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1)
“我最多就是出宮轉悠一圈,你實在不放心,可以讓女侍衛跟着,怎麽樣?”溫如言試探的出聲。
趙瑤手握盛着魚丸的瓷勺偏頭看向身側的人應:“近段時日邊境不□□分,恐有茌國細作在都城鬧事,你待在宮裏我才安心,若是你執意要出宮,大不了兩人一道出宮,這般也好調動暗衛相護。”
唉,出宮居然弄的這麽麻煩,溫如言一聽,哪能再繼續提。
誰讓趙瑤都已經提出都城不安全,而且出宮就要先折騰一堆人,溫如言本就是覺得整日身旁跟着一堆人有些不太适應,所以才想着出宮散個心。
這一鬧,不糟心都不錯了。
“那還是算了。”溫如言端起小碗吃着滑嫩的魚丸,心想那等茌國将士比完試離開南國,那趙瑤應該就沒有什麽別的借口了吧。
趙瑤看着溫如言并未置氣,方才放下心來,早前因出宮一事兩人沒少争執,自然心有顧慮。
不過她這般心平氣和的聽從,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這場比試六月中旬舉辦至七月初結束,百場比試得分南國女兵最終以一分之優得勝,南國百姓圍的軍營水洩不通,茌國将士們當夜請離南國。
趙瑤設宴踐行,為慶兩國友好比試圓滿結束,同時下令南國都城酒樓宴請百姓們參與慶祝女兵得勝。
都城酒樓一夜未曾停歇,茌國将士們半夜從街道出都城,南國百姓齊聚街頭相送。
半月後兩國邊境茌國大軍退回原位,趙瑤合上邊關文書出聲:“茌國皇帝此番心思不正,借比試來施壓,謝敏你做的很好。”
謝敏立于一旁行禮應:“此乃微臣分內之事,自是不負陛下所托。”
“此回參與比試的三百女兵如何?”
“共犧牲一百七十人,重傷九十三人,唯有三十七人輕傷。”
趙瑤沉聲道:“為犧牲女兵立碑寫傳厚葬,重傷者若是不适練兵便改為軍中文職,輕傷者各升至女軍中教練,賞百金厚祿。”
“微臣領旨。”
這場浩浩蕩蕩的比試,在南國迅速傳開來,而關于女兵的事跡也成了百姓之間閑談話題。
當月趙瑤讓謝敏在南國各地召女兵組建一支女兵軍隊命名為紅鳳凰,鳳凰浴火重生,而她們也将因此而重生。
茌國雖然一時退兵,并不代表會就此罷休,現如今短暫的安寧,他日必定還會卷土重來,趙瑤必須要抓緊時間培養更強大忠誠的軍隊。
這只紅鳳凰軍隊必須只受命帝王,為的就是防止如若有人因南國邊境之亂而想着推翻朝政,那到時南國就是腹背受敵。
南國可以毀在任何一個人的手裏,卻不能毀在身為女帝的趙瑤手裏,世人待女子的苛刻程度,就算錯不在女子,那也會追究女子的錯。
古往今來昏庸無道君主才是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可最終烽火戲諸侯的君主沒被世人記住,可美貌動人的褒姒卻被灌上紅顏禍水的罵名,世人無不是将髒水迫害給女子。
無權無勢的女子,哪怕沒有做過,也只能無聲的背負所有罵名。
而真正罪魁禍首卻仍舊是聲名遠揚,甚至還不忘唾棄女子愚蠢無能。
趙瑤從前還不曾理解姑姑為何處事如此心狠,可現如今坐上這龍椅,方才明白能安穩坐穩的帝王,哪一個不心狠。
百官群臣猶如豺狼,如若不心狠,怎能馴服豺狼。
朝堂之上猶如獵場,帝王一旦勢弱,猶如孱弱的老人掉入獵場,那便只能同豺狼作一場生死搏鬥。
随着天氣日漸轉涼,因着南國土地的新法,秋收時各州縣稻倉遞上奏折皆是一片豐收。
當初幾近虧空的國庫現如今方才充盈,趙瑤想起早前溫如言提的開設減免收費的學院一事,早朝便提了此事。
世家大族若是不能從根拔起,那日後就算沒了宋家也會生起旁的世家,科舉一事必須徹底将寒門子弟提升進朝堂。
“陛下,微臣認為各州縣皆已有設學院,這再單獨開設旁的學院,有些浪費國庫銀兩。”宋清立于大殿上出聲。
戶部尚書顧峰緊随其後附和:“微臣附議,現如今各州縣學院已足夠招攬賢才,不必再過多開設。”
張尤謀邁步上前道:“各州縣現如今設的學院共三十二所,一州學院只錄八百人,南國一州人口大約有十三萬,而适齡青年子弟至少有兩萬,顧大人身為戶部尚書,難道覺得其餘一萬九千二百人不用進學院嗎?”
