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6.06 魔教教主 & 背後的男人
東方闕的到來除了魔教幾位長老外,似乎沒有引起其他任何人的注意。或者說,除了單薄與魔教幾位長老,沒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包括現在的蘇辰。
東方闕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着一名護衛。如果說單薄是屋檐下的冰淩,雖然也冷,卻會因從煙囪升騰起的炊煙而染上些許人間暖氣;這名護衛,則是極寒之地真正的冰山,從他面前走過時,你甚至感覺不到他在呼吸。
看到蘇辰的視線在自己的護衛身上停頓了一下,拉着蘇辰一只手的東方闕笑了笑,湊近他一點說道:“寒川的功力又精進了,現在應該能試着擋下師父一招。小辰不要心急,你身具師父一家子內力,只要治好了不足之症,以後修習起武藝來一定會比所有人都快,更何況,小辰還那麽聰明。”說着,又摸了摸蘇辰的頭。
蘇辰對自己那個無緣得見的父親有點好奇,東方闕這樣一看就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每每提起自己師父時語氣裏滿滿是敬意,所以他這位父親一定很了不起。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自己父親是誰的時候,而是這個人自出現後對他的緊迫盯人。他不僅完全取代了單總管的工作,還硬是擠進了他的房間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走哪兒都要牽着蘇辰的手。
蘇辰覺得,這人對待自己的方式,不像對待一個成年人,而像是照顧一個年幼的孩子。果然蘇辰每次要趕他的時候,這人便好驚訝地說:“你小時候我經常這麽陪你睡的呀。”
然後像現在,蘇辰想掙開他手的時候,這人反而攥得更緊了些,更側過頭用教育的口吻說道:“別動,走丢了怎麽辦?”
蘇辰沉默了一下,慢慢開口說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東方闕聽後擡起頭,用一種懷念的語氣說道:“小辰那個時候也喜歡這麽說呢,我記得是五歲?六歲?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能再聽到這句話,真是令人懷念啊。”
蘇辰閉上了嘴。
兩人來到山頂的大圓臺,今天是武林盟主大選正式開始的日子。圓臺四周設立了觀看的坐席,最前排是單獨隔開的小間,裏面設置了桌椅,擺着茶水點心,布置得頗為細致。
蘇辰以魔教教主的身份占據一個單間,還是視野較為開闊的高處。東方闕和蘇辰坐下後,随意掃了眼那些或坐或立的武林人士,然後側過身,向侍立一旁的單薄使了個眼色。單薄接受到他的指示後,點了下頭,躬身離開。
不一會兒,單薄拿着一本小冊子來到東方闕面前,雙手捧着遞過去。東方闕接過來後随意地翻了兩下,擡起頭淡然問了句:“就這些了嗎?”
單薄恭聲回答,“有一些人收到展連将會守擂的消息後,便放棄了争奪,實則今次來的人中,真正有意争奪這個盟主之位的人很少,大多是抱着結識豪傑,切磋武藝的想法而來。”
東方闕聽了不置可否,他将那本冊子遞給蘇辰,轉頭對他笑道:“展連的武功勉強還說的過去,不過他讓小辰失去一些觀看其他各派武功的機會,小辰說,要不要懲罰他一下?”
蘇辰看他一眼,沒說話,接過冊子翻看起來。上面記錄着參加這次大選的武林人士的名字,每個名字下都附有他們的所屬門派勢力,武功特點,擅長的兵器,以及過往戰績等。可以說,是一本非常詳細的參賽選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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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薄只是出去轉了一卷便拿回這個東西,蘇辰相信這應該不是單薄之前自己準備的,很可能是回雪山莊自己整理的內部資料。
“主子,展天問想來求見主子一面。”單薄等東方闕看完冊子後,向他禀報道。
東方闕見蘇辰不搭理他,向他一靠,懶洋洋躺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說道:“讓他把這次大選辦得精彩些,做好了,我自會見他。”說完見蘇辰的目光看向他,倚着椅背沒動,沖蘇辰笑了笑,“無非是想求得更多的支持,讓他的回雪山莊在武林中的地位更牢固些,出了個武林盟主的兒子還不滿足,這些江湖人。”說到這裏搖了下頭,語氣帶點嘲弄,繼而對蘇辰又笑了笑,說道:
“不過,如果他能把這場武林盟主之選辦得精彩,讓小辰看得高興,我便見他一見也未為不可。”
蘇辰聽到這裏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一事,望着他問道:“盟主大選的規則是你改的?”
東方闕随意點了下頭,完全沒把這當一回事的樣子,“單薄傳回消息說你要參加武林盟主競選,我的小辰既然對武林盟主感興趣,盟主之位當然應該跳到小辰的碗裏去。并且規則如此一改,比試的內容也會更加豐富,小辰看起來才不會太無聊不是嗎?”
