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三錢得知了一個讓她無比激動的消息。
于氏上次回蘇州時買了個宅子，留着給以後很有可能要嫁在蘇州的四姑娘做嫁妝。三錢的姨媽一家的被留了下來照看宅子，以後他們也會跟着四姑娘出嫁。
因為一直對這個未來姑爺不滿，三錢托了表哥白敏和白越沒事多盯着下趙軒，當然是打着擔心姑爺有什麽不靠譜的愛好怕二姑娘嫁過去受委屈的冠冕堂皇的幌子。
能被允許随主姓的都是得臉的奴才，要得臉就要有過人的本事，白敏和白越都是夠能耐的人，盯了趙家三個月後，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二年前，趙軒竟然在鄉下置了一個院子做私産，養的既不是妖妖嬈嬈的戲子也不是貌美如花的歌姬，卻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身邊給配了四五個人服侍。
灌醉了院子看門的老大爺後，他們套出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趙軒管那個老婦人，叫娘。
趙軒竟然背着人，偷偷的把自己不知道被賣到什麽地方的生母給尋了回來！
但是在白越等人看來，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因為趙軒是大大的孝子啊，他這樣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是也并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情。
但是在後宅長大的三錢卻品出了裏頭不對勁的地方，并且偷偷的告訴了蓮生。
千不該萬不該，趙軒不該讓趙于氏的娘家姐姐的人發現了這件事！若是換了趙家人發現，肯定就是偷偷的将這件事給掩了，而蘇州其他的人家，估計還會覺得趙軒孝順。只有于家，會不滿意，會氣氛，但是卻不會把手伸到趙家去管趙家的家室，因為他們的女兒，可還要靠着趙軒過日子呢。
就算是白老爺知道了，也不會當作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太太于氏，可就不會這麽想了。
不是自己肚子生出來的，就是靠不住！
這樣的兒子再孝順，也不會真心孝順自己。孝順嫡母，只不過是為了糊弄外人，為了得個賢明，為了名正言順的掌管趙家。
于氏再次想起趙于氏來和自己商量兩家婚事時，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怪不得，怪不得，她非要等着國孝結束後，才肯換了庚帖，正式訂親。
她怕，怕耽誤了二姑娘。她在等，等趙軒的胃口，被養得越來越大。明明只是一個庶子，只不過是因為命好，才成了趙家的嫡子。初次見自己的兒子時，他還只敢腼腆的叫白少爺，半個月後，就變了稱呼，喊他表弟。他接管趙家鋪子的時間越久，心就越大，就越來越看不上白家的這個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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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嘆氣，她這個妹妹，是個真心心善的人，只可惜嫁了這麽個人家。有的人，身陷泥潭，還要拉着別人一同受罪，有的人卻會大聲警告，讓人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轍。
趙于氏膽小，不敢得罪已經在趙家立穩了腳跟的兒子，她後半生的依靠。她只能軟弱的期待，期待出現什麽變數，毀了這門婚事。
趙軒的那個生母，不過只是給了于氏一個警告，卻并沒有讓她放棄這門婚事的。于氏派了人，繼續盯着趙軒，同時讓自己嫂嫂沒事多喊趙于氏回家呆呆，也讓趙軒明白，自己的嫡母雖然死了丈夫，可并不是就沒有依仗了。
當于氏還是一個少女時，她對于婚姻，還是抱着玉碎瓦全的心态。十五年過去了，她已經明白，世上沒有那麽多十全十美的事情，也沒有十全十美的夫婿在等着自己。
林二少爺千好萬好，還有個不着調的爹整日玩鳥鬥蛐蛐，出了名的蘇州纨绔。趙軒并未發現什麽原則上的缺點，故而于氏還想着要多考量一番。
三錢見于氏并無動靜，心裏就一沉。蓮生見了，曉得她心思，罵道：“哭喪什麽臉，看來二姑娘真是個好性子，竟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三錢這才扯出一絲笑：“謝謝姐姐幫我了這個忙，沒讓太太知道是我在背後折騰。”
