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涼如水, 山巒之間隐約有些白霧籠罩着,說不出的靜谧。
蘇靈跟着林一回去的路上枕着手臂看了眼頭上的星星, 心情從未有過的暢快。
“謝伏危受了八十一道鞭子你很解氣?這麽高興?”
“你說什麽呢林一,我看起來像是那樣落井下石毫無同情心的人嗎?”
少女被林一這冷不丁的一句話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額前的頭發被夜風拂起,露出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
“我只是覺得放下了,心頭暢快。”
“之前問心的時候你沒放下?我看你當時斷得也挺幹淨的,沒見你有什麽放不下的。”
林一能夠感覺到從回來到現在蘇靈的狀态都很不錯,比以往時候都要好。
他不明白,明明來的萬劍峰的路上蘇靈還神色凝重着, 如今怎麽什麽事情都沒了,反而高興了不少。
“那不一樣, 我之前問心斷的是和謝伏危之間的關系。但是你沒發現自此之後我是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嗎?我其實心裏沒真正放下, 還是有些心結的。”
“現在經過這麽一次我算徹底想明白了,他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他的。以後見面了還是打打招呼, 和尋常同門一樣相處就成, 用不着避如蛇蠍那麽誇張。”
“我把他當成尋常人一樣對待, 我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
要不是蘇靈這麽說, 林一都沒有意識到這兩者的區別。在他看來斷了便是自此不相往來, 蘇靈不搭理,不給謝伏危好臉色看再正常不過。
如今聽她這番說辭,好像也是那麽個道理。
“反正你總有道理, 總能悟出什麽新東西來。”
林一側身避開了前面的山巒樹木,月光落在他潔白的羽翼之上, 說不出的柔軟聖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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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之前還擔心你之後去萬劍峰會不高興,如今你這麽想我也就放心了。”
“什麽去萬劍峰?今天不是去過了嗎?”
蘇靈聽到這裏立刻來了精神,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疑惑地詢問道。
“這九思不是已經懲戒完了嗎?怎麽還要去萬劍峰?”
“你今日去只是因為謝伏危受懲戒,之後才是非去不可的。”
“你難不成忘了你日後要在宗主那裏進修劍法了嗎?你如今既已入了劍冢取了命劍,自然得去萬劍峰修行啊。”
要是沉晦沒出關倒還不着急,可是現在他已經出關了,這教導蘇靈自然也得提上日程。
蘇靈前一秒心情還挺不錯的,一聽到後面又要去萬劍峰,而且還是日日得去,她的腦袋一下子耷拉了下來。
“你倒是奇怪,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想早些修劍嗎?怎麽現在宗主提前出關指導你修行你反而不高興起來了?”
“我不是因為要修劍了而不高興,我是有點兒後悔答應跟着沉晦修行了。”
蘇靈擡起手抓了抓頭發,對上林一不解的神情後這才繼續解釋道。
“你今日不在青雲臺你是不知道。他當時引天雷九思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好像鞭笞的人不是他徒弟,是他仇人似的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要不是謝伏危修為高,能夠挨得住,換做旁的修者可能已經一命嗚呼了。”
“他的真傳首徒落在他手上都這麽凄慘了,更別提我了。”
少女不怎麽怕修行困苦,可終歸還是惜命的。
“林一,按照他這種狠辣程度,你說我會不會被他玩兒死?”
林一聽了蘇靈的擔憂後頓了頓,他不知道沉晦是如何教導弟子的,但卻知曉他的手段。
能夠當上萬劍仙宗的宗主,沉晦自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不說別的,光是他手中那把問心劍就已經斬殺過了千萬妖靈魔獸。
謝伏危能生生抗了八十一道雷鞭顯然是是個不知道疼的,能忍的。
但是蘇靈可不是,她沒謝伏危那麽皮糙肉厚。
“……應該不會。”
“你是真人的徒弟,又不是他徒弟。他顧及着真人,應該不會下手太重。”
“……”
別的不說,光是這個“應該”就很讓人擔憂懷疑了。
清竹峰裏,謝伏危被竹俞給帶到了自己平日休憩的那個竹亭子裏治療。
這種程度他能治,用不着找藥老過來看。
只是能治是能治,等到青年将謝伏危身上的衣服褪去,剪掉了黏在血跡上的布料時候,他還是被這觸目驚心的傷口給吓到了。
“啧啧啧,這是造什麽孽。明明但凡收了劍,用點腦子也不至于将自己弄成這副德行……”
竹俞雖這麽吐槽着,但是手腳動作極為麻利的為謝伏危處理着傷口。
他用靈泉幫他身上的血跡擦幹淨,再用靈力慢慢愈合着他內裏受損嚴重的地方。
其他倒還好說,包紮包紮,喂幾顆九品丹藥好生調養一下即可。
要是換做尋常修者傷成這樣可能得躺上個一年半載才能好。
但是謝伏危體質特殊,只要周身靈力還在運轉,他傷口便能很快愈合。
“這雷鞭也是落在你小子身上,要是換做旁人哪裏還有命?”
