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一
謝采沒能想到自己竟然能來參加菡萏花君的婚宴。
她入門的時間不長,修為也不夠好,長得更不算漂亮,本身又不能讨得劍君喜歡……然而在一衆師姐師妹中,竟然是她脫穎而出,被選中跟随劍君一同參加菡萏花君的婚宴。
如果非要刨根問底找出一個原因,大概就是她和沈徵師姐的關系還不錯吧。而且在三天前,她似乎無意中和沈師姐說過一句“很想去那場婚宴看看”。
在隊伍出發後,謝采悄悄的蹭到了沈徵身邊,低聲道:“師姐,謝謝你。”
沈徵點了點頭,淡淡道:“這不算什麽。”
菡萏花君的血腥殺名可止小兒夜啼,而他在那場兩界戰役中的“豐功偉績”也足以讓人膽戰心驚。所有人都知道他對妖族是何等仇視,而如今妖族還要主動過來聯姻……
簡直是找死一樣的行為。
即使那個半妖是在人界長大,但想想他身上另一半的妖血出自妖後一族,現在又頂了一個妖王親封的“八皇子”的名號,沒人覺得他能在菡萏花君手中得到什麽優待:或者說,正是這封號和妖血,反而會是那個半妖的催命符。
但這項聯姻畢竟是兩界妝點臉面必不可少的一場盛會,因而辦的奢華非常。即使從極北之地大寒山出發,謝采一路上也能聽到延綿不絕的爆竹聲響,以及随處可見的喜慶的紅。
謝采依在沈徵身邊,見自己的這位師姐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面的動靜,唇角處出現了一絲幾不可查的笑紋。
這位師姐雖然練刀,但脾氣秉性反而和劍君十分相投,倍得寒梅劍君青眼。她平日裏很是不言茍笑,如今出現這種帶着笑意的表情,還真是讓謝采意外了。
劍君的車駕一路長驅直入,直接到達了婚禮現場。他們算是來的較早的一批,菡萏花君在外迎接賓客,身邊還跟着一個嬌媚動人的米分衣麗人。見雲素練親臨,容雪淮眉眼一彎,快步迎了上來。
“寒梅,你也來了。”
雲素練點了點頭,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米分衣麗人上,表情中滿是呼之欲出的嫌棄:“走遠點。”
謝采綴在師姐身後,默默看着一切。菡萏花君那精致的容貌和溫和的氣質幾乎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對方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她還真不能相信此人竟然是傳言中那位浴血披煞的碎屍狂魔。
果真人不可貌相。
下一刻,謝采就看到了那緊跟着菡萏花君的米分衣麗人。那女子的容貌妖豔妩媚的非常,飽滿的紅唇一抿,就幾乎要攝出人的魂魄來。她緊緊的跟着菡萏花君,生怕人不知道她和容雪淮的關系極好一樣。
大婚當日,就和美姬如此親密,以此來對妖族挑釁嗎?謝采驚愕的睜大了眼睛:菡萏花君,果然是不同于他容貌的邪氣疏狂。
當然,更張狂的人自然還是自己的師父。聽到雲素練“走遠點”三字一落,謝采幾乎是立刻垂下了頭,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那米分衣女子竟然也是出乎謝采意料的膽大,當即嬌笑道:“寒梅你怎麽還是這個脾氣?妾身哪裏礙到劍君的眼了?還請劍君說出來,好讓妾身加倍的做啊。”
雲素練摩挲了一下劍柄,漠然道:“今日容雪淮大婚,我不同你計較。三日之後,你記得收下戰帖。”
聽聞這話,那女子笑的前仰後合:“真是可愛啊,寒梅。這麽多年了,你的戰帖我哪張收下了?欺負妾身這等纖纖弱質的女流,你是不是覺得于心有愧極了?”
唰的一聲,雲素練拔劍出鞘,把劍鋒在那笑語盈盈的女人脖子上比了比,又掃過面上帶着幾分無奈笑意的容雪淮,斷然道:“閉嘴。紅蓮,我等座次在何處?”
“請跟我來吧。”容雪淮伸手按了按那米分衣女子的肩膀,親自引着大寒山一行人入座,他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眼中分明帶着幾分可惜:“當初只是一件衣服的事情,誰知道卻讓你們彼此看不順眼了這麽多年。寒梅,你們還要再吵多久?”
