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探班
葉維郁結結巴巴說完後,下意識後退兩步。
齊斯湛冷冷看了他一眼,關上門。
葉維郁:“……”
他呆呆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鐘,擡頭看向門號,再次低頭,再擡頭看門號。
是俞向北的房間呀!!!
他們兩對門!他怎麽會走錯呢?!
但問題是……俞向北的房間怎麽有齊斯湛?!
這可是齊斯湛啊!是他們的投資爸爸!
莫非他們……
葉維郁捂着嘴,一句話都不敢說。
齊斯湛最後那個冰冷的眼神他可還記得,他要是敢說出去,估計自己也就徹底涼了。
心裏藏着“驚天大秘密”的葉維郁回到了房間後,還是一臉震驚。
俞向北可真是牛逼……
齊斯湛這種沒有一絲花邊新聞的男人都能被他拿下……
怪不得齊斯湛投資他們劇組,怪不得他投資那麽多錢。
原來是為了俞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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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為猜到一切的葉維郁壓抑着震驚,心裏藏着秘密,迫不及待想要趕緊天亮、趕緊到劇組,然後問問俞向北。
這時房間裏,俞向北剛剛洗完澡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說:“我洗好了,齊總你去洗吧。”
齊斯湛點頭,進去洗澡。
俞向北一邊玩手機,一邊慢吞吞吹着頭發。
沒多久,衛生間房門打開,齊斯湛走了出來。
他聽見聲音,從手機上移開視線,随意地擡頭看過去。
頓時愣住。
對方沒穿上衣,下面圍着浴巾直接走了出來,還有些沒擦幹淨的水珠順着脖頸往下滑落,淺淺的肌肉紮實精悍。
性感又勾人。
俞向北下意識咽咽口水,随即愣住,慌忙移開視線。
這這這……
他好像有種不該産生的變化在蠢蠢欲動!
俞向北自己被自己驚呆了,根本不敢看齊斯湛,只能移開視線,盯着一個地方一動不動,手指捏在手機上,力道大到指甲泛白。
齊斯湛将一切都收在眼裏,嘴角微微上揚,朝着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我給你吹頭發吧。”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沙啞性感。
平時聽起來雖然好聽,卻不會有這一刻如同搔在心間的酥麻難耐。
周圍的氣氛一瞬間變得暧昧。
俞向北只覺得有股熱氣從腳底“倏”的蹿上頭,大腦都被震懵了,心跳失控,臉頰泛紅,有種六神無主的慌亂感。
他不懂這個情緒是怎麽來的,奇怪又別捏慌張。
齊斯湛的手握上吹風,難免和俞向北的手相觸,對方溫熱的溫度一下子從俞向北的手上,傳到他的臉上。
臉更紅了。
好在是背着齊斯湛,對方看不見臉。
這一刻心跳得太亂,俞向北像是縮頭烏龜一般,下意識揮開齊斯湛的手,聲音急促――
“不用了!已經吹幹了!”
說完,他落荒而逃,躺在床上,背對着起始站。
他這是怎麽了?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不正常?
俞向北摸着狂跳的胸口,帶着迷惑地努力平穩呼吸。
齊斯湛拿着吹風僵硬在原地,眼中慢慢升起落寞和悲痛。
小北……排斥他。
他突然想到四年前,俞向北的話還歷歷在目,那些話是這四年他除了思念以外,所有痛苦的來源。
想俞向北的時候痛苦,想到那些話的時候,同樣痛苦。
――你個變态。
少年清晰的聲音仿佛再次出現,齊斯湛渾身的力氣像是一瞬間都被抽走,脊背發涼,禁不住的渾身發寒。
是不是終其一生,他都不能和俞向北在一起?
自己喜歡他,所以是他眼中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嗎?