“學院自是留給書香門第之子讀,若是三教九流都能進,那才是玷污讀書人的名聲。”宋清不滿的反駁。
趙瑤見群臣争論不休,便将此事放至改日再議。
午後用膳溫如言盛着米飯遞至趙瑤面前憤憤不平的念道:“讀書,也就是教百姓識字而已,這群大臣真是太閑了。”
“他們可是夾着尾巴的老狐貍,個個心裏都清楚着呢。”趙瑤接過這壓實的小碗米飯,眉頭輕挑的看向她那小半碗米飯,“為何我吃的比你多?”
溫如言執筷夾着煎蛋理直氣壯的應:“你個高,自然要多吃些。”
就算喂不胖趙瑤,那也不能讓她廋了!
這是作為一個喝水都長肉的胖子,最後的倔強。
趙瑤無奈的執筷小口的吃着米飯,對面的人還不忘夾大片的肉,生怕自己忘了吃肉。
“你剛才說他們是老狐貍,我就有些不懂了,說來聽聽嘛。”溫如言夾着青菜往嘴裏慢慢的咀嚼,試圖能吃出點肉味來。
“讀書人的名聲,你忘了大殿上宋清說的話了?”
溫如言想了想應:“我以為宋清只是沒腦子的像青蛙一樣呱呱亂叫呢。”
趙瑤忍着笑應:“青蛙,他雖然是吵鬧,可是今日朝堂大臣除卻張尤謀卻沒有人反駁宋清,你可知為何?”
“大家也許只是懶得跟宋清争,畢竟現在宋家至少是南國第一大世家,朝堂官員應該不會跟他鬥。”
“可是刑部尚書蘇好蘇家一向與宋家不合,今日也一同沒有出聲,這難道不奇怪?”
溫如言覺得刑部尚書蘇好看着陰的很,雖然跟大理寺卿李一有些像,可是李一從來都只是處理政務,平日裏低調的可怕。
“我沒想明白,你直白的說吧。”
趙瑤執筷将炖的酥軟的豬蹄分成小塊應:“從前南國創立時這些世家大族都是書香門第的讀書人結派成系,他們自視甚高,既看不起出身皇家的權貴子弟,又瞧不起目不識丁的貧苦百姓,自然是把讀書當成他們的名聲特權,怎麽可能準許貧苦百姓破壞特權。”
“這也太霸道了吧。”溫如言咬斷一截青菜,“可是他們這樣獨占科考道路,南國數百年寒門子弟只能陪跑,也太憋屈了吧。”
“有是有,不過少的很。”趙瑤抿了口茶水,“李一便是少有的一個,可最後他成了世家中的一位,沒有人能抵擋權勢的誘惑,尤其是為出人頭地而寒窗苦讀的讀書人最難放棄。”
溫如言視線望着那肥美的肉,忍痛的夾起青菜應:“這可真厲害啊,一般人進不來,進來的都是自己人,最後還是世家穩賺不賠。”
趙瑤看着溫如言眼巴巴的視線出聲:“你想吃肉,為何不夾呢?”
“不,我不想吃肉。”溫如言往嘴裏塞着米飯,心想再吃就得存冬天的肥膘了。
“好吧。”
待溫如言放下碗筷,整個人吃了一大盤青菜和米飯,臉都快變成青色的,趙瑤卻連小半碗米飯都沒吃完。
“難道吃的慢,能減肥?”
