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刻睜開眼睛,她的眸子還閉着,他注意到一個細節,才覺察到不對勁。
她的眼角,有淚痕!
悠可繼續閉着眼睛,她壓制着心口的哽咽。
予川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要擡手去給她擦眼淚,又擔心會讓她心口的委屈,擴散得更嚴重……
過了半晌,悠可輕啓唇角,壓低聲音,“我能挺過去的……”
予川沒說話,繼續注視着她。
“對吧?”悠可這句,不知是在問對方,還是在問自己,說出口的瞬間,她睜開了眼睛。
予川看到她的眼睛裏,充盈着淚光,可這一次她看向他的目光裏,沒有凜冽。
方才她發洩的時候,那種帶着“疏離”的感覺,讓他真的不太好受,像只防備的獅子,不允許任何人看她的傷口,就是這種感覺!
悠可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予川微微俯身,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動作溫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極珍貴的藝術品。
悠可微微閉眼,感受到了這個親吻傳達的能量,類似于暗夜中,茫茫大海之上,突然亮起的導航燈,給了原本無力又不得不尋找方向的人,一種注入身體中的暖意。
予川移開他的唇,目光鎖定在她眼睛的位置。
悠可緩緩睜開眼,看着予川帶着深意的眸子。
看着看着,她笑了。
予川見到她如此,也跟着笑了。
Advertisement
兩個人,像是剛剛鬥氣互相撓了對方一把的小野獸,此時此刻,又覺得方才的一切,有些幼稚,甚至有些荒誕。
可日常就是如此,能壓垮一個人的,絕對不會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可能是一句話,或者是一個細微的情緒起伏。
兩個人相視笑了一會兒,又吻在了一起。
這一夜,他們之間,只是共同經歷了一個纏綿的親吻,吻到動情處,彼此互相換了位置,又變成了悠可在上,俯視他的姿勢。
兩個人不知道吻了多久,只覺得嘴唇麻了,才停了下來。
悠可安靜地趴在他的胸脯上。
予川的指尖,輕輕撥弄着她的發絲,像是在給貓咪大小姐順毛。
悠可微微閉着眼睛,享受着這一刻的安靜和溫柔。
過了半晌,予川低沉的聲音問她,“給你煮面吃,好不好?”
悠可經他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有些餓了,點頭說好。
予川扶着她的肩膀。
悠可緩緩直起身來。
***
予川煮面條的時候,悠可支着腦袋,站在爐竈旁邊看着鍋笑。
“傻笑什麽?沒見過人做飯?”予川微微側頭瞥了她一眼。
“沒見過精英男做飯。”悠可有意調侃他。
“給我戴高帽子是嗎?”予川反問這句的時候。唇角也是帶笑的。
剛才的那個吻,是自從悠可再次回到這座城市後的,第一個親吻。
原本以為會有些不适應,畢竟分開了一段時間,而且這段日子,彼此更像是一對知己好友在相處,就是在黑暗地洞裏,也只是攥住了對方的手,恍惚中,被對方擁抱了,而已。
可當彼此唇齒相觸碰的一刻,是熟悉和貪戀的,所以才會吻了那麽久,吻得深情又克制。
再一次親吻了彼此,宣告的關系恢複如初。
刻意不讓節奏進得太快,如今看來,是理性且正确的。
一切的發生,自然而然,帶着對彼此的尊重,讓一切行動,聽從心的安排,跟着真實的想法走,變得合理又溫柔。
人世間,飲食男女,倘若能多一份珍視和體諒,就會讓彼此之間的感情,變得高級了一點點。
面條端上桌的時候,悠可舉着兩根筷子,興奮得像個孩子。
予川一邊給她勻自己碗裏的面,一邊低聲叮囑她別噎着,像極了操碎心的家長。
悠可嘴裏嚼着面條,眼睛看着對面的男人,繼續笑着。
予川覺得這種笑容,很久違,悠可最近一段日子,還是像以前一樣,時不時有笑容,可像今晚這樣的發笑頻次,是少見的。
悠可把他勻過來的面條,也吃得幹幹淨淨,連湯也喝得一滴不剩了!
