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
盡管是夜色中, 但周文安依舊在這個若有似無的觸碰後,滿臉煞紅。
他的手用力地壓着床單,不知如何是好。
梁司寒溫熱的鼻息噴在他的肌膚上, 他的心裏像是有個貓爪子瘋狂地撓,焦灼不安中,他只想做鴕鳥, 跟鬧脾氣的小孩兒似的翻身轉過去把臉貼在枕頭上。
柔軟的薄唇卻貼在他的後頸上, 他縮了縮肩卻沒有動,像是給了男人莫大的鼓勵, 随後便是傾身壓下來的,密集的吻,沿着他的後頸慢慢延伸向他的耳朵。
周文安想, 梁爸爸怎麽好像很喜歡自己的耳朵?總要啓唇抿住綿軟圓潤的耳垂。
此時,他的犬牙慢慢地碾過,叫周文安在酥麻震顫中揪住枕頭,耳廓上被利齒柔柔刮蹭的感覺,真是令他渾身戰栗。
“小周爸爸,轉過來, 我好好親親你。”
熱氣如蛇信一般灌進耳孔中, 周文安顫抖着搖頭,他莫名地害怕起來。
他總是在梁司寒親近時,産生一種不該有的渴望, 好像是在渴望他滿足自己一種深層而未知的欲.想。
梁司寒抱住他,就像是抱孩子那樣, 而自己躺下去,讓他趴在自己身上。
周文安臉蛋紅成番茄,羞得想要躲開, 卻被他按住了後腦勺,慢慢地壓下去。
雙唇相依時,周文安閉上眼睫,顫顫地伸手按在他的肩頭:“……你該去洗澡了。”
他不知道在提醒誰。
梁司寒用行動告訴他,他不想去。
狠狠地吻上去,撬開他的柔唇,香甜的氣息湧來,他前所有為地興奮,從未像此刻這樣,想要擁抱懷裏軟綿綿的男孩子,瘋狂地占有他。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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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安倒下去,又翻滾了一圈,手腕被拽高落在了枕頭上。他除了承受這個狂風暴雨般的吻,似乎什麽都做不了。
梁司寒用力地拍開了燈,光芒襲來,将兩人照得無所遁形。
周文安羞怯地縮肩,死死地閉着眼,不敢看他。
在這個深到窒息的熱吻裏,周文安仿佛看到了從未存在過的夢幻,他只想沉淪下去,不眠不休地沉淪下去,永遠不會醒來。
理智始終占據高低,冥冥之中瘋狂地在提醒他,他們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所有一切都構築在孩子的基礎上。
周文安很清楚,如果沒有噸噸,他永遠不可能和梁爸爸這樣的人并肩站在一起。
梁司寒看着懷中的男孩兒顫抖着眼睫,脆弱地被自己欺負,予取予求的模樣真是在勾人犯罪。
等到胸腔裏的空氣再也無法支撐,他一遍一遍地親他水嫩嫩的紅唇,啞着嗓子問:“寶寶,喜歡嗎?”
周文安害羞地往他臂彎裏躲,眼尾都染上濕意:“不要叫我寶寶。”
梁司寒吻他的下唇,含着吮,太軟了,軟得叫人想要吞進腹中:“那叫你什麽?”他在周文安的耳邊低笑着地說了一句話。
周文安搭在他腰上的手,輕輕打他一下,渾身都燒燙得厲害。
梁司寒揉亂他的頭發:“我去洗澡。”在平直性感的鎖骨上,用力啃了一口,嚴肅道,“乖乖等我。不許跑。”
好兇。
周文安閉着眼睛把被子拽到頭頂,臉紅心跳地想,他的聲音為什麽總是這樣,冷感嚴肅,偏偏溫暖起來又那麽引人靠近?
以前他有沒有這樣對別人說過話?
……有沒有這樣吻過別人?
