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什麽？”王妙琴聽着這話一時不敢相信, 這孩子哪裏來那麽多奇怪的想法，“什麽改口費？”
“就是那個改口費啊。”嘟嘟看着她聽不懂，認真解釋, “我爸爸以前還給我媽媽改口費才叫的老公啊，你也要給我錢, 我才叫你奶奶。”
王妙琴心口一滞, 臉色頓時漲紅。
瞧瞧他們怎麽教的孩子, 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都讓孩子聽了去，現在小孩子還有樣學樣了。
真是荒唐！
“那怎麽能一樣呢？”她唇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 “你本來就是跟小遠一樣的，都是奶奶的孫子，不用改口費的。”
嘟嘟蹙着眉，神色不高興，“那這樣的話, 你以前為什麽不讓我叫你奶奶啊？”
王妙琴被他堵得沒話說, 當初為什麽不讓叫奶奶還不是因為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可是她現在不能說這話。
“那奶奶以後再給你啊。”她笑眯眯的。
嘟嘟也馬上跟着應和：“那我以後再叫你好了。”
王妙琴深提了一口氣，一個稱呼而已, 她已經決定不再糾纏這個話題，免得被氣死。
她往海棠那邊看了一下，很快又壓着聲音問嘟嘟：“婆婆在那邊對你怎麽樣啊？有沒有欺負你或者說爸爸跟我們不好聽的話啊？”
“才沒有呢。”嘟嘟一邊玩一邊道，“婆婆對我可好了，她給每天都給我煮好吃的，還送我上學，她才不像你那麽兇, 以前還老是罵我們。”
王妙琴聞言臉色一變，立馬道：“我哪有, 你這小鬼亂說話。”
“你就有。”嘟嘟看着她目露出很兇的光哼道，雖然已經記不清她到底說了什麽壞話，但是嘟嘟知道她罵過，所以她是個壞奶奶，“你說我娘壞話了，我都記着了，還有我不叫小鬼，我叫樂嘟嘟。”
王妙琴被孩子的話氣得面色漲紅，他的小奶音撥得有點高了，那邊的兩人立馬往這邊看，那眼神像是她做了什麽壞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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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反駁來着，可是又怕泓安一會跟她吵起來。
算了，這個孩子嘴巴太厲害了，還是別折騰自己了。
“行，那你倆自己玩啊。”她正了身子，微微咬牙，轉身就進了堂屋。
她回了屋裏，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跟着去縣裏教孩子，可是老大家的現在已經快到孕晚期了，她要走那估計老大也不願意。
這麽想，心裏就越來越憋氣，覺得讓趙翠春帶孩子，什麽都給教壞了。
一會吃完飯得提醒一下泓安才行！
剛才海棠跟楊泓安忙着貼對聯，也不知道王妙琴跟那兩個孩子說什麽，現在看着她悶着一張臉進了堂屋，心裏有點想笑。
她轉頭看着楊泓安，輕道：“你娘好像要生氣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楊泓安手裏的動作繼續面表表情地應，“她一直都這樣，改不了的，氣半天自己就會好的。”
海棠唇角輕笑，心想着楊家這一家子好像除了楊泓安，其他人都有點不正常。
楊父是幾年前過世的，海棠沒什麽印象了，楊泓福是不怎麽奇葩，但兩耳不聞窗外事，有點媽寶男的樣子，蘇豔紅就跟她男人一樣，聽她男人的，楊泓梅跟王妙琴也就不說了，根本不是好相處的人。
估計是楊泓安一直在堅持上學的原因，所以在這種環境下才沒有長歪。
貼過對聯，挂上燈籠之後，海棠看着其他人在忙，她又去了一趟廚房，蘇豔紅現在懷孕了還做事，她也不好意思閑着。
一進屋，蘇豔紅就看着她笑笑，“外面忙完了啊？”