竹俞唏噓着,随意拿了一件自己的幹淨衣服給他套上。
他剛胡亂套好準備将謝伏危就近往自己屋子裏扶去休息的時候,不遠處隐約有腳步聲過來。
竹俞一頓,擡眸看了過去。
月色之下青衣少年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光影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師兄。】
也不知道為什麽,竹俞看到陸嶺之莫名有些心虛。他擡起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朝着少年笑了笑。
“哈哈哈是小師弟啊,這麽大晚上的不回房休息出來做什麽。外面冷,你趕緊回去別着涼了。”
【勞師兄挂心,我不礙事。】
【我剛才在藥圃那邊給靈植澆水,聽到亭子這邊有動靜這才過來看一看,不想……】
陸嶺之眼眸閃了閃,垂眸看向了竹俞身上挂着的昏死過去的青年後一愣。
【謝師兄這是怎麽了?何人将他傷成這樣?】
盡管陸嶺之不大喜歡謝伏危,但是卻也沒到那般冷心冷血,對待同門不聞不問的地步。
謝伏危有多強悍不僅是萬劍仙宗,就連整個仙門各派都知曉。
百年不到便至元嬰修為,這世上能夠将他傷成這樣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是宗主嗎?因為今日劍冢的事?】
竹俞搖了搖頭,垂眸看了一眼謝伏危,嘆了口氣。
“是這蠢貨自己跑去找了掌戒長老,把在劍冢的事情,包括想要砍斷你雙手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給招了。是他覺得自己罪無可恕,非要讓宗主請九思引天雷懲戒。”
“現在好了,這懲戒也懲戒了。八十一道鞭子落下來,他也脫了一層皮,現在都還昏死着沒意識呢。”
陸嶺之瞳孔一縮,愕然地看向了謝伏危。
【他這哪裏是懲戒,這不是尋死嗎?】
浮羽金蝶也因為少年的情緒波動而顫顫巍巍着飛着,緩了好一會兒才落回了他的肩膀。
陸嶺之薄唇微抿,心下說不出什麽感覺 ,沉甸甸得有些悶。
“他這人就是這樣,錯就錯對就是對。在他的眼裏一切都是非黑即白,再純粹不過。”
竹俞和謝伏危相識了百年,他比他年長好些,與其說是同門師兄弟,更像是亦兄亦友的關系。
當年謝伏危入劍宗的時候不過十幾歲,還是個眉眼青澀的少年郎。
他也是在那個時候看着他長大,長成如今這副執拗模樣。
“嶺之啊,我知道你不怎麽喜歡謝伏危,但是他這人心地不壞,為人正直。劍冢一事應該只是受了問心影響生了執念,你莫要與他計較。”
少年薄唇微抿,他眉眼低垂着看不清情緒,可唇角卻上揚了一個清淺的弧度。
【師兄說笑了,謝師兄并未傷到我,我自然不會這般耿耿于懷。】
【只是他傷的是蘇靈,我說什麽不重要,得她原諒才算數。】
“她何止原諒了,她都完全沒把人放心上了……”
竹俞想起了剛才蘇靈離開時候那個涼薄的笑容,一時之間沒忍住這麽吐槽了一句。
“行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把謝伏危給帶回我屋子裏去。等他明天清醒了就讓他滾回萬劍峰去。”
【師兄,師父吩咐我今夜守着月見草開花,他明日得用這花調制丹藥,我今夜是不回屋了。】
【你要不直接把謝師兄帶去我房間裏休息吧。】
竹俞一愣,看着眼前笑容溫和的少年,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那成,我剛才給他治療半天累得夠嗆,他去你那裏休息我也好有地方睡,一舉兩得。”
謝伏危被竹俞扶着進了陸嶺之的床上躺着,在離開時候他還貼心給他掖好了被子。