耳朵裏是他走路的聲音,周文安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還是演員,在電影裏也有吻戲,雖然周文安看到的基本都是淺嘗辄止,但想必也是有過不少經驗的。
可是心裏就是覺得很古怪。
原來喜歡一個演員,還會産生這種憂傷的芥蒂。
除了演員呢?
周文安怕自己糾結死,轉身趴在床上,開始對着白色的軟枕想入非非,回憶剛才被吻的細節。
梁爸爸好像一直溫柔地在顧着他的情緒,每一次都那麽甜蜜,一點都不會覺得不舒服。
所以到底他跟多少人接吻,才會有這種吻技呢?
為什麽思維又繞回去了?
周文安從床上坐起來,瘋了,決定去喝點涼水冷靜一下。
手機震動,來電顯示是梁伯父。
周文安接起電話,聽到噸噸的聲音:“爸爸!你睡覺覺了嗎?有沒有想噸噸?大青蛙呢?”
一個晚上就問了兩次,看來小寶貝真的很想念他。
“想哦,很想很想噸噸寶貝,噸噸寶貝呢?”
噸噸嚷嚷着喊:“想爸爸!爸爸我可以看到你嗎?”
“好啊,爸爸給你發視頻過來。等一下。”
周文安按斷手機,走到迷你吧臺,注意到一杯沒喝完的烈酒,他湊過去輕輕嗅了一下,是梁爸爸唇齒間的味道,只是他喝得很少,嘴裏的味道不重,可是依舊醉人。
周文安還不是醉倒在他的吻裏?
他癡癡傻笑了一下,用兩個水晶玻璃杯把手機支起來,稍微整理一下身上的浴袍和頭發,點開微信視頻。
等待的時間裏,周文安倒一杯涼水抿一口,去去渾身的燥熱。
噸噸大大的笑臉在視頻上閃現:“爸爸!大青蛙呢?”
“大青蛙在洗澡。”周文安說着瞥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噸噸,在家裏乖不乖?爺爺呢?”
“爺爺在旁邊啊。爺爺!你跟爸爸說話。”噸噸把手機轉過去,立刻看到了梁忠年。
兩個成年人第一次視頻,多少都有些拘謹,周文安怕長輩更局促,便主動笑了下:“伯父,真是辛苦你了。明天下午我們就回去了。”
“不會,別這麽說。”梁忠年擺擺手,神情的确有點僵,“你跟司寒多待一天也行,家裏沒事情。噸噸挺好的,別惦記。”
周文安想,原來家裏有長輩幫忙帶孩子,是這樣的感覺。
“爸爸,噸噸今天特別乖哦,爺爺讓我不要吃葡萄了,我就立刻沒有吃。”噸噸一板一眼地說,拿着手機躺在床上,仰天對着手機。
周文安欣賞兒子各個角度的可愛,真是軟嘟嘟的,怎麽看都很招人疼,都讓人想伸手好好揉揉捏捏。“嗯,等爸爸回來,過一天帶你去游樂園好不好?”
“爸爸,爺爺說,大青蛙拿了獎,所以爺爺請我們去吃好吃的。是不是啊爺爺?”噸噸轉頭大聲問。
梁忠年的聲音從屏幕外傳進來:“是的,爺爺請大家吃飯。到時候奶奶也來。”
周文安聽見洗手間的門被打開,梁司寒裹着浴巾走出來,潮濕淩亂的發梢有水珠沿着性感的曲線往下落,充滿荷爾蒙氣息的身體毫無顧忌地展現魅力。
周文安強忍着羞澀道:“梁爸爸,我在跟噸噸視頻。”他拿起手機,走向梁司寒。
剛走到面前,還來不及把手機攝像頭對準他,周文安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吓得他咬牙不敢發出聲音,而手機也不敢轉過去,只是對着自己。
視頻裏,噸噸好奇地問:“大青蛙呢?爸爸?”
