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原本預計三天的海邊之旅, 因為噸噸對大海的狂熱,延遲了整整兩天。
即便如此,噸噸依舊對大海戀戀不舍, 默默地一個人對大海做下諸多許諾,答應明年還要來海邊。
坐高鐵回程的路上, 梁司寒接到梁忠年的電話, 原是他安排了車輛去接他們。
梁忠年在電話中對大兒子道:“你也是的,出門都不帶保镖,以後還是得多帶個人在身邊。”
若是擱在從前, 梁司寒一定對此不屑一顧,現在有噸噸在懷裏,他從善如流地說:“知道, 會安排的。”
周文安從梁司寒口中得知此事,以為梁伯父只是派一個司機過來而已, 誰知道出了高鐵站看到六名西裝筆挺的高大男士,各個魁梧壯碩, 若不是提前得知情況, 他差點以為是哪個劇組在這兒架起攝影機拍電視劇。
噸噸一開始沒有留意到這些叔叔,等其中一人上前同大青蛙打招呼并且拿行李, 他才意識到, 陌生叔叔是來接他們回家的。
噸噸大眼睛滴溜溜地繞着陌生叔叔轉,他們訓練有素, 行動敏捷,而且客氣周道。
他好奇地問大青蛙:“爸爸,他們是誰啊?”
梁司寒把噸噸的小帽子拉下來一點,遮住他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爺爺安排的。噸噸乖,上車我們再摘了口罩帽子說話。”
“哦!”噸噸眼前一黑, 倒在大青蛙懷裏,藏起來的小臉上露出笑容,雖然看不到東西,但被大青蛙抱着穩穩地往前走,感覺也很好很安全。
上車後,周文安低聲對梁司寒道:“梁爸爸,下次還是跟伯父說,不用這麽大陣仗?太高調了,反而引起注意。”
梁司寒揉揉他的頭發:“嗯,我會跟他溝通的。”
正自顧自摘口罩的噸噸忽的一愣,快速去看車窗外,驚訝地說:“爸爸,我們自己的小汽車呢?”
他們現在上了別人的車,自己的車會不會被其他人開走?
梁司寒把兒子抱在腿上,扯掉他的帽子,揉平毛躁的頭發:“叫人去開回家了。”
噸噸誇張地拍拍小心髒,關切地說:“不可以丢掉小汽車。”
梁司寒笑了,經常被寶貝兒子天真稚嫩又可愛的小動作逗笑。
回到家休息後,噸噸屁颠屁颠地讓爸爸把從海邊帶回家的禮物找出來。
他們從海邊帶了很多東西回來,有爺爺奶奶的、珠珠家的、還有小袁叔叔和爸爸同事的,還有一部分都是噸噸為幼兒園的小夥伴準備的。
客廳裏擺滿禮物盒,周文安細心地一件一件收拾。
噸噸則拿着大海螺跑上二樓卧室去玩。
卧室裏,梁司寒沖過澡出來,見噸噸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手裏捧着大海螺發呆,一副若有所思的小模樣,時不時還皺皺小眉頭。他上前抹開噸噸額頭略有些長的劉海,關心問:“噸噸,怎麽了?”
噸噸仰頭,呆呼呼地發問:“爸爸,大海螺去哪裏了?這不是他的家嗎?”
是這樣的吧?
梁司寒一邊擦頭發一邊開玩笑地說:“大海螺的海螺肉不是被小噸噸吃掉了?”
噸噸瞪瞪眼:“沒有啊,噸噸沒有吃大海螺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裏的海螺,想不起來自己幾時吃過海螺,而且怎麽可以吃大海螺?
梁司寒并沒有意識到噸噸的情緒不太對,簡單地以為他忘記了而已,于是實話實說地提醒他:“去海邊的第一天,噸噸喝湯的時候吃到一個肉,很好吃,要多吃幾個?那個就是海螺肉。”
噸噸兩只小手捧着海螺,瞠目結舌地盯着大青蛙,茶色琉璃珠般的眼眸裏閃爍着小問號,随後美食的記憶浮現上來,眼眸裏的小問號變成了大大的驚嘆號:“爸……爸爸!噸噸吃了大海螺的肉肉?”
梁司寒這才感覺寶貝兒子的反應有點不對,但是現在改口已經來不及了,他丢開擦頭發的幹毛巾,半跪在兒子面前,快速找到一個自認為合理的解釋:“噸噸,是這樣的,大海螺分很多種,有一些是可以吃的,還有一些是觀賞用的。”
噸噸眨巴眨巴眼睛,蹙起小眉頭,看看手裏的大海螺,傷感地靠在大青蛙的肩膀上:“爸爸,我怎麽可以吃大海螺的肉呢?爸爸,大海螺會疼疼的啊。”
更罪惡的是,噸噸經過爸爸的提醒,已經完全想起來大海螺的肉……真的挺好吃的。
哇!怎麽可以這樣?!
他的小腦袋有點想不明白,表情都快要哭出來了。
梁司寒意識到自己要把寶貝兒子惹哭了,急忙把他和大海螺都一起抱在懷中,在起居室慢慢地來回走,哄着他說:“噸噸,爸爸可能說的不對,還有一部分的大海螺是專門人工養殖給人吃的,所以我們吃了也沒關系,不用特別難過,知道嗎?”