做好了這一切後,竹俞這才錘着酸疼的背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少年在藥圃那邊餘光瞧見了竹俞離開後手上動作一頓,确認了周圍沒什麽人,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陸嶺之今夜的确要守着月見草開花,只不過先前他已經摘到了花,後半夜自然不用一直在外面等着了。
他走近了些,站在床邊位置居高臨下注視着謝伏危半晌。
平日的謝伏危永遠都是眉眼冷淡,倨傲清絕的模樣,此時蒼白着臉色躺在床上的青年讓陸嶺之覺得很是陌生。
他指尖微動,手試着伸到了謝伏危面前一些。
謝伏危沒有醒,倒是那不知春先動了,狠狠朝着他面門揮了過去。
少年心下一驚,下意識往後退開了幾步和它保持了安全距離。
剛才他并不是想要對謝伏危如何,他只是想要試試能不能在不知春面前凝妖力。
結果他剛凝了一點兒在指尖,不知春便敏銳地出了鞘朝着他攻擊了過來。
不知春是一把斬妖劍,斬殺的就是像陸嶺之這樣的妖修。
從一開始時候陸嶺之就不喜歡謝伏危,不僅是因為他和蘇靈的關系,還因為他的本命靈劍。
死在這把劍上的妖獸妖修數都數不盡,陸嶺之光是靠近一點兒便能感覺到上面濃重的戾氣和劍的寒意。
少年長長的睫羽顫了一下,垂眸直勾勾注視着躺在床上的謝伏危半晌。
最後在不知春沒有感知到妖氣後回了劍鞘時,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你倒是命硬,八十一道雷鞭都沒把你抽死。】
陸嶺之薄唇微抿,他像是感慨又像是吐槽這麽說了一句。
見沒辦法動不知春後也沒再多加逗留,轉身徑直往藥圃那邊過去了。
然而少年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腳剛走了沒多久,原本閉眼昏睡着的謝伏危睫羽動了下,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眼眸轉了轉,往門口位置看了一眼,又低頭落在了不知春上面。
不知道是月光映照下來還是因為他本身臉色就蒼白,謝伏危此時的臉像是覆上了一層霜雪。
沒有絲毫暖意。
……
不出林一所料,隔天時候從萬劍峰方向又來了一只青鳥。
是沉晦派來的,傳音讓蘇靈一會兒過去随他一并修行。
蘇靈自然是知道自己修劍是得去萬劍峰,跟着沉晦修行的。
只是她沒想到這昨日才剛從劍冢取了劍,還受了劍傷沒有好透,今日竟然就要過去。
“那老東西可不會管你身上有沒有傷,有無病痛。只要你還能站起來,能握得住劍,他便一定會讓你過去。”
林風對此一點也不意外,他拿着杯茶喝了一小口,水汽氤氲着模糊了他的眉眼。
“謝伏危當年剛入宗門的時候可比你還要慘,他前腳剛擇了劍後腳便被扔去了冰窟裏關起來了。那裏面可全是千年寒冰,刀槍不入。那瘋子讓他多久從裏面出來便多久授他劍法。”
“好在謝伏危那小子資質出衆,花了五日就出來了。不然還不得凍死在裏面。”
蘇靈咽了咽口水,手握着月見的劍柄卻莫名渾身發冷。
好像當時被扔進冰窟的不是謝伏危,而是她似的。
蘇靈被林風給吓唬得夠嗆,以至于她從萬劍峰山門口到進去主閣時候一直都是哭喪着臉。
沉晦剛一出來便瞧見了少女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勾唇笑了笑,用玉笛敲了下她的頭。
“你之前不是挺期待跟着我修行嗎?是不是你師父給你說了什麽,怎麽這般模樣?”
他渾然沒有提起昨日謝伏危傷得如何,風輕雲淡的樣子和平日沒什麽兩樣。
蘇靈掀了下眼皮看向沉晦,之前瞧着再好看的如今也只覺得脊背發涼。
“師父與我說了什麽已經無所謂了,反正我現在已經過來了,只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而且師叔你心才是真大,謝師兄可是你唯一的徒弟,昨晚八十一道鞭子全落他身上了,你當真不擔心?”