周文安靠在他濕漉漉的肩頭,慌張中解釋:“他剛洗過澡,頭發還是濕的,要吹頭發,寶貝等一會兒。”
随後,周文安被抱上床,正要問梁司寒要不要跟噸噸說話,卻見他居然扯開了浴袍,手掌掐握住腳踝。
他瑟縮了一下,露出害羞不解的神情。
梁司寒低眸,半跪在他身側,欣賞修長小腿的曲線,用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你繼續跟噸噸說話。”
“……”
周文安被他溫熱的手掌來回地摩挲腳踝腳背,不安地扯浴袍,卻被他壓住了手。
“爸爸?你怎麽了?”噸噸在視頻裏問,他懷裏抱着小青蛙,用細細的長絨手朝着鏡頭招了招,賣萌裝可愛試圖引起爸爸的注意。
周文安的眼神游移,忙将視線對上噸噸:“沒什麽,在看噸噸。噸噸,你今晚是誰給你洗澡的?”
他雖然說着話,但卻無法忽略梁司寒擡起自己的一條腿,低頭吻在自己腳背上,他深沉的眼神看向自己,透着難以言喻的暧昧。
不過是這樣一個動作,周文安整個人都好似酥軟了。
噸噸在說着洗澡的事情,周文安“嗯、嗯”時不時應和,強迫自己不要去看梁司寒的動作。
“爸爸?你是不是困了呀?大青蛙呢?”噸噸的聲音在視頻中脆脆的,終于喚醒了“作惡”梁司寒。
他揉了一把纖細的腳踝,快速拿過周文安手裏的手機:“噸噸,爸爸來了。想我了?”
周文安這才松口氣,準備逃離一下,否則自己快要心髒病發了。
可是他的衣帶被梁司寒拽住了,逃不開,被他一條胳膊攬在腰上,強行抱着一起出鏡。
手機橫了過來,屏幕裏是兩個爸爸的臉,噸噸高興地揮動小青蛙玩偶的手:“爸爸,我也想跟你們一起抱抱哦。”
他嘟嘟嘴,如果爸爸在身邊,他就可以想讓誰抱就讓誰抱呢。
噸噸比較喜歡趴在大青蛙的胸口,又喜歡窩在爸爸的懷裏,都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周文安此刻一動都不敢動,因為梁司寒的手沿着浴袍衣襟的開口順了進去,按在自己的腰上,雖然沒有其他動作,但已經足夠讓他呼吸不暢。
梁司寒慢條斯理地逗弄周文安,又平靜地對兒子說:“等明天爸爸回來了,看到噸噸,就抱抱噸噸。”
“好!”噸噸笑眯眯,“爸爸不可以忘記哦!噸噸會生氣的。”
“不會的。”梁司寒柔聲道。
“那噸噸去睡覺啦,爸爸晚安!親親爸爸!”噸噸乖乖地湊到鏡頭前親了親。
周文安嘟嘟嘴也親了親寶貝兒子:“晚安噸噸。”
視頻挂斷,梁司寒将手機擱到櫃子上,反手抱住要逃跑的小兔子:“回來,跑什麽?”
周文安在他懷裏掙了一下,左手捂自己的浴袍,右手去拽被子,卻被他牢牢地壓住了手臂。
他紅着臉:“我去睡覺了。”
梁司寒捏住他的下巴,眯起黑眸,嚴肅道:“去哪兒睡?”
視線劃過他胸前的白皙,沒入松垮的衣襟間,還有那兩條修長的細腿,白得晃眼。
周文安有些害怕這樣的梁司寒,悶頭低喃:“沙發。”
梁司寒一手摟住他,一手關燈,掀被子把他抱進懷裏:“好了,就睡床上。”
周文安的臉貼在他胸口,耳邊是砰砰的心跳聲,自己的心髒也在胡亂地蹦。
“小周爸爸,喜歡我親你嗎?”
