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麽不好了?會被抄家嗎?”玲珑的手緊緊的攥住葉樓嶼的袖子, 指甲都泛白了。
“不會,別想太多, 最多就是爵位被削去,人不會有事的。”葉樓嶼牽着她坐下,“今日我去找了幾個往日刑部的同僚, 都沒有見我,想來這件事情不會簡單。”
葉樓嶼都有些搞不懂陛下到底在幹什麽,如果父親被打上通敵賣國的标簽,那日後玲珑身上就有了污點,還能擔任的起那個位置嗎?
雖然他知道他和玲珑的最終結局, 可過程到底會發生什麽,他一點都不知道,他隐隐約約的覺得,這是他和玲珑的劫, 一旦平安度過這個劫, 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就是不知道得多久。
“不會被抄家, 卻會被削去爵位, 也就是說陛下是認定了父親通敵賣國了, 陛下怎麽能信呢?”玲珑唇色蒼白。
“玲珑, 你我都知道,是有人陷害父親,陛下也不是手眼通天之人,有時候也會犯糊塗。”葉樓嶼皺了皺眉, 雙手握住玲珑的手溫暖,心裏嘆了一句,不知道待日後玲珑知道了全部的事情,會不會恨他和那人。
“可是陛下不該不信父親,父親為大楚做出這麽多,最終卻換來這樣的結局,你讓我怎麽去相信陛下無辜呢?”玲珑的眼裏噙着淚卻沒有掉下來,讓她眼睛水盈盈的,葉樓嶼看着都不忍心。
說到底,玲珑只是一個姑娘家,原本就不該摻和這些事情,但葉樓嶼還是有理智在的,那個位置不是簡單的坐上就可以,還要坐穩,他一旦回歸,一路兇險,很可能命喪于皇宮,如果玲珑沒有自保的能力,只會活的更累,經歷了這些,心志堅定,會更為有利。
葉樓嶼伸手摸了摸她眼尾的淚,“陛下并不無辜,你也無需去相信他是無辜的,你只管怪他,怨他,別憋在心裏。”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你都不怕傳出去嗎?”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這是要被人知道了還得了。
“怕什麽,沒有人會知道,大抵結果就這兩天出來吧,你別氣惱,只要還活着,咱們一定可以找出證據,為父親洗刷冤屈。”他伸手把人攬到自己懷裏,“想哭就哭了,不過哭過之後就好了,仔細哭傷了眼睛,你不是說還有大好河山要去見見嗎?”
“嗯嗯,我不哭,就是一點點難受。”玲珑吸了吸鼻子,緊緊地抱住葉樓嶼健壯的腰身,并不哭,她早就說過,不能只會哭哭啼啼。
“沒事,睡一覺,明日就好了,玲珑,你要做好準備,接下來的日子興許有些難過。”現如今的日子還不算難過,可依那人的性子,肯定會把人往絕處逼,都說絕處逢生,能在絕處生存下來的人,才算是通過了考驗。
“沒事,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邊,什麽我都不怕。”
“好,我保證,永遠也不會離開你。”葉樓嶼輕柔的安撫,用盡了畢生的柔情。
有了葉樓嶼的安慰,玲珑好受了許多,洗漱過後躺到床上,玲珑竟然主動靠近葉樓嶼,抱住他的胳膊,“給我抱一下嗎?”她想抱着兄長,更有安全感。
“抱一輩子都行,睡吧。”葉樓嶼拍了拍她的腦袋。
身邊躺着葉樓嶼,玲珑很快就入睡了。
而葉府這邊,卻是燈火通明,徹夜難眠了。
二房四房都聚在福康院,文氏戴着抹額靠在榻上,她一早聽見陛下要徹查的時候就激動的暈了過去,過了兩個時辰才悠悠轉醒。
醒來聽見那些消息,又恨不得再暈過去。
陛下旨意一出,整個國公府都人心惶惶,陛下在百姓中向來是個好脾氣的,可這次卻這般生氣,必定不會輕易結束這件事情,文氏如何能不急呢。
從流言傳出來開始,再到泰臨寺國公爺牌位被燒,再到如今陛下的旨意,文氏就沒有睡過一個安心的覺,睡着睡着就被生生吓醒,然後一身的冷汗,誅九族這個夢,她都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
滿屋子的人,誰都沒有先開口,連葉微婉今日都十分的安靜,她也是怕的,誰不怕死呢?原本以為沒了玲珑,自己很快就要占據她的風光了,誰知道她一日都不曾風光,倒是擔驚受怕大半個月,生怕什麽時候陛下就下旨了。
張嬷嬷從外邊進來,走到文氏身邊,“老夫人,院子裏聚了好些人,都是說要辭行的。”
三姑娘搬出去之後,之前伺候過三姑娘的奴仆就都被遣散了,這樣府裏就空了下來,讓牙婆帶了人來挑了幾個,可一時之間沒有這麽多滿意的,所以就從外邊雇了些短工,這才沒有做到一個月呢,如今看着形勢就都要走了。
“那就讓他們走,聚在院裏算什麽回事,要走的人咱們留着幹什麽?”文氏揉了揉眉心,頭疼的很。
“可管家的意思是沒有做到一個月的是不發月錢的,那些人就不肯走,一定要讨個說法。”
“讓管家給就是了,這麽點錢,府裏又不是出不起,那些短工的,一個月月錢也用不着半吊錢,這點小事就別來煩我了。”
文氏是過慣了這麽多年的奢侈生活,現在還算是大手大腳的,卻忘記了之前當姨娘的時候日子有多苦了。
張嬷嬷餘光瞧了一眼坐着的于氏,壓低了些聲音,“管家說這是四夫人吩咐的。”
文氏睜開眼睛,看向于氏,“老四媳婦,外面那些短工的錢也克扣?”
