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陽春三月天, 臨水城護城河兩旁的柳樹已經抽出了柔軟的枝條,随着風如姑娘的細腰般曼妙舞動着。
街上的各式的鋪子開着, 往來的商隊絡繹不絕,與之百年前相比更加繁華熱鬧。
臨水城靠着湖,周圍也都是水澤。
清晨時候水面霧氣中,随風氤氲着将周遭都給籠罩上了一層朦胧的白紗。
臨水河邊位置有一條早點街。那裏來往商隊行人最多,人流量大,城內大多早點鋪子都堆在那裏開。
今日的臨水城和以往時候沒什麽兩樣,除了來往不絕的商隊之外,進入城內的還有一些來此撞仙緣的外地人。
“阿婆, 這糖三角怎麽賣?”
正在蒸着糕點的老婦人一愣,擡頭順着聲音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紅衣少女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鋪子前, 唇紅齒白, 生的跟王城貴女一般精致好看。
她的模樣其實不是那種一眼瞧去就驚豔的類型,五官甚至有些清冷,可這麽一襲紅衣在身, 襯得她i麗嬌豔。
“三個銅板一個,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從外地過來的吧。來者都是客, 要不要再加一個, 老婆子五個銅板給你拿兩個。”
“不用了, 照原價就好。總不能讓你吃虧。”
少女這麽說着笑着将銅錢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等到接過那糖三角的時候,她也顧不得疼, 迫不及待就咬上了一口。
結果裏面紅糖汁水溢出來,将她燙的眼尾泛紅。
“哎喲姑娘, 你慢些吃,這糖三角剛出籠可燙着呢。你都付了錢了, 還怕人搶你的啊?”
“讓阿婆見笑了。我也知道燙,就是饞這一口太久了,上一次吃的時候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緩過來後将嘴裏的食物咀嚼着咽下去,聽到對方這麽說了後笑了笑,這才低頭輕輕吹了吹,又咬了一口。
只是這一次咬的沒之前那般大口,這才細嚼慢咽品味起來。
也不知道是那燙灼還沒有褪去,還是因為旁的什麽原因。
少女眼尾的緋色沒有消去,甚至還隐約有淚光閃爍着。
等到那阿婆想要細看的時候,她擡起手不着痕跡地擦拭了幹淨。
“真難得,這麽久過去了你們的用料還是這麽足,味道也沒有變過。還是原來的滋味兒。”
“姑娘之前來我們這裏買過?我老婆子在這裏幹了三十多年了,怎麽對姑娘你沒什麽印象……”
“買過,只是那時候還不是你在賣。”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如常,很平靜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記得你們這手藝是世代傳承着的,按輩分來算他應該是你的祖父。”
老婆子聽後一驚,不為別的,這手藝的确是從她祖父那兒開始傳下來的。
這種事情少有人知道,哪怕她也是跟着母親學手藝的時候聽她說起的。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阿婆忘性真大,我剛才不是與你說了,我當時來買過你家的糖三角嗎?”
“可是那已經是一百年之前的事情了,你怎麽……?!難不成你是仙人?!”
臨水城裏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足為奇,尤其是在蘇靈之前跟着林風去了萬劍仙宗修行開始,這已經歇下來的撞仙緣的風氣又刮了起來。
在得知眼前少女竟然知曉百年之前的事情,她第一時間不是害怕,而是震驚。
少女勾唇笑了笑,那弧度清淺,卻沒什麽笑意。
“仙人還算不上,頂多算個修道者。”
“不過衆生平等,我與你沒什麽不同,今日我在你這裏只是個食客,你不用太把我當回事。”
“對了阿婆,我能向你打聽個事兒嗎?”
“當然可以,老婆子這一輩子能夠碰上個仙人已是三生有幸,你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我,只要我老婆子知道一定知什麽不言什麽盡。”
尋常人對修仙問道之人最是憧憬敬畏,她見了少女自然激動不已,說起話來都有些磕絆了。
她并沒有去糾正對方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也沒有強調自己并非仙人。
見老婆子這般激動的樣子,少女覺得又親切又好笑,并不反感。
“阿婆不用緊張,我問的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就想問問你知道那原本在臨水城的蘇家呢,為何如今已不在了?”