男人胸腔發震,震蕩得周文安目眩神迷,他閉着眼,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在周文安走神時,被他推搡着,像是面團被揉着趴在床上,而後男人欺身壓來,耳邊是他燙得發顫的聲音:“不喜歡是嗎?”說完後叼住了軟嫩的耳垂輕輕地咬,手掌往下剝掉了淩亂的浴袍,堆在腰際。
周文安顫抖着,不知道說什麽好,當然是喜歡,無窮無盡的喜歡,可是要他說出口,他怎麽也做不到。
像是有人無形中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心裏話來。
後脊的唇帶着某種高熱,從脖子一路滑下去,周文安的脊椎繃得死緊。
梁司寒用粗糙的指腹擦過細嫩的皮膚時,能感受到他敏.感地顫,也不抗争,只是脆弱地緊張着,生澀而有趣。
拇指指腹刻意地在腰際凹陷的位置盤旋,激得周文安掐住了軟枕,将腦袋死死地埋在枕頭裏。
一只手從後方繞過來,手指帶着扭曲的欲望抵進他柔軟的唇間,他似懂非懂,卻也張嘴乖乖地含住,指尖在舌頭上滑動,他不知道要怎麽做,耳邊是他染着欲望的性感聲音:“舔。”
周文安像個木偶人,他說什麽,便做什麽。後脊上像是一萬只螞蟻在腰窩上集體齧噬細嫩的肌膚,血液翻湧叫嚣,無法自控的神經末梢瘋狂地顫,周文安失去了理智般用舌頭裹着嘴裏的手指。
忽然間,後背傳來刺疼,好像是被梁爸爸咬在了皮膚上。
周文安疼得皺眉,本能地擡腳踹上去,有些被吓到地往床頭縮,低聲說,“不……別這樣……我……我要去睡沙發。”
“不許去。”梁司寒抱住他的腰,将浴袍拽回去,覆在他的背上,“好了,睡覺。”摸索到他的眼角,發現有些濕意,舔抿去水跡,在顫抖的眼簾上狠狠地吻過。“疼了是嗎?”
周文安的确是疼了。
他有些害怕,好像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他需要時間過度消化。
梁司寒在黑暗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喟嘆,像是拿他沒辦法似的,捏住他的下巴,把自己的舌尖喂進去,含混地說:“喜歡我親你,是不是?”
周文安微微啓唇稍稍回應他,但動作依舊笨拙。
梁司寒勾弄他的軟舌,非要他一個答案:“是不是?”
周文安期期艾艾地答應:“嗯。”
“乖,舌頭伸出來,我親親。”梁司寒輕輕啜吻,愛憐地揉着他的腰,慢慢地讓他放松。
周文安一直閉着眼,慢慢地吐出粉舌,還未做準備便被他再度含住,拉扯推拒中兩人的舌頭都回到自己口腔裏。
這是一個在瞬間就會窒息的吻,好像世界末日,沒有彼此的吻就會瀕臨死亡一般。
一吻結束,梁司寒推着他靠在自己手臂上,在他額頭輕吻,純潔地像是從未深入地吻過:“好了,睡吧。”
周文安腦子缺氧,嗡嗡直響,只是胡亂想,腿邊為什麽有一個擀面杖一直頂着。
想了半天,才意識到擀面杖是什麽。
他側過身去,默默地道:“晚安。”
次日,周文安在迷蒙中醒來,出現在迷糊視線中的陌生裝飾令他微有幾分鐘的愣怔。
“醒了?”梁司寒揉這滿臉迷茫的小兔子,“去洗漱,一會兒随我出門去見陳導。”
“嗯?我也去嗎?”
梁司寒攬住他的後頸靠近自己,在他鼻尖上親了親:“陳導對你的劇本有興趣,想跟你聊聊。”
“……???”
周文安慌了,昨天為什麽不告訴他?至少他可以準備下!
等一下是哪一個劇本?
他想起上次時影通知他有人看中的電影劇本,難道看中那個劇本的人是……
他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梁司寒:“梁爸爸你把我的劇本給陳導過目了?”
