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鳳凰終于出現了
一進山寨, 白江畔便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污濁的惡臭撲鼻而來,令人欲嘔。
但身邊的山賊好像無知無覺似的, 眼睛睜得很大,一眨不眨, 嘴巴閉得很緊, 一言不發。
他甚至察覺不到這些人的呼吸, 難道, 他們已經是死人?
“小白,這裏很不對勁, 你千萬小心。”小綠周身五花大綁, 被一名山賊拎着脖子。
其實, 它本可以化身煙霧溜之大吉,但它不能丢下白江畔不管, 打算靜觀其變, 随時施救。
“大哥, 待會兒你不要管我,能逃就逃,我不怕。”白小河表現得很勇敢,即便被山賊按着後頸,也依然表現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
白江畔知道,這小家夥只是為了不讓他擔心。
仙鶴丹墨則很淡然,左看看右看看, 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心中不停碎碎念:“這就是山賊的窩啊怎麽這麽臭呢難道山賊都是臭的嗎沒有香的山賊嗎我有點想吐怎麽辦......”
一衆人被帶到最大的一處房屋後才發現,有一個人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仔細一看, 有些像付成洪。
看眼神,應該是付成洪。但他完全變了樣子,身高比之前高了一倍,身材比之前臃腫了數圈,臉上的皮膚因為膨脹而有些撕裂,露出紅白相間的血肉,整個人看上去像從水裏撈出來的浮屍,面目猙獰,渾身蒼白。
怎麽看都不像一個正常人。
“美人兒,你終于又落在我手裏了。”付成洪的聲音也變了,嘶啞中帶着粗粝,粗粝中裹着尖銳,仿佛摩擦鐵鍋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付成洪,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白江畔一邊跟付成洪閑扯,一邊尋找逃生的辦法。
付成洪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右手向旁邊一伸,再一抓,竟隔空将白小河吸到了掌心裏,一只浮腫可怖的大手輕松捏住了白小河的脖子,“還我如意環。”
面對這□□裸的威脅,白江畔不得不妥協,他緩緩将如意環褪下來,在付成洪眼前晃了晃,“如意環可以給你,但你要答應放這小孩和我的寵物離開。”
“哼,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如意環還我,否則,他現在就得死。”說着,他手指用力,捏得白小河臉色青紫,呼吸困難,仿佛随時會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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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白江畔将如意環丢到付成洪腳下。
如意環的金光閃過付成洪的雙眼,讓所有人看清了他眼中的欣喜和貪婪。
他随手将白小河丢在一旁,彎腰去撿地上的如意環,可惜,他的手腕變得太粗,根本戴不上。
付成洪有些着急,不停比劃,最後,終于将如意環套在了拇指上,但也磨掉了一層皮。
原本一塵不染的如意環,沾染上了付成洪的皮肉血液,金光越趨暗淡。
戴好後,付成洪舉起手看了看,滿足地笑了,“我的如意環終于回來了。”
只是,他這一笑,臉上的皮膚便裂開無數細小的裂縫,随後流出紅白相間的液體,看上去毛骨悚然。
見付成洪顧不得理會自己,白小河悄悄摸到仙鶴和小綠身邊,拉着它們緩緩向門口的方向移動。
他早就發現,沒有付成洪的命令,捉他們來的這些山賊都跟沒有生命的木偶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根本不理會他的小動作。
付成洪的雙眼一直盯着白江畔,其他什麽都不在乎。
“接下來,我的小美人兒也該回來了。”他艱難站起身,一步步向白江畔走來。
白江畔被他身上散發的臭味熏到,想躲開,卻動彈不得。他被困在金絲網和結界的雙重束縛下,又失去了如意環護體,處境堪憂。
付成洪收回金絲網,破除結界,拎起白江畔的衣領,将他舉至嘴邊,緩緩張開大口,似乎要将他生吞下去。
白江畔被他口中的惡臭熏得頭暈腦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借着片刻的清醒施展金蟬脫殼之術,終于擺脫了付成洪的掌控。