過了好久,齊斯湛終于擦幹頭發,爬上床,平躺在俞向北的旁邊。
再見面之後,他和俞向北睡一張床有兩次了,這是第三次。
前兩次齊斯湛都是滿足而溫暖,這一次……遍體生寒。
他和俞向北中間有些距離,對方還背對着自己,齊斯湛深深吸氣,随即閉上眼睛。
旁邊,俞向北腳動了動,将被子往齊斯湛身上移了一些,人也靠近了……一點點。
他聲音有一絲緊張:“那個……最近雖然白天還不冷,但半夜還是很涼的,你蓋着點被子,不要着涼。”
俞向北頓了頓,又說:“起始站……那個……晚安。”
齊斯湛愣住。
半響,黑暗中他的眼睛睜開,盈滿了笑意。
随即他嘴角上揚,聲音溫柔――
“嗯,晚安,終點站。”
好像……還有希望?
第二天一早,俞向北和齊斯湛一起到了劇組。
俞向北化妝,而齊斯湛則和導演、制片人說話。也不知道他們怎麽說的,李昌平先是皺眉,随即眉頭舒展開,臉上帶了激動和期待。
等到俞向北出來的時候,李昌平宛如打了雞血――
“抓緊時間開工!大家都把弦給老子繃緊了!辛苦一段時間,殺青的時候人人都有大紅包!我們下個月月底就開播了!”
劇中頓時熱鬧起來,就連葉維郁也暫時将“驚天大秘密”放在腦後,問俞向北:“怎麽回事呀?怎麽突然下月底就要播了?”
俞向北手上漂亮的扇子扇動,整個人風度翩翩,宛如神仙。
他的聲音清脆:“我們要邊拍邊播,下個月底開始播出,每周四集。我聽說一共是三十六集,咱們還有四個月的拍攝時間,足夠了。”
“我靠!”葉維郁大驚,“邊拍邊播?!這壓力也太大了吧!”
俞向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什麽壓力?隔壁下個月月中就開始播了,他們還是仙俠劇,比我們更難。”
而且《一刀封疆》劇組比隔壁早開機很久,目前進度比隔壁快,播出時間也比隔壁晚,壓力遠遠趕不上隔壁的。
葉維郁這麽一想覺得也有道理,但又露出愁容:“可是我們在他們後面播出,會不會影響我們的數據呀……”
“要是全播的話有可能會被影響到,但他們也是邊拍邊播,一周能有幾集?”這些都是昨晚齊斯湛告訴他的,他現在再說給葉維郁。
頓時,葉維郁放松了一些,身上的擔子也稍微輕了一點。
畢竟有對比才有傷害,有對比也才有滿足感。
有隔壁的壓力在前,葉維郁感覺到的壓力瞬間輕了。
這時導演喊道:“各組就位,趕緊開始了!!”
俞向北和葉維郁趕緊過去,麻溜投入工作。
齊斯湛坐在導演和制片人旁邊,透過屏幕,圍觀俞向北拍戲。
現在劇情已經有了一些發展。
劇中的第一莊義子沐昭和小王爺軒轅桦不打不相識,關系很是不錯。
二人一起在木府這片領地,破解了衆多謎團,也解救了無數百姓。
也是這個時期,沐昭發現軒轅桦是小時候救了他命的“同伴”,但對方不知道經歷了什麽,沒有小時候的記憶。
而沐昭也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世,只是對軒轅桦的态度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這一場戲是重頭戲,也是沐昭情緒表達非常明顯的一場。
而且這一場是外景,李昌平帶着其他人搬起裝備到湖上的船上,齊斯湛也跟着出外景,坐在旁邊。
好在天氣已經不算熱,倒是也不難受。
而且齊斯湛一向不愛說話,漸漸李昌平等人也就忘記了他,認真拍攝起來。
這艘船不小,小王爺出行,想要讨好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歌姬隔着簾子奏樂,風吹着樹葉沙沙作響。