溫如言好奇的打量。
“這只是習慣,至于減肥我不知道。”
待宮人扯下菜肴,溫如言捧着茶盞站在窗旁散步偏頭說:“那開設學堂的事,豈不是很難辦?”
趙瑤站在書桌前練字,一手執筆微停的應:“難也不難,只是要用些手段。”
“我還以為當皇帝只要一聲號令,大臣們就能聽令行事,怎麽感覺皇帝跟大臣們是在智商搏鬥呢。”
“本來就是一場搏鬥,大臣們的野心可不能小瞧,否則皇帝說不定就要被逼退位了。”
溫如言看着外頭漸黃的樹葉,莫名有些感概:“就連寒門子弟讀書都這麽難辦,那別提女子讀書識字,怕是要比登天還難啊。”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嘆什麽?”趙瑤頗為惬意的提筆沾墨寫下一個謀字。
“做人難,做女人難,做女皇帝更難,突然想起我們那唯一的一個女皇帝,真是了不起啊。”
趙瑤偏頭不解的看向溫如言問:“你們的國家在哪裏?”
溫如言僵硬的轉過頭來,心想這要怎麽解釋才能讓趙瑤聽的懂呢?
外星人?
這次元壁都不同的東西要怎麽解釋啊!
“其實我們那就是一個偏僻的山村,曾經很久以前也有過王朝,只不過現在王朝早就滅了,所以我也就是聽說而已。”
王朝只是社會主義的歷史書的一頁記錄而已。
趙瑤狐疑打量沒說實話的人,不過并未直接戳破她,而是轉而詢問:“那你同我說說你村裏唯一的女皇帝。”
溫如言礙于灼灼目光,清了清嗓子簡略的講了下關于武則天的歷史記錄。
“這個人心思謀略可比姑姑相提并論。”趙瑤聽後由心的贊道。
“我也覺得她很厲害,可惜她沒有像你姑姑選一個女性繼承皇位,否則我們那個村的歷史書都得改寫了。”
趙瑤嘆道:“這個武則天她有如此謀略手段,假若她不是外婦而是皇族血脈興許可以一試,可惜她只是一個外婦,膝下又有子嗣便勢必會受大臣挾持,名不正言不順,傳位談何容易。”
“是啊,大臣們就沒想過讓一個女子能執政,就算她再推一個女兒上來繼位,那她別的兒子就會立即出來謀反。”
除非武則天像趙瑤姑姑那樣,殺盡皇族血脈,不過這招便會立即招來大臣們極力反對,搞不好國家立即就會動亂不止。
溫如言當初還不明白霸氣武則天為何立一個無字碑,現下看來她是清清楚楚明白自己一個人無法對抗男系社會體系。
武則天在位期間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可是還是招來朝野無數非議,無字碑反而是對世人問心無愧。
“你當真不記得那個村的位置麽?”趙瑤走近過去詢問。
溫如言看着迎上前的趙瑤猶豫的應:“嗯。”
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世界在哪,更不可能說出中國兩個字來吧。
“那你再同我說說你們那個村的事。”
趙瑤從小閱讀無數書籍,也曾看過些許關于海外的圖志,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如她所說那般奇特的村落。
待日落黃昏時,溫如言抿了口熱茶應:“你在想什麽啊?”
“我在想你那個村落太過奇怪,興許是你看了那本話本編造出來戲弄我的。”
溫如言差點被茶水嗆住無奈的說:“我才說到蒸汽機,這在我們村都是歷史書的記載。”
更別提手機電腦之類的科技,估計說出來更加不可信。
“那你們平日裏男女同校中間都不設屏風遮擋的麽?”趙瑤擡手握着帕巾輕輕擦拭她嘴角的茶水詢問。
“沒有,大家各自一張小課桌,有時候男女還同桌悄悄傳小紙條呢。”
本來溫如言還沒覺得趙瑤的奇怪眼神,可當那捏着臉頰的手力道越發重的時候才聞到濃重的醋味。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溫如言側靠着窗,明亮的眼眸盛滿笑意微微湊近聞了聞,“我可沒跟誰傳小紙條,那時候都忙着考試呢。”
趙瑤方才松開指腹,擡手輕揉白嫩的臉頰應:“我看還是男女不同學堂的好,省的你被人占便宜都不知道。”
額……
我難道長的很笨嗎?
