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房間
千琅從旁邊經過的時候,溫煜冉看到了他手中不斷“掙紮”的那團東西,像是一大團糾纏起來的頭發,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再一次受到了打擊。
“這些我會處理,您可以放心睡覺,不會有事的。”手掌猛地收緊,将那團頭發捏得萎靡了些,千琅依然笑得很随意,“需要我陪睡嗎?”
“不需要!”為什麽這個詞從這個人嘴裏說出來,他就是無法認為其中僅僅包含了“一起睡覺”的意思呢?
總算是打發走了面露遺憾的千琅,還沒等溫煜冉把睡衣換完,放在旁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原來是尹沐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
“人倒是沒缺胳膊少腿,不過我覺得我今天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創傷。”伸手将衣服拉下,溫煜冉同時無奈地對電話那邊訴苦,“你這位高人喜歡男人?”
“我跟他不熟,也沒聽說過他除了潔癖外有什麽怪癖。他對你做什麽了?”
“這倒是沒有,就是第一天認識的人對我這麽好,我總有點心驚膽戰的。”換好衣服坐在床邊深深地嘆息一聲,溫煜冉覺得用“好”來形容實在是太委婉了,“怎麽說呢,挺吓人的,不過我如果是個女的現在肯定快扛不住了。”
電話那頭小小地沉默了一下,才回複道:“我該提前祝你們幸福?”
“原來你還有拉皮條這個興趣愛好,夠可以的啊。”打趣一句,溫煜冉的視線還是沒忍住移向窗戶,之前眼睜睜看着千琅從窗外抓出一團東西,害得他總有些在意。
“我已經替你請假了,請了三天,不會炒你鱿魚的,這幾天放心歇着吧。”
“那就謝了,走後門濫用職權的感覺還挺好的。”溫煜冉現在倒是挺慶幸自己當初沒有拒絕尹沐的提議,到他家裏的分公司工作,要不然沒準真要被解雇。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才挂電話,雖然距離他平時睡覺的時間還早,不過這幾天實在是嚴重睡眠不足,溫煜冉直接關燈睡覺了。
說實話,這一覺睡得并不踏實,一部分是因為住在別人家裏多少有些不自在,另一部分則是心理作用。
因此溫煜冉醒得也比較早,在六點半的時候就睜開了眼,但還是有點不清醒,迷迷糊糊又在床上賴了二十分鐘左右,才打着哈欠坐起身。
揉着眼睛側過身,溫煜冉是想要踩到拖鞋上的,沒想到直接踩上一個溫熱又頗為柔軟的東西,驚得他立刻清醒了。
迅速收回腿并向下看去,他無語地看到一個大活人正躺在地上,被他踩到肚子弄醒後還有心情沖着他微笑:“早安,昨晚睡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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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在這?!”
“因為這是我的房間。”
這理由如此充分,溫煜冉有那麽一瞬間居然無言以對:“這不是客房嗎?而且你可以叫我去別的屋。”
千琅從地上坐起身,溫煜冉看到對方身上的睡衣都是跟他情侶款:“主卧當然應該是您的,我一直睡在這,能和您睡在同一間房真是非常愉快。”顯然後半句才是重點。
但是我一點都不愉快啊!
兩人同時起床,洗手間也足夠大,便一同去洗漱,不得不說當溫煜冉擡頭看到鏡中二人用着情侶款的東西時,那種尴尬真是難以言喻。
洗漱完畢之後,還沒等換掉睡衣,千琅就興致勃勃地拉着溫煜冉一起用手機拍了張照片,溫煜冉就這麽眼睜睜看着他将那張照片中的他嚴嚴實實地打碼,然後放到了微博上,配字:一起起床o(*////▽////*)q這次事情結束之後他一定要去嚴肅地告訴尹沐,這個世界上比他二逼比他不要臉的人絕對是有的。
“我們還是說說正事吧。”他憂傷地道。
“好的,您想先聽什麽?是我們的事,還是那東西的事?”
把兩件事放在一起比較了一下,溫煜冉覺得顯然是後一件事耗費的時間會更長:“那就先說我們到底什麽關系。”
“您小時候應該去過一個叫烏婁山的地方,而且您當初說您叫溫冉,所以我才一直沒能找到您。”
烏婁山?這名字挺耳熟,努力思考了半晌,溫煜冉才想起來奶奶居住的農村地方旁邊的那座山就叫烏婁山,奶奶還活着的時候他每年都會去那個小山村裏住一陣子。改名也是确有其事,雖然溫煜冉至今不太清楚其中原因,問老媽也只是避重就輕地轉移話題不肯說清。
“其實那座山是一個死局,一個歷史悠長的家族住在山裏,在山上設了陣,活人一旦不小心陷進去,就會變成那座山的養料。”一邊向溫煜冉解釋,千琅一邊熟練地打了兩個雞蛋到鍋中煎着,“而您就陷進了那個局中,本來我是家族中負責看守這個萬象環佩的守門人,後來就遇到了您。”
這是什麽展開?溫煜冉聽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有點熟悉,這不是電視劇裏男女主角相遇的橋段嗎?
