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帝君才不遲鈍呢
“我......”白江畔被自說自話的沐丞相氣得說不出話。他怎麽就同意了?正想開口, 只聽沐丞相繼續說道:
“悅王殿下放心,鳳翔帝君他老人家一定會答應的。因為豐國新皇答應你,會經常陪同你來咱們祥威國居住。如此說來, 也不算外嫁,只是去豐國小住......”
“我......”白江畔又想開口。
沐丞相又繼續說道:“悅王殿下, 你可能不知道, 陛下病重, 你若不同意, 陛下恐怕會......唉,雖說你不是陛下的親兄弟, 可你是陛下親封的悅王爺啊, 怎能不為陛下分擔一二是不是?你放心, 你嫁過去後,我們祥威國就是你的堅實後盾, 一定不會讓人欺負你......”
沐丞相雖然四十多歲了, 卻長了一張格外年輕的臉, 加之風流儒雅,透着一股子書生氣,沒想到他如此伶牙俐齒,能言善辯,白江畔覺得,自己再不開口,就要被賣了。
“沐......”白江畔正想說話, 突然發現,他的嘴唇和舌頭不受自己控制,說出口的話竟是:“丞相放心,一切聽你安排。”
“???”白江畔睜着無辜的雙眼看向沐丞相, 極力用眼神詢問:你對我做了什麽?我什麽時候着了圈套?是誰對我下的咒?沒聽沐卓談說他老爹會法術啊?這好像不是普通的法術,解不開怎麽辦啊......
他轉動着眼珠,在沐丞相身上看來看去,沒發現他身上藏有什麽法器,周圍也沒有其他人......
沐丞相站起身,笑着拍了拍白江畔的肩膀,安撫道:“悅王殿下放心,其他事老臣自會為你安排妥當,你就等着大婚吧。你應該累了,好好休息,放心,我會安排妥帖之人來伺候你的飲食起居。”
白江畔眼睜睜看着這位沐丞相鸠占鵲巢,占了他的悅王府,将他身邊的人全換成了宮裏來的太監宮女。
如此一來,他算是領教了這位沐丞相的厲害,難怪會生出沐卓談那般聰明的兒子。
幸好沐卓談為人比他爹正直,否則,真用心機對付自己的話,自己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早就被他騙回去成親生子了。
白江畔不得不慶幸,自己幸好沒穿成朝堂中人,否則,就憑自己這點聰明才智,早就被這幫大狐貍小狐貍玩死了!
沐丞相出來後,讓悅王府的三位管家準備和親事宜。
藺竹和丹墨這次終于确定了白江畔要去和親這件事實,幾乎是飛奔着沖進金鳳凰休養的小院。
“帝君,不好了,小白他答應嫁給豐國新皇帝暮凡了。”藺竹沖進去後來不及停下,一頭紮進花園裏,把一株正盛開的菊花沖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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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發現自己自從跟了白江畔之後,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沉穩自持有禮有節的百花族使者了,而是變得火急火燎一驚一乍。
唉,誰讓白江畔這個家夥着實不讓他省心,總給他制造各種意外呢。
旁邊的仙鶴丹墨也急火火地跟着點頭。
“他自己答應的?”金鳳凰變成人形,正坐在蒲團上練功。
明明渾身上下只有黑白兩色,樸素到跟滿院子的鮮花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就是讓人一眼震撼,驚嘆于這張臉的鬼斧神工,驚訝于這氣質的渾然天成。
丹墨擡起兩條細長的腿走上前,依偎在鳳翔帝君腳下,輕嗅着他身上散發的冰雪味道,不禁感嘆:太好聞了,怎麽聞都不會膩!
“是,小白他自己答應的。”藺竹摘掉頭上的菊花瓣,變回人形,跪在鳳翔帝君面前說道。
“嗯,知道了。”鳳翔帝君始終閉着眼睛,淡淡地回了一句。
藺竹:“......”不去阻止嗎?
丹墨:“......”對啊,不去阻止嗎?