溫如言無奈的擡手擁住趙瑤,微微踮起腳輕啄那抿緊的薄唇淺笑:“你就愛吃醋,誰能有你更愛占便宜的?”
“我跟他們自是不一樣。”趙瑤擡手輕輕攬住身前的人,“我必定許你一個婚宴,讓衆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誰都不能碰你。”
“那好啊,今晚你可要乖乖躺好,上回你拿小玩意戲弄我,這可不會放過你。”溫如言輕眨眼眸探近了些,輕啄了下那微涼的薄唇,明亮透徹的眼眸裏滿是狡黠。
臉頰微微染上紅暈的趙瑤,沒有應話,只是覺得這目光有些燒的慌。
夜間朝天殿內紅紗帳已然解下,單薄衣裳尤若花瓣一般敞開,一截白皙藕臂擋住含情眼眸,卻遮不住動人呢喃。
一角的小箱子微微敞開,其間玉石微微泛着光亮。
待紅紗帳漸于平靜時,溫如言自薄被探出腦袋問:“你怎麽都不吱聲啊?”
趙瑤臉頰染上淡粉,眼眸難得閃露羞意嗓音微啞道:“你還沒玩夠麽?”
溫如言很是挫敗的應:“不行,你都沒求饒,這顯得我上回多弱啊。”
那薄被随着動作而落下一截,趙瑤擡手輕扯住她身後的薄被說:“明日還有早朝,現下太晚了。”
“那你喚我一聲言姐姐,我就幫你哦。”溫如言壞笑的俯身看着難得顯露柔弱的趙瑤,心間莫名跟着熱的緊。
“你……”趙瑤微咬住唇,看着那使怪手的人,“你不要太過分了。”
溫如言探近輕啄了下額前得意的看着趙瑤隐忍的妩媚風情應:“如果不開口,那就想繼續咯。”
趙瑤擡手環住湊近的人附在耳旁出聲:“我給過你機會了。”
什麽?
突然沒了優勢的溫如言,望着頭頂的紅紗帳,吃驚的問:“你想幹嘛?”
“既然你想繼續,我自然是奉陪到底。”
長夜漫漫,外殿守夜的宮人卻是一夜未眠,這殿內時不時溢出的聲響真是羞死人。
溫如言醒來時,窗外已然大亮,待梳洗打扮時,一邊數着頸旁的小草莓,一邊憤憤不平的念道:“趙瑤這個出爾反爾的壞人!”
午後趙瑤從大殿回朝天殿,宮人通報溫姑娘在瓊花亭,便轉而改道。
秋日裏瓊花早已敗了,趙瑤望着那窩在亭內軟塌上的人,邁步緩緩走近出聲:“你怎麽不好好在主殿內歇息?”
溫如言哀怨的看了眼趙瑤,擡手拍開探近的手說:“明明知道我的葵水就在這幾日,你居然還占我便宜,壞人!”
趙瑤只得收了手,正襟坐在一側回想昨夜裏的情形,臉頰還有些發燙的厲害應:“你先胡鬧,我才沒忍住,怎能只怪我一人呢?”
“那難道怪我嗎?”溫如言緩緩做起來,只覺得全身骨頭就像散架了一般,一動骨頭咔擦的作響。
一時不知如何回應,趙瑤拿起靠枕給她倚靠,視線輕略過她眼底的淡青色頗有些愧疚出聲:“下回我們不玩那般晚,省的你沒休息好。”
“還有下次?”溫如言輕哼了聲,擡手捏住趙瑤耳垂,“我才不會一個坑栽倒兩次。”
念及她正在氣頭之上,趙瑤十分溫順的由着她念叨。
待沒聽見回應,溫如言自覺沒趣,手裏捧着茶水抿了小口,午後難得日光從雲層裏冒出頭來。
秋日不比夏日炎熱難耐,這般正是暖和的時候,溫如言看着宮人已備上膳食,見趙瑤還杵在一旁,便出聲道:“你不用膳麽?”