“你說将軍府啊?”
老婆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什麽尋常修者,正是遇上仙緣去了萬劍仙宗修行的蘇靈。
也是百年前将軍府的嫡長女。
她如今模樣大變,用的是一個身死之人的軀體。再加上百年時間,臨水城已物是人非,也沒什麽人記得她。
蘇靈從重火那裏換了身體之後,這才離了鳳山。
原本她是打算順着滄海那邊禦劍直接往萬劍仙宗過去,參加今年宗門的內門考核。
然而她并沒有直接過去,而是繞遠來了臨水城。
哪怕她知道百年過去,祖父和父親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入了輪回了,可她還是放心不下。
修者修行是需要斷塵緣的,對于蘇靈而言臨水城便是她的塵緣。
她沒什麽念想,就想着最後再來循一循舊地,看一看故裏,見一見蘇家後世。
但是等她去将軍府的時候,那裏的府邸已經變成了庭院深深。
住在裏面的也已不再是蘇家的人。
“蘇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重回朝野了,現在蘇家子弟都在王城了。他們蘇家世代為将,當年回來雖是告老還鄉,但那時邊疆告急,他們也還是回了王城,保家衛國。”
“也正是因為蘇将軍他們,我們這些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免受戰亂之苦。”
蘇靈眼眸閃了閃,剛才還吃着香甜的糖三角突然沒了滋味。
不是因為祖父他們回了王城,她這才沒有機會見上蘇家人一面。
她說不上來。
大約唯一和塵世的羁絆,唯一能夠認識她,知道她存在的人已不在人世間了。
她沒了歸屬,也沒了家人。
蘇靈突然覺得莫名的孤獨,好似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了一般。
後面老婆與她絮絮叨叨又說了些什麽,蘇靈已經記不清了。
她只吃了一個糖三角,剩下一個被她放回去了。她如今已辟谷,這些東西她吃不吃都沒什麽所謂。
蘇靈還有事情要做,她必須趕在三日之內抵達萬劍仙宗,她耽擱不得。
只在臨水城待了半天,等到晌午時候霧氣全然散去了之後這才禦劍離開。
少女前腳剛走,一個青衣青年默默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陸嶺之。
在蘇靈離開鳳山的時候,他不放心,便跟着一并過來了。
蘇靈不待見自己,他心裏也有愧。
因此他不敢離得太近,怕被少女發現,只敢保持着距離在暗處保護着她。
陸嶺之原本是想立刻追上去的,然而餘光瞧見了什麽。
他停下了腳步,走到正在收攤的老婆子那裏。
“阿婆,還有糖三角嗎?”
“诶,湊巧了,剛好還剩下一個。”
老婆瞧着眼前青年氣度不凡,姿容俊美 ,一時之間看愣了險些沒緩過神來。
聽到他這話後,她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應了一句。
“就是有些涼了,要不我給你熱一熱?”
