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芯片計劃

第12章 賊喊賊捉賊

隆旺商城的餐廳裏，一個打扮稍微火爆的少女正用吸管逗奶茶底部的珍珠，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觀察路人。

她在黑市裏混了幾個月了，一個單子都沒拿到，又煩又喪氣。

系統對所有用戶一視同仁。這雖然十分公平，但沒有信譽沒有經驗的新人自然難以出頭，尤其像她這樣，一抓一大把又沒什麽用的二級。

可她不服氣，偏想着自己能成為幾千個人裏那個最後混出頭的——要不然也不會堅持到現在。原因是她是個罕見的雙異能，雖然兩個都是二級，加起來仍然沒什麽用。

現在坐在這裏是因為這幾天整個黑市聞名的那個懸賞，今天來了條線索。

線索很沒指望。要在這麽個大商場裏，人來人往之中，找一個男的。而且外貌描寫很模糊，除了腰上有傷。可即使天氣熱的時候，也很少有男的當衆露腰吧？難道要她一個一個撩衣服？這分明是給視覺四級以上量身定做的好嗎？

少女一生氣，吸進一大口奶茶加好幾粒珍珠。她心疼了一下，然後強打精神四處看看。

周圍有幾個和她差不多的，看着也都是沒什麽事情做的一級或二級，在附近走累了坐下，坐煩了走會兒，不停地盯着人流。

再怎麽說她是視覺異能，找人還有點優勢。想到這兒，少女來了些精神，從長長走廊的這頭看到那頭。

天不負有心人，來回看到第三遍的時候，她發現遙遠的一邊有點騷動，一個人在朝她的方向跑，後面三個追。即使很遠，動作很快，她還是看清了：被追的那個“身高一米八三，瘦長體型，褐色短發，目測二十出頭”，正是懸賞捉拿的目标啊！

少女壓不下嘴角的笑，好在能按住步伐不要太快，向那邊走去，一邊凝神操縱氣流。

幾個人很快跑到她近前，被追的猛然撞上走廊中間一堵看不見的牆。事出突然，他撞上去的力道不小，反彈了兩步，正被沖在最前面的追逐者抓住。

抓人的二話不說，掀起他的襯衫下擺。那大概是個力量系的，直接把襯衫撕了。

少女先晃一下神，心說這腰比自己的還好看上頭那麽長那麽深一道傷口以後肯定得結疤可惜了。然後她看身後，又有其他人趕過來湊熱鬧，連忙再築起空氣牆擋住四周。

擋住是擋住了，她怎麽從一個力量系手裏搶人呢？

還輪不到她沒辦法。二級風系築起的空氣牆沒那麽好用。後面兩個追逐者沒多久直接穿過。他們沒幫第一個人，而是三個一起争搶起目前被摁在地上的目标。

眼看着周圍又有幾個穿過空氣牆，躍躍欲試要加入戰局，少女心裏又急又氣。

誰知争搶中，目标趁幾個人互相掣肘，竟然抽身爬起來，繼續飛奔。

被撕破的襯衫門簾似地，随風飄蕩，簡直是給裏面漂亮的腰和腰上的傷口做宣傳。

這下大概商場這一層所有來抓人和不是來抓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兒了。

少女看着人頭晃動，驚訝居然有這麽多混黑市的。要不自己還是好自為之，找個正經工作為好？

那邊目标看見四面八方都有人圍過來，似乎一時慌了手腳，不知道往哪裏逃，腳步慢了一瞬，周圍的包圍圈就有了雛形。

少女心說我肯定沒戲了，就看最後落到誰手裏吧。

衆人争搶着向中間跑，你推我搡地遏制競争者，目标卻突然不見了！

在一片“啊”、“诶”、“咦”、“呦”的驚訝聲中，有人喊：“高級光系！快把四周封死！”

有心思快的，這當口卻偏要在自己那裏留些空當，希望逃命的人急切中見到，一定會不加思索地過來。光異能隐身又不是一點痕跡沒有，從身旁經過肯定能感覺到。

其他人見了，也有立刻明白過來，照樣子做的。

如此這般，包圍圈像個沒握緊就下油鍋的丸子，散成一片，還滋滋啦啦地互相叫嚷埋怨。

“對不起，來晚了一步，你們‘現身’現得太早。我也沒想到會來這麽多人。”圈子外面，吉娜低語的聲音憑空響起，混在一片嘈雜中，毫無痕跡。

“沒關系，這種差錯在意料之中，而且最後還是成功了。”同樣看不到身體，呼吸略急促的南一明說，“挺好玩兒的。”

這時，人群裏突然爆出一陣“不許動！警察！都不許走！”好幾個本來和大夥兒一起争搶的人同時舉起警證大喊。

黑市的混混們當然見過世面，馬上潮水一般向後退，兩邊走廊卻又各跑進來一隊穿制服的。

紅發美女獨自坐在車裏，手指不耐煩地敲打方向盤。車後隐約的警車鳴笛讓人心煩不已。汽車廣播不斷重複隆旺商城附近擁堵嚴重，商城內出現大批警力，情況混亂，請勿靠近。連換了好幾個頻道，總算找到一個不說這事兒的，結果幾分鐘後，整點新聞，開頭就是“隆旺商城”。

美女氣得直接把廣播關了。

“別心煩。這不是出來了嗎？”南一明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觀察細致的人可能這時才會注意到，副駕駛坐席有點褶皺，不過也許是舊了。

