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容越跟孟仲熙都是英姿勃勃的少年, 兩人站在一起,長相各有千秋,真要做比較的話, 那容越的長相更出色一些。
他是标準的男主臉, 任何一個異性看到了, 都會心生愛慕之情。兩人中間夾着一個年畫娃娃般的容卉,好看得就像一幅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物, 引得路人們頻頻回頭相看。
他們找了一個相對安靜一些的地方,一起坐了下來。
一談起音樂, 兩個人一見如故, 心有靈犀, 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
就眼下一檔最火的以音樂為主的選秀節目, 容越吐槽其中一個叫池緒的男評委毒舌,太我行我素, 情商低, 完全一點都不會看人臉色,而孟仲熙則吐槽唯一的女評委李海麗年紀大喜歡裝可愛, 還把評委這份工作當成了導購員的, 來一個選手就亂吹一通彩虹屁。
他們一致對霍遵倒是好評有加,說他是一個十分公平公正的評委, 不管上臺是追夢人還是有些名氣的歌星, 一視同仁,點評犀利又一針見血。
懷裏的容卉上輩子去世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五音不全的人, 這輩子也一如既往地沒有音樂細胞。別人家的小朋友一聽到音樂會屁股扭扭, 小手小腳動起來, 換成她, 仿佛變成了一首安眠曲,聽得人昏昏欲睡。
兩只小耳朵聯聽着容越跟孟仲熙談論音樂,仿佛在唱催眠曲那樣,上下眼皮打仗,幾乎昏昏欲睡。
容越:“我買了一把吉他。”
孟仲熙眼睛一亮:“你打算接受我跟霍硯白的建議了?”
容越:“再等幾天,我把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是現在還不知道怎麽開口?”
孟仲熙:“這有什麽好開不了口的?跟爸媽說下的事情,他們肯定同意啊。”
從小到大,孟仲熙要什麽他爸媽都會極力都滿足他。就連這次,他說他要休學去搞音樂,他爸媽并沒有持反對意見,相反十分支持他,說年輕人就要有夢想,怎麽到了容越這邊,搞得困難重重?
一年前,他跟霍硯白在M國的聖彼得堡教堂遇見了容越,三個人一談起音樂,相見恨晚,約好了要組合成為一支樂隊,成為全亞洲最閃亮的那顆星星。
可惜的是,容越過了幾天發來信息,說是他媽媽剛生了一個妹妹,家裏煩心事比較多,暫時不考慮組合成樂隊,他想要有更多的時間去照顧妹妹。當時孟仲熙跟霍硯白聽了以後,覺得十分可惜,但又找不到比容越更适合的主唱,就一直等着容越。
對于容越家庭,孟仲熙有所耳聞,典型的書香門第,但他爸爸好歹是清大的教授,思想怎麽會頑固不化。組團搞音樂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情,想不明白的孟仲熙只好拍拍肩膀寬慰容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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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好好跟你爸媽說要搞音樂,我覺得他們肯定會同意的。”
容越苦澀地笑了笑,他跟孟仲熙不同,從小作為長子嫡孫的他,被長輩們寄予厚望,希望能為容家争光,而做明星的話,會成為整個家族之恥的。他們容家的人只要說出去,哪一個不是各行各業的驕傲,有做老師的,有做醫生的,有做科學家等等等,到了他這輩卻想當了明星唱歌。
他爺爺容譽,一輩子忠君愛國,連生四個兒子取的名字都是“祖國萬歲”。他們容家人在各行各業一直都有先驅閃閃發光,家人們打算好了讓他在數學的領域裏發光發亮,報效祖國。可誰又知道他其實一點兒都不喜歡數學,他喜歡音樂,想唱歌。
這種想法一開始是沒有的,可到了後來,逐漸強烈。
“呀”容卉睡眼朦胧地打了一個哈欠,努力地聽着容越講話,不是她沒有禮貌,而是每次容越跟孟仲熙一說起音樂,她就像睡覺。
孟仲熙的注意力被容卉的哈欠聲給吸引了過來,想起了好友容越常常說起的寶貝妹妹,此時此刻的小姑娘揉着眼睛,小手拍着自己的小嘴巴,迷迷糊糊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這件事情先緩緩再說,我先買了一把吉他放在家裏試試我爸媽的反應?”
容卉一聽到容越買吉他的目的,立刻睡意全無,她抓着容越的衣服:“哥哥,哥哥,你要唱歌嗎?”
容越驚喜妹妹說了這麽一連串的話,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那如果哥哥要去唱歌,你會喜歡嗎?”
