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镸羽
俞向北長得好看,李秀甄平時不太注意他,也就沒注意看過他有多好看。
但導演知道,他覺得這個角色很符合新帝的氣質,長相其實比治燦還要出衆,符合“天人之姿”。
導演的遲疑在于俞向北是個外國人,而且沒什麽演藝經歷,怕撐不起這個角色。
只是副導演拍胸保證過,導演就同意了。
要不然新帝這個角色,被圈內那些當紅的年輕男藝人知道,定然是前仆後繼。
可是這一刻,他看到化好妝、穿着h服的俞向北時,第一反應就是——是他了。
因為妝容的原因,他的臉有一些蒼白,很符合新帝孱弱的身體。最關鍵的是他那張臉,唇紅齒白,大鹿眼看過來的時候,像是浸入一潭清水中,幹淨、清澈。
這個人……
只要演技不算突兀,扮演新帝就夠了!
李秀甄不說話了,但他不準備收回自己剛剛說的話,就算這個人特別符合新帝的形象,但要是演技太差,他還是剛剛那話!
導演笑容滿臉:“向北,臺詞記下來了嗎?”
“記下了。”俞向北态度謙遜。
導演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不怕這人實力差些,就怕不聽話、傲氣,只要認真、肯學,劇組的人還是都喜歡的。
“那走吧,你們對一對臺詞。”導演說完,帶着李秀甄和俞向北去拍攝的房間。
樸老師躺在床上,副導演在旁邊照顧他,溫聲和他說話。
俞向北看起來淡定,其實心裏非常緊張。三年多了,他終于又站在鏡頭下面,還是在國外的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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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就是重頭戲,俞向北心情複雜。
他站在旁邊,不斷深呼吸。
這一片段是樸老師扮演的乾安王和一群大臣們的重要戲份,也是乾安王的最後一場戲。
公元808年,乾安王遇害,心機抱負還來不及展開,就已經躺在床上,生命垂危,他的大臣和以大将軍為首的反黨,在他的床前為了立誰為新帝争論不已。
一派支持羅伊,一派支持亢泰。
而這個時候,乾安王咳着血坐起來,讓人将俞向北飾演的長羽帶來。
前面都是老戲骨,對詞的時候酣暢淋漓,而到了俞向北的時候,就有些幹巴巴的,一來是他緊張,二來是他的h話實在不正宗。
哪怕他盡量避免了,卻還是聽着有些奇怪。
李秀甄和幾個老戲骨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難得起來,導演也皺了皺眉。
“俞向北,你這樣子不行!”導演的聲音嚴厲。
他不是針對俞向北,而是他工作的時候,對誰都會嚴厲。
只有高标準的嚴厲,才能出精品。
俞向北立刻鞠躬:“很抱歉,我再試試。”
他很懂禮,也很謙虛,臉上帶着羞愧。
是要有對比才有傷害的,平時單看他還很優秀,和一群老戲骨一起,頓時就差了些。
單論臺詞方面,他确實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行吧,你再熟悉熟悉,先拍前面的鏡頭。”導演說。
俞向北趕緊讓開,副導演走到他的旁邊,把他的臺詞給他念了一遍,标準的h話,俞向北用手機錄下來,反複重複。
他的手機管言已經還給他了,方便他在劇組使用。
俞向北跟着錄音反複練習,副導演皺緊的眉頭,緩緩松開。
他也不知道自己推薦俞向北到底對不對,或許他一個外國人,是真的拍不好,他們最終還是要找其他演員來替。
也或許……
他會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出色。
副導演就是因為這個,給了俞向北機會。
他在他身上,看見了無限可能。
管言到劇組的時候,俞向北正在皺着眉反複熟悉幾句臺詞,與此同時,樸老師和李秀甄的戲份開拍了。
片場安靜下來。
管言沒有打擾俞向北,就在他的不遠處坐下,看着他們。
俞向北本來在認真熟悉臺詞,但樸老師和李秀甄他們開拍之後。
他的視線再沒有收回來,入了神。
乾安王一張臉慘白,但眼神堅毅,聽着下面兩方人的争論。
這一場涉及新帝的争論是最激烈的一場,要不是乾安王還在,他們恨不得拔刀相向。
那個有些傲氣但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李秀甄,一喊開始,立刻氣場全開。
他是奸雄,是大将軍,是仗着手上的兵想要成為萬人之上的奸雄。
這就是演技,演出人物靈魂的演技。
俞向北眼神癡了。
他們沒有ng,三次就直接過了這一場戲。
這樣的重頭戲才三次,可見這群老戲骨驚人的實力。
“好了,下一場。”導演喊道。
俞向北深深吸氣,站了起來,走過去。
他的臺詞還是不行,很難在這麽一會兒的時間裏,将這幾句臺詞說好。
李秀甄一邊補妝,一邊皺着眉看俞向北。
“開始吧。”導演說。
他們都不看好俞向北,但好在這一場他的戲份不多,也不是特別考驗演技,多磨了十來條,總能過。
只是……他們有些擔心樸老師。
各組各就各位,接着開始下一幕。
俞向北飾演的镸羽被乾安王的心腹帶進大廳,剛剛還在義憤填膺争吵的兩方人馬,頓時安靜了下來。
镸羽頭也不敢擡,低着頭緊張地走了進來。
乾安王被人攙扶着坐起來,視線緊緊盯着镸羽,聲音虛弱:“镸羽……”
镸羽立刻伏在地上,聲音帶着輕顫:“是……我是镸羽,問王上安……”
“卡!”導演聲音嚴厲。
俞向北半伏在地上,眼神有些失望,是對自己的失望。
他的臺詞……
沒說好。
果然,導演皺緊眉頭:“你臺詞問題太大了,口音太重,不是正宗h話聽起來別扭,而且情感太薄弱。”
李秀甄擔憂地看了樸老師一眼,再看俞向北就相當不滿:“你到底行不行?我們可以陪你拖着,但樸老師還傷着!”
俞向北臉微微泛白。
拖後腿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咬着唇,在心裏反複思考着,回憶臺詞,回憶他們念臺詞時的感覺。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沉默的管言站了起來,走過來,聲音淡淡:“向北畢竟不是h國人,一個月以前,他連h話都聽不懂。”
他頓了頓,聲音還算客氣:“樸老師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太耽誤時間,配音吧。”
導演皺着眉,沒說話。
原聲比配音更加貼合,他不是很想選擇配音,但要是俞向北實在不行,樸老師不能拖着,那也只有配音了。
樸老師蒼白着臉對俞向北笑了笑,帶着安撫性地溫和:“再來一次吧,向北可以試着說慢一點,要是還不行再配音吧。我沒事的,他第一次拍,多熟悉幾條也正常。”
俞向北擡頭看向樸老師,眼神帶着感激。
他不知道樸老師為什麽幫他,但他不想認輸,俞向北也不能認輸!
“再來一次吧。”導演招手,所有人再次各就各位。
俞向北深深吸氣,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楚冷靜。
再次開拍,俞向北飾演的镸羽跪在地上,低着頭。
乾安王開口:“镸羽……”
俞向北低着頭,鏡頭拍不到的那雙眼神閉上,再睜開時眼神異常堅毅,伏在地上,聲音顫抖——
“是……我我……我是……镸羽,問……問、問王上……安……”
與上一次相比,這一次他的聲音結結巴巴,聽着聲音就能讓人感覺到他的緊張。
至于那不正宗的h話,全被結巴和緊張給模糊了過去,聽不出什麽問題。
不過是一點改變,就造成了兩次表演帶來完全不一樣的效果。
一瞬間,現場有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