“不麻煩了,我就要這個。”
陸嶺之沒吃過這些東西,之前小南峰的時候倒是見蘇靈吃得很多。
她分給自己的時候他也就嘗了一口,便沒再吃過了。
而這糖三角他更是沒有嘗過。
他接過糖三角像是研究什麽名貴寶物一般,直勾勾看了半晌。
陸嶺之下意識想要咬一口嘗嘗,見對面老婆一直盯着自己看。
他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付錢。
他很少來凡間,身上也沒兌換什麽銅錢銀票。陸嶺之微微皺了皺眉,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合适的物件,最後将腰間的玉佩取下給了老婆。
這玉佩做工精細,玉也是上品。
“公子,只是一個糖三角,三文錢而已,你這玉佩實在太貴重了,老婆子可不敢收。”
她被吓到了,慌忙打算将那玉佩還給陸嶺之。
青年指尖微動,那玉佩不帶沒被她還回來,反而似有生命似的懸浮着,最後落入了她的衣袖間。
陸嶺之勾唇笑了笑,見老婆子被眼前這一幕給驚的嘴巴長得老大。
“它可能不值。”
“可這是她喜歡的,便是千金也值得。”
……
萬劍仙宗貴為仙門各派中第一劍修宗門,當今有修劍之資的各個都擠破了腦袋想要成為其內門弟子,入宗門修行。
因此每一年招收的弟子名額有限 ,但是競争卻十分激烈。
當年蘇靈入萬劍仙宗是被林風直接帶回去的,她并沒有受過宗門正式的考核。
萬劍仙宗雖以劍修為主,可其中樂修,藥修也依舊會招收。
只是它們一般只要是資質尚可,根骨不錯的都能通過。
而劍修的考核卻很嚴苛。
按理說這對蘇靈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畢竟她已經悟過道,經歷過築基洗髓。哪怕身體不再是自己的身體,但是經驗還在,她想要通過考核的确輕而易舉。
但是正是因為她有經驗,也習過萬劍仙宗的劍術,才是最棘手的。
一個尚未入宗門修行的弟子,習的卻是宗門心法劍術,定然會讓人起疑。
到時候別說混入宗門取回身體了,沒準還沒進去便被當成妖邪什麽給就地處決了。
可要是不用這些,單單靠一些古武術的招式。這就像是被人綁住了手腳走路一樣,她會的都不能用,這難度就大了。
而且對蘇靈來說通過考核進入內門還不算什麽,最難的是就算找到了身體要立刻回到身體裏是會被排斥的。
倒不是因為不契合,而是她如今的魂魄是重塑的,要想回到原來的身體也是需要重新修行到築基之後了。
蘇靈魂魄雖是自己的,可這身體卻不是,十分脆弱。
一個魂魄沒有合适的容器,哪怕再強大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
之前蘇靈完成築基可能只用了一兩個月,但是如今在這個身體裏,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長時間。
也就是說她不僅要進入內門,還要隐藏身份一年,等到時機成熟了才能回到自己身體裏。
想到這裏蘇靈微皺了皺眉,站在萬劍仙宗山門前面。
不自覺擡頭看向了這遠山青山蔥茏,似乎也跟着群山一并,也陷入了這片雲海之間。
此時萬劍仙宗的結界還沒打開,山下已經烏壓壓來了一群人。
從山門到山腳,宛若天上烏雲陰霾,壓着人喘不過氣來。
參加考核的不僅是一些資質不錯的凡人,更多的是來自各個宗門的。
他們大多根骨極佳,是靠靈藥靈丹堆砌的仙二代,哪怕尚未修行築基,基本上也是內門預定。
入選的名額本就有限,除非資質極為出衆的,才能在這群仙二代裏得到內門的名額。
不然可能就得先在外門待着,等下一年的內門考核了。
“怎麽這麽久了,都晌午了這結界怎麽還沒打開啊?是我記錯時間了嗎?我分明記着今日開始考核的,不然這裏怎麽會來這麽多人。”
“你急什麽?萬劍仙宗是當今第一劍宗,他們再慢我們也得等着,你要是等不了去隔壁昆侖也成,那裏人雖然也多但是沒這邊擠。”
“嘿,你這道友說話怎麽戾氣這麽重,我就是不明白問問,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怎麽還帶趕人走的?難不成是怕我搶了你的名額不成嗎?”
“你們別吵了。他也是等着心煩了,沒忍住激将了你幾句。畢竟大家從昨日到現在就一直等着了,難免心煩氣躁。”
“而且你們在這裏等了這麽久難道沒發現嗎?天上的青鳥一直在山門這邊飛着,很明顯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上面的人看着。我想應該是從一開始他們便在考驗我們的耐力了吧。畢竟劍修若是這點兒耐力都沒有,又如何能得道?”