梁司寒好整以暇地欣賞他呆呆萌萌的可愛模樣:“也不算,我想找個合适的導演。恰好他上次聯系我來頒獎禮,說起他對社會心理方面的本子有興趣,我順水推舟讓他看了下劇本,他剛好有興趣。”
周文安還是沒在狀态,不敢相信這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小聲問:“可是我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麽,萬一……”
梁司寒揉亂他的頭發,寬慰道:“黃導跟你聊什麽,陳導跟你聊的也是類似的,導演聊的都是那一套。陳導年長脾氣和善,對晚輩很照顧,不用擔心。”
緊張和興奮的情緒令周文安心緒不寧,那可是陳建雲導演,昨天頒獎禮現場不知道多少演員會跟他套近乎,想上他的戲。
他激動地想,我一個初級編劇,居然要跟陳導聊我的劇本?
周文安進洗手間時,悄然看向梁司寒:跟梁爸爸待在一起,真是什麽神奇的事情都會發生。
幾分鐘後,羅遠恩帶着造型進入客房,梁司寒要出境參與一個電影節的影人對談環節,對談的對象就是陳建雲導演。
周文安洗過臉,在一旁喝牛奶吃早飯,随手把喝的遞給在弄頭發的梁司寒。
造型拿着直板夾嘆氣:“梁哥的頭發真的是太硬了,昨天剛弄過,過了半天吧?還是這麽紮手。”
周文安發達的聯想能力迅速浮現起昨晚的擀面杖,默默臉紅。
梁司寒見他低着頭紅着臉,摸了下他的耳朵:“想什麽?”
周文安乖巧搖頭,往嘴裏塞一個牛角包:“我可以當助理麽?我陪你去的話,拎東西好嗎?”
梁司寒道:“沒有東西需要你拎。”想了想,“幫我拿手機?”
“嗯!”周文安高興地答應了,總是有點事情做,不然感覺跟在身邊,會被媒體或者有心的狗仔誤會吧?
他今天換了舒服的白體恤和淡藍牛仔褲,同昨天來的時是類似打扮,腳上一雙帆布鞋,輕裝上陣。
出門前周文安還特意跟噸噸打了個電話,小寶貝正在去幼兒園的路上,坐的是爺爺的勞斯萊斯,高興極了。
電影節持續五天,有佳片展映環節、大片預告環節,還會組織電影的發布會現場,以及影人訪談等。
梁司寒先去後臺見陳建雲為一會兒的對話做準備,周文安則跟羅遠恩在展廳站了站,拿了不少有意思的影展介紹和電影宣傳冊。
周文安對昨天獲得最佳導演的《第十一刀》印象非常好,特意走過去取了影人介紹和電影宣傳,負責展臺的女孩子還微笑着送了他一瓶礦泉水。
周文安笑笑,意識到自己戴着帽子和口罩,便努力地眯起眼睛,試圖傳達自己的友善。
他正在翻閱宣傳冊,突然聽見一陣熱鬧喧嚣。
一群人呼啦啦地從展廳一處走出來,不時傳出相機快門聲。
周文安往後退了一步,被展臺的女孩子往裏面拉了拉。
原來是有正當紅的大明星經過,保安、助理、記者一直圍着,旁邊還有一群粉絲興奮地高喊“哥哥”。
周文安往人群中央看了眼,依稀記得是演古裝劇出名的明星。修長身材,劍眉星眸,穿一身黑色修身西裝,卓爾不群,的确頗有風華,他轉身對粉絲展顏一笑,便迎來一陣陣驚呼。
展臺邊的女孩子墊着腳,驚喜地感嘆:“哇!譚啓灏真的好帥啊。”
周文安這才知道,原來是叫譚啓灏。
正仰頭看明星,忽的,明星也轉過頭,撞上了他的視線。
周文安穿的簡單,一看就是路人甲的裝扮,但黑色口罩和帽子着實引人注目,不知是不是這樣,才引起了譚啓灏的注意。
連周文安身旁的女孩子也看他一眼:“譚啓灏在看你嗎?”
