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若是尋常妖修, 定然是不可能從各門各派的圍攻下脫身的。
然而萬年的赤羽火鳳,周身都是真火, 在此除了沉晦之外根本沒人能夠輕易靠近。
就算沉晦能夠靠近,但是顯然那鳳山妖主并不打算與他交手。
他只将陸嶺之抱走,沒有過多的停留。
可能他很難應付沉晦他們,若要有心走,他定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這一點赤松子還有其他修者都知曉。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滿天火光之中,那個身影随着火焰一并消失在了視野裏。
心下很是不甘,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這赤羽火鳳的速度。
鳳凰于飛,除了游龍是沒人能夠追上的。
此次摘英會沒了那段根骨, 暫時也沒找到合适的作為魁首的獎勵。
再加上還未開始就染上了血光,這是修者最為忌諱的。
因此今年的摘英會便就此取消了。
昆侖作為今年主持摘英會的宗門, 知曉各派都為此準備了很久。雖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們昆侖倒黴, 卻也還是散了些法器丹藥以做安撫。
“沉宗主,此次作為摘英會的主持方,我們昆侖不查放了妖修進來的确是我們的責任, 我們也願意承擔。”
“可歸根結底, 這妖修也是你們萬劍仙宗先放入宗門的。要不是你們這一次識人不清, 帶了他進這死生林。他又如何有機會來這九重塔, 又怎麽會鬧得如今這副荒謬境地?”
沉晦手輕輕搭在了玉笛之上, 如玉微涼的觸感讓他手上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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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赤松子閣下當如何?但說無妨。”
“老夫倒也不如何。就是覺着這件事不僅是我們昆侖有責任,你們萬劍仙宗也有。我們出些法器丹藥補償今日來死生林的各派修者,這是自然。但是你們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
赤松子說這話的時候, 周圍的各派的修者也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他們視線隐晦地往沉晦身上落,哪怕沒有當着他的面言語什麽, 可眼神已經很說明一切了。
他們也覺得赤松子說的是那麽回事。
或者更準确來說,這主要責任應當是由萬劍仙宗的人擔。
“是啊沉宗主, 是你們萬劍仙宗先識人不清讓這妖修入了宗門,而後他又來這九重塔盜這根骨。謝道友明明有機會就地誅殺了那妖修,最後卻收手了這才讓那鳳山妖主覺察了氣息,找到了這裏……”
“聽各位這麽說,反倒全是我們萬劍仙宗的錯了。”
沉晦勾唇笑了笑,可眼底裏沒有絲毫笑意。
這模樣赤松子很是眼熟,當年沉晦誅殺那些入宗門逼死他道侶的時候,也是這般涼薄神情。
赤松子心下一驚,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靈劍。
沉晦瞧見了只是淡淡掃了對方一眼,并沒有旁的動作。
“若閣下真要論什麽因果始終,那這責任無論是因還是果,應當都是你們昆侖的事情。與我們宗門毫無幹系。”
“這赤羽火鳳的根骨是你剝的,若陸嶺之根骨完整,他也不會逃入萬劍仙宗,更不會來今日摘英會,進這九重塔取這根骨。”
“沉宗主這是何意?我們劍修斬妖除魔義不容辭,難不成當年我在碰上那妖修的時候不該對他動手,難道像你徒弟一樣心慈手軟放他離去嗎?”
赤松子被沉晦這話給激到了,長長的胡子被氣得吹起,眼睛也睜得老大。
“我就算當時不剝了他的根骨,那他恐怕已經到了元嬰,成了一個不小的禍患。那便是助纣為虐了。”
“閣下一向道心穩固,有理有據。”
沉晦示意元昱過去看看謝伏危的傷勢,見沒什麽大礙後,這才擡眸繼續說道。
“不過我們萬劍仙宗一向貧瘠,比不得昆侖財大氣粗。這補償一事,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更何況我們宗門的弟子如今隕落在了你們的地界,這一命你們看來是她咎由自取,不值什麽錢。”
“可她是林風的徒弟。”
因為沉晦和林風的關系微妙,他很少在外面提起林風,赤松子聽到這裏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了。
他原以為蘇靈資質極佳,是個天生的劍修。應當是沉晦的小徒弟。
不想竟然是林風門下的。
林風是一個器修,與劍修相比他的确沒什麽威脅。
但是他卻不是一般的器修,是仙門各派裏唯一一個元嬰修為的器修。
他或許打不過赤松子他們,可卻沒什麽人願意與他交惡――因為他能造出神兵。
林風是用不了什麽劍,可只要他願意,一件稱手的神兵為酬勞,便能引的各派大能為他了結仇敵。
更別提其他高階法器了。
器修用不了劍,卻能借刀殺人。
“今日他徒弟死在了你們昆侖,這補償我們可以給,但是你有命來償嗎?”