雲素練看了容雪淮一眼,冷淡道:“只要他與你,與杜鵑決裂,再接下我的戰帖,一炷香後你的耳朵就可徹底清靜。”
容雪淮哭笑不得的擺了擺手:“可饒了我吧。”
雲素練從鼻間哼出一聲來,可眉眼處竟然隐約浮現了一絲笑意:“我不會同他計較。恭賀新禧,百年好合,你且去忙吧。”
“好寶貴的祝賀。”容雪淮調侃般揚了揚眉,再同雲素練打了個招呼,這才轉身離開。
不知是不是謝采的錯覺,剛剛菡萏花君的目光好像特意在她這裏劃過,和她的師姐對了一個眼神。
雖然菡萏花君今日的神情氣質都十分親和溫柔,但謝采見他把眼神投過來,還是覺得心驚肉跳:論起血統,她身上的确有一點被稀釋的淡薄的幾乎都無法讓人察覺的魔血,而菡萏花君又一向嫉魔如仇……
她的那絲魔血要是被菡萏花君發現,結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見雲素練已經開始閉目養神,謝采才低聲問沈徵道:“師姐,剛剛那個女人膽子好大。”竟然敢挑釁他們大寒山劍君?
“那是海棠花君。”沈徵道:“和師父不大對盤。”
竟然也是位花君?謝采雙眼睜大,嗫嚅道:“她和菡萏花君難道是……難道是……”
“不是。”沈徵搖了搖頭,又看了看迎客的容雪淮一眼。果不其然,海棠花君已經和對方分開了,還保持了一個不大會讓人誤會的距離。
果然,剛剛是對方故意擺出那情态來氣寒梅花君的。
按照修真界的習俗,合道大典上的另一位主角會從自己家中出發,在能及的範圍內光鮮漂亮的展示一圈,然後到達大典現場。
這位要和菡萏花君雙修的八皇子本應從妖界出發,一路招搖過市,直抵菡萏花君的映日域。但傳言中菡萏花君對妖界厭惡非常,曾經表示過“身為半妖本就污濁,若是再去妖界一趟,就連內外都剝去一層皮也洗不幹淨。”的态度,因此這位半妖今日出發的路線以映日域為起點,更以映日域為終點。
想到這條消息,謝采的心中充滿了對那個叫“溫折”的半妖的同情。
很難想象,他能在映日域這種狼窟虎穴活上多久?他生命裏剩下的日子該是何等水深火熱啊。
正當謝采在心中暗暗猜度之際,婚禮大堂之外傳來了一陣熱鬧的喧嘩。謝采随着衆人一起轉目過去,便看到九蛟開路,九鸾押尾,中間珍奇妖獸若幹,背後負奇珍異寶無數的一支隊伍。
站在最前面一只蛟龍上的半妖一身紅袍,身後六條雪白狐尾高揚,正是這次婚禮的另一主人公無疑。
謝采凝神打量,只見見這傳言中不及弱冠的半妖面容白淨斯文,氣質十分溫和儒雅,眼神純澈清亮。仿佛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麽一般,他還彎起眼睛來對滿堂的賓客笑了笑。
這笑容簡直要喚醒謝采的母性,一時間都讓她為這個半妖未來的命運而扼腕了。
她聽到身邊有人小聲嘀咕着妖界真是大手筆,看看這位八皇子的陪嫁都是何等稀罕的東西。她聽到有人感嘆這場婚宴的豪華奢侈,并且對宴上服侍的人族妖族兩族侍女都評頭論足一般。然而她聽到最多的,還是一句“可惜了……”。
菡萏花君還是帶着一臉柔情似水的微笑,然而在深知這位花君作風的諸人眼中,這種微笑只讓人覺得可怖。他走上前去,對溫折伸出了手,然後十指相扣,再不分開。
在兩人雙手交握的那一剎,謝采憑着自己的眼力看到溫折的手指似乎因為波動的情緒而抖了抖。
——原來他也是害怕的。
想到這點,謝采不由得憐憫更甚。她不再注意那一對同床異夢的新婚夫夫,轉而把自己的視線投到了酒桌上。桌子上佳釀若幹,綿柔醇厚到清淡微香無所不有。謝采随便揀了一壺來喝,而正在此時,她突然注意到自己身邊的沈徵師姐也拿了一壺酒。
沈徵師姐是從不沾酒的。
她驚訝的轉過眼去看着對方,沈徵神色從容,慢慢飲盡了杯中之物後才淡漠道:“今天一位故人大喜,且飲一杯。”
故人?謝采後知後覺的想起了一條傳言:據說,她的師姐沈徵是由菡萏花君引薦上山的?
照這麽說,剛剛菡萏花君在她這裏停留一小會兒的眼神應該不是錯覺。
為了掩飾自己的神情,謝采快快的端起一盞酒喝掉。這酒味道又甜又香,且不上頭,她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在第六杯落肚的時候,謝采感覺自己頭有些發沉發暈。她微微晃晃腦袋,找了個話題避免自己在菡萏花君的婚宴上睡着:“師姐,你認識菡萏花君啊。”
“認識。”沈徵簡短的說。
“菡萏花君好可怕的,師姐。他有沒有欺負過你啊?”