予川看着她把碗放下。
悠可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說吧,我聽着呢。”
予川感嘆她敏銳的觀察力,可同時也心疼她,從一定意義上說,這其實就是敏感……
倒不是說“敏感”是貶義詞,而是覺得擁有這種特質的人,未免有些太辛苦了。
悠可能覺察出他在小心措辭。
予川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餐桌上擺着的透明玻璃水壺,“如果,我是說如果……”
“你真的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悠可第一次覺得自己必須要親口對他說這句。
予川擡眸,看着她的眼睛,安安靜靜的。
悠可等着他表達他的看法。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當你的陪練。”予川明白她的意思,他聽說她去看心理醫生這件事,第一反應是吃驚,而後是擔心,他來看她,問她,并不是因為她沒有跟他提前說起這件事,而是他在意她将困難一個人扛了下來……
其實兩個人的基礎想法,是一致的,只不過表達方式,各不相同,加上情緒積壓,更容易造成分歧和誤解,好在,兩個人的骨子裏,都藏着對對方的溫柔,盡管偶爾有一些摩擦,但也是可接受範圍內的,畢竟是彼此親密相處的人,只要有接觸,怎麽可能沒有摩擦?
“是準備讓我徹底賴上你嗎?”悠可淺淺地笑了,微微沉默片刻,繼而道,“其實你我皆明白,最後的解脫,還是要以自己為主力軍。”
予川沉默了片刻,輕聲回她,“明白了。”
簡單的結論以後,再也沒有多餘的話,這是他的性格,明白了來龍去脈,了解了對方的想法,第一反應是:尊重。
悠可為予川對她無微不至的包容,感到暖心,可冷靜下來以後,她也更确定了:很多事情,終究是要勇敢去和它碰面的,不管是外力的強行拉拽,還是逃避,始終解決不了實際問題,換言之,就是—即便僥幸躲過了,也只是暫時的!
這天夜裏,二人攥着彼此的手心,各自睡去,說也奇怪,這一夜,悠可再也沒有夢到那些讓她錐心又無奈的場景!
***
悠可還是要定期去心理醫生處做測評,醫生針對她的狀況,給出了各種疏導方法。
她受到夢境困擾的情況,開始減弱,但還是無法全然消除。
抱着試一試的态度,她跟醫生說了她握着愛人的手睡,會不太容易做噩夢。
醫生因為她述說的這一點,給出了新的方案。
醫生并沒有向她打聽關于予川的情形,在醫生眼裏,她就是一個受到往事陰影困擾的女子,和其他咨詢者并無二致。
這是悠可選擇這裏的原因—醫生平常心保持得很好。
醫生建議她在噩夢有反複征兆的時候,就拉着予川的手睡覺。
悠可沒有主動要求予川這段時間,一直早回家,她知道他也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可就算她沒有提要求,每天最晚九點,他也會抵達她的公寓。
悠可每夜都能抓着他的胳膊,或者和他十指相握進入深度睡眠。
醫生建議,通過催眠的方法,讓她好好去和當年的遺憾和解。
悠可明白醫生話裏的意思。
她當年的遭遇,是沒能見到妹妹最後一面,這是她心裏一直積壓着的一個疙瘩,壓得她喘不過氣,從記憶模糊到逐漸清晰,讓她心裏的這份遺憾感,更加沉重,才會讓焦躁和自責情緒進一步發酵……
是不是要是能在夢裏,親口和她告一句別,或者親手将她抱住,心裏的結,就能稍微松一些?
這天夜裏,予川要出席一個很重要的場合,他時刻關注着腕上的手表,不能回去太晚,是他給自己提的要求。
他還專門給悠可發了信息,說會晚點回去。
悠可估摸着時間,中午的時候,和編劇朋友相約吃了午飯,順便關注了劇改的進度。
回到家以後,眼皮子沉得厲害,可她有意讓自己不要睡,為的是能在予川回來之前,達成在心理醫生主導下的催眠計劃。
地點特別選擇了悠可住處附近的一個工作室,為的是倘若計劃實施失敗,可以及時回去休息,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到了,就看能不能如願推進。
悠可特別回家換了一套休閑風格的套裝,為的是讓心理壓力得到舒緩,醫生也說了:身體放松,才更容易順利進行這項治療任務。
悠可坐在催眠椅上的時候,心裏的忐忑感,比之前輕了許多,似乎是抱着極大的勇氣,渴望成功,想要讓自己活得輕松些,這不是罪過。
醫生很專業,引導着悠可。
悠可聽到的聲音,顯得越來越飄渺。
她接受了治療
悠可坐在催眠椅上,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