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筋脈俱斷？”柯冰菱一怔, 沉吟了一下，鎮重地抱拳一禮，歉然道, “抱歉，我以前并未關注過這些，一時半刻實在想不起來, 還望店主寬限幾日, 容我派人回去查一查卷宗。”
風沅寧道：“好, 那就麻煩你了。找到人後告知我一聲, 對于實在情況困難的, 我會酌情減免費用。”
柯冰菱面色嚴肅：“店主您多慮了, 就算再困難, 也不至于連五錢銀子也出不起。”五錢銀子即指五百文錢。
風沅寧解釋道：“是這樣的, 溫泉優惠期已經結束了, 現在第一次進入的價格已調整為100兩，不過，以後再次進入的價格仍然還是五百文。”
柯冰菱一愣, 旋即深以為然地認同道：“店主, 其實您早該提價了！您應該也注意到了吧？昨天的時候, 我懸鏡司有兩人明明身體康健, 竟然也腦子一熱去泡溫泉了。如果溫泉價格沒有那麽低，至少他們應當不會如此沖動，白白浪費了這種逆天機緣。您現在将價格調整為100兩白銀，像這樣的事情就會減少許多了。100兩足以讓每個人都冷靜下來, 至少在作出決定之前會慎重考慮。”
說着, 她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在座的兩個人。
風沅寧：“……”不, 她昨天忙得昏天暗地, 根本就沒注意到還有這事。
被柯冰菱指責的兩人中，其中一人不由反駁道：“可是，我從前的時候滿臉麻子，現在泡了溫泉變美了，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逆天改命，怎麽能算是浪費機緣？”
“是美貌重要，還是性命重要？”柯冰菱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道，“萬一你将來遇到生死危機，卻沒有第二次機會讓你改命了。”
“可你天生長得好看，又怎會知道，我曾因相貌遭受過多少歧視、嫌惡？”
柯冰菱冷豔的臉上浮現一絲冷笑：“對于這種膚淺的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難道你曾因相貌遭遇不公？在咱們懸鏡司中，賢能者上，實力強者上，全憑功績決定是否升遷，相貌美醜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見他們還有繼續争論下去的打算，風沅寧只能轉身離開，走進廚房忙碌起來。
适宜的溫度令人倍感惬意，就連廚房也是如此的涼爽，下廚不再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柯冰菱與另一人争論了片刻，最終誰也無法說服對方。
一位懸鏡司成員轉開話題：“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不知什麽時候，店裏突然變涼快了？”
“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發現？”
“我剛才伸手試過窗外了，店裏的确比外面涼快得多。”
“是店主特意驅散了店裏的熱氣吧？”
“不是店主，難道還能是別人？”
柯冰菱沒有參與他們的讨論，對之前指責過的兩個人提議道：“既然店主難得有事吩咐我們去辦，不如就由你們倆去調查一下，争取盡快為店主将事情辦好。”
“可外面那麽熱……”
“不能只派一個人去嗎？”
柯冰菱抿了抿薄唇，長眉緊鎖，垂目扶額：“實在毫無覺悟，店主吩咐的事，叫你們去就快去，豈能怕苦怕累？店主分明是在給你們表現的機會，還不明白嗎？”
“……好吧。”
“明白。”
無獨有偶。
樓上客房中。
郭家父子倆也在讨論室內溫度。
“爹，你之前還嫌這裏悶熱，你看，現在這裏不是變涼快了嗎？反正我才不搬回去，我就要住在這裏。”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想再搬回醫谷去住了。如果離開了這裏，他就像失去了水的魚兒一樣，再也沒法活蹦亂跳了。
郭雨石長老瞪他一眼：“那又如何？住一天就要一兩銀子，你還想吃好喝好，我哪有那麽多錢供你揮霍？”
郭奕棠不服氣地揭穿他：“你騙人，你明明就憑為人看病分到了很多錢，而且谷裏也會每個月發一大筆錢。”
他爹已經揍過他一次了，該出的火氣也已經出完了，暫時應該不會再揍他第二次了……吧？
“臭小子，你以為賺錢很容易嗎？知道你老子為了學好醫術，花費了多少心血嗎？你知道為人治病有多難嗎？你知道在谷口接診一天有多累嗎？”
“我……大不了我從現在開始努力，我現在就開始認真修行，努力學醫……”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郭雨石立時一拍桌子，圓溜溜的臉頰抖動了一下，他掏出一本醫書往桌上一放，“拿着，只要你三天內将這本醫書背完，我就獎勵你三十兩銀子，每推遲一天背完，獎勵減少五兩銀子。”