從前怎麽沒有察覺到這個于氏居然是這麽摳搜的人呢?太小家子氣了。
“婆母,這當初可是說好了的,不到一個月就不給結月錢,如今他們幾十號人,若是都結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于氏冷着聲調,如今這樣的情況下,誰的心情都不太好。
“咱們定國公府還沒有倒呢,你現在就這般模樣,想來就算陛下不降罪,葉府也撐不了多久。”連短工的月錢都克扣,這要是傳了出去,葉府還有什麽名聲可言,文氏可是最看重名聲了。
“婆母,您這話就不對了,難不成還是我讓陛下震怒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兒媳手中如今是真的拮據,婉婉又沒有出閣,我這不得為婉婉攢點嫁妝,加上良哥兒也還沒有娶妻,這哪哪都是需要銀子的事情啊。”
于氏現在可不敢亂花錢,尤其是四房的那些錢,一旦國公府敗落,那她可得為了她日後考慮考慮。
“混賬!”文氏一惱,一巴掌拍在小幾上,放着的那杯茶都灑出來了一點,“老四,你這媳婦到底怎麽娶的,現如今我還沒有死呢,這個家我說的話就沒有人聽了?”
原本就攤上這些個糟心的事,于氏還一日一日的變,之前還對她挺恭順的,自從大房分出去之後,于氏就沒有半點把她放在心上了,動不動就哭窮,誰知道背地裏是不是拿葉府的錢就去補貼娘家了。
“娘,您別急,這件事情馬上就辦好,”葉正銘看向于氏,“娘讓你去你就去,這麽點銀子都克扣,好歹我們也是公爵之家,這樣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家還要不要面子了?”
葉正銘向來考量着文氏為了他付出太多,所以文氏說什麽都聽,對于氏往日也算是尊敬,但一旦遇到文氏的事情,就會不自覺的偏向文氏,這也是于氏最惱怒的地方。
“四爺,既然您這樣說,那妾身也不得不哭一哭了,您大可讓管家來問問,如今葉府是否入不敷出,全靠着我的私房銀子撐着,再這樣下去,以後婉婉的嫁妝和良哥兒的聘禮可如何是好啊,妾身也是為了孩子們考慮啊。”
于氏說哭就哭,哭的凄凄慘慘的,葉微婉過去低聲安慰,比起祖母,顯然母親是更親切的。
葉正銘一個頭兩個大,他最煩女人哭了,哭哭啼啼的,讓人看着都心煩,但是又不好訓斥,二房的還在這裏呢。
二房的幾個就是純屬看熱鬧,不管國公府是好是壞,只要不是抄家滅族對他們都沒有什麽影響,爹不疼娘不愛的,向來都是透明人。
“好了,哭喪呢,我還沒有死呢,張嬷嬷,拿我的私房去給那些人打發了,既然老四媳婦覺得當家難,那以後這個家就還給我來當,你就不必管了。”
文氏最終還是心疼兒子,作出了讓步,卻實在是厭煩了于氏。
"謝婆母體諒,誰當家倒是不要緊,只是怕累着婆母。"想讓于氏讓出中饋又有點難了。
“呵呵,你不必管我,再累,我這還有老二媳婦。”文氏也就是氣話,老二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可自己親生的讨了個媳婦又這般德行,之前相看的時候好端端的,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年完全變了。
“既然婆母這般說,那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于氏低頭冷笑了下,二房在府裏能懂什麽,再者,如今的定國公府就是一個空殼子,大房分家出去之後,入不敷出,要是二房當家,還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呢,遲早會回到她手上的,所以一點也不急。
被提到的二房還是像木頭一般沒有動靜,也不去出頭,有時候沉默比多話要好。
“老四,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了?你好歹是官場上的,難不成就沒有半點消息?”說到底,文氏最着急的還是這件事情。
“娘,我是葉家人,旁人都說我得避嫌,怎麽可能主動與我說,還是且等着吧。”葉正銘也是滿肚子怨氣呢,原本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繼承爵位了,誰知道攤上了這樣的事情,真是晦氣。
“這麽等着,得等到什麽時候去啊。”文氏又敲着腦袋,頭又疼了。
張嬷嬷連忙扶着,“老夫人,別動氣,仔細身子。”
“罷了罷了,你們都走吧,都杵在這裏我更是氣不順。”文氏擺擺手,遲早會被氣死,她這一生真是勞苦的命啊。
一群人都逐漸散去,文氏端坐到天明,徹查結果一直沒有出來,葉府的短工長工,只要沒有簽賣身契的,全部都走了,一下子葉府空落落的,在風雨中飄搖。
這日一早,天還未亮堂,狂風暴雨就到了,風吹的外邊的樹葉呼啦啦的響,門窗緊閉都還能透進風來似的。
一場雨下了幾個時辰也沒有停的兆頭,沒有等來雨停,卻等來了宮中的貴人來傳旨意,文氏被人扶着去前廳接旨,跪下去的時候膝蓋都是軟的。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定國公葉正元,經查和北麓來往密切,實則不配為官,削去大将軍職位,以往一切賞賜收回國庫,其葉府的爵位理應貶黜,但念葉家幾代忠良,朕酌情寬恕,定國公爵位貶為伯,賜號寧丘,望爾牢記教訓,不可再犯,欽此。”
“轟隆隆——”一道閃電滑過天邊,照亮了屋子,雨下的更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見寶貝們的評論,我笑了,下章又得搬家了,玲珑需要一家搬家公司幫忙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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