就在此時,小綠也展開了攻擊,狠狠兩爪子踹在付成洪的下巴上,逼得他上下牙齒用力碰撞在一起,發出巨大的響聲。
趁此機會,白江畔奔到門口,把白小河和小綠丢到仙鶴背上,自己也跳上來,準備逃走。
沒想到付成洪的身體看似龐大笨拙,動作倒是不慢,伸手扯住了仙鶴的一條大長腿,并沖着仙鶴背上的小綠咆哮,“原來是你這只蠢狗打過我,我會百倍千倍還回去,給我下來。”
付成洪時個睚眦必報之人,即便此刻變成這副模樣,也依然記得當初小綠為了救白江畔教訓過他一頓的事。
小綠呲牙咧嘴道:“就是小爺教訓過你怎麽樣,你這種惡人就是欠教訓。”
說着,它又是一爪子踹向付成洪抓着仙鶴的大手,沒想到被付成洪的另一只手打飛出去,幸好化為煙霧又繞了回來,否則,還不知道要被打到哪裏去。
仙鶴拼命拍打翅膀,努力向上飛去,卻怎麽也擺脫不了那只可怖的大手。
白江畔施展飛天術,不停攻擊付成洪的幾處要害,可付成洪跟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就是不肯放手。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襲來,直奔付成洪的面門,劍光晃花了他的眼,令他有了片刻的分神。
仙鶴趁此機會抽出了自己的腳,一飛沖天。
眼見仙鶴越飛越高,到手的美人再次逃跑,付成洪惱羞成怒,揮舞着雙手,瞬間将整座山寨夷為平地,然後攻向害他分神的罪魁禍首——宿展言。
如今的付成洪人不人鬼不鬼,成了一頭兇殘可怕的怪物,身為人類的宿展言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眼看付成洪将宿展言打倒在地,擡腳向他狠狠踩去,小綠丢下一句話,化身煙霧,向付成洪攻去。
小綠說:“小白,帝君他真心喜歡你。”
帝君真心喜歡他?白江畔大惑不解,小綠平白無故說什麽“帝君”啊?哪個帝君啊?龍威帝君?鳳翔帝君?他見都沒見過,怎麽就真心喜歡他了?
他顧不得心頭疑慮,一看小綠被付成洪打傷,交代仙鶴護着白小河逃走,自己則跳了下去,繼續跟付成洪戰鬥。
白江畔,宿展言,小綠,兩人一狗聯手,依然不是付成洪的對手,被他打得連連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就在白江畔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裏之時,他看到一只金光閃耀的鳳凰護在面前。
昏迷前,白江畔用盡力氣扯出一抹淺笑,特別想做一件事——拔光這只鳳凰的毛。
真沒想到,一場意外,竟引來了這只膽小如鼠躲躲藏藏的鳳凰,該說是因禍得福,還是否極泰來?
“嘶——”白江畔扶着腦袋,緩緩坐起,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身邊圍着白小河和仙鶴。
“大哥,你終于醒了,渴了嗎?餓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白小河習慣性地用半個腳掌踩在床沿上,身體一搖一晃,叽叽喳喳問道。
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白江畔緩了片刻,這才擡頭打量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回到了王府自己的房間裏。
他越過白小河的頭頂,一眼就看到了窗前站着的那只光燦奪目的金鳳凰。
“阿鳳”二字脫口而出。
金鳳凰扭頭看向他,眼神依舊跟從前一樣,透着幾分倨傲,“醒了。”
“......”白江畔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只是“嘁”一聲,重新躺好,直勾勾盯着随風而動的帳頂。
“......”金鳳凰向來話少,沒人跟它說話,它能一直不開口。
見屋裏的氣氛有點不妙,機靈的白小河拉着不明所以的小仙鶴出去,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對不起。”三個字如驚雷一般從窗邊一直傳到白江畔的耳朵裏。
“啊?”白江畔被震得一座而起,扭頭看向窗邊,滿臉滿眼地難以置信。這只一貫傲嬌嘴硬的臭鳳凰,竟然跟他說對不起。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白江畔側着耳朵,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金鳳凰的嘴又跟繡上了似的。
白江畔知道,這臭阿鳳又別扭上了,不可能再開口。算了,他大人不記小人過,“阿鳳,我們之間的交易還算數嗎?”
