上。
沈樓在洗手間洗漱。
阮沅飄到他身後,盯着他面前的鏡子,鏡子上浮現出一張稍顯幽怨的臉,“你昨天為什麽不和我睡一起?”
一大清早就聽到這麽勁爆的話。
漱口水差點卡在沈樓喉中,沈樓低頭洗漱,略過阮沅的話題。
洗漱完,沈樓往出走,路過阮沅時,他淡淡囑咐了句,“以後出去多留點心眼。”
不要誰的床都亂睡,不是誰都靠得住。
阮沅,“嗯?”
“別亂睡。”
“可我昨晚睡在你家耶,我在你家睡覺,也算是亂睡,也要留心眼嗎?”
對上阮沅坦誠不設防的視線,沈樓一時啞言,半天接不上話。
最後沈樓移開視線,向卧室走去。
“你怎麽不說話了?”阮沅邊刷牙邊哼哼,“沈樓,我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
沈樓脫掉睡衣,換上校服,纖長的眼睫靜靜垂着。
好在這個話題沒有持續多久,房間門被敲響,沈樓開門,門口站着白心。
白心看都不用看,“沅沅昨晚又來你家了嗎?"
沈樓望一眼洗手間方向,阮沅努力屏息,竭力想把自個裝成一個紙片人,藏到讓人看不到的地方去。
沈樓沖白心輕輕點頭,他沒開口說話,這便是在護着阮沅,盡量減少讓阮沅尴尬的時刻了。
見沈樓這模樣,白心看出沈樓的心思,她輕笑一聲,用只能她和沈樓聽得到的聲音,小聲道,“小樓,你不能這麽慣着他的呀。”
“你瞧,你把他現在都慣成什麽樣子了?”
“什麽事兒都讓你出面替他解決,他自己光知道躲在你身後。”
又唠了兩句,白心着急上班,便先走了。
阮沅叼着牙刷,從衛生間處探出個腦袋來,唇邊還挂着一層白沫,他用氣音問道,“我媽她走了嗎?”
沈樓走去揉了把他的腦袋,“走吧,去學校,我載你。”
有免費的司機可以用,阮沅眼角一彎,加快洗漱的速度。
沈樓單肩背着包,去給小狗貓換糧鏟屎,等阮沅收拾。
轉眼到了阮沅舞臺劇表演的那天,他們舞團人付出了那麽多的努力和汗水,就是為了今天的表演。
這是阮沅第一次挑大梁,跳男主,他和劉可欣得撐起足足兩個小時的舞臺劇,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阮沅以前都是跳一些小配角,撐死跳一二十分鐘,混在人群裏當群演。
乍然接上這種大活,就算阮沅平時準備的再怎麽充分,到了臨場的時候也不免緊張,生怕跳錯舞步,砸了場子。
安城劇院,阮沅都來了無數次了,對裏面構造熟的不能再熟了。
他輕車熟路地拉着沈樓,找了個廢棄的後臺室,鑽了進去。
阮沅摳手指,不好意思說自個是緊張了。
沈樓知道他是緊張了,不過阮沅面皮薄,不主動說緊張,沈樓一般是不會主動提的。
阮沅沒事找事兒,他猛地想起來,他上次和沈樓說,他表演成功後,要讓沈樓送他一個禮物。
想到這裏,阮沅用胳膊肘撞撞沈樓,閑扯着,“慶祝我表演成功的禮物呢?你提前準備了嗎?”
沈樓看向阮沅,一言不發。
“你...你是忘了嗎?”
是沒有準備嗎?阮沅嘆了口氣,唇角向下撇着,他聳聳肩,佯裝無事發生,“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我就是随口一提罷了...”
沈樓彎腰撩開阮沅的戲服。
阮沅今天扮演的是古代書生,穿着紗質的白色長褲,輕飄飄地,看着有幾分仙氣。
“你幹什麽?”阮沅碎碎念了一聲,順着沈樓的視線看過去。
就見在他的腳腕上,挂着沈樓之前送他的挂着金墜的手鏈。
阮沅好像明白了些什麽,“這就是你送我的演出成功禮物嗎?”
沈樓的眼神已經代表了此刻的答案。
阮沅看着那條手鏈,不禁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可是我還沒有開始演出,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演出成功,又為什麽要提前送我禮物...”
答案顯然呼之欲出,是沈樓認為他一定會成功。
在他還沒上場時,沈樓便已認定他會成功。
對于他,沈樓從來都是篤定地相信,從未有過半分懷疑。
阮沅心裏緊張得大疙瘩瞬間落地,他反手摟住沈樓的肩膀,咯咯笑着,“哎,你這人怎麽樣啊?”