趙瑤擡手握住溫如言的手應:“你同我一塊。”
“可是我才用早膳沒多久,這會吃不下。”
溫如言說出口,見着趙瑤一動不動,便只好陪她一塊吃點。
這人有時候莫名的固執,溫如言一想起昨晚沒聽到她喚自己姐姐,就覺得血虧。
溫如言盛着烏雞湯遞于趙瑤面前出聲:“這雞腿你必須給我吃掉。”
趙瑤接過小碗應:“好。”
本來沒想吃的溫如言只能選擇吃雞胸肉,心理安慰應該沒多少脂肪。
“今天早朝關于設學堂一事談的怎麽樣?”溫如言喝了小口湯問。
“大臣們仍舊是覺得不必開設學堂,這事一時半會怕是難定下。”
因着趙瑤體質的緣故,溫如言讓宮人放下竹簾擋風,只留一側照陽,手握木筷夾起雞湯的香菇給趙瑤應:“難得見大臣這麽一致否決提議,這裏面不會有人在暗中操控吧。”
趙瑤吃着溫如言夾來的香菇說:“此事大抵是跟宋朗脫不了幹系。”
宋家現如今雖是宋清跳得歡,可實際控權的還是宋朗,官員每年的考察審核調幅都是吏部審核,自然也就跟着宋朗站隊。
溫如言見趙瑤吃香菇都要小半口的咬,便選擇試下慢進食方式,小口吃着雞肉。
“可張尤謀才是禮部尚書,這事關科考主要還是她做主,大臣們不會背地裏針對她吧?”溫如言想起古代小說的刺殺之類的事。
“不會。”趙瑤在都城布下無數暗衛,若是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動刀,那便是死路一條。
更何況官場上多的是別的法子,以宋朗一行人小心謹慎的行事風格,定然不會如此莽撞。
溫如言花十來下咀嚼一口雞肉,待咽下去的時候,都快忘了雞肉是啥味道了。
“既然他們不肯,那怎麽辦啊?”
“我下發一條诏令,各州必須增設四個學院,一學院最少招滿一千學子,每年秋末各州集體測考,每個學院前一百的學子可參與都城太學院的測試,而入太學院的學子,他所屬的學院和州亦可相應的獎勵,排名靠後的州則需增設兩個學院,依次逐年增加。”
溫如言聽着有些糊塗問:“太學院是什麽?”
“本來是培養皇家子弟的學院,現如今趙氏皇族已然沒有什麽人,便也就荒廢了。”
“這樣是增加學院的數量,不過如果沒有錢的貧苦百姓不還是讀不起書麽?”
趙瑤抿了口熱湯應:“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畢竟世家對于各州縣的控制可不能小瞧,如果朝堂執意開設減免費用的學堂,那銀子很有可能進了地方州官的手裏,而地方州官為了升遷必定要讨好世家,到最後又流回世家的手裏。”
溫如言腦袋暈的咬住一塊雞肉念道:“這條诏令他們怎麽同意這麽快?”
“因為太學院只有皇家子弟才能讀,現如今皇家沒有子弟除卻,當初四君進宮多年我傳過一次身孕,可至那以後便再也沒有消息,重開太學院給了世家大族一個期望,女帝或許會要過繼一個孩子。”
“你真的好壞啊。”溫如言看着趙瑤就想起昨晚她的罪行。
趙瑤被看的有些臉紅起來,視線略過她那頸側的紅印,方才明白她的含義。
秋風一過滿目凋零,只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又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朝天殿內早已備上炭盆地暖。
趙瑤清早醒來時,只覺得心口有些呼吸不過來,擡手輕扯開被褥才看見盤踞身前的小奶貓。
冬日裏貪暖的人,索性也不吃藥,只變成毛絨絨的一團。
那粉嫩的前爪還不忘緊緊抱住小尾巴,窗外透進朦胧的光亮,殿內的長燭還未熄滅。