“……”
因為等的太久了,大家難免不耐煩了起來。抱怨聲在所難免。
蘇靈就在裏面站着,将周圍人的話聽得很是清楚。
在聽到他們以為是萬劍仙宗在考驗他們耐力的時候,蘇靈實在沒忍住勾唇笑了笑。
萬劍仙宗那群老家夥最是憊懶,峰中好多事情都是推給小輩去做的。
當時內門考核的時候也是弟子們先到了許久,拖着不想來這才通知了竹俞和謝伏危過去。
他們哪裏是在考驗耐力,分明是怕麻煩推脫着讓誰下去主持入門考核最妥當,也最省事。
不過他們也并非收徒不積極,他們只是不會幹涉前面一兩輪的篩選。
等到最後留下的都是資質上好,通過考核的弟子了。他們便會出來擇選幾個好苗子,甚至有時候為争徒弟大打出手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可前期要找個既不失宗門氣度,又要好使喚的,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之前內門考核的時候來的是竹俞和謝伏危,但是這一次兩人一個成了一峰長老,另一個則是劍宗宗主。
要他們來主持入門考核這種事情,實在太小題大做,想來是不可能的了。
正在蘇靈想着一會兒下來主持考核的會是哪個倒黴蛋的時候,一陣驟風猛然從山門前面吹了過來。
不僅是蘇靈,周圍的人都被這陣風給弄得猝不及防,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那風将周圍雲霧給吹散開來,視野也變色不再模糊。
等風停下的時候,蘇靈這才眯着眼睛順着風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山門結界在那陣風拂來時候便被打開了,遠山青綠蔥茏,從臺階之上緩緩走來了一個白衣少年。
他有着一頭鴉青色長發,紫金冠束發,一身白衣勝雪。眉眼如畫,姿容飄逸出塵。
蘇靈一怔,其他人都只是驚嘆來人容貌俊美,而她并不是。
在看清楚來人模樣的第一時間,蘇靈便覺着恍惚和熟悉。
大約是因為蘇靈的視線太過直白露骨,那白衣少年很是敏銳地覺察到了。
他皺了皺眉,垂眸冷冷掃了過去。
“你家長者是如何教導你的?一個女孩子在外這麽直勾勾盯着一個男子成何體統。”
誰知少女被他這麽訓斥了一句,竟然一點兒也沒覺着羞赧委屈,更沒有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她被自己這麽瞪了一眼,不僅沒惱怒,反而怔然了一瞬,還傻乎乎地朝着他彎着眉眼笑了。
“你笑什麽?”
“沒什麽。”
蘇靈見少年已經快要惱了,這才這麽低聲說了一句,垂眸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要是剛才第一眼看的時候蘇靈可能還有些不确定,在少年瞪了自己一眼開口嘲諷了一兩句後。
蘇靈這才确認了眼前人正是林一。
林一如今不是童子形态,身姿颀長,一副翩翩少年模樣。又過了百年。
也難怪蘇靈第一時間沒認出來。
蘇靈沒打算這個時候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時機不對,場合也不對。
于是除了一開始時候有些失态了之外,之後少女一直規規矩矩,再也沒往林一那邊瞧上分毫。
被盯着的時候林一很是不愉,現在蘇靈可以忽視了他,他又莫名覺得煩悶。
少年微微皺了皺眉,低頭往蘇靈那邊看了一眼。
紅色張揚,可在少女身上卻很是合适。就像是小南峰後院的那樹海棠,i麗美好。
明明身形容貌都不相似,可林一在看到她的第一時間下意識的就想起了蘇靈。
只是蘇靈從不會穿這樣豔麗的顏色,萬劍峰的冰泉裏還放着她的身體,百年都沒有魂魄歸位的動靜。
因此給人的感覺再如何相似,此時眼前之人也不會是她。
想到這裏林一薄唇微抿,俊美的臉上似被霜雪覆蓋。
他收斂了視線,臉色沉了幾分,便也不再看蘇靈了。