這話說的簡直不加考慮,即使不通人情世故如沈徵者,也察覺到了些微的不對。她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師妹,卻見她已經兩頰緋紅,眼神迷離,面上的表情卻還笑嘻嘻的。
沈徵捏起謝采剛剛用過的杯子湊到鼻尖嗅了嗅:“酒勁太大,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謝采不服氣的反駁:“我腦子還清楚呢,我知道我可喜歡師姐了。師姐是好人,會保護我,和你在一起好安全的。”
沈徵錯愕的眨了眨眼,往日裏慣常的冷漠表情上竟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你……”她用平時絕不會用的遲疑聲調猶豫了一瞬。
“你喝醉了,我帶你去休息。”片刻之後,沈徵下了決定,飛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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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采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全不熟悉的廂房。
房間裏空無一人,她身上衣衫齊整,正七仰八叉的躺在廂房的床上。
她試着呼喚了兩聲侍女,又探頭出門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确定了這是個空無一人的小院。而從不遠處的那幾座山巒來看,此地大約仍是菡萏花君的映日域。
我在酒宴上喝醉了……謝采艱難的回憶自己最後一刻的記憶:然後我去找師姐……接着我就在這裏了。是師姐給我找了個地方安頓?
不管怎麽說,還是先重新回到大寒山的隊伍裏去吧。謝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腳的離開了小院。
可惜她的方向感實在不強,辨路的能力又不好。當初在大寒山時還迷路過幾次,就更不要提眼下在完全陌生的映日域裏了。
也是此地處處風景如畫,謝采知道大寒山隊伍要在此地逗留半個月,心裏并不着急,所以就耽擱了些。等她再想拿出通訊聯絡的紙鶴發給隊伍中的師姐時,她已經誤入了一片雪白夢幻的花田裏。
玲珑花。謝采很快就辨認出了這花的種類。正因如此,這美麗的景象才更讓她啧啧稱奇:玲珑花開花需要大量靈氣,所以一片地方通常沒有兩株玲珑花挨在一起,然而此處的玲珑花竟然都長成了一片花海。若不是此地主人刻意為之,就只能是因為這裏乃是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了。
花朵迷人的芬芳環繞着謝采,讓她心情十分放松,不由得坐下休息一會兒。沒想到,過了片刻,不遠處竟然有兩個撥開花叢走了進來。
這兩個人身上都是一色的紅袍喜服,好認得很。不是今日婚宴上的兩個主角還能是誰?
謝采無聲無息的捂住了嘴。托她身上那一點微不可查的魔血的福,她本身有一個非常好的招數,能讓她隐匿自己的氣息。
似乎是因為兩人的注意力在別的事身上,也因為謝采的警惕性很高,不遠處的菡萏花君竟然沒能發現她。
決不能讓他發現我。謝采在心裏吶喊:萬一被菡萏花君注意到,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不過大婚之日,這兩人來花田裏做什麽?謝采心中無聲無息的浮現出了“半妖橫死當場,血濺似雪白花”、“此地玲珑花開的獨好,全因有半妖血肉為滋養”,以及為了折辱對方,所以把本該在新房內的某種行為移到幕天席地來的種種念頭。
幸好這些事情一件都沒發生。個頭稍微矮一些的紅衣人伸了個懶腰,放松的坐在了花海裏,撒嬌一般的對着菡萏花君埋怨道:“人好多啊。”
随即,謝采就聽到了一聲她以為絕不會出現在菡萏花君口中的聲音,那笑聲縱容又溫柔,聲音甜的像是浸了蜜:“那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了。”
溫折也笑了起來,抓住容雪淮的衣擺扯了扯,看着對方順勢坐下。然後心滿意足的躺在容雪淮貢獻出的大腿上:“雪淮,我幸福的都有些不真實了。”
容雪淮彎下腰吻了吻溫折:“我又何嘗不是。”
“真好。”溫折惬意的閉着眼睛,感受着自己愛人身上的溫度,突然想起一事:“雪淮,在你的故鄉那裏,婚禮也是像今天這樣舉辦嗎?”
“有些相像,但有些也不一樣。”容雪淮撫摸着溫折的頭發:“卿卿感興趣嗎?要是你想,我們還可以舉辦很多場不同的婚禮。”
“好主意。”溫折笑了起來,順着容雪淮的話說:“那下次我們也請這麽多人嗎?太多了吧,少一點,只有親朋就夠了?”