周文安搖頭:“怎麽會呢?”他再擡眸,譚啓灏已經在前呼後擁的擁簇中離開。
女孩子驚訝地再度打量他:“你是不是……”她看他戴口罩帽子,立刻反應過來,猜測他也是明星,甚至是譚啓灏認識的。
周文安扶了一下鴨舌帽,快速說:“我不是哦。”
此刻,羅遠恩從不遠處大步流星地走來,他剛才去洗手間了。
“走吧,訪談開始入場了。”
周文安跟展臺的女孩子揮了揮手裏的宣傳冊,跟上羅遠恩的步伐。
女孩子若有所思地想:難道剛才譚啓灏看的不是他,是自己嗎?
梁司寒和陳建雲的對話吸引了不少媒體記者以及電影節的觀衆、粉絲到現場聆聽,周文安進去時,又看到了蘇桢,她身旁還坐着兩個知名演員,看來都是來做旁聽的。
周文安坐在羅遠恩的身旁,望向梁司寒與陳建雲,今天他沒穿外套,白襯衫随意地卷着袖子,也沒打領帶,有種隐約的粗犷性感,十足十的成熟男人範式。
眼神緩緩掃來時,周文安悄悄扯開嘴角淡笑,見他視線在自己這裏停留了幾秒,開心得像是吃到世界上最甜蜜的糖果。
今天訪談主辦方不限定主題,給的核心話題是“導演和演員是如何轉圜思維共同構造鏡頭語言”。
陳建雲拿了話筒,從他和梁司寒早年合作的親情片開始說起,“……說起來,那時候司寒還很年輕,當然現在也不老……”
他兀自笑了下,看向梁司寒的眼神透着無窮的慈祥和欣賞,“當時合作親情片,我習慣用正反打視線對接鏡頭為主來進行拍攝,但司寒那會兒還在學校,演得最多的是話劇,他對正反打鏡頭适應得很慢。我記得,他當時很愁苦啊,我在片場抽煙,他也跟我要了根煙,問我說,他是不是不适合演電影,要不要一直鑽研話劇算了……”
這是一段很久遠的往事,久遠到了,周文安從未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片段。
原來梁爸爸也曾經在演員的道路上遇到過不少波折,甚至自我懷疑。
周文安手肘撐在扶手上,慢慢地跟着陳導不疾不徐的語調沉浸與梁司寒有關的故事中。
“我說,我到三十多歲才拍出一部像樣的電影,你一個二十歲的小年輕愁什麽?後面就一點一點地帶,讓他去看同類的電影,那段時間每天基本上他都告訴我他看了什麽導演的片子,跟我聊聊鏡頭,聊聊演戲的方法。”
梁司寒誠懇地道:“其實就是想套近乎,怕陳導回頭跟我專業課老師說我不行,影響畢業,沒別的意思。”
大家都笑起來,周文安也抿着唇笑,梁司寒卻忽然看過來,銳利的眼神像是在說“不許笑”,他默默地收攏笑意,可是心裏還是樂呵樂呵的。
陳建雲點了點梁司寒,繼續道:“後面到了第二部 合作的時候,這小子就很上手了。我記得印象深刻,有一場高潮戲,還是鏡頭的問題。為了表現人物的內心,我認為是需要演員來做功課的,但司寒堅持應當改變人物身體的取景方式,由遠及近地轉換不同的取景部位,起到改變觀衆視點的作用,形成有層次的、遞進的情緒演變,并且人物可以和觀衆形成一種微妙的情緒互動。我當時特別驚訝,我說,喲,年輕人你回學校補修了攝影是嗎?”
梁司寒微笑着,補充:“後面你采用了這個建議。”
陳建雲點頭:“是的,這麽好的建議擺在眼前不用,非常可惜。所以後面這部電影拿了最佳導演,但是失去了最佳男主角,可見你的心思在導演上,不在演技上了。”
周文安托着下巴直笑,他覺得這樣的對談很有意思,像是老朋友在說話,加上他們很熟悉,因此都放得很開。可以想象,如果是旁邊的女主持人準備了采訪稿子來采訪梁司寒,那他的狀态一定不會如此放松。
陳建雲問:“梁導,什麽時候籌備劇組拍片?我也客串一把?”
