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才是反派
放下手機,溫煜冉從座椅上起來,下意識放輕腳步走出了房間。
廚房的門是透明的,從客廳可以直接看進去。而溫煜冉透過那扇玻璃拉門,看到了千琅手中正握着廚刀,低頭盯着那鋒利的刀刃看,入神似的一動不動,從他的臉上也無法讀出絲毫表情。
悄無聲息地走近,溫煜冉擡手敲敲玻璃門:“你幹什麽呢?”
聽見溫煜冉的聲音,千琅立刻轉身拉開了門,從他溫和的微笑中看不出剛才那種漠然的一絲痕跡。
“稍微走神了一下,出什麽事了嗎?”
視線掃過千琅手中尚未放下的廚刀,溫煜冉一皺眉:“我挺好的,但是剛才有人告訴我你可能不太好。你猜猜什麽意思?”
“我怎麽會不好呢?只有您和我一起,對我來說是最好的事情了。”
千琅面上的笑意毫無破綻,沒有任何波動,如果不是剛才那通電話,溫煜冉肯定想不到千桐安最後真正針對的還是千琅。
“別扯些沒用的了,快點收拾東西走,還是說你當人當膩歪了真想當一回禽獸試試?”溫煜冉拉着千琅的手腕就要往外走,然而身後的人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為什麽要走?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千琅定定地盯着他,嘴角的弧度似乎淡去了些許,“這個房子我下過很多防護咒法,即使是那個詛咒也輕易奈何不了,只要您留在這就會很安全。”
“而且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誰都不會進來,誰都不能跟我分享您,我們的世界裏都只有對方,還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嗎?”反手握住溫煜冉的手腕,千琅拉着他轉過身面對自己,面上的表情明明已經重新歸于無,眼神卻異常熾熱,“和這些比起來,付出那一點小小的代價什麽都不算。”
千琅的力道很大,但是分寸掌握得剛好,并不會讓溫煜冉感到疼。
“您明明應該只是我一個人的主人,我的世界只有您一個人,”他呢喃似的低語道,“我不想讓其他人也能看到您。就住在這裏好不好?您不開心的話不管是虐待還是什麽,我都可以承受,我會一直養着您,就這樣只成為我一個人的主人好不好?”
溫煜冉一直都沒說話,因為他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說什麽才是正确的、說什麽才是有用的。
他笑了一下,走近一步,伸手拿走了千琅手裏的廚刀,沒有感受到任何反抗,千琅就這樣任由他拿走了刀。
“我一點都不想接受你說的那些,死都不會一輩子縮在這個屋裏。”
Advertisement
千琅一眨不眨地看着溫煜冉的笑容,即使刀刃反射的光閃到了眼睛也沒有一絲動搖。也許是被光刺到,他感覺眼睛有少許酸澀感,但是盡管如此也不想錯過溫煜冉的笑臉,哪怕一瞬。
沉默半晌,千琅也緩緩揚起嘴角,似乎是試圖露出平時那樣的笑容,但是實際上看起來卻十分不自然,難以分辨他究竟是高興還是難過。
他也不希望在最後一刻留給主人的是這麽難看的表情,但是這是他最熟悉的表情了,如果這個都不成功,那麽別的樣子大概也只會更難以入目。
在千琅迷戀的注視中,溫煜冉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然後擡起了握着刀的那只手。
刀刃靜靜地貼上了脖頸處的動脈。
千琅一瞬間睜大了眼,瞳孔都不禁微微收縮,眼睛終于耐不住酸澀感,有什麽液體從眼角滑落。
“不要……”他張了張嘴,卻連聲音都沒能發出,就像突然被扼住了喉嚨,“不行……”
溫煜冉還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雙手握住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所以你覺得是死比較好,還是我們收拾收拾包袱出去禍害別人比較好?”
他的口吻驀然變得嚴厲而不容拒絕,神情也變得嚴肅:“我沒在跟你商量,去收拾東西!二十分鐘之內必須走,聽見了嗎?”
目送千琅幾乎是跌撞着跑回房間,溫煜冉立刻收起了嚴厲的表情,一臉無語地把刀放回流理臺上,靠着牆揉了一把臉。不經意間瞥到地上那幾點正逐漸蒸發的水滴,他更是一臉吃了屎一樣的表情。
——卧槽,難道其實我才是反派?
——我就随便吓唬你一下,一個男人幹什麽一言不合就哭,別是想不開要走戚飛塵的路線吧?
其實他演技真不怎麽樣,奈何觀衆智商掉線強行捧場。看來果然得趕緊走,沒看這麽幾天過來智商都嚴重下降了嗎?
捂住自己脆弱的小心髒,溫煜冉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争,最後得出結論:難道是我談戀愛的方式不對?說起來雖然說是開始談戀愛,實際上日常生活跟以前也沒什麽變化。
于是他溜回卧室拿來手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嚴肅地開始搜索:跟男朋友吵架了該怎麽解決?
