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在京子聽不見的角落裏,敦賀蓮帶着滿滿戲谑的聲音響起,“怎麽?不敢讓你一個人過來嗎,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原來他根本沒有把握能夠抓住你的心,非要時時刻刻盯着你才行。”
電話那頭的深水利夏簡直頭疼,他不清楚為什麽敦賀蓮怎麽會突然就針對起琴酒來,而且說出來的話殺傷力不但比之前上了一個檔次,還正中琴酒的下懷,是個男人都聽不得別人說自己“不行”,更受不得別人質疑自己的魅力,尤其是情敵當前,哪怕成熟穩重足智多謀的琴酒也不能免俗。
再加上應琴酒的要求,深水利夏還按的是免提,敦賀蓮說的那幾句話完完全全的落入了琴酒的耳中,眼看着那張本就兇神惡煞的臉有變得更加可怕的趨勢。
然而盡管如此,深水利夏也不得不為琴酒說兩句,免得回頭電話挂斷自己會被殃及池魚,“敦賀前輩……其實阿陣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他畢竟是我的助理,想要了解我們這次的排練需要多長時間,好把握時間來接我回去,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排練的時間太長,你可以住在我家,我的公寓還有很多空房間,你上次不也來過了嗎,住下你一個完全不成問題。”敦賀蓮低沉醇厚的聲音仿佛帶着笑意。
琴酒的眼中似乎在醞釀一場可怕的風暴,而嘴邊卻挂着森冷的微笑。
深水利夏頭疼,“前輩,深夜留宿還是不太方便,雖然我們是同性,但是最近你連着幾個星期沒有出現在攝影棚的事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捕風捉影了。本來敦賀前輩就是一個移動的頭條,要是再跟我傳個什麽出來,我們兩個也就罷了,但新劇的拍攝多多少少還是受到影響的吧?”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深水利夏已經很努力地在脾氣不好的交往對象前表現了,就怕對方多想。
可惜,敦賀蓮一點都不配合他,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苦心,“可是上次你不也留宿了嗎,身體上的病痛和心理上的痛苦,在我看來并沒有什麽區別。甚至,生病了還可以請護工,演戲卻很難找到一個理想的搭戲對象,何況我也沒有說一定要你住在我家,只是說有可能排練得比較晚而已,要是你真的不願意,我也可以送你回來,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比起口才,敦賀蓮也毫不遜色,而且他着重點了兩次深水利夏曾經在他家住過的事情。
表面上看是在安慰深水利夏,告訴他其實留宿沒什麽大不了的,實際上怎麽聽怎麽有股向其他人炫耀的意味。
深水利夏只是隐隐約約的疑惑,還沒真的察覺到敦賀蓮的意圖,可琴酒的連連冷笑卻說明他早已看出了對方的企圖。
“那就這麽說定了?”敦賀蓮又開口道,“等一下我開車過去接你……”
“不需要。”琴酒打斷了他的話,“我會送他過去,然後等在你家樓下,10點一到我就會上去按響門鈴。”
敦賀蓮似乎驚訝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讓你一個人等在樓下?”
“沒關系,這點時間我還等得起。”琴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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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也不能說什麽,只是排練時間如果只定到10點結束的話,恐怕今晚是排不完的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和‘矢部響’的對手戲加起來還沒有5頁劇本吧?”琴酒冷笑,“只是這幾段戲的話,有必要排一個晚上嗎?”
“啊,對不起,怪我剛才沒有說清楚。我來邀請利夏排練,他飾演的角色卻不是矢部響,而是美月,我是誠心邀請他來幫我尋找戀愛的感覺的。”敦賀蓮輕笑道。
“不準去”三個字還沒說出口,深水利夏就一個眼神阻礙了琴酒,連忙對着電話說,“我明白,今晚六點,我會讓阿陣送我過去的,那就先這樣了,敦賀先生我們晚上見!”
說完迫不及待地扣了電話,省得琴酒再說出點什麽來。
琴酒不悅地挑了挑眉,沒說什麽,只是目光很是不善,似乎是在等深水利夏的解釋。
“還記得簽的那天,我被社長留下來談話的事情嗎?”深水利夏小心翼翼地看了琴酒一眼,才開口,“那個時候寶田社長就預感到敦賀蓮沒辦法在感情戲上發揮好。他跟我說,知道我接這部戲是為了一邊攢經驗一邊在為《月光鎮》準備,不準備投入太多的精力,所以他拜托我,如果敦賀蓮找我排練的話,盡可能答應下來,反正也對我磨練自身的演技有好處。雖然我跟他說敦賀蓮未必會看得上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很确定,也許是他聽敦賀蓮說過比較欣賞我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畢竟是社長發話,我還是答應了……”
被那雙銳利的眼睛牢牢盯着的時候,深水利夏不知為什麽有些沒底氣。
良久,琴酒嗤笑一聲,“你不會感覺不出,他對你不是欣賞,而是喜歡。”
……能不戳穿人家嗎,不戳穿的話好歹還能當朋友,戳穿以後他要怎麽面對敦賀蓮啊!