“您當時說了要娶我的,可是作為一個看守環佩的工具,族中人一直都告訴我,我不能有親人,不能有朋友,不能有愛人,只會在未來有一個主人,只有主人才是我的全部,而我自身的一切需求與想法都只是無用的垃圾。”
以溫煜冉的眼光看來,這本應該是一段灰暗而悲傷的記憶,畢竟一個孩子從小就被迫接受這樣的思想,大人們幾乎在試圖抹消掉他自身的一切思想觀點,這也太殘忍。
但他在千琅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的不甘怨恨,或者該說根本沒有任何負面情緒,反而滿是輕松愉快:“所以我就讓您成為我和萬象環佩的主人,這樣我不就是屬于您的了嗎?之後我就讓您離開了烏婁山,只不過在此之前您已經在死局中滞留了太久,受到陰氣浸染,陽氣外洩,易吸引鬼物。當時您還小,所以我才能暫時将其封住,您的那段記憶大概也是因為陰氣侵襲而丢失的,後來我為了找您就找機會從族中逃出來了,只不過當時沒來得及留下什麽印記,所以一直沒能找到您。”
眼看着千琅将鍋中的煎蛋翻了一邊,溫煜冉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被家人那樣對待,你……還好吧?”話一出口他就被自己蠢哭了,都這樣了怎麽可能還好,這不故意刺激人嗎?
“哐啷”
千琅握在手中的鍋鏟掉在了流理臺上,面上不動聲色地将其重新拾起,溫煜冉卻注意到他的手在細微地顫抖,握着鏟子的力道大得手指都有些發白,像是在強行忍耐着什麽。
“我怎麽會不好呢?”他輕聲反問,“能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被主人使用,這就是一個工具最大的光榮與幸福。”
火被關上,蛋已經煎好,金燦燦的蛋黃映襯着白嫩的蛋清,看得人胃口大開,但是溫煜冉卻覺得千琅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并非是神态動作,而是一種莫名的感覺,抽象點形容也許是氣場?
他不由得有點心虛地看向正在把煎蛋裝盤的千琅:“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您永遠都不會是錯的。”千琅笑着反駁,眼神卻透露着極度的認真,“如果被您抛棄,我大概連一秒鐘都活不下去?”
從昨晚到現在,諸如此類乍一聽肉麻,仔細感受毛骨悚然的話溫煜冉也聽了不少,但依然難以習慣。他對千琅說的那段故事還沒什麽真實感,而且說實話其中真實性他沒法去求證,如果千琅說謊騙他那他也沒轍。
難道他還能眼巴巴跑回那座鬧鬼的山,去找找千琅所說的家族在不在?別鬧了好嗎,沒找到也無法證明其不存在,說不定這麽多年下來人家早搬走了呢?要是找到了那更有意思,他直接就可以被拿去喂鬼了。
這樁事只能暫時放置不管,早飯做好後溫煜冉和千琅一起坐在桌旁準備吃飯,只不過他看着自己面前又是煎蛋煎肉又是吐司黃油的,而千琅自己盤中則只簡單擺了一個煎蛋……他有種自己化身為周扒皮的錯覺。
以“吃不完”為理由把早餐重新平均了一下,溫煜冉這才安心用餐——他強行讓自己無視了千琅周圍不斷冒出的粉紅色氣泡背景。
“那我們現在來說說那個鬼的事吧。”千琅随手用餐刀将盤中的煎蛋切成了一個心形,“經過昨晚之後她的本體應該已經藏起來了,如果就這樣等着的話說不定要等上一兩個月甚至更久才會再次出現。”
“不過想必您也不希望提心吊膽那麽久,所以就想想最近有沒有去什麽不幹淨的地方吧。”
這問題看似簡單,但是溫煜冉卻難以判斷,做怪夢也就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但是他不記得自己去過什麽奇怪的地方。
那些個什麽墳地啊太平間啊這種的就更不要提了,他這陣子連小診所都沒進去過。
看出了溫煜冉的苦惱,千琅反而十分期待地望着他,開口道:“是想不起來了嗎?那不如我和您一起在去過的地方到處走走,如果有問題我會發現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指的就是這個了,偏偏溫煜冉還不得不配合,他的假期可是只有三天,就算讓尹沐幫忙可以再多請一段時間,但是他還不想這麽光明正大地走後門,所以自然是越早解決越好。
“那……我們什麽時候去?你平時的工作——”
還沒等溫煜冉說完,千琅就一下子站起來,轉身就進了屋,只留下一句:“那我現在就去準備,等您吃完早飯我們就可以走了。”
“……”現在的模特都這麽任性嗎?
不過連千琅都這麽有積極性,溫煜冉也提不起心思細嚼慢咽,快速解決了盤中的食物,就穿上外套和千琅一起出去了。
小劇場:
昨晚溫煜冉失眠了,原因在于他半夜口渴想起來喝水
然後當他睜開眼時,就直直對上一雙在黑暗中都像是在發光的眼睛,差點一拳頭打上去“我只是想看着您一起跨年,您不用理我。”(☆▽☆)
當時聽了這話他就想哭:我睡覺之前穿了一套睡衣,現在半夜起來就剩下褲子了你讓我怎麽不理你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