“閉嘴！”

“……你跑路跑得真是特別好。”三層警察包圍圈也沒攔住。“嗯，不但技巧熟練，對情況估計得十分準确，而且該冒險的時候毫不含糊，該謹慎的時候一點不焦躁。當然，我不懂你們這行，就是闡述旁觀者看到的事實。”

吉娜憋了一會兒，還是沒憋住，嘴角上揚，然後幹脆咧開嘴樂了。

“就是幹這個的。”

“你說你從覺醒就入行了？”

“對，也快十年了。”

“唔，果然是個老手。”那不是還不到十歲就入行？南一明有點震驚。

“那時候我哥還在，他帶着我。我哥可比我強多了，還有個超厲害的搭檔。”

吉娜居然起了興致，開始叽裏呱啦地講她哥吉森，和她哥的搭檔，叫笑風逐。

南一明聽這個中二的名字有點頭疼。不過他正想多了解一下黑市，又怕說別的會漏了他穿越而來的餡兒，于是不時适當地回應一聲，刺激吉娜越說越多。

聽了半天，故事基本是摻了少女情節的武俠小說。什麽少年不凡，重義輕財，一戰成名，單挑大佬，力敵群雄，名揚天下，包裹在一片粉紅泡泡裏咕嘟出來。

“你挺喜歡那個笑風逐？” 都在說那個人，連她哥都成了跑龍套的。

這時他們好不容易出了交通擁堵，正開過老城區，吉娜的心情好像也變了，眉也不飛色也不舞，臉上罩了層陰雲。

“沒什麽喜不喜歡的，連面都沒見過。”

“後來呢？”

“……”吉娜沉默了好一會兒，南一明都開始想說點別的了，她才沉沉地開口：“後來有一次他們被人算計失手。我哥死了，笑風逐消失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故作輕松地說：“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再說我哥那時候年紀挺大的，就是那回沒死，也活不了太久。”

估計年紀算得上太古的乘客問：“你懷疑笑風逐？”

吉娜瞟了眼空空如也的副駕駛座，撇撇嘴說：“所有人都說背後是他，說我哥死了，他們以前掙的錢就都到了他手裏。”

“可是你不信？”

“……我不知道。我那個時候還太小，又沒見過他。不過，我哥那幾年不停地給我好多東西，笑風逐就是想拿也不剩什麽。再說他再沒出現過。難道連名頭和生意都不要了？”

南一明想，也說不定，如果真那麽有實力，換個名字從頭來也一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吉娜突然說：“這次之後，我也得消停一段。”

“怎麽？”

“S市的黑市裏，會隐身的光異能就我一個。”

“會有麻煩嗎？”如果是那樣，她每次出手都被人識破，還怎麽混？

“原本只有黑市的人不會。大家都是匿名，而且平時各憑本事拿生意，公平競争。可是今天跟着你的還有一堆警察。或許他們會查我的真實身份。”

“真是抱歉……”的确沒想到。

“沒關系，只要你消失就好。

“……”

南一明心說這其實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孩子，只是事情與自身利益關聯太大，起了焦躁，有點拎不清。

他們來到城市的另一邊，直開出去好一會兒，停在一棟漂亮別墅前面。

“我哥原來的房子。別出聲，從我這邊下車，動作快點，別讓人看出馬腳。”吉娜說着，把司機座椅向後拉到最遠。

別墅前院種了幾株高大的樹木，把房子擋個嚴實，馬路對面是個僻靜的森林公園，兩邊鄰居相隔很遠。

藏身的好地方。

南一明大致看了看，覺得混黑市挺有錢途，或許以後可以考慮。

進屋關門，吉娜撤了異能，頓時臉色蒼白，甚至踉跄一下。

“你沒事吧？”剛從門口鏡子裏看見自己的南一明扶了她一把。

“今天用異能的時間太長了。都怪那幫警察，堵車堵了那麽久。”

她推開南一明的手，扶着牆拖着腳步走進客廳，立刻癱在沙發上，模模糊糊地說：“我不招呼你了，先睡一會兒。想幹什麽幹什麽，別出門別用手機電話。”

吉娜醒來時天已經擦黑。屋子裏暖暖的，還有糕點出爐的香氣。南一明坐在旁邊的扶手椅上看書。

“我烤了些餅幹，你先墊墊肚子。”南一明見她起身，指指廚房。

其實是他自己沒吃午飯太餓，這裏又沒別的能入口，只好搜索櫥櫃霍霍出來些。

吉娜從四、五樣餅幹裏每樣吃了一塊，心裏暗喜。這個妖孽，又好看又聰明又賢惠，多虧把他趕走了。

想到這，她每樣再拿一塊，然後掏出手機。

“錢到了。”不一會兒，吉娜沖客人揮揮屏幕。“真沒見過這麽勤快的買主。也沒白費我們賣力出演。”

“給你那幾個小弟也分點。”

“好處我自然會給他們。你的錢自己拿好吧，也沒太多，別大手大腳的。”免得太快花光再回來找他們。

她看看窗外，說：“天都黑了，我也懶得折騰。你今晚就住這裏，明天一早取現金你拿着走。”吃人手短，還是客氣點。更何況，即使是gay，美男放在家裏同樣養眼。

吉娜又刷了會兒手機，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咒罵一聲，焦急地說：“有人把我黑了！我們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