“你呀，我看二姑娘是一點不急，偏你們身邊這些人着急上火，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蓮生起身道，“我走了，如今太太已經派人盯着趙家了，你別再管這事了，否則這把火早晚燒到你的頭上。”
三錢忙從枕頭底下拿了個荷包給蓮生，見蓮生哭笑不得的表情，道：“總不能叫姐姐白忙半天，還要冒着被太太責罵的危險。”
“你呀，心眼總是用在偏門上。你叫了我那麽多年姐，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當我半點都不疼你嗎？只是我把你當妹妹看，你卻沒把我當姐姐對待呢。”
三錢臉色一紅：“姐姐就當是替我保管的嫁妝錢吧，你知道我，大手大腳，總是存不住錢，銅錢在手裏頭，就總想着花掉，為此不知道挨了娘多少打了。”
蓮生這才收了：“你到處打探消息，能存的住錢才怪。”
“總不能什麽都靠着三姑娘。”
蓮生嘆了口氣：“難道二姑娘就從來不賞你嗎？”
“二姑娘想賞，可是……”三錢苦笑，三姑娘有個得寵的姨娘和弟弟，她們三姑娘可什麽都沒有呢。
白靈自然不知道身邊的這幾個人為了她的事廢了多少心力，她現在被良姨娘盯着繡嫁妝繡得生不如死。
她只覺得這件苦差仿佛沒有盡頭般，沒完沒了的繡，沒完沒了的繡，直到時間的盡頭。就這樣從冬繡到夏，繡完衣服繡被面，繡完鞋子繡帕子，又從夏繡到了冬。身高從一米四長成一米五，半年後又突破了一米五五，長完縱向長橫向，屁股和胸部終于開始發育出了弧度，雖然比不上大姑娘，但跟身邊的丫鬟比，也是相當傲人的曲線了。
在這裏不得不為大姑娘掬一把辛酸淚，好不容易調養好身子了，卻碰上了國孝，又要再等三年才能生娃了。
三年國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白靈的嫁妝地獄行到了尾聲，衆人都開始為出孝做準備了。
民間的婚嫁活動也開始暗地裏進行，看人家的看人家，嫁妝彩禮也都先開了庫房清點，列了單子預備起來，只等着出孝了。
衛家七房的三太太，生平頭一次踏過了白家的門。
衛三太太，是為遠在蘇州做衛二老爺說親而來。
衛二老爺衛行之，武舉人出身，從從八品的骁騎尉做起，花了十四年的時間，做到了正五品的蘇州守備，負責大運河蘇州段水軍的營務糧饷。
他是出了名的克妻，成親前克死了一個未婚妻，成親後克死了兩個老婆，如今這是要納第三個了。他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四歲的嫡子，一個十二歲的嫡長女和一個九歲的庶女。這三個孩子分別是第一任老婆極其陪嫁丫鬟所生，第二任老婆就留下了一堆極品親戚就撒手人寰。順便說下，衛家的妾侍們也都死的差不多，只剩下一個二十歲的通房，病病歪歪在後宅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咽氣。
若不是衛行之如今升到了五品守備，衛家大小姐衛容兮和太子妃孫氏的五弟訂了親，衛家成了太子的姻親，衛家也沒那個底氣來為死了倆老婆的二老爺求娶世家女兒。而衛家選擇白靈，也是因為衛三太太偶然聽說白靈和她的女兒同一天同一個時辰出生，而這個八字和衛二老爺是極合适的，不但不會被克死，還很旺夫呢！
聽着衛老爺這一串死女人的光榮事跡，白家女人就忍不住發抖。這人的命要硬到啥程度，才能克死這麽多枕邊人啊！
據說太子妃都被衛二老爺的事跡驚動了，特地讓人去京城最靈驗的寺廟為第三任衛二夫人求了一道平安符，讓人快馬加鞭送來了衛家。
一邊，是命硬克妻、前途一片光明的太子姻親官老爺的填房，一邊，是看了三年也沒看出太大差錯的商戶外甥的正妻，于氏不由犯難了。
白老爺可不犯難，他寧可拼着得罪衛家和太子，也不能把女兒嫁過去。江南每年都要死幾個官老爺，不為別的，就為那白花花的鹽帶來的白花花的銀子。衛二老爺管的就是鹽務，不知道哪天就要掉腦袋。如今聖上身體不好，皇子們鬥得厲害，身邊的人不是被推出來為自家皇子背黑鍋，就是被聖上或者其他皇子看得不順眼找了借口革職殺頭。
死了個女兒白老爺不怕，就怕會牽連上白家。如今皇後和貴妃勢同水火，太子和大皇子也撕破了臉，這麽危險的時刻，他才不要攪合進去。
于氏使出了拖字決，再三盤問了這幾年盯着趙家的下人，發覺趙軒并無進一步出格的行動。然後她又盡可能快且詳細的打探了衛二老爺和太子以及他那些倒黴女人的消息。
白靈也有些坐不住了，只是如今真到了自己婚事的關鍵時刻，她們反而什麽也不能再打探了，只能靜靜的等着頭上的刀掉下來的那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