是的,深水利夏再遲鈍,也沒遲鈍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畢竟他對情緒很敏感,看得出敦賀蓮對他是有好感的。
可是有還好感還總對自己惡意滿滿的人,說實話深水利夏有些敬謝不敏,他又不是m,沒有自虐的癖好,攤上琴酒已經令他焦頭爛額了,面對敦賀蓮就只能自欺欺人假裝不知道,這樣還能隔一層紗,維持表面的前輩和後輩的關系。
何況,敦賀蓮按理來說是喜歡京子的啊,深水利夏對京子挺有好感的,也不想拆了人家官配,反而有空還會暗暗撮合兩把,雖然沒什麽效果。
敦賀蓮還是被傑克蘇光環影響了。
可這真不能怪深水利夏,他都已經能避則避了,除非工作需要,能有多遠離多遠。再說,他千算萬算,都沒想過有人會對自己“因恨生愛”的……
要是在他剛到這個世界沒多久,還十分缺能量的時候遇到敦賀蓮,沒準深水利夏真的會選擇他,可是現在有了個看似冷漠實則霸道的琴酒,深水利夏整個人都栽在他身上了,對其他的人再生不出一絲的暧昧。
所以此時,他也只能盡量安撫琴酒的情緒,“我真的只把敦賀蓮當做前輩,要是我有一丁點喜歡他的可能的話,早就跟他那啥了……”
“嗯?”琴酒眯起眼,有點危險地看向深水利夏。
“這只是一個比方……”深水利夏無力地說。
琴酒低聲笑了下,“我又沒有攔着你,你不用跟我解釋那麽多。再說,那家夥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就算我給他機會又如何,反正你到頭來還是我的。”語氣十分自信。
深水利夏驚訝地看他,“這麽說你同意了?”
“啊,不過接你的時間還是不會變的,我可不想真的在那家夥的樓底下等那麽久。”琴酒把手放在深水利夏的頭頂上,揉了揉,感受黑亮柔順的發絲穿過指縫的柔滑,“我相信,你能掌握好排練的時間,對嗎?”
被如此溫柔的眼神的注視着,深水利夏反倒覺得更加危險,猶如芒刺在背,這會兒不能也得能啊!
看到深水利夏忙不疊的點頭,琴酒又扯了下嘴角,“約定的時間是晚上6點?那你先吃了晚餐再去,等下路過哪個快餐店再給他打包一份。”
“為什麽?”深水利夏略感驚訝,以琴酒的性格,還會關心敦賀蓮有沒有吃晚餐?
“省得到時候他以沒吃晚飯為借口讓你給他做一頓‘愛心晚餐’,而以你這不擅長拒絕別人的性格,到時候肯定會照做。”琴酒不屑地哼了一聲,論心細如發心思缜密,還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他。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不過,敦賀蓮真的會是那種人嗎,總覺得琴酒的猜測有些不靠譜。
事實上,琴酒的猜測還是比較靠譜的,深水利夏剛進門沒多久,敦賀蓮就微笑着問他,“這個時間剛好是飯點,你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深水利夏為琴酒的算無遺策震驚了一下,然後舉了舉手中的袋子,“這不,我還擔心前輩沒吃晚飯,給你打包了一份。”
“我看看。”敦賀蓮接過深水利夏打包的晚餐,笑容更真實了幾分,“這麽多啊……”
“因為我不确定前輩的口味,所以每一樣都買了一點……”深水利夏連忙解釋。
“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些,你能陪我一起吃嗎?”敦賀蓮溫柔地注視着深水利夏,“況且一個人吃飯也太寂寞了。”
“可是……我已經吃過了……”
“再吃一點也不怕,反正你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發育期的男生不吃多會點長不高的哦。”敦賀蓮站直,示意自己超過兩米的身高,又用眼神對比了下才剛到他胸口的深水利夏。
深水利夏:“……”
結果,琴酒還是算準了開頭,卻沒算出結局。
敦賀蓮笑眯眯地把飯菜裏的肉都夾給深水利夏,按捺住想要給自己點贊的沖動,不時溫柔而又寵溺地對面前的少年說“多吃點”,然後想起還停在樓下的黑色轎車,眼中閃過一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