那是殺氣。
沉晦的殺氣凜冽,化神後期的殺意是能夠全然将他壓制到不能動彈的。
赤松子原以為沉晦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不然也不會從開始到現在便任由他們處置蘇靈和陸嶺之。
可如今看來這瘋子還是當年那個瘋子,他心中根本沒什麽道義善惡。他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無所謂旁人的看法。
就像當年血屠各派時候一樣。
赤松子心下一動,莫名有些慶幸蘇靈于沉晦沒桃源主那般重要,不然今日他也不會冷眼縱容他們如此。
在他這麽想着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松口氣,藏青色衣衫的青年抱着蘇靈緩緩朝着他所在方向走了過來。
謝伏危身上還沾染着蘇靈的血,他每走一步便有血跡落在地上。
赤松子就站在九重塔的塔門口位置,他要出去必然經過這裏。
“讓開。”
按照謝伏危的輩分,他就算不稱呼赤松子“劍主”,也該稱一句“閣下”。
然而他并沒有,只這麽垂眸直勾勾注視着他,冷冰冰地吐露出了這兩個字。
赤松子有一瞬恍惚,眼前之人好像和當年的沉晦的模樣重合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不知道時候側身讓謝伏危過去了。
“這小子什麽态度,竟然敢對劍主……”
“夠了。”
赤松子沉聲開口這麽打斷了身旁弟子的話,他壓着心悸,保持着往常一樣的平靜。
“一個丢了魂,失了道心之人而已,與他計較這麽多做什麽?”
……
回去的路上蘇靈身上的血污已經被清理幹淨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一件嶄新的。
少女就這麽被謝伏危抱在懷裏,面容恬靜,好似睡着了一般。
只是沒了氣息,一片冰涼。
紅绡在後面默默跟着,她的視線時不時往蘇靈身上落,好幾次想要過去看看。
但是只要她一靠近,不知春的劍刃便直接抵在了她的喉間。
謝伏危不想任何人靠近,哪怕是沉晦和無昱也不成。
無昱好像和沉晦關系頗好,按照尊卑長幼,他本該和紅绡他們一樣在後面跟着。
不想他竟然和沉晦并排着,而沉晦也沒覺得有什麽失禮。
他們似乎在說什麽,可紅绡離得遠了,再加上周圍風聲也大,她什麽也聽不清楚。
琳琅從離開了死生林到現在也沉默不語,紅绡忍了許久,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出來。
“琳琅師姐,這當真是你要的結果嗎?現在蘇靈死了,謝師兄也成了這般模樣……他的道的确還沒破,可他依然不會喜歡你。蘇靈的死會讓他記住一輩子,折磨一輩子。不可能再有你的位置了。”
琳琅眼眸閃了閃,垂眸看向了一旁捏着拳頭竭力壓制着怒氣的少女。
“已經不重要了。”
“……什麽意思?”
“我說已經不重要了。就算謝伏危一輩子不喜歡我,那個人一直在他心裏,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切都回到了蘇靈沒入宗門之前,他的身邊只會有我。這就足夠了。”
琳琅從沒有期許過謝伏危喜歡上自己,只要他的道沒破,那他的身邊除了自己便不會有旁人。
從始至終她要的也就只是這麽一個結果,一個可悲又自欺欺人的結果。
蘇靈的死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地,除了謝伏危并沒有旁人真的在意她的死活,真的會永遠記住她。
琳琅突然覺得,可悲的不只是她,蘇靈也沒比自己好到哪兒去。
她為她的道飛蛾撲火,而她為謝伏危。
一樣不被人理解 ,一樣可悲至極。
從死生林到萬劍仙宗其實沒有多遠,半日左右就能到了。
可謝伏危卻覺得像是跨越滄海桑田一般,渾身無力,似有千鈞重石,邁不出一步來。
除了琳琅和紅绡他們回了各自峰之外,謝伏危和沉晦他們并沒有徑直回去。
而是抱着蘇靈去了小南峰。
小南峰有結界,沉晦他們抵達山門的時候擡眸所見皆是滿山枯黃落敗,沒一點生氣。
這種程度的結界對沉晦并不算什麽,只要他想,指尖一動便能夠破解。
“要托青鳥傳話通報一聲真人嗎?”
無昱手中的佛珠撥動了一顆,這麽柔聲詢問了身旁的沉晦。
自五百年前到現在,這是沉晦第一次到小南峰。之前的蔥茏成了如今的蕭條模樣,真真叫人唏噓不已。
“傳什麽話?告訴他自己徒弟死了讓他下來收屍嗎?”
“……那該如何?”
