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鹿茸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客棧內。
齊修去找後廚做了些吃的,等着做好了,再給昏迷中的李簡送去。
齊修走到走廊口的時候,聽見了杜睿和李簡的談話。
杜睿的聲音尤其大,好像并不怕這談話被齊修聽了去。
杜睿:“你終于醒了。你這一天昏迷好幾次了,能行嗎?今晚歇一歇。明天我們就回青穹。”
李簡:“沒事。我覺得還好。”
杜睿:“好個屁。都重傷這樣了,還動真氣去救人?”
李簡:“畢竟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不能見死不救。”
杜睿:“周國和邺國打了一仗,現在周國把齊修送去邺國當質子,是兩國要交好的意思。這兩國交好,秦國會擔心他們聯合起來對付秦國。所以,我猜這回來刺殺齊修的人,是秦國派的。我們救了齊修,雖然是出于江湖道義,但确實也惹了一件麻煩。你說,對于這個齊修,如何處理才好?”
李簡:“如果真是你說的這個情況,那齊修現在處境很危險,我們肯定不能讓他一人流落在外。”
杜睿:“你難不成還想帶着他回青穹?修真界向來不參與人界政鬥。這下可麻煩了。”
李簡:“沒事。我罩着他就是。”
李簡心想,他可不得罩着齊修嗎。齊修可是主角,而自己的任務是實現主角的願望。
李簡也不曾想,這與杜睿随意交談的幾句話,會給幼小的齊修帶來怎樣的心理沖擊。
走廊裏,十四歲的小齊修捧着飯菜,眼眶都熱了。
他的母親是普通的宮女,他身下來就是不受重視的皇子。從來沒有一個人多看過他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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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修揚了揚頭,極力把眼淚憋了回去,因為怕眼淚把給李簡的飯菜弄髒。
随後,他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敲門。“兩位前輩,我端了飯菜來。”
過了一會兒,杜睿過來開門了。他看着年幼的齊修,似乎是覺得他挺懂事,有些欣慰。“辛苦你了,進來吧。”
齊修進屋,把飯菜放下,然後對着齊修和李簡的方向跪下了。“不辛苦。多謝兩位前輩相救!”
“快起來吧。”李簡坐于床榻上,咳嗽了兩下,虛扶了齊修一把。
但齊修并沒有起身,只是擡頭定定看着李簡。
這也是李簡第一回 看清齊修的模樣。
齊修的五官竟長得極為标準,放到李簡生活的現代,那就是少女們競相追捧的小正太。
只是,齊修眉眼鋒利、目光如星,似乎斂了無盡寒光,是他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
聯想着齊修舉手投足沉穩又周到,李簡只能揣測,這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在經歷了皇宮裏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艱難磨砺之後,長出的模樣。
此刻,看着齊修這麽懂事,李簡本想誇誇他的。但想着按原著的說法,這個少年會在七年之後一劍殺了自己,一時之間,李簡的心情有點難以形容。
齊修自然不知道李簡在想些什麽,只看着他說:“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晚輩想拜李簡前輩為師。不知……不知前輩認為在下資質如何?”
齊修說完這話,旁邊的杜睿一臉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這事的可行性。
杜睿也沒想到,李簡直接出言拒絕了。“你的資質很好。但我暫時沒有收徒的打算。”
原著裏,按規矩齊修需帶冷如月拜見師父李簡。就是那個時候,李簡認識了冷如月,繼而被她攻略了,以至于最後上演了師徒争搶一個女人的狗血戲碼,也是因此李簡才步步走錯死在了齊修手上。
李簡可不想跟冷如月有任何瓜葛,更不想演狗血戲,自然要拒絕齊修。
聽了李簡的話,齊修皺了眉,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他是個內斂的少年,又及時把這抹失望隐去了。
“你可以跟我暫回青穹派避避風頭。有什麽困難,或者遇到什麽危險,都可以找我。但你不能當我的徒弟。”李簡看向他,“明白了嗎?”