容卉頓時苦了一張臉。
這讓她怎麽說,說喜歡嗎?那她跟她媽媽注定要早死了。可如果說不喜歡呢,那是不是要傷害哥哥一顆熱愛音樂的心了。
孟仲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容越,你妹妹是不是語言天才?才這麽小,居然會說句子了。”
容卉立刻閉嘴了。
她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一點都不想被別人當成天才。
上輩子的容卉活到了25歲了,活得十分辛苦。
她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抛棄在了孤兒院,活到25歲,這些年也從未聽到親生父母尋找她的消息。
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容卉會想為什麽親生父母生了她卻不要她?孤獨,寂寞,憂傷,各種負面的情緒充滿着她的心裏,她只能安慰着自已也許他們沒有撫養能力,也許他們身患絕症……
那就當他們都死了吧,不存在在這個世界裏,容卉這麽想的時候,心自然而然地就不會疼了。
雖然這麽安慰着自己,可容卉小時候每次看到別人家小朋友一手牽着媽媽,一手牽着爸爸,一家三口有說有笑走路逛街就油然升起羨慕,渴望着自已也能像一個正常家人的孩子那樣,有爸爸有媽媽,說不渴望那肯定是騙人的。
她被送到福利院的第一天,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到了4,5歲的時候,有一次看到別的小朋友拿着油彩筆在白紙上畫圖案,她忽然間十分感興趣。拿着油彩筆在白紙上畫起了圖畫,她畫的是平時一直照顧她比較多的阿姨,想要畫完送給阿姨,沒想到卻被院長媽媽看到了,她誇她有繪畫天賦。
從那天開始,院長媽媽就請了老師教她繪畫。院裏有什麽公益活動了,就讓她畫畫,把那些畫貼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最開始,院長媽媽只是想要培養她的繪畫才華,把她的畫貼到最顯眼的地方也是為了鼓勵她,讓她知道好多人喜歡的畫。
可是後來,有些經濟富裕的慈善家看到她的畫就向院長媽媽買,借着買她的畫向院裏捐贈了一筆錢。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來買她的畫的人越來越多,慢慢地她的畫越來越之前。看過她畫畫的人跟買過她畫畫的人都說她是一個天才小畫家,就這樣,她這個“天才小畫家”的名氣傳了開來,後來甚至傳遍了整個蓉城的上流社會,那些有錢人絡繹不絕地來買她的畫。
院長媽媽看到這麽多人喜歡她的畫,就辦了幾次畫展,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随着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她,購買她的畫,讓她逐漸的名氣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而她的畫也不像之前那麽幼稚,反而越來越精致,看過買過的人都很難相信這是出自一個小朋友的手。
一幅畫的賣出去,抵福利院好幾個月的開銷。巨額的利益讓院長開始有了別的想法,着重地培養她,給她穿最漂亮的衣服,給她吃最美味的飯菜,給她住最好的房間。可每天卻有畫不完的畫,一天下來,她的衣服再也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樣幹淨,全身上下弄得髒兮兮的,衣服裏都是五顏六色的顏料。
她的整個童年都是在一堆的顏料裏度過,院長媽媽甚至為了留下她,故意不讓她被人收養,一直讓她呆在了福利院,直到18歲為止。
有一天,她在書房裏繪畫,無意間隔着玻璃窗看到了外面的草坪上,幾個跟她一樣大的小朋友在跑路,在玩耍,在放風筝,頓時羨慕得不得了。
她想要出去玩,和陪着她一起繪畫的阿姨說想要出去跟外面的小朋友一起玩一會兒,可阿姨卻為難地告訴她,必須畫完才能出去玩。但是對方這麽多預訂的畫,她今天肯定不能完成的。
從那個時候容卉就在想,如果不是什麽天才小畫家就好了,做天才小畫家實在太累了,她也不想要很多很多錢,吃飽穿暖住舒服就行,像個平凡人那樣有時候未嘗不幸福。
以至于後來,她成年了離開了福利院,考了一所綜合性的大學,選擇了一個平平凡凡的會計專業,而不是專業愛好對口的美院。
大學畢業以後,容卉選擇了一份不擅長的會計工作,從此以後也不願意再畫畫了。
這輩子的容卉早就打定主意要成為一個普通人,不想成為什麽天才。做天才實在是太累了,還是平平凡凡地過日子吧。
除了好好讀書努力考上清大,繪畫的才華再也不要展露出來。從小到大,她會表現出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模樣,不會越級讀書,不會表現得特別聰明,不會越過小孩子該有的天真可愛。她會成為一個真真切切的小朋友。
所以她在家在外面,即使很想說話,也會像個14個月齡的小寶寶那樣講一些大人聽不到的嬰兒語,要說就說短句,或者幾個詞。
容越皺了皺眉:“仲熙,你別胡說,什麽天才不天才的。”
被稱為天才的容越知道一旦被冠上這種頭銜以後,那麽這輩子就甭想有什麽個人愛好了,不然幹什麽就是玩物喪志。
如果小時候不是他爸爸發現他智商高學奧數什麽地又舉一反三,着重讓他去學數學,他也用不着放棄音樂,被迫念着不喜歡的專業。
孟仲熙立刻閉嘴了,主動道歉:“容越,不好意思啊,算我口無遮攔。”
“對了,我跟硯白一直等着你呢,你最近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答複?”
容越“嗯”了一聲。
他想找個時間跟他爸媽說一下,想要休學一段時間去組隊搞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