軒轅桦無聊地倚在欄杆上,他的劍依舊在他背上,手上拿着一壺酒,表情沉悶。
“小王爺,您不高興嗎?”随行的侍衛小心打聽。
軒轅桦腳尖輕點,坐在欄杆上,一只腿曲起放上來,右手撐在上面,頭一仰,酒傾倒出來,灌入口中。
随即手放下,又帥又潇灑地抹去嘴角灑落的酒水。
李昌平在這點上是個很好的導演,耽改劇,還是網劇,劇情好看是一方面,帥和美才是第一要務。
這兩人有演技、劉老師和文老師全程在劇組裏面待着把關、導演追求帥氣和美感……可以說鏡頭裏面,每一個鏡頭都美得晃眼。
大概是喝了些酒,軒轅桦的神情真切了些,隐隐帶着落寞,“阿昭的心思實在太難猜了,最近第一莊事情多,他都沒空搭理我了。”
聲音有些酸溜溜的,旁邊的侍衛滿臉錯愕。
這時,風吹動,船上挂着的銀鈴吹得直響,不遠處一道白影踏着水過來。
他顯得有些着急,所以腳尖點在水上,外衫衣擺微微濺起水花。
他踏過後,水面圍着一個點呈圓形往外波動。
齊斯湛看着威亞,心裏一緊。
因為演員認真,導演認真,這劇用替身的委實不多。
俞向北吊着威亞過去,偏偏還要姿态好看,面上依舊是清冷的帥氣,他的帥是嘴角微微帶着弧度,眼神淡漠。
拿着折扇的那只手背在背後,脊背挺直,帶着谪仙氣息。
好看是好看,卻讓齊斯湛擔憂他的安危。
直到對方在船上站穩才算拍完一個鏡頭,掉威亞的時候落下容易晃動。
也因此,一個背影就拍了六七次才完美。
正面倒是也有攝像師拍了好幾次,各種各樣的鏡頭,後期到時候再來剪輯處理。
只是落地那一瞬間,還要再多拍幾次。
齊斯湛目睹俞向北為了一個鏡頭,被吊着一次又一次,漸漸的,吊到他的臉也有些泛白。
随着俞向北的臉變白,齊斯湛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不悅幾乎是擺在臉上的。
李昌平眼裏只有拍戲,顧不上他,王制片注意到了。
他心裏一咯噔,立刻湊上來,聲音帶着小心翼翼:“齊總,您……怎麽了?”
齊斯湛微微閉眼,隐忍下來。
無論俞向北臉吊到多白,再次開始,他又是那般出色的模樣。
這是俞向北的工作,是他愛的事業,就像當初做武替,他從馬上摔下來那麽多次,最後也只是露出一個笑容。
他願意的。
他走得是自己愛的路,付出自己願意付出的努力。
曾經他處處照顧,被妥善擋住風風雨雨的俞向北,從來都不是溫室的花朵。
――他是戈壁灘的胡楊。
――風雨無阻前路。
因此,齊斯湛除了克制自己的心疼,什麽也不敢做。
“沒事。”
王制片:“……”
你這個臉色,可真不像是沒事。
裝備帶到船上去繼續拍,齊斯湛也沉着臉跟上。
沐昭落地後,鼓風機微微一吹,他的白衫晃動,美得驚人。
軒轅桦眼裏滿是驚喜,腳一收從船欄下來,聲音帶着喜悅:“阿昭你怎麽來了?!”
沐昭抿了抿唇,拿出一個吊墜:“這是你的嗎?”
那是很簡單的一個吊墜,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木制品,挂在脖子上的。
“咦?怎麽在你這兒?”軒轅桦有些驚訝,“這是我的呀,掉了嗎?”
他這才摸向自己的脖子,果然空蕩蕩的。
沐昭眼神非常複雜,隐隐帶着說不出的克制,“你哪兒來的這個?”
軒轅桦撓撓頭:“我小時候就帶在身上了,我父王說是我小時候被皇帝抓走後,等他們救回來時就緊緊捏在手上的東西。”
沐昭眼神更加複雜,張了張嘴,聲音有微微的沙啞:“你小時候竟然被抓走過嗎?”