“明白。”齊修垂下頭。
看來,齊修縱然失望,但也不會強人所難,倒是個好孩子。
李簡上前,拍了拍他的頭。“好了,起來吧。”
“嗯,多謝前輩。”齊修到底還是起來了。
稍後,三個人一起吃了頓飯,李簡還有點虛弱,當即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李簡不是自然醒的,是被小青吵醒的。
小青友情提醒他,他的任務時間要過了。
李簡這才想起來,還有鹿茸這回事。
于是,一大清早,李簡趁吃早飯的時候,再度問了杜睿哪兒有鹿茸。
杜睿眉梢一擡,頗為憂心忡忡地看向他:“師弟,你怎麽了?情況有多嚴重,非要吃鹿茸?莫不是……傷到那兒了?我們回青穹找藥師治吧。治不好也不怕,我們派是有童子功可以修行的……”
李簡:“……”
杜睿挑眉,朝李簡看去,只見他有些發愣,似乎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杜睿到底是笑了。“師弟,你這一回重傷初愈,不僅丢了記憶,連性子也變了。”
“哦?我以前如何?”李簡問。
“你既然這麽問,我就如實說。”杜睿道,“我們青穹身為五大派之首,自要四處降妖除魔。譬如這次,我們便是為除厲馍而來,你也是因此受傷。這些事情,你肯做,表示你心懷善意。但我之前也會覺得你所謀很深,令人猜不透。”
“你是說……我做事情的目的不純?”李簡問。
杜睿聽罷,笑了笑。“沒什麽純不純。雖然很多人獵妖殺魔都只是為了名揚天下,但終究也幫了百姓。所以,你就算只是為了聲望名譽,我也覺得無可厚非。你付出了時間和精力,還受此重傷,也做到了維護一方太平,如此,求點名譽又何妨。但……你确實是變了。你以前可不會和我這麽坦然。”
“是麽。”李簡撓了撓頭。他心裏知道,杜睿的感覺是沒錯的。畢竟,原著的李簡後面能幹出那麽多傷天害理之事,甚至叛入魔界,心裏肯定是有點陰暗的。
“此外,換做以前,你把齊修帶回青穹,肯定會多番思量,不會這麽幹脆。”說到這裏,杜睿似乎想到了什麽,勾唇笑道,“你以前葷笑話也會說幾句的,如今我随便說兩句,你倒是不吭聲了。你別告訴我,你連童子功是什麽都忘了?”
兩人這般談話,倒忘了一旁還有齊修的存在。只見齊修放下碗筷,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地看向杜睿。“驚鴻真人,童子功是什麽?葷笑話是啥?”
李簡:“……”
杜睿勾唇,朝他眨眨眼。“等你大個幾歲,再告訴你。”
“行了。別教壞小孩子。”李簡輕咳了一聲,幹脆給杜睿夾了一大塊炒胡餅,以便堵住他的嘴,“快吃!”
說完這話,李簡暗嘆一句自己對杜睿的第一印象沒錯——他就是天性不羁風流。
李簡擺擺頭,連忙又看向齊修。“別理他。”
“哦。”齊修聽話地點頭,又問,“前輩,我去幫你找鹿茸。你要多少?”