海棠跟蘇豔紅沒有什麽矛盾，自然也點了點頭，“你這裏還要不要幫忙？”
“今晚吃火鍋，也沒什麽事的。”蘇豔紅看了一下，“其他我都弄好了，你幫我洗一下那個青菜就可以了，水我都燒好了。”
海棠從善如流，又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随口問了問：“大嫂，你什麽時候生？”
“可能六月。”蘇豔紅道。
“沒有具體時間啊？”海棠驚訝，她的肚子看樣子都已經六七個月了，難道醫生沒說預産期？
蘇豔紅想了會，“上次去醫院醫生也給确定時間，說是沒看準。”
海棠揚眉：“你上次檢查是什麽時候？”
“四個月前吧。”蘇豔紅随意道，“那時候醫生說是今年五月可以生，還差三個多月呢。”
海棠聞言有些無語，他們鄉下一些懷孕的女人就是這樣，懷了孩子可能連醫院都沒進過，很危險。
她在醫院工作的這大半年，雖然除了制藥抓藥，其他也沒學會什麽，但倒是聽說了不少生孩子的事。
“大嫂，你這是二胎。”海棠慢慢道，“二胎很多人都生得比較快，你應該什麽都要多留意啊。”
別到時候孩子要生了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前幾個月我沒想着去的。”蘇豔紅尴尬笑道，“後來打算一月要去，可一直忙着也走不開。”
海棠心想着一月份鄉下又沒什麽事情要做，該翻的地早就在翻完了，人就更閑了，她竟然還說忙。
“一月份在忙什麽？”她随意問道。
蘇豔紅看了她一眼，然後轉眸往外看，悄然道：“你不知道為了她的事我心裏有多煩。”
海棠手裏的動作一頓，知道她說的是楊泓梅。
蘇豔紅看着她不說話，提了口氣：“自從跟張天合退親後，娘就一直想着要給她個婆家，為她的事東走西走也沒一個結果，先前你們沒回來娘還跟媒婆吵了，說他們介紹的人都不正經。”
“泓梅估計為這事心裏也煩，一整天不知道什麽情況到處亂發什麽脾氣，有時候還亂罵，家裏的事幾乎都是我跟你大哥做的。”
海棠哦了聲，找不着對象就發脾氣？也真夠可以的啊。
看樣子楊泓梅最近應該是氣不順，沒人再當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女孩了，所以有了心病。
“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麽人，誰都看不上！”蘇豔紅開始抱怨了起來，“我還懷孕呢，娘也不來幫幫忙做飯，一天到晚就緊着她閨女。”
就今天的晚飯，還是她一個人挺着肚子做的！
這一番抱怨，讓海棠有點驚訝，她以前以為蘇豔紅早就接受了這兩個人，沒想到私下裏竟然是這麽看的。
“這事你應該跟大哥說。”她慢吞吞道。
“說了，他也沒辦法。”蘇豔紅道，“說是等泓梅嫁了就好，我看她這樣子，近這一年估計都嫁不出去！”
蘇豔紅現在是真心想她能嫁得出去，但她這樣子，敢娶她呀，誰娶誰倒黴！
海棠把洗好的菜撈起來，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只笑了笑，“那你就再跟大哥說說，不行就再忍一下吧。”
蘇豔紅點點頭，心裏也對海棠羨慕得緊，只可惜，自己的男人太弱，哪裏敢跟王妙琴硬吵下來。
冬日陰冷，堂屋裏已經擺上了火鍋的爐子，屋內空氣微暖。
現在白日時間很短，今天又是除夕，天色剛暗下去，外面就陸續傳來放鞭炮，大概是因為要過年，王妙琴跟楊泓梅雖然氣都不順，但是也沒有找麻煩。
吃飯前，楊泓安帶着兩個小孩去院子裏擺鞭炮，因為嘟嘟先前說喜歡煙花，所以今年他特意跟鞭炮廠訂了不少的煙花，拿了一些給樂家後，剩下的都在他手裏。
擺完之後，嘟嘟看着他手裏的火柴，眼睛放光，猶豫着地問：“爸爸，我想要點煙花可以嗎？”
“行啊，爸爸跟你一起點。”楊泓安很快就應了下來，“小遠，那邊那個叫你爹過來跟你一起點。”
楊小遠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找他爹了。