“爹！”郭奕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怎麽……”
“做不到就別再問我要錢。”
“可是……”郭奕棠轉了轉眼珠，低下頭，“我不一定要學醫，我還可以學武的。”
“學武也成，只要你能在一個月內，突破到下一重境界，我就獎勵你一百兩銀子。同理，每推遲一個月，獎勵扣除十兩。”
郭奕棠擡起頭來，睜大眼睛，倍感艱難。
說大話當然很容易，但當面臨确切的任務時，他頓時感覺，這實在太難了。
郭雨石斜目：“怎麽？做不到？做不到的話，那你就每月五兩銀子過一輩子吧。別想着去找你娘要錢，我自會将這件事知會給她。”
現存所有武林門派幾乎已達成一致的弟子培養制度。
根據每年的考核成績，弟子被分為甲、乙、丙、丁四等。
而郭奕棠是最低級的丁級弟子，盡管他父母皆是醫谷長老，但在醫谷之中，他卻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優待。
作為丁級弟子，他每個月只能得到五兩銀子的月俸。
郭奕棠：“……”
郭雨石啧啧搖頭：“看看，才承諾過的事情，轉眼就反悔了。既然做不到，那就算了，等你用完了自己的錢，便自覺搬回醫谷吧。”
郭奕棠一咬牙，将醫書往懷裏一塞，揚起頭：“如果我兩個任務都完成了呢？”
哼，其實他只是以前沒有努力而已，只要咬牙多去幾次冰泉，難道他還真能完不成任務？
“當然是雙倍獎勵。”
“成交！不準反悔！”想叫他搬出酒店，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不就是努力嗎？他現在就開始努力。
這時，門外有敲門聲響起，郭奕棠連忙起身開門，只見端着托盤來送菜的是秀兒。
而托盤中的菜分別是：兩盤烤冷面，兩碗冰粉，一盤黑椒牛柳。
郭奕棠嗅了嗅，只覺嗅到了一股極其誘人的香氣，誘得他不由直咽口水。
他跟在秀兒身後，等她将五盤菜放到桌子上，便連忙坐下來開吃。
首先是黑椒牛柳。
唔，肉質細嫩，卻又不乏牛肉獨有的韌性，感覺味道像是配了黑椒醬汁牛排，姑且算是牛排的替代品？
之前他已經吃過好幾次牛排了，對他來說，這盤黑椒牛柳算不得新奇。
他不由将目光移向烤冷面，用筷子夾起，咬了一口，頓時睜大眼睛。
好吃！
面皮勁道，嚼起來特別有嚼勁。
而更好吃的，是面皮內外酸酸甜甜辣辣的紅色醬汁，是裹在面皮裏的黃瓜、雞柳、雞蛋、香菜、生菜、香腸。
雞肉細嫩，生菜清脆，黃瓜清甜……配着酸酸甜甜辣辣的醬汁，簡直不能更美味了。
面食竟然還能做出這種花樣來，他只覺大開眼界。
這種醬汁也不知是如何調制出來的，酸甜辣配在一起竟然能夠如此美妙，他連本來想喝的冰粉也顧不上了，只顧着大口大口地吃着烤冷面。
不一會兒，他便狼吞虎咽地将一盤烤冷面吃了個精光。
等吃完以後，他才忽然意識到，不對，他本來不喜歡吃香菜的，怎麽剛才竟饑不擇食将香菜也吃掉了？
他擡頭一看父親郭雨石，只見他那一盤烤冷面也空了。
要不，下樓再去點幾份烤冷面？只有這麽一點份量，根本就不夠吃啊，味都還沒有嘗個過瘾呢。
……
同一時間。
長淩縣衙。
捕頭戚博容去衙門裏點了卯，正要帶着手下捕快們出門，卻被師爺喊住：“戚捕頭，縣尊大人讓你過去一趟，他有事情與你商議。”
戚博容一怔：“好，我這就去。”
他去了後堂一瞧，只見殷縣令坐在長桌後，面如陰雲密布，一臉不快。
殷縣令見他走進來，頓時臉色變得更沉，一拍桌子：“我聽說，你昨天竟然帶人在街上貼告示，幫縣城旁的那家酒店宣揚，誰許你擅自這麽做的？”
殷縣令本名叫做殷鴻達，瞧起來是位面相儒雅的長者。他留着灰白的長須，衣服穿得整整齊，頭上戴着官帽。
作為懸鏡司監管情報的成員之一，戚博容一清二楚地知曉，這位殷縣令的官帽之下，其實早在很久以前，頭發便禿了一大半。
為了遮醜，只要出門在外，殷縣令的頭上總是戴着各種各樣的帽子。
戚博容早就想好了借口，不慌不忙地回答：“回縣尊大人，卑職之所以如此做，主要是為了安民心。那家酒店出現得太過離奇，卑職在查明情況之後，自然應當将具體情況予以通報，以免百姓過于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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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應該還有一更，但各位不必特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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