蘇辰默默地扭過頭去,也不知小時候自己是怎麽與這人相處的。這人如果以後有了孩子還這樣養,那孩子要不長歪簡直可當聖人。
今年的盟主大選,既有單人對抗,又有團體對抗。所謂團體對抗并不是打群架,而是兩方勢力各派出九名參賽人員,依次比試,以贏數多的為勝利一方。若出現單人與團體需要比試的情況,那麽則有兩種解決方案:要麽團體中出一武力值最高的與單人比試,一局決勝負;要麽單人拉出自己的門派勢力,與對方進行團體對決。
換言之,無論是憑個人武力還是團體實力,只要以其中一種勝過對方,那就能淘汰對方,而讓自己獲得晉級的權力。
蘇辰這邊的幾位長老,論個人武力那都是能與各派掌門相抗衡的人,由他們代表蘇辰出賽,簡直勢如破竹,直奔冠軍而去。
幾輪比試下來,外人基本都已看清,魔教勢大,等閑中小門派都難撄其鋒,他們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名門大派。然而這些名門大派自矜身份,不願與魔教中人比試,結果出現魔教打敗所有中小門派的代表後,竟無人再上臺挑戰。
這種不屑有時與不敢是分不清的,尤其現在熊長老站在圓臺上,舉目四顧,充滿挑釁的目光在那些名門大派所在處掃過去。接解到他目光的人,個個露出義憤填膺的樣子,卻偏偏因為要維護正道君子的形象而發作不得,生生扭曲了臉上表情。
苗長老看到這些人的神情,咯咯笑了起來,顯得很是快活。
“這些武林正道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自恃清高啊,也不知道他們這麽端着到底有個什麽勁。我看八成是見我教勢大,教中人才濟濟,自知不能相抗所以幹脆不上臺,免得到時出醜。”
她這番話故意說的大聲,甚至運起內力,致使全場之人都能聽到,這下子,再怎麽要維持形象也有人忍不住了——裏子面子都快沒了,再忍下去就要成烏龜王八蛋了。
“妖女休得胡言,我等不與你魔教一般見識,是不屑爾等為伍,還真當我們是怕了你們不成?!”
回話的是熊長老,他在臺上站的有些無聊,乜斜着眼朝說話那人看去,“既然不怕那就上啊,在下面跳腳有什麽用,這大選比的是武功,又不是比誰的嗓門大。”說到這裏一頓,咧嘴笑了起來,慢慢道,“何況就算比嗓門大,你也比不過老子。”
那人被氣得直翻白眼,光是瞪着熊長老喘粗氣說不出話來。這時他旁邊一人拉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踱步走出,看向蘇辰的方向拱了拱手揚聲說道:
“既然蘇教主要奪盟主之位,那麽餘某來讨教一下蘇教主高招。”
話音落下,飛身跳上圓臺,依然面對着蘇辰,沒有去看熊長老。
“此人名喚餘橫江,乃是祈山赤城道觀的觀主,功法詭谲,擅長提縱騰挪之術,為人頗負心計。”苗長老在一邊為蘇辰講解,望着餘橫江的眼神頗為不屑,“他直言挑戰教主,是在天下群雄面前表明自己膽魄,以示不畏懼我教,若引得教主親自出手,便是敗了他餘橫江也能贏一個不畏魔教的名頭;教主如果不與他戰,他正好可以借機下臺,旁人只道教主避戰不出餘觀主威名顯赫。哼,好一個餘橫江,好一招以進為退,教主不管應與不應,占便宜的都是他。”苗長老說到最後一句,冷笑不止。
蘇辰不知這個叫餘橫江的人是否知道他不懂武功的事,聽了苗長老的話後微微皺起眉頭。
“小辰莫為這等人擾了心情,他小小一個道觀,怎配小辰你出手。”東方闕拍了下蘇辰的手背輕言安慰,然後轉頭看向單薄,淡淡道,“餘橫江如此狂妄無禮,他的道觀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是。”單薄躬身點頭,話落飛向圓臺。
蘇辰沒将東方闕安慰的話放在心上,倒是第一次見單薄出手,有點好奇,視線随着他落在臺上。
“單薄的功法比較特殊,不過他天賦不錯,曾得師父親自指點,這滿場武林人士,認真算起來,也就展連能與他打一打,小辰想看麽?”東方闕靠在椅背上,不知從哪摸出一個精致的黃金酒壺,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語氣随意地與蘇辰聊着天。
蘇辰回頭看他一眼,正見他仰首灌下一口酒,壺口透明液體細泉般墜落,不絕如縷,一滴都沒有灑出去。蘇辰眼神微暗,這兩天他在心中猜測過東方闕的身份,這人身上既有官家貴族子弟有的尊貴氣質,又有一種江湖人的潇灑曠達豪情。
當他端坐正堂時,如統帥千軍的将領,威儀赫赫,令人不敢逼視;而當他像現在這樣随意散漫地坐着時,卻又生出種灑脫不羁,萬事不落于懷的意味。
兩種氣質矛盾而又和諧地雜糅在一起,便構成了眼前這人令人捉摸不透的奇異特質。
“怎麽,小辰也想喝酒?”見蘇辰長時間地盯着自己手裏的酒壺,東方闕以為他也想喝酒,晃了晃酒壺笑道,“這個酒小辰喝不了,如果小辰真想喝的話,我讓人送點甜酒來。”說着露出回憶神情,“唔,我記得你小時候有種特別愛喝的果酒,回頭去找找看方子還在不在。”
蘇辰默默把頭轉回來,他懷疑在這人心中,自己是不是永遠停在小時候的模樣。到底他小時候與這人相處過多久,又是怎樣相處的,才能令這人時刻提起,三不五時便要以一句“你小時候怎樣怎樣”做為結語。
這時臺上單薄與餘橫江對峙起來,熊長老退到一邊。
單薄與熊長老風格截然不同,他只淡淡掃了餘橫江一眼,聲音沒有起伏地道:“我單手與你對戰,你若不能取勝,道觀解散。”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