少年走下臺階,在山門正中央位置站定。周圍的飛鳥圍着他盤旋飛了幾轉,最後翩然落在了樹梢之上。
林一如今已至金丹修為,周身威壓很重。面前的這些都是尚未修行,且沒有築基的弟子,哪怕他們現在的資質再如何出衆,也依舊被壓制得死死的。
等到他一走近,他們額頭不知什麽時候沁了一層薄汗,一時之間沒人敢貿然擡頭。
林一長長的睫羽顫了下,掃視了周圍人一周,又看了看此時的天色。
原本的雲霧散去,太陽也高高懸挂在頭頂位置,陽光明媚,山間草木一片蔥茏生機。
“時辰已到,如若還有人沒升入山門,便等明年再來吧。”
他話音剛落,衆人身後驟然升起了一處結界,像是光屏一般。隐約能夠看見,也能碰觸,但是卻進不了來人。
之前有幾個因為等久了不耐煩的少年,覺得苦等無趣,便結伴去山下游玩了一轉。如今看着結界打開了便匆忙回來。
想要進去便被擋在了外面,這下子錯過了,再如何也進不了了。
蘇靈見他在說話,也沒注意到自己,沒忍住又用餘光瞥了少年幾眼。
也沒什麽別的心思,就是覺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
她之前不是沒有想過林一長大時候會是什麽樣子,現在真正出現在她眼前了,反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萬劍仙宗是當今第一劍宗,要想要通過入門考核并非易事。從山門到山頂有一處青雲梯,一共一萬階,靠近劍冢,常年禿鹫旋飛,很是險峻。”
“而劍冢裏鎮壓着千萬把靈劍,殺伐之氣極重。無論是被禿鹫襲擊,還是被劍氣傷到都有可能墜落高空,失去入門資格。”
“不過登上青雲梯的也別得意,你們只是獲得了入門的資格。至于是內門還是外門,便得各憑本事了。”
內門,外門,一字之差,這其中差距卻極為懸殊。
只有入了內門才有資格修行宗門劍術和心法,也才能在築基之後入劍冢擇劍。
而外門弟子大多資質平平,一生都摸不到內門的門檻兒。最後碌碌無為,只能混個散修。
其實這些蘇靈早就知道了,只是因為是林一在說話,聲音如月下清泉落玉石。
她聽得津津有味。
林一說完這些後一頓,餘光瞥見了又不知為何一臉姨媽笑地盯着自己的紅衣少女。
他被瞧着莫名羞惱,回頭狠狠瞪了過去。
“我剛才說了這麽多,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有的有的,你說只有過了青雲梯才有入門資格。你還說只是上去了不算什麽,要入內門得各憑本事。”
蘇靈掰着手指言簡意赅的總結着少年剛才的話,說完之後看他臉色還是不大好。
她咽了咽口水,疑惑地看了過去。
“師兄,我可是還有什麽聽漏了的地方?”
“……沒有。”
上一次能把自己這麽嗆着的人還在百年前,林一沉默了一瞬這麽悶悶回道。
他也不知怎麽的,瞧着對方莫名覺着熟悉。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沒想到林一會突然問自己,蘇靈眼眸轉了轉,思索了一下。“回師兄的話,我叫林姝。靜女其姝的姝。”
林一一愣,不僅是因為對方竟和自己同姓,更因為那個姝字,和蘇的讀音一般無二。
少年垂眸看着對方眉眼帶笑的樣子,也不知怎麽的唇角也勾起了些。
“靜女其姝?”
“這名字可與你的氣質不怎麽相符。”
蘇靈聽明白了,他是在說自己和娴靜什麽搭不上邊。
她倒是不惱,反而笑着反問了一句。
“那師兄覺得我該喚什麽才算得上是人如其名?”
林一張了張嘴,下意識要将“靈”字脫口而出。眼前人鐘靈毓秀,最是靈動生氣。
意識到自己要說什麽之後,少年臉色冷了幾分。
剛才還愉悅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回去。
“不需要。”
“你只要少說話便算是人如其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