“......”聽到“交易”二字,金鳳凰的眼皮跳了跳。
“說好你當我的保镖,我養你一輩子。”白江畔繼續說道:“雖然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讓你選擇遠離我,但有些話我必須說明白,我沒有成親的打算,也不想跟任何人過日子。所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對我負責。”
說着,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側頭看向金鳳凰,笑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離開,從此以後你我互不相幹;二,留下,繼續當我的保镖,你護我,我養你,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關系。”
白江畔不得不佩服自己,竟然能心平氣和地說出這些話。他還以為,自己再見到這只臭鳳凰時,會忍不住撲上去對它拳打腳踢呢。
可惜,感情不能勉強,既然這只鳳凰不想跟他有感情糾葛,那麽,他成全它。
......
沉默,在偌大的房間裏蔓延。
那只鳳凰還是一言不發,只是盯着床上的白江畔看。
白江畔實在受不了這種冷場氣氛,擡起頭,扯過枕頭砸向金鳳凰,終于忍不住動怒了,“混賬阿鳳你倒是說話啊想走想留給個痛快......”
金鳳凰擡起一只腳,想要向白江畔走來,可不知為何突然停住了,然後,它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白江畔錯愕不已,他說什麽了,竟然吓得這只鳳凰又逃跑了?
還是說,這只鳳凰選擇了一?
哼,走就走。
自從鳳凰上次離開後,白江畔一直在思考自己跟鳳凰之間的感情。
他起初只當這只鳳凰是保镖,後來當朋友,再後來當知己,直到練功出錯意亂情迷之時,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喜歡這只鳳凰,情愛的那種喜歡。
這些,都是在鳳凰離開之後,他慢慢想明白的。
但他不知道鳳凰對他的感情,所以才說出剛才那些話,給鳳凰選擇,沒想到,它又走了?
如此看來,鳳凰一定是不喜歡他的了。
“好吧,就這樣,以後互不相幹。”
見一道金光從房中飛出,仙鶴丹墨一路追随,發現帝君的嘴角帶有一絲血跡,明白帝君內傷複發,趕緊通知飛楊前來診治。
帝君的胸口被臨死前的魍生抓了一把,留下五道可怖的爪痕,如今,已經慢慢痊愈,只留下淺淺的傷疤。
但魍生父子為了對付帝君,在身上塗滿了罕見的劇毒,這種劇毒透過傷口滲透到帝君的五髒六腑,一時之間,無法徹底根除。
更甚者,毒性會透過皮膚向外滲透,極容易傷到親近之人。難怪帝君即便化身鳳凰,身上沒了冰雪,也不敢靠近白江畔了。
只是,聽房中兩人的對話,彼此之間的誤會好像更大了,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丹墨性子直,有問題就問,沒想到帝君竟然說,“誤會大了,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丹墨滿腦袋問號,難不成,帝君就是為了讓白江畔好好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別再口是心非,明明喜歡帝君還說什麽讓他走,或者當保镖的話?
等白江畔能下地走動了,這才知道那只鳳凰并沒有離開王府,而是住進了另一個院子,還叮囑任何人不得打擾。
這麽說,鳳凰選了二?它為何不明說?
鳳凰的心思真難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白江畔幹脆不猜了,随它去,反正以後不談感情就是。
直到後來小綠和仙鶴跑來告訴他鳳凰受傷之事。
“小白,我家主人不是想離開你,而是因為受傷不得不離開他,怕你受到牽連,損傷身體。你要相信,我家主人最在乎的就是你......”
白江畔:“......”他現在有點糊塗怎麽辦?不過,很快,他就沒機會糊塗了。
京城傳來消息,豐國廢除暮凡太子之位,改立新太子,破壞跟祥威國的和平協議,發動了戰争。
暮凡一介太子,就這樣從棋子變成了棄子。
由于沐家的關系,祥威國倒也沒為難他,放他離開,之後,暮凡便不知去向。
但所有認識暮凡的人都知道,他定然不會坐以待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