無昱嘆了口氣,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破這結界,上這小南峰了。
“就在這兒站着等一會兒吧,他那靈獸傍晚時候會從後山飛回去。只要他瞧見了,林風便什麽都知道了,自然會将這結界主動打開了。”
無昱有些意外沉晦沒有直接破了結界而入,餘光掃向謝伏危懷裏的少女時候,又一瞬了然。“林風真人好像只有這麽一個徒弟。”
“八百年裏只她這麽一個。”
沉晦說到這裏沉默了一瞬,很多事情他是想要說的,只是蔔算命數是不能透露的,否則會遭到很嚴重的反噬的。
除了同樣能夠推衍的無昱,可以稍微一點就明了之外,旁人是不會知曉的。
想到這兒他眼眸閃了閃,長長的睫羽之下好些情緒都掩了進去。
“我事後可能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他就拜托你好生照看了。”
“若再等個百年,他這無情道能破,如今只能是無盡混沌了。”
“為魔還是為人,全在他一念之間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是靠神識在識海裏溝通,很多事情不能言說于旁人。
沉晦走了一步險棋,這時候的謝伏危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通透。
揠苗助長,很容易适得其反。
“我倒是有的是時間等。”
“赤羽火鳳千年涅一次,要是再等百年,可沒什麽來生了。”
“……他知道他與蘇靈命數交纏,互為情劫至死方休嗎?”
沉晦勾唇冷笑了一聲,那眼神涼薄,好似在看什麽死物一般,沒有生氣。
“他知道又如何,躲得過這命數嗎?”
在常人看來沉晦冷血無情,可無昱知道沉晦也曾有過柔腸。
桃源主的命數他算過,最後無論他如何也沒有讓她脫離死境。
蘇靈的命數他也算過,可卻有一線生機。他若不推着逼着她早些于鳳凰涅時候而死,便不會有這轉生的機會。
百年之後必死。
這些除了無昱沒人知道,林風也不會知道。
那個真正明白他的人已經祭劍死在了問心劍上,和蘇靈不被衆人理解一樣,沉晦從頭到尾也沒被理解過。
他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
要說蘇靈的道是無愧于心,萬物平等,那沉晦便是随心所欲,無視善惡。
他們都自我。
只是沉晦沒蘇靈那麽磊落光明,為了達到目的,他不介意利用任何人。乃至他自己。
無昱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和沉晦算是忘年交,可他是佛修,又未經過情劫,很多時候都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正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候,晚霞從天邊暈染成了滿目橘黃。
和沉晦所說的一樣,林一從後山飛了出來,視野所及,一下子便看到了山下的謝伏危他們。
準确來說,是看到了他懷裏的蘇靈。
林一一愣,他很是疑惑。明明這摘英會今日才開始,他們竟然這麽早就回來了。
他連忙俯身往下,落在山門前。
“宗主,無昱尊者。”
林一認識無昱,十年前他來過萬劍仙宗,他見過。
他行了禮,擡頭之時視線不自覺落在了謝伏危懷裏的少女身上。
林一剛想要詢問蘇靈為何這麽早就回來了,結果驟然感知到了什麽,慌忙上前探去。
“氣息呢?蘇靈她為什麽沒有氣息了?!謝伏危,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沒有氣息了?!”
剛才還恭敬溫順的林一在探知到少女沒了氣息後,慌忙無措地質問着對方。
他用手去碰觸蘇靈的手,一片冰涼,還帶着不該有的僵硬。
靈獸對氣息感知最為敏銳,離得這麽近林一自然知道蘇靈已經死了。
內裏的靈脈寸斷,沒有絲毫靈力在運轉。
“這是怎麽回事?這才剛去死生林怎麽會沒氣息了呢?!是什麽妖獸傷了她,謝伏危你告訴我,是什麽妖獸傷了她……”
“是我。”
青年澀聲打斷了林一的話,臉色蒼白得厲害。
“是我殺了蘇靈。”
林一覺得腦子轟隆一聲,好似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般。
他眼眶泛紅,不顧周圍還有旁人,直接拔了謝伏危的劍狠狠朝着他身上刺了過去。
不知春除了劍主旁人是碰不得的,但是林一能夠這般輕易□□,這說明是得了謝伏危允許的。
他心甘情願受這一劍。
然而那劍只刺入了一寸,不知春護主,不願再往裏面入半分。
林一的手被劍的寒氣逼得生疼,他刺不進去,有那麽一瞬間像是被全世界抛棄了一樣。
劈天蓋地的挫敗和委屈湧了上來,他少有的沒了禮數,孩子一樣不顧形象地大哭了起來。
“為什麽,為,為什麽你要這麽做?謝伏危,你該死,真人不會放過你的,我們小南峰都不會放過你的。哪怕宗主在,我,我也會和真人拼盡全力拉你陪葬!”