沉晦沒想到對方從小南峰這麽大老遠過來,第一句不是旁的,竟然在問謝伏危的事情。
他眉眼帶笑,神情看上去柔和了好些。
“他的命牌完好無損,死不了。”
“倒是你,有空擔心他如何了,倒不如先擔心擔心你自己。”
他手腕一動,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直接凝出了他的本命靈劍。
“器修和劍修的修行可完全不一樣,前者靠經驗,後者決生死。”
幾乎沒有任何預兆,蘇靈連避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沉晦引出問心時候的劍意給生生逼退了好幾步。
這種感覺和往日謝伏危在學府授劍理出劍時候完全不一樣,像是一把劍刃直直抵在你的脖頸處。
稍微一動便能死生一線,見血封喉。
蘇靈心下一驚,握着月見的手不自覺用力了好些。
她少有這般慌亂緊張的時候,額頭也知道什麽時候沁出了一層薄汗。
“你比旁人天賦高出許多,剛入宗門便已悟出了劍意。”
“你既能悟出劍意,便能夠感知到劍意。”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前一秒還沒有什麽動靜,後一秒便驟然吹起了風。
沉晦的衣袖被吹得烈烈響動,墨色的長發也拂起,好似丹青水墨般美好。
然而這樣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卻帶着迫人威壓,壓制着蘇靈喘不過起來。
“蘇靈,你且擡頭看看。”
“看看我的身後有什麽。”
蘇靈眼皮一動,下意識順着沉晦的話擡頭看了過去。
她不知瞧見了什麽瞳孔一縮,迎面的殺意凜冽,她覺得渾身冰涼無比。
沉晦的身後沒什麽洪荒猛獸,全然都是劍意所凝成的無形威壓。
說無形卻并不是那麽回事,在蘇靈感知到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宛若看見了一頭穿梭蒼穹之中的五爪金龍。
還沒對她發起攻擊,她便覺着似排山倒海千鈞巨石般的威壓,壓制在了她的身上。
“這是劍意,也是殺意。”
沉晦垂眸看向被自己壓制着無法動彈的少女。
他并沒有收斂威壓,像是看着什麽草芥般冰冷地注視着她。
“今日我不教你旁的,只要你能克服我的劍意即可。”
這話說得輕松,可做起來卻困難無比。
蘇靈天賦再出衆也只不過是個剛築基的弟子,而沉晦已至化神期,兩人之間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如今蘇靈就這麽被沉晦的劍意壓制着,比起之前問心時候的劍氣更可怖百倍。
問心時候她感受到的只是劍本身,可現在更多的是沉晦的劍意。
化神修者的劍意。
只要他想,一息便可取人性命。
想到這裏蘇靈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恢複了點兒氣力後,試着動了下手指。
只是這麽一瞬而已,她好似聽到“咔嚓”一聲手骨斷裂的聲響。
太疼了。
像是被人打斷了手指一般,根本使不上氣力。
“看來你已經覺察到了,要想克服我的劍意,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當然,你的骨頭并不會真的斷裂,只是這疼痛卻是真實的。”
沉晦和蘇靈之間差距太大,說着像是要蘇靈克服他的劍意,倒不如說是讓蘇靈硬生生受住他的劍意。
這種修行對蘇靈很有益處。
在之後面對比自己修為高出數倍的修者時候,也還能動彈不被完全壓制。
但是其疼痛卻不會少上分毫。
他淡淡瞥了蘇靈一眼,見她被不知春刺中的地方傷口裂開了,殷紅的血浸透了衣衫。
她今日穿得素淨,那紅色再清楚不過。
“你要是實在受不了可以叫停,我不勉強。”
沉晦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蘇靈反而生了叛逆心理。
她本就是個要強的人,要是此時是林風這樣親近的人倒是沒什麽,可眼前之人是沉晦。
蘇靈不想被他瞧不起。
“不用,我沒那麽嬌氣。”
蘇靈嘴上這麽逞強說着,可新痛加舊傷,疼得她臉色蒼白如紙。
冷汗也從臉頰處掉落了下來。
“可我看你許久都動不了分毫……”
沉晦勾唇笑了笑,低頭湊近了些,輕聲說道。
“要不要師叔幫幫你?”
“幫我?”
蘇靈被對方突然大發善心給弄得懵了一下,她擡眸看向他笑得溫柔的樣子。
她頓了頓,半信半疑地開口詢問。
“……你要怎麽幫我?”
沉晦指尖微動,那玉笛輕盈的在他手中轉了一圈。
在蘇靈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啪”的一聲重重打在了她的膝彎。
“噗通”一聲,蘇靈疼得叫了一聲,然後就這麽被打得半跪在了地上。
這還不算,這一下的疼痛還沒有緩過來,沉晦的笛子又猝不及防打在了蘇靈另一只手臂上。
“你看,這不是動了嗎?”
蘇靈疼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她磨了磨後槽牙,擡頭狠狠瞪着沉晦。
“你這是幫我還是害我?我這劍意還沒受住,就要先被你給打死了!”
“那你試試動一下右腿和左手,你看看還疼嗎?”
她皺了皺眉,因為怕像剛才一樣稍微動一下手指就疼得跟斷骨似的。
于是只試探着,小心翼翼地動了下手腕。
還真不疼了。
被沉晦打過的兩處地方像是适應了疼痛似的,沒再如最初時候那般疼痛難忍。
“……這跟打通任督二脈一樣,還真沒什麽感覺了。”
“這是什麽原理?”
沉晦擡起手輕輕揉了揉蘇靈的發頂,彎着眉眼柔聲開口。
“因為疼到麻木了,自然就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啊。”
“賢侄,要不要師叔再幫幫你,給你全身上下都舒展舒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