噸噸難過得要哭不哭,委委屈屈地說:“可是那也是大海螺啊?!噸噸以後再也不吃海螺了。”
嗯,好吃也不可以吃。
梁司寒想了想,試圖引導他:“噸噸,沒關系的,我們生活中有很多食物都是動物,像是羊肉牛肉還有兔子雞鴨鵝對不對?沒有必要因為這樣就不吃的。很多動物都很有營養,可以幫我們的身體補充動物蛋白,還可以讓噸噸長身體。”
噸噸聽得一愣一愣的,扭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大青蛙:“爸爸,毛茸茸的小兔子也可以吃嗎?”
梁司寒預感自己舉了一個很差勁的例子,他趕緊颠了颠懷裏的小寶貝:“不是,爸爸的意思是……”
噸噸的世界都崩塌了,怎麽可以這樣?
五官都難看得皺成一團。
此時,周文安進入卧室,噸噸朝着爸爸伸手:“爸爸,大青蛙說小兔子可以吃。”
周文安忙接把兒子接過來摟在懷中,注意到梁爸爸眼裏的懊悔不疊。他對噸噸柔聲說:“噸噸,大青蛙說的不是毛茸茸的兔子,噸噸一定是聽錯了。是不是梁爸爸?”
梁司寒趕緊應和:“對,是肚子。”他撫摸着噸噸的背部,低頭對他說,“是豬肚子,另一種東西。爸爸說得太快,說錯了。”
噸噸将信将疑,可是他明明聽見的是兔子啊,他抱緊爸爸的肩膀“哼”的一聲,轉過頭去不看大青蛙,憂郁對爸爸說:“爸爸,噸噸吃了大海螺的肉肉,噸噸好難過。”
周文安明白其中緣由了,便對梁爸爸笑了一下,當是寬慰他。
而後,他抱着噸噸坐在沙發上,拿起他小手緊緊握住的大海螺,故作正經地說:“讓爸爸看一下,這只大海螺的肉肉去哪裏了。”
噸噸哭喪着臉:“不是被吃掉了麽?”
周文安解釋說:“不會的,你看一般長成這個形狀的大海螺,是不可以吃的。”
噸噸似乎能聽進去爸爸的話,跟他反複确認問:“那這個大海螺的肉肉去哪裏了呢?爸爸,你告訴我他去哪裏了?”
周文安道:“這麽大的海螺,一般海螺肉都是老掉了。就像是人一樣,很大年紀的人,就會老掉的。噸噸還記得吧?去年幼兒園有個小朋友的爺爺沒了,你還回家跟爸爸說過,那個小朋友是怎麽告訴你的,你想一想?”
噸噸認真地回憶,小聲說:“萍萍的爺爺是生病,在醫院住了很久很久很久,就沒有了。”
周文安繼續說:“對,大海螺已經很老很老了,它跟人一樣也會過世。可能是在大海裏的時候,就沒了,然後海螺殼被海浪慢慢地送到沙灘上。有人撿到大海螺殼,洗幹淨後擺在商店裏賣,我們就把它買回家。”
噸噸比較能接受這樣的說法,他好奇地問:“可是……可是萍萍說,她爺爺會被埋起來。大海螺呢?也會被埋起來嗎?”
周文安道:“大海螺是海裏的動物,像是噸噸浮潛的時候看到好多海底小動物,他們可能一生都在海水中度過,從出生到長大再到老去,最後也會掉進海底成為大海的一部分。”
他沒告訴小噸噸的是,也可能是會變成其他動物的盤中餐。
噸噸似懂非懂,最後問:“我們的大海螺,是海螺裏的老爺爺嗎?”
“……”周文安忍住笑意,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梁爸爸,解釋說,“對,是海螺裏的老爺爺。”
噸噸的手指慢慢地摩挲過海螺殼上面凹凸不平的短刺,小聲地跟它打招呼:“海螺老爺爺?”
他拿起大海螺罩在耳朵上,仔細地聽,海浪交織着海風的呼嘯聲極其明顯。
噸噸喃喃道:“爸爸,老爺爺好像在跟我說話哎。”
“說什麽了?”
噸噸癟癟嘴:“讓我不要吃海螺肉。”
“……”
周文安想,完蛋,這事兒過不去了。
梁司寒也苦笑,怕噸噸一會兒又難過起來。
周文安想,連哄帶騙也是沒用的,小寶貝總是會長大的,遲早要知道爸爸是在忽悠他,到時候估計得跟自己急。
他抱着噸噸說:“寶貝,我們先不聽海螺了好不好?爸爸現在有一個事情需要噸噸幫忙,噸噸可不可以幫助爸爸?”
“嗯?”噸噸聽到爸爸要自己幫忙,他立刻點頭,“可以呀,噸噸幫助爸爸!”