“嗯。”容雪淮接道:“先請他們來小住一個月,這一個月裏每天來一場婚禮,風俗習性全都不重複,他們只管天天看着你我恩愛,順便好酒好菜招呼着……”
想象了一下容雪淮描述的樣子,溫折笑的幾乎從容雪淮的膝頭滾落下去:“你我倒沒什麽,但你還是可憐可憐別人。要是真按你說的那樣做,劍君一定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婚禮’二字。杜鵑花君或許會很有興致,至于海棠君……”
“我同情牡丹,海棠沒準要他弄一堆更長更有想法的婚禮出來。”容雪淮聳了聳肩:“至于你大哥的反應,究竟會是哭笑不得,還是完全放心,我倒真猜不透呢。”
“大概五五分?”溫折其實也有點摸不準。他躺在容雪淮腿上翻滾了一下,兩肘撐着身體仰頭看着容雪淮:“雪淮,你同我說說你們那裏婚禮的習俗?倒不是要辦,只是我好奇的很呢。”
他的要求,容雪淮哪有不應的?聽溫折問,容雪淮就仔細的想了想:“其中一種,就是……”他伸手點了點溫折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在交換戒指前,司儀會問‘你是否願意與眼前的人結為伴侶,無論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都忠誠于他,愛他,珍惜他,直到永遠?’。”
溫折的神情柔軟下來:“我當然要說‘是’。”
容雪淮笑了。他拍了拍溫折的肩膀:“卿卿,讓我起來。現在雖然沒有那樣的婚禮,但總不妨礙我宣讀類似的誓詞。”
“我想聽誓詞,但我不想放開你。”溫折揚起眉毛看着容雪淮,他縱身一躍,反而撲到了容雪淮的身上。他的額頭貼着容雪淮的額頭,嘴唇粘着容雪淮的嘴唇,彼此溫暖的呼吸都交彙在一起:“要說什麽,都全這樣說吧。”
看着自己的愛人,和他用這樣的姿勢緊緊相貼,容雪淮一時竟然有點忘詞。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溫柔的,緩緩的說:“卿卿,我将尊重你,愛你,一如今日;我将珍惜你,與你相戀,一如眼下;我将忠誠于你,忠誠于愛,一如此刻;我将不棄誓,不背諾,唯獨鐘情于你。”
“我愛你。”
回應他的是一個吻。
容雪淮回應了溫折,并加深了這個吻。那一刻,兩人心上都浮現出相同的念頭:就讓這一刻直到地老天荒吧。
可惜不遠處的花叢裏,有了一點煞風景的響動。
容雪淮睜開了眼睛,淩厲的一掃。而在那處坐着的謝采滿心都是驚駭:她本來以為這只是一場政治聯姻,但沒想到這場政治聯姻的主角關系竟然如此親密相愛……他們的相愛,已經遠超她見過的大多數道侶。
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
還不等她腦海裏浮出第二個念頭,她的喉嚨就已經被人一把捏住。菡萏花君紅衣如火,面色卻如霜。他一把提起謝采,冷漠道:“有魔氣。是誰派你來的?”
直到這時,謝采才真正見識到了這位聲名狼藉的菡萏花君的冷酷一面。
她拼命的搖頭,又怕又痛,一時間眼淚都湧了出來。正在此時,沈徵師姐的聲音猶如天籁:“請花君手下留人!她是我師妹!”
脖子上的禁锢放松了。謝采跌坐在地上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容雪淮探尋的看着沈徵,溫折揮了揮手開心的喊了一聲“沈姊”,沈徵從遠處疾馳而來,呼吸微亂。
當一切都解釋清楚明白後,謝采乖乖的跟着沈徵離開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即使她惹了這麽大的麻煩,師姐也并不是很生氣。她身上的氣場,仿佛要比平時都要柔和一些。
“師姐。”謝采小聲道:“師姐認識溫折公子啊。”
“認識,一起歷練過。”沈徵回答道。
“嗯。”沈徵師姐的口氣實在能讓人打消所有開口的念頭。只是氣氛實在有點尴尬,謝采只好沒話找話:“沒想到菡萏花君和溫折公子的感情那麽好。我本以為……真是白擔心了。”
“他們一直那樣。”
“……”
謝采最後想了想,決定挑個不太敏感的話題:“剛才那片玲珑花海可真是壯觀美麗啊。”
“哦,菡萏花君給溫折種的。”
謝采:“……”
……她還有什麽話題可說嗎?
沈徵突然轉過臉來,語氣鄭重的叮囑道:“好好練刀。”
“什麽?”
“好好練刀,就不怕人惹你。這樣自己一人時也會有安全感了。”沈徵耐心的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