他伸手狠狠一把将謝伏危給推開,想要從他懷裏将蘇靈搶了過來。
可謝伏危卻抿着薄唇,如何也不願意松手。
林一力氣沒有謝伏危那麽大,加上修為相差懸殊,他紅着眼睛變回原形朝着謝伏危狠狠啄了幾下。
然後飛到半空嘶啞地鳴叫了一聲,不僅是小南峰,萬劍仙宗左右的鳥獸都一并飛了出來。宛若鳳凰泣血時候一般,千萬的飛鳥都一并籠罩了過來。
正在後院裏修繕法器的林風其實從沉晦他們剛到的時候便感知到了,只是都是他不樂意待見的人,他自然是不願意打開結界的。
這時候聽到林一的鳴叫,林風心下一驚,以為是自己靈獸被沉晦那老狐貍給欺負了,連忙拿着法器就沖了下來。
滿天的飛鳥跟在林一的身後,見林風來了這才稍微安靜了下來。
“真人……”
林一紅着眼眶緩緩飛到了林風的身旁,低頭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背。
“怎麽了?是不是那老狐貍還是那小子欺負你,好端端哭什麽?有真人在呢,真人給你……”
“蘇靈死了。”
一直沒說話的沉晦沉聲開口對林風這麽說道,他垂眸淡淡掃了一眼被林一啄得手背沁血的青年。
“謝伏危殺的。”
林風覺得天一下子塌了下來,腦子也炸了,兩眼一黑,腿一軟便摔在了地上。
“真人!”
林一連忙上前扶住林風,卻發現老者原本清明的眼眸一瞬混沌,好似天地都沒了顏色。
他僵硬着身子,扭頭看向謝伏危懷裏的少女。
渾身冰涼,氣息全無。內裏經脈寸斷,魂魄都散了個幹淨,只給他留了這麽一具軀殼。
一直抱着蘇靈沒有動作的謝伏危,在看到林風來了的時候這才指尖微動。
他走過去,将蘇靈輕輕放在了林風面前。然後将不知春雙手奉了上去。
謝伏危打算以命抵命,讓林風給他一個了結。
卻不料林風一掌狠狠推開了謝伏危,執劍直直指向了沉晦。
“沉晦!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不是算盡天下事嗎?為何我徒兒會死?為何!”
這致命的一劍的确是謝伏危刺進去的,可真正推他上去的卻是沉晦。
林風雖恨極了謝伏危,但是他不傻,無論是沉晦還是謝伏危,他都不會放過。
他現在想要個答案,要個真相。
“她的死我也算到了。”
沉晦垂眸看向林風手中的劍,他的手在抖,劍身也顫顫巍巍。那劍光映在了他的眉眼,寒氣逼人。
“命中有這一劫,我就算此時救了,彼時她也會死。”
“你放屁!什麽命數命數!她才十六歲!她這般資質本該一生順遂,平步青雲!你推衍了這麽久,你算了天下事,你以為萬物命數皆在你掌握之中,可命數豈是能算盡的!就算她命中有這一劫,也是你這不作為導致的!你本該救她的,你能救她的!”
“就像五百年前,你若早些清醒過來,她也不會死!你都能救,你卻都沒有救!沉晦……”
“夠了林風。”
沉晦臉色驟然冷了下來,看向林風的時候似一把劍鋒,生生抵着咽喉位置。
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要是真的不作為她才再無來生。”
此話一出,不僅是林風和林一,就連謝伏危也愕然看了過來。
無昱一怔,意識到了什麽連忙開口想要制止。
“沉宗主,這命數是天機,道不得……”
“要是我再不說,這老東西定要殺了我徒弟,又拉着我一并自爆內丹同歸于盡。”
沉晦伸手輕輕覆上了蘇靈的額頭,渡了些靈力進去,讓她的身體不再那般僵硬,恢複到了原本的狀态。
“有朝一日她的魂魄會回到自己的身體。”
“可能是十年,幾十年,百年,幾百年。我不能給你說具體的時間。我只能告訴你一點,你的徒弟會回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沉晦感覺內裏有靈力在相沖排斥着什麽,那疼痛似千萬蟻蟲噬咬心髒,刺骨的疼。
他面上不顯,只眼睫微動,繼續說道。
“不過這身體得放在萬劍峰裏用萬年冰泉養護着,你這小南峰貧瘠,養不了沒了魂魄的軀體。”
林風周身的血液漸漸回流了靈脈,冰涼的手腳這才有了溫度。
“……你沒騙我?”
要是沉晦真的騙了林風,他也不至于遭受反噬于此。
他咽下喉間腥甜,長長的睫羽的陰影落在眼睑處,遮掩了所有的神情。
“死生為大,我再如何惡劣也不會拿這種事情尋你開心。”
沉晦說到這裏看向了蘇靈,最後落到了還因為這個事情而恍惚欣喜的青年身上。
“你別高興的太早。”
“若你破不了這無情道,命數之中她還會死在你手裏。”
“這一次,便再無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