梁司寒轉頭,看向了周文安,随後淡然道:“不排除有機會,但肯定不是現在。”
周文安被他似有深意的眼神望着,心道:梁爸爸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梁爸爸有一天轉幕後做導演,那他寫的劇本有機會麽?
正在漫天遙想中,周文安手中的手機震動。
是梁司寒的手機。
屏幕上跳出一條微信消息,由于手機型號,沒有顯示具體的消息內容,但可以看到對方的微信昵稱。
譚啓灏。
周文安腦海裏浮現那張眉目張揚的英俊面孔,原來梁爸爸認識譚啓灏?
随後又跳出了三四條微信,都是他發來的。
周文安想,難道是有什麽要緊事麽?
半小時後,梁司寒和陳建雲的談話結束。
周文安随羅遠恩進入後場休息的房間,看到了正在說笑的兩人。
梁司寒對着進來的羞澀男孩兒招手,等走到身前後,旁若無人地直接握住他的手,同陳建雲正色道:“老師,這是我同你說過的小周。”
“陳導您好。”周文安規規矩矩地鞠躬,像個見了領導的小員工。
陳建雲擰開礦泉水,指着一張沙發椅笑着說:“坐下聊。別拘着,随意點。”他一看兩人還牽着手,意有所指地點了點梁司寒,笑得頗有深意。
周文安拘謹地坐在梁司寒身側,悄悄把手機遞給他,但他沒看,握在手心一直同陳建雲聊天。
他們在聊前兩天圈子裏發生的事情,好像是說早年間合作過的一個男演員吸.毒出事,這事兒還沒暴出來,但不排除就這幾天會全網曝光。
周文安一開始聽得雲裏霧裏,後來才想起來,他們說的男演員不正是那天他給噸噸看的電影裏,演梁司寒大哥的那個老戲骨?
周文安想,娛樂圈真是風雲跌宕,稍微聽個八卦就攤上這種大事情。
可是這适合自己聽麽?他們難道不怕自己轉頭告訴旁人?
陳建雲唏噓不已地嘆氣:“其實都站在這個位置了,沒必要強求什麽演技,還要別人看重,自己心裏頭過得去就行。再說後浪拍前浪,技不如人不丢人,奔着找靈感去抽這個,就犯不着。”
梁司寒道:“的确如此。”
陳建雲一只手撐在扶手上,似乎對此事有相當大的遺憾,過了許久才得以抽離情緒,轉而對周文安道:“來吧小周,咱們聊聊你的劇本。聽司寒說,你不僅寫懸疑電影,還寫青春偶像劇呢?你可真是個人才啊。”
周文安猝不及防地被誇上天了,不可思議地又驚又喜,朝着梁司寒笑,不曉得說什麽好。
陳建雲拿到手的劇本,講述的是女主角具有雙重人格,如何在社會高壓狀态下被激發出第二人格的故事。第一重人格是文弱溫柔的姐姐,第二重人格是冷酷暴躁的弟弟。整個劇本圍繞姐姐意外發現了自己有第二重人格,尋找人格,但迷失自我的過程。
整個故事風格冷峻壓抑,充斥大量峰回路轉的懸疑橋段。
三人圍坐在一起,仔細地聊了聊劇本的各種細節。
周文安聽梁司寒和陳建雲都提到了很多的劇本內容,這才知道原來他們真的是很用心地看過故事,而不是随便找時間聊兩句而已。
陳建雲時間有限,中間休息完畢還要去給一個電影發布會做嘉賓,他并沒有立刻敲定要導這個故事,讓周文安和梁司寒再等等,他需要點時間考慮。
離開前,他站了起來,低眸道:“小周,你故事的完整度非常高,邏輯嚴密,人物少,情節量大,挺适合寫懸疑的啊,怎麽跑去寫偶像劇了?”