周文安嘗試着從噸噸手裏拿大海螺,一邊伸手一邊說:“樓下的禮物已經整理好了,但爸爸記性有點差,好像分不清楚給爺爺奶奶還有珠珠家的了,噸噸的小記性不是一直都很好?幫爸爸去檢查一下,好不好?不然爸爸就要弄錯了。還有給噸噸幼兒園小朋友的禮物,噸噸也要提前準備好?是不是?”
“嗯嗯嗯!”噸噸用力點頭,“我去幫爸爸檢查哦,給珠珠他們的小禮物,我自己分!爸爸,走吧!”
他一分神,并沒有緊緊拿着大海螺。
周文安忙把大海螺取出來,遞給一旁的梁爸爸,趁着噸噸還沒反應過來,抱着他往卧室外走。
梁司寒看着手裏的大海螺,虛驚一場,要是小周爸爸沒有及時趕到,弄得不好噸噸要被自己說哭了。
大海螺還不能丢,萬一噸噸又要找。
還好噸噸沒有再提,比較着急要給珠珠送禮物的事情。
幾天後,噸噸回到幼兒園上課,第一件開心事就是得知這個月他們要進行舞臺劇表演和訓練,還可以有家長參與。
舞臺劇故事是講述動物園裏小動物的故事,所有小朋友都扮演不同的小動物,分幾個場景進行表演,而家長可以充當其他的小配角。
雖然不是強制家長參與,但噸噸還是熱情踴躍地幫爸爸和大青蛙報了名。
噸噸想起在酒店和大青蛙打打鬧鬧時說的話,靈機一動,對老師說:“老師,我爸爸演一棵樹,好不好呀?”
張老師笑了:“是那種站着不動的樹嗎?”
“嗯!”噸噸認真地點點頭,“高高的,可以幫小動物擋住大雨的樹。”
張老師道:“好的,但是你要先回家跟爸爸商量一下的。如果爸爸有時間參與,老師一定幫你安排進去,可以嗎?”
另一個小朋友喊道:“老師老師,我想媽媽演一個很漂亮的美人魚。”
張老師溫柔地回應道:“好的,老師都記住了。但是小朋友們,一定要把想法先回家跟爸爸媽媽說,等明天,你們再來告訴老師。不着急啊。老師也會給你們的爸爸媽媽發消息的。”
噸噸高興地拉着珠珠說:“我要讓爸爸來哦,珠珠呢?”
珠珠想了想:“那我讓爸爸來!不過……不過……我還沒想好爸爸演什麽。”
她有些小糾結。
噸噸對她說:“你回家跟爸爸說哦,要不然……也演一棵樹好了。”
珠珠頓時豁然開朗:“動物園裏可以有好多好多樹,對不對?”
噸噸點點頭,兩人都笑了。
等噸噸放學上了大青蛙的車,他在安全座椅裏大聲問:“爸爸,我們要表演哦,是舞臺劇哦!爸爸也來好不好?”
今天梁司寒開車接的孩子,周文安去了片場,一會兒他們要順道去接周文安,再去韓蕙真那邊吃飯。
梁司寒笑了:“不會是讓爸爸演樹吧?”
“是呀!爸爸怎麽知道?”噸噸從座椅裏驚訝地直起身子,“爸爸真聰明!”
梁司寒問:“那你小周爸爸呢?你給他安排了什麽角色?”
噸噸笑眯眯地自得其樂:“演一朵小花花。可愛的小花花哦。”
噸噸幻想着,兩個爸爸都可以上臺表演,一定很熱鬧很開心。
等周文安得知這件事,并不意外噸噸的想法,只是意外梁爸爸答應了。
他趁着噸噸跟奶奶說話時,悄然問:“梁爸爸,可是這樣的話,到時候如果有人拍了照片放上網什麽的,對你會不會不太好啊?”
雖然已經算是公開,可是周文安還是有些擔心。
梁司寒握住他的手:“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不想讓噸噸失望。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周文安聽了這話,沉默了一會兒,他才說:“如果梁爸爸願意的話,我沒有意見。我也願意的參加表演的。”
梁司寒桌子底下的手,握住了小周爸爸的手:“謝謝小周爸爸每次都支持我。”
他深知小周爸爸一定會有諸多顧慮,但他仍然每次都選擇信任自己。
“哪有。”周文安輕哼一聲,卻沒有掙脫開他的手。
噸噸不知道爸爸們正說什麽呢,只是很開心地把兩個爸爸要陪自己表演舞臺劇的事情分享給奶奶。
韓蕙真聽了很有感觸。她從前擔心大兒子成家的問題,現在聽了噸噸說他怎麽怎麽好,才想,大兒子是個有擔當的好爸爸。
她逗着噸噸玩:“噸噸啊,以後要是可以讓奶奶參與的話,奶奶也願意來的,知道嗎?別忘記奶奶了嘛。”
噸噸用力點點頭:“好的!下次我給奶奶報名參加,奶奶不要傷心哦。”他拉拉奶奶的手,好像在安慰她似的。
韓蕙真高興地抱抱寶貝小孫子:“我們噸噸真好,真像個小開心果。”
噸噸說:“噸噸是小青蛙呀,呱呱呱!”他學着青蛙叫哄得奶奶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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