一狗一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帝君卻冷靜地如同一尊無喜怒哀樂的雕像。
藺竹輕咳一聲,小聲道:“帝君,百花族人不得嫁于祥威國之外的人,這是您定下的規矩。小白竟然敢不聽您的命令,擅作主張。帝君,您是不是該好好管管他了?”
“......”丹墨點頭:是啊,該好好管管了,百花族誕生至今,哪個敢違背您的命令?怎麽小白就這麽大膽呢?
“......”過了好一會兒,鳳翔帝君才開口,“我自有對策,你們下去吧。”
“......”藺竹和丹墨心裏都快急死了,可嘴上卻什麽都不敢多說,悻悻然退下去了。
“藺竹,”丹墨的鶴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難得嚴肅,“你說,咱們帝君這般遲鈍,小白會不會嫌棄他,再也不肯跟他在一起了?”
如此一來,帝君是不是又要獨享幾千年的孤獨,沒個知心人相伴?
藺竹卻想法不同,“我覺得,帝君不是遲鈍,他只是在加緊療傷,你沒發現,剛才帝君修煉得有些急了,氣息不穩,靈氣也有些亂了?”
“是嗎?我剛才只顧着聞帝君身上的味道了,都沒發現哎。如今想來,帝君肯定不會讓小白嫁給暮凡。他老人家剛才不是說,自有對策嘛,只是不知道,他要對付的是小白,還是暮凡。”
藺竹:“不管是誰,只要帝君肯出手,誰都無力反抗,咱們等着看就是。”
明明已經午夜時分,白江畔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現在的身體好像換了一個靈魂似的,除了眼睛之外,其他部分一點都不受他控制。
他明明想逃跑,跑得越遠越好,身體卻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睡覺。
他明明想開口求救,渴望那只臭鳳凰聽到,過來救他一次,盡到當保镖的責任,嘴巴卻偏偏封住了似的,根本喊不出口。
他努力回想跟沐丞相見面的情景,死活想不起來自己何時着了道。當時,屋裏除了自己和沐丞相,應該沒有第三個人吧,是,是沒有,吧?
但沐丞相是讀書人,怎麽看都是一副沒修煉過的樣子,而且,自己當時一直盯着他,他沒有任何小動作。那麽,肯定有個人對他施咒,而且,這個人不會離太遠......
這麽一想,突然寒毛倒豎,毛骨悚然是怎麽回事?
就在白江畔眼皮越來越沉重,馬上就要睡着之際,突然聽到輕微的重物倒地聲。
有人闖進他房間來了,會是誰?鳳凰來救他了?沐卓談來為他爹贖罪了?還是......
蔥油餅的味道越來越濃烈,白江畔本以為來人是周赫,心中暗叫糟糕。
他現在身不能動,眼快睜不開,若是周赫這個浪蕩子來了,說不定會趁此機會對他做些不可描述之事。
沒想到一側頭,看到的竟然是凜門少門主周滄瀾。
這個周滄瀾,不但臉長得跟周赫有一點相像,喜歡在懷裏藏吃的的毛病也如此相像,而且都姓周,不會是兄弟吧?
白江畔暗暗松了一口氣。自相識以來,周滄瀾雖然有時說話不靠譜,但行為上一直對他尊敬有加,從未逾矩,當他是朋友,是兄弟。
“小白,你眼睛怎麽了?”周滄瀾見白江畔用力向自己眨眼睛,彎腰把他扶起來,一伸手才察覺,白江畔的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
“噗嗤——”周滄瀾笑出聲,鼻尖貼在白江畔鼻子上碰了碰,“小白,你這是被誰下了傀儡咒?”說着,他就要伸手幫白江畔解開。
白江畔心中歡喜,迫切地盯着周滄瀾的手,在心裏念叨着:快點,快點,快點解開。
沒想到周滄瀾的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下了,笑道:“你看我,來找你有正經事呢,可不是為你解咒的。”
一句話,差點把白江畔氣死。解咒難道不是最最正經的事嗎?不解咒怎麽談其他正經事啊?