周文安如實道:“是寫偶像劇的時候攢的經驗,以前也不懂怎麽寫的。”
“原來如此。”陳建雲了然,“我不該小看偶像劇,哈哈。這本子給我留着,我拿回去跟團隊的人再聊過。你好好寫劇本,以後有的是大放異彩的機會!”
等他離去,周文安還在回味一個知名導演一個知名演員聊自己劇本的事兒,奇妙。
梁司寒就望着他一個人傻乎乎地不知道想什麽,眼神靈動嘴角浮笑,他把人摟在懷裏,揉着後背:“不想回家了?”
“想。”周文安回神,悶頭貼在他胸口笑,襯衣薄,能感受到肌肉噴薄的力量感。
“對了,梁爸爸,你手機有消息,好幾條,可能是有急事找你。”
梁司寒“嗯”了一聲,還沒說什麽,手機響動。
在他摸出手機的瞬間,周文安看清楚屏幕的名字,譚啓灏。
梁司寒沒避開周文安,接通後道:“啓灏?怎麽了?”手指繞着周文安的耳廓,親昵地揉捏軟軟的耳垂,看他被癢得避開,再度把他圈進懷裏,繼續撓他,樂此不疲地玩這個小游戲。
周文安聽不見譚啓灏說了什麽,只感覺他好像說了一堆的話,最後梁司寒簡短地說:“今天就算了,我現在要趕回去。下次有時間碰面再聊。”
周文安想,他的語氣非常溫和,看來兩人應當很熟悉。
只是梁司寒要挂電話,對方好像一直在說話,導致梁司寒的眉心越皺越緊,語氣也不如先前的柔和,變得有些淩厲和不假辭色:“這是我的私事,不必要向你交代。好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先這樣。”
周文安在一旁靜靜地聽,猜測他們關系應該也還不錯?但應該不如昨天梁爸爸與蘇桢那種十年交情來的更深厚?對方說了什麽事情,惹得他不高興了呢?
梁司寒挂斷電話,看身旁的小兔子又陷入深思,真是什麽情緒都擱在臉上。他沿着柔嫩的臉頰調戲似的揉了一把,把他的魂召回來:“我們去吃飯,下午回去。”
周文安見他眼裏藏不住的笑意,眼神深沉而堅定,望着自己時,情真意切。
他想,昨天他們那樣接吻,究竟對梁爸爸而言,是代表了什麽?
這天下午,噸噸和小朋友正在課堂上畫畫。今天的畫布很特別,不是一張紙,而是一塊小小的鵝卵石。
老師沒有規定要畫什麽,大家可以發揮想象力。
噸噸提着細細的軟毛筆,正在往鵝卵石上塗抹紅色的顏料。
珠珠湊過來皺眉,有些不理解噸噸為什麽把鵝卵石全部都塗成紅色:“噸噸,你在畫什麽啊?”
噸噸頭也沒擡地說:“珠珠猜呀。”
珠珠撓撓頭發:“珠珠猜不出來。”
旁邊一個小朋友湊過來,震驚不已地看着通紅的鵝卵石,擲地有聲地說:“這是豬血!吃火鍋的時候,我見過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湊過來欣賞噸噸手裏的“豬血”。
噸噸也沒有辯解,而是繼續拿起另一只更細的畫筆沾了點黑色顏料,輕輕地往紅色顏料上點“小芝麻”。
“噸噸啊?是什麽啊?”林越趴在桌上,手裏捏着自己那塊塗得五顏六色的鵝卵石。
“我知道了!”珠珠高興地蹦了一下,“是西瓜!噸噸是不是?”
“珠珠好聰明啊!”噸噸特別高興,有人知道自己在畫什麽呢。
等黑色的小芝麻點都一個一個地點上去,噸噸把略略有些三角形的鵝卵石放好,尖尖頭朝上,寬的一面朝下,拿稍微粗一點的畫筆沾了綠色顏料沿着寬寬的那一端描出弧度,再用白色的顏料銜接紅色的西瓜瓤和綠色的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