此下,杜睿倒是收起了玩樂的樣子,看向面前的二人,說:“齊修,你現在這樣子不便獨自行動。師弟你這重傷初愈,不宜使用禦劍術遠行。我一個人帶你們兩個人禦劍呢,也不方便。反正我們不急着回青穹,可以坐馬車先朝青穹的方向走,順便游山玩水。等師弟恢複了,我們再回青穹,你們覺得怎麽樣?這鹿茸,我們一會兒去這鎮上藥店的問問,有就買,沒有的話,在路上找就是。”
“我沒問題。齊修,你說呢?”李簡看向齊修。
“沒問題。”齊修說。
于是,吃完早飯,齊修陪着李簡去藥店買藥,杜睿則去買了一輛馬車。
李簡的任務還算完成得順利。因為這個鎮上的藥店就有買鹿茸的。
李簡買完藥,小青的聲音又出現了:“恭喜你完成第一個藥師任務。但由于有所超時,只加5點經驗值。另,可以把鹿茸放進包裹中。”
李簡在腦中偷偷給小青比了個鄙視的動作,在齊修沒看到的時候,随手把鹿茸扔進了系統帶的包裹。
這個當頭,杜睿駕着馬車過來了。
等李簡和齊修上了馬車,杜睿便道:“鎮外五十裏,有臨溪村。那裏風景還不錯。我們今晚就在那裏住宿。”
李簡和齊修自然沒有意見。杜睿便駕車往臨溪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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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簡掀開車簾,本來心情甚好地欣賞這個世界的風景,冷不丁又聽到了小青的話。
“恭喜你,開啓‘臨溪村’副本任務。另外我已經幫你這個人重新初始化了一下,方便你靈活運用術法。你可以利用本系統複習法決。如果你死了,将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所以請你認真點複習。”
李簡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臨溪村是個副本?所以,會有個boss要打嗎?
“這個任務我明白了。我另外有話要問你。關于昨天救齊修的事情,我有點不理解。我和我師兄看上去,明顯就是修仙高人的打扮,那殺手為什麽不挑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下手,要挑我們兩個在的時候下手?是不是你安排的?你狗血不狗血?做事情有沒有邏輯?”
小青:“你說啥?我聽不見。”
李簡:“……”
不過,李簡也沒空去理小青了。他在腦中反複背着那幾句劍訣,擔心着即将面臨的任務。
很快,李簡的擔憂就應驗了。
首先,是杜睿不知從哪裏收到了消息,說他有舊友遇到危難了,他要趕過去相助,讓李簡和齊修好生住在臨溪村,他明天一早就回來。
李簡的心當時就跳了跳。齊修不會仙術,這個副本只能由自己這個半吊子來刷了。
緊接着,馬車快到臨溪村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小男孩哭泣的聲音。
他哭得有些撕心裂肺,好像遇到了極大的傷心事。
李簡心想,這既然是任務,可不得去看看麽,當即停好馬車,走了下去。齊修見狀,自然跟着他上前。
哭泣的小男孩蹲坐路邊,他渾身髒兮兮的,臉都哭皺了,看樣子是傷心極了。
這小男孩一看見有個仙風道骨模樣的人走來,上前就哭了:“求仙尊救命!”
“怎麽了?”李簡皺眉問。他擡起小男孩的頭,才發現這男孩臉上全是傷。他放下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便聽見他龇牙咧嘴哼了一聲。
李簡察覺到不妙,蹙眉間,拉起小孩子的手臂,這便發現,他手上竟也滿是傷痕。“誰做的?”
“我爹娘!”小孩子狂哭不止。
“他們為何打你?”李簡有些憤怒。——果然有句話說得對,人世間有件很可怕的事,那就是為人父母竟然不需要通過考試!有的父母,真的不能被稱為父母!
“我……我不知道。以前我爹娘從不會打我的。就是今年才開始的。我聽說都是村長的主意!好多小孩每天都被打了!不打的話,就是抗命,要被村長抓起來。”
小男孩抽抽噎噎的,但也把事情講完了。他朝李簡跪了下來,“求仙尊救救我們,為我們主持公道!”
“這村長真是豈有此理!”李簡拂袖。他憤怒歸憤怒,細想之下,又覺得此事有些詭谲。
——村長讓家長們聯合起來打孩子?這是什麽操作?
驚疑歸驚疑,李簡到底叫上齊修。“齊修,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齊修跟上了李簡,似乎是感覺到事情的不同尋常,他的神情也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