“小白,聽說你答應嫁給暮凡了?”周滄瀾雙眼炯炯地盯着白江畔的眸子,面上收斂了一貫随性的表情,顯得略有些嚴肅。
白江畔想搖頭,可腦袋卻用力點了兩下,承認了。他欲哭無淚。
“原來如此。”周滄瀾的聲調變了,變得不那麽正經,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邪肆感,“可我記得你說過,不想嫁給我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跟我們四人退了婚,如今突然答應嫁給暮凡,讓哥哥我心裏好難過啊。”
“嗯?嗯?嗯???”白江畔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裏飛出來了。什麽四人?什麽哥哥?
“啊......”在蔥油餅香味的提醒下,白江畔終于恍然大悟。眼前之人哪裏是什麽凜門少門主周滄瀾,分明是他曾經的未婚夫之一周赫——
老天,落在周赫手裏,他慘了。
白江畔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瓜,跟周滄瀾出游那麽久,竟然沒發現他就是周赫......又被一只大狐貍騙了嘤。
見白江畔先是一臉震驚,後是一臉憤恨,周滄瀾,不,周赫笑了,擡手撫摸着白江畔的臉,又蹭了蹭他的鼻尖,
“小菊花,哥哥我本來還想繼續跟你玩兄友弟恭朋友知己的游戲呢,可惜,時間不等人,哥哥好怕你嫁給別人呢,咱們馬上成親好不好呀。”
呀你個頭啊,要不是身不能動,白江畔早擡腳踹人了。他都說了不要嫁人不要嫁人,怎麽一個個全當聽不見,不能尊重一下他的意見嗎?
果然,在弱肉強食的世界,各憑本事,誰強誰說了算......
周赫當然不會傻到在這裏跟白江畔這樣那樣,将他打橫抱起,從窗戶飛出,踩着他的魔刀,一路向魇門的地盤飛去。
白江畔用餘光瞥見被周赫打暈在地的太監和宮女,心想,不知沐丞相有沒有安排其他高手守着他......
誰來救救他,否則,清白不保啊。
眼見周赫就要離開開平府的地界,白江畔絕望地閉上了眼,認命了。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斜劈而來,阻了周赫逃跑的路。
“什麽人藏頭露尾,給爺滾出來。”周赫的聲音很清亮,語氣很不屑。
“周赫,放下白江畔。”白淨涵從黑暗中走出來,一襲華貴衣衫在月光下透着清貴之氣。
他身後不遠處,還跟了一個畏畏縮縮的小尾巴,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藤非那個小家夥。
看清白淨涵後,周赫又笑了,并未搭理來人,反而抵着白江畔的鼻尖道:“小菊花,總有人來跟哥哥搶你,是不是很讨厭呀。你是哥哥的,哥哥既不會讓你嫁給暮凡那小子,也不會把你讓給白淨涵這家夥,即便你自己願意也不可以哦。”
如果能說話,白江畔一定會說:“我不願意,我誰都不嫁。”可惜,他什麽都說不出,只能無力地窩在周赫懷裏。
白淨涵以劍尖指着周赫的面門,“周赫,我就知道你賊心不死,一定會來滋擾白江畔,放下他,我可以饒你一命。”
“哼,我想帶他走,誰能留得下,王爺,我本不想傷你,但若為了小菊花,那便別怪我不客氣。”
白淨涵的實力不容小觑,周赫不敢托大,将白江畔放在一邊,跟白淨涵打到了一起。兩人刀來劍往,勢均力敵,打得周圍塵土飛揚,飛沙走石。
白江畔倚在一棵樹上,怎麽動都動不了,他拼命向旁邊的藤非打眼色,希望這個小家夥能機靈點,趁那兩人無暇分身,過來幫幫他這個小叔叔。
結果,藤非的視線完全黏在白淨涵身上,哪裏還顧得上他?真是兒大不中留,有了戀人,忘了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