當千琅忐忑不安地拎着東西出來時,就看到溫煜冉笑得一臉和藹地望着自己,看得他一懵。
“親愛噠,你長得好帥,做飯好吃,溫柔體貼還聽話,簡直好男人!”溫煜冉一臉誠懇地說着他自己都快聽不下去的話,畢竟網上說要經常誇誇男盆友,給對方一點自信。
然後千琅轉身就進了廚房,動作迅速地将所有刀具全都收在一個口袋裏,連茶幾上的水果刀都沒放過,然後把袋子藏在身後,小心謹慎地望着溫煜冉,似乎生怕他要拿刀子自殺。
溫煜冉:……
“好吧,大家都正常一點,聊天回頭再聊,咱們走吧。”下次再相信這種攻略,他就是傻。
兩人之間的氛圍又變得謎一樣的和諧,就好像剛才那只是段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也就是幾件衣服而已,一個背包足夠了,畢竟千琅以前也不是沒去他家蹭過床。
在打開門之前,千琅伸手去握住溫煜冉的手:“之前一直拖着,現在您出去會造成詛咒的極力反撲,電梯不能坐,只能走樓梯,不要跟我走散。”
這裏是十六樓,說高不高,說低也不算低,只不過不知道這中途會遇到什麽令人比較挂心。
“诶,我先跟你說明白啊,我剛才是吓唬你的。既然都說了這地方會對你産生影響,我也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兒就記恨你,不過出去之後你要是再神神叨叨的,我真揍你了啊。”要提起來剛才的事,溫煜冉還是覺得無語比驚訝擔心要多。
——既然一吓就慫了那一開始就不要裝這個逼嘛。
“……謝謝您。”
現在是白天,但是打開門後的走廊卻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那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又一次降臨。
在關上房門之後,他們面對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然而面對這種情形,千琅卻連猶豫都沒有,緊緊拉着溫煜冉的手就快步走出去,溫煜冉只能根據兩人相連的手來判斷行走的方向。
“小心樓梯。”
每次到了樓梯的緩步臺時千琅都會開口提醒,但溫煜冉仍是不容易做到很好的預判,畢竟在視覺完全喪失的情況下他并不知道腳下究竟是平地還是樓梯,所以時不時就會踩空失去平衡,但每一次都被千琅準确無誤地接在懷裏。
最初是細小的金屬落地聲,然後這樣的聲音漸漸變得密集起來,好像周圍不斷有針掉落在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刺在自己的身上。
隐隐有女人的細語傳入耳中,同樣由開始的零星演變為最後的吵雜,哭泣聲,笑聲,尖叫聲,遠近皆有,有時就像是有人貼在耳邊說話一樣,不由自主就是一個寒顫。
溫煜冉聽見腦後有細小的破空聲襲來,與此同時側臉處感到一陣氣流通過,大概是千琅的手臂通過時帶起的風,因為他聽見腦後傳來血肉被刺破的聲音。
血腥味一點點彌漫開,變得越來越濃郁,讓人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的。
當下到又一個緩步臺時,一股腥臭的熱風迎面而來,溫煜冉甚至來不及去想那是什麽,就被千琅猛然抱住,之後便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與刺眼的光明,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聲音。
一直到摔在千琅身上落地,視野恢複黑暗之後,溫煜冉才恍惚地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千琅剛才抱着他從樓梯口的窗口翻出去,又單手抓着窗沿整個人懸在半空中,踢碎了下一層樓的窗戶翻了進去。
這一系列堪比雜技的動作如果放在平時,他或許會鼓鼓掌叫個好什麽的,但是現在他暫時沒有這份閑心。
下十六樓對于兩個男人來說并不算什麽,但是現在他們兩人的呼吸都十分急促,黑暗之中溫煜冉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自己在喘氣,哪些是千琅的呼吸聲。他也根本不知道現在到了哪一層樓,只是直覺兩人已經跑下了不短的距離,應該距離一樓已經不遠了。
難得見到千琅也和一般人一樣氣息不勻,喘得似乎體力即将透支的樣子。溫煜冉覺得自己應該調侃一句,但是喉頭非常幹澀,濃重的鐵鏽味不斷侵襲着鼻腔,讓他根本張不開口。
但是不管這個過程中如何踉跄如何磕絆,互相握住的那雙手始終都沒有松開,盡管手心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
當已經習慣了黑暗的雙眼再一次被光明刺得合上時,溫煜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麽熱愛光明,即使眼睛被光線刺得想要流眼淚。
小劇場:
千桐安:什麽這是我的鍋?這智障自己不出來怪我嗎??正常套路是從家裏出來開始正規大逃殺好嗎?欺負我不出場就随便給我甩鍋!
溫煜冉:噓,噓!你保持一下陰謀論的神秘,戲還要繼續拍!
千桐安:這禽獸一句話不說就把我拉來劇組,連工資都不給,還讓我演反派,日子沒法過了,好歹也是堂親要不要這樣_(:з」∠)_
千琅:→_→
溫煜冉:讓一個話唠演反派好像是有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