“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呢?”
“要不是我今天問,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告訴我這一茬?”
“虧我之前還在想,你為什麽要送我這個。”
沒一會兒,節目負責人通知大家集合,沈樓送阮沅到集合地點。
舞團的人對沈樓天天接送阮沅,早都見慣不慣,免疫了,不過該打趣還是得打趣的。尤其阮沅和劉可欣在團內還有緋聞,現在阮沅他哥來了,大家更要連着一起好好打趣了。
大家不敢拿沈樓開玩笑,拿劉可欣阮沅開玩笑,卻是敢的。
“阮沅,你哥又來送你了?”
“诶,劉可欣呢,你還不趕緊出來跟阮沅他哥,打個招呼?”
“反正以後都得是一家人,劉可欣你還得叫人家大伯哥呢。”
劉可欣無奈地笑着,在一旁連忙擺手,示意大家別亂開玩笑,她和阮沅之間沒什麽。
阮沅也吱了聲,想讓大家停止玩笑。
大概是看他倆沒有要生氣的意思,都是挺能開得起玩笑的人,周圍起哄的人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衆人笑聲達到巅峰之時,沈樓咳了兩聲,原本笑鬧的聲音慢慢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沈樓,沈樓沖阮沅颔首,“阮沅,你過來一下。”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似是被碰了尾巴的雄獅,帶着明顯的不悅。
劉可欣暗中使給大家一個眼色,意思是沈樓生氣了,讓大家別在開玩笑了。
旁人不解,又沒開沈樓的玩笑,沈樓為什麽會生氣?
劉可欣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說沈樓為什麽會不開心?你讓我去叫人家大伯哥,你說人家能高興?”
那人露出一個懂了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了禍。
大家夥的暗戳戳地往沈樓方向瞥去,生怕沈樓會生氣介意,沈樓不是他們舞團的人,開不起玩笑是正常的。
萬衆矚目下,阮沅走到沈樓邊上,問他怎麽了。
沈樓将他往前帶了帶,随後他背對着大家,一手搭在阮沅肩上,扣着他的肩膀,正不知道和阮沅說了些什麽。
沒一會兒,沈樓離開,阮沅挂着笑走了回來。
大家忙圍上去問,劉可欣沖在最前面,一臉的焦急,“阮沅,沈樓他剛叫你過去說什麽了,他是不是生氣了,需不需要我們去道個歉啊?”
阮沅迷茫,跟不上大家的腦回路,“為什麽要道歉?他又沒有怎麽樣。”
劉可欣比劃了下沈樓剛剛離開的背影,意思是沈樓剛走的那麽兇,八成是生氣了,“那...那他剛把你叫走,都和你說什麽了,你們沒吵架吧?”
“他和我吵什麽架?”阮沅眨眨眼,他不理解為什麽大家都會覺得沈樓生氣,他和沈樓一起過了十年了,他從未見過沈樓生氣,或者沖他發脾氣,沈樓脾氣好的跟什麽似的。
既然想不通這個問題,阮沅決定跳過,換到第二個問題。
至于沈樓剛把他叫走,和他都說了什麽。
阮沅眼睛一眨,一揮手上的道具扇子,遮住他帶笑的下半張臉,“秘密,不告訴你們。”
撂下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後,阮沅心情不錯地去收拾東西,開始期待起待會的登臺演出了,全無之前的緊張。
至于為什麽不告訴大家,沈樓剛和他說了什麽。
阮沅有點不想和大家分享。
因為剛剛沈樓貼在阮沅耳邊說的是,等下他會坐在臺下的老地方,始終看着臺上的阮沅,讓阮沅不要太緊張。
沈樓還說,如果阮沅需要的話,他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坐在臺下比出兩人曾經的專屬手勢。
又提這些中二往事,阮沅睨了沈樓一眼,兇巴巴地說他已經不是小孩了,不需要用這些東西安慰。
同時,阮沅也表示,如果沈樓真的有誠意的話,就最好再給他準備一份慶祝表演成功的禮物。
這話說得有點兒擡杠了,距離表演開始沒多久了,讓沈樓去哪兒給他再買禮物?
阮沅沒想過真的要禮物,不過看着沈樓篤定點頭的表情,阮沅又開始期待起來。
難道沈樓真的還給他準備了新的禮物,那會是什麽呢?
衆人看着阮沅樂颠颠離開的背影,皆是皺緊了眉頭,彼此交換一個眼神。
沈樓剛剛明明就是生氣了,氣壓都低成那樣了,路過的螞蟻怕都得被吓死。
怎麽阮沅就感覺不到呢,還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