“是呀,但我已經全都忘記了。我父王說我被救回去的時候,遍體鱗傷,受了大刺激,所以沒了記憶。”軒轅桦随意地說着。
沐昭抿了抿唇,手無意識地拽緊。
這是他的東西,是他送給自己“同伴”的,也是他娘親給他的東西。
小少年的聲音還在耳邊――
“我引開他們,你藏着千萬不要出來!我們能跑一個也是好的,總比都是死了好,你長得這麽好看,我舍不得你死。”
沐昭咬緊牙關,嘴裏一股濃濃的鐵鏽味。
所以……軒轅桦就是當初他的同伴,是那個用自己救了他命的同伴。
“遍體鱗傷”、“受了大刺激”……所以當初的軒轅桦,到底吃了多少苦?
“你受苦了……”沐昭聲音輕輕,心裏萬千思緒,卻只說了這四個字出來。
軒轅桦眼睛一亮:“阿昭你是在心疼我嗎?”
他驚喜地靠近他,聲音帶笑:“阿昭你長得這麽好看,我一見到你就歡喜,苦也就不苦了。”
沐昭微微一愣。
這話和小時候的那句話,那麽相似。
――你長得這麽好看,我舍不得你死。
見他愣神,軒轅桦又說:“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來的,但感覺對我很重要。阿昭想要嗎?要是阿昭想要,我就送給阿昭。”
沐昭看向他,半響,搖搖頭:“不要,你留着吧。”
他伸手,主動為他戴上。
“咔――”
李昌平急了,幾步上前:“沐昭!雖然沒有明确拍出來,但在原著中,沐昭會避着軒轅桦就是因為察覺自己好像對他有了一絲不該有的情愫。而這個時候知道他是你一直找的人,則是感情加劇,你看軒轅桦的眼神應該是看愛人的眼神!”
俞向北的演技從未讓他擔心過,尤其是眼神和聲音這些細節,從來都是令人震驚的完美。
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沒表現好。
要是其他演員李昌平也不會要求這麽嚴,這是俞向北呀!
是他們劇組,演技非常完美的俞向北呀!
李昌平對他要求非常嚴格。
俞向北立刻點頭,重新來拍。
李昌平放心地走回去,然而……他放心得太早了。
第二條,ng。
第三條,ng。
第四條,ng。
……
“俞向北!看愛人的眼神!!你沒談過戀愛嗎?!”李昌平咆哮,“你那眼神流于表面,更像是逢場作戲!”
俞向北:“……”真沒談過戀愛。
于是,又ng一條。
李昌平都快沒脾氣了,“沐昭,你面前是軒轅桦呀,是你心底隐隐喜歡,又發現他是你一直惦記的同伴!你的感情是溫柔又克制,而不是……逢場作戲!”
俞向北:“……”
李昌平長嘆一口氣,大概是俞向北拔高了他的要求,對于年輕演員,怕是沒人仔細去注意他們的眼神。
但俞向北給的驚喜太多,李昌平又是個拍小電影的,習慣大屏幕,因此連眼神都是抓了的。
這要是被隔壁《長問仙》知道了,怕是要被郭導搖着肩膀――
這麽好了你還不滿足?!有本事你看看崔文楠!
李昌平到底還是決定――要是還是不行,就這樣吧。
“開始――”又一次重拍。
俞向北看着葉維郁醞釀情緒,他知道自己ng太多了,也隐隐有些喪氣。
他帶入沐昭的感情,入戲後,眼前就是他愛的人,情緒、神情都入戲了,也都到位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眼神總是不夠。
就成了李昌平口中的“流于表面,逢場作戲”,要是其他演員也就罷了,但他是俞向北!是精益求精、高标準要求自己的俞向北。
他心道,這一次必須過!
俞向北不能失敗!
或許對面帶入一個人會更好過一些,只是他沒談過戀愛,實在不知道對面該帶入誰。
一個念頭閃過,鬼使神差,他漸漸覺得……自己面前站着齊斯湛。
齊斯湛,面前是他認識的起始站。
半響,沐昭輕輕張嘴:“你留着吧。”
他的聲音很輕,似有若無,又帶着隐隐的緊張。
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眼神溫柔,煙波微動,蕩起好看的漣漪。
――沒人懷疑,他看着的是他的愛人。
空氣都仿佛帶上了甜膩。
葉維郁微微一愣――這個笑容是劇本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