很快，“磞！磞”的幾聲響，一團團亮光在夜空綻開，五顏六色的，非常好看，猶如天女散花。
楊家周邊有很多戶人家，現在天才剛剛黑，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一群孩子來院子裏看煙花，興奮得“哇哇”大叫。
放完鞭炮吃過飯後，家裏沒有什麽可娛樂的，有點無聊，王妙琴開始叫人招開家庭會議。
海棠不想跟這些人擠一塊做這種無聊的事，便找了借口，然後帶着孩子洗澡先回房間。
嘟嘟回屋後，想到剛才堂屋的情況，奶聲奶氣地把剛才吃飯前壞奶奶問的話告訴了自己的媽媽，“她想讓我叫奶奶，又不對我好，我才不要叫呢。”
海棠噗嗤一笑，驚訝盯着小崽子，“你真那樣說了？”
嘟嘟點頭，大眼睛忽閃，“寶寶說錯了嗎？”
“也沒錯呀！”海棠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将臉湊過去，輕輕道：“不過，以後咱們還是要叫吧，要不然別人會說寶寶沒有禮貌的，就跟叫別的奶奶一樣就好了。”
嘟嘟點頭，“知道啦。”
海棠陪小家夥玩了好一會，很快，楊泓安推門而進。
他走到床邊，很快把一個紅包遞過來，“娘給的紅包。”
原本躺在裏面的嘟嘟聞言，一下就擡起頭來問：“是給我的嗎？”
楊泓安也跟着笑起，“是，給你的。”
王妙琴因為嘟嘟不叫她奶奶的事，所以剛才吃完飯後就拉着楊泓安在外面說了嘟嘟一大堆不好的話，楊泓安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還幫孩子讨到了紅包。
“哇。”嘟嘟一下就爬了起來，準備接過來，可下一瞬，他的紅包就被收了回去。
“這個紅包爸爸先給你收着。”楊泓安輕笑道，“等你長大了，會自己拿錢了爸爸再給你。”
“不要。”嘟嘟急着把手伸出去，“我可以自己存錢的呀，自己的東西要自己拿的。”
楊泓安聽着這話突然想笑，“嘴巴很厲害啊你？”
嘟嘟眨眼，“我是認真的，我會自己拿的。”
海棠直接把紅包接過來放在小家夥手裏，然後睨了男人一眼，佯裝輕斥他：“這麽大個人了，還要跟一個小孩争紅包。”
“五塊錢呢。”楊泓安輕咳了聲，“小孩拿那麽多錢做什麽？小心明天讓老鼠給叼走了。”
“才不會呢。”嘟嘟拿着紅包一下就放到了後背，“我會好好保護它們的。”
海棠看着男人，揚了揚眉，“這麽大方，給五塊錢？”
“我叫她給的。”楊泓安笑道。
海棠就說嘛，王妙琴哪裏會那麽大方，“那你有沒有給我們的紅包啊？”
男人很快從口袋裏象征性地遞了五毛錢過去給小家夥，“諾，給你的，新年快樂，快點長大，早點自己睡。”
嘟嘟驚訝，眸子裏一下子就迸出了火花，“哇，爸爸好大方，給我這麽多錢。”
小孩對錢也沒什麽概念，只知道爸爸現在給了他五張錢。
海棠瞪着男人，“沒有我的嗎？”
楊泓安揉了一下鼻子，“我跟你都老夫老妻了還要啥紅包？”
海棠眸光含笑打量着他，“所以要過年了，我什麽都沒有啊。”
“你不是有我嗎？”楊泓安在床邊坐了下來，拉着她的手吻了吻，聲音低沉暧昧：“今晚給你用個夠。”
一邊的小崽子正盯着他們，海棠忙将從他掌心抽出來，紅着耳小聲嘟囔：“你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他聽不懂的。”楊泓安盯着小家夥又問：“是不是啊。”
嘟嘟很多話都能聽得懂的，但是有些是真不懂，也點點頭，“聽不懂了。”
說完，他又叫了一聲媽媽，然後把手裏的紅包遞出去，“給，嘟嘟的紅包也是媽媽的，我們收起來吧？”
他一臉認真，烏黑的眸子清澈明亮，似一汪清泉，清晰地倒映着瞳孔裏的影子。
楊泓安直勾勾瞪着他，佯裝生了氣：“我剛才要幫你拿錢怎麽不給我啊？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
“才不是呢。”嘟嘟奶聲奶氣解釋，“我知道你每次發工資都給媽媽拿錢，媽媽那裏還有好多你的錢呢，我的錢也想放在媽媽這裏。”
楊泓安噎住！
海棠也驚訝，楊泓安的工資現在基本都是要上交的，這一點竟然也讓這小子知道了！
“真給媽媽啊？”她問，“我花掉也沒有關系嗎？”
嘟嘟點頭，眸光誠摯又大方，“但是你要留一點點給我的，不能花光光哦。”
海棠心裏似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她眸光欣慰接過紅包，摸了摸他軟綿的小臉蛋，“那媽媽給你收了哦，等寶寶長大了再還給你。”
嘟嘟笑眼彎彎，“等我長大了賺了錢也會給你們發紅包的。”
楊泓安現在可不敢奢望這些，就想着小家夥早點自己獨立睡覺，把媳婦還給他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海棠是被歡呼聲驚醒的，她以為自己起得很晚，一看時間也才過九點。
天氣異常的冷，感覺比昨天冷了好幾底，很快她便知道了天氣為什麽這麽冷了。
今天下了雪。
屋外的雪皓白如絮，紛揚落地，積得厚厚的。
看雪積厚的程度，半夜就已經下了。
嘟嘟跟幾個小孩一起在院子裏玩雪，海棠看着厚厚的雪，哆嗦了一下，問楊泓安：“今天我們不去看活動了吧，外面好冷哦。”
過年時候也安排有一些活動的，但是在公社裏，一般這時候都會有很多人都會去湊熱鬧，今年突然下雪，估計活動做不成了。
“不出去了，雪有點大，今早已經廣播通知取消了。”楊泓安摸了摸她的手，“明天一早我們還得去方家呢。”
趙翠春已經看好了适合結婚的幾個日子了，現在是恨不得直接去方家提親，所以說好了明天八點要出發的。
雖然不去公社，但年還是要拜的，紅陽大隊裏有好幾位年過九十的老人家，這邊的習俗都是小輩都要去看一看，就算是拜年的了。
吃過早飯後，海棠跟楊泓安當帶着孩子出門，路上已經有好多人都換了新衣服出來溜達看雪，當中竟然還有羅芳菲。
也不知道是她衣服穿得多還是看守所裏吃得太好，她現在這副模樣圓潤了不少。
“她什麽時候出來的？”海棠很快收斂眸光，低頭問楊泓安，“怎麽變化那麽大？”
“不知道。”楊泓安從來不關心這個，不過昨晚他娘提到了，所以也才知道羅芳菲出來了，“昨晚娘無意提了一下，她可能也要結婚了。”
羅芳菲也沒比海棠小多少，她又出了那趟事，羅家看着似乎很着急地想把她早點嫁出去。
海棠輕笑着哦了聲，也沒打算再繼續問下去。
羅芳菲看着兩人低聲笑語從自己身邊路過，心裏突然難過了起來。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傻，因為重生，所以很多東西也會跟着改變，這一點她沒有想到，反而執意得去追求上輩子她覺得是好的東西，結果卻導致了不可挽回的錯。
而且，她一直都不了解楊泓安這個人，就算這輩子樂海棠人死了，依她現在對那個男人的了解，他肯定也不會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回想之前自己做的一切，她也覺得自己好天真好蠢。
可是現在再想也沒有用了，她錯過了重生最好的時候。
她這一番想法，海棠完全不知情，夫妻兩人帶着孩子串門走巷。
這時候大家都沒什麽錢，但是過年了，大家也願意花錢買些糖回來，就等着這些小孩子上門拜年，這一走動，他們紅包肯定是沒拿到，但是嘟嘟兜裏已經裝滿了糖。
到了下午，雪就停了。
夫妻倆人拜年回來又做了一下午的糯米糍粑，又收拾了一點東西，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樂家。
在樂家吃過飯後，楊泓安跟着樂國華和樂國偉 ，又叫了同村的媒婆和幾個年輕人一起出發去了方家。
方家其實也不遠，但是可能因為今天下雪了，所以路不好走，到了下午天要黑了他們才回來。
趙翠春進門臉色就不太好，海棠以為事不成，心裏咯噔了一下，忙問：“方家那邊怎麽說？同意了嗎？”
趙翠春點頭，心裏的氣也還沒消，“同意了。”
方家自然是同意了這門親事，但是在彩禮問題上，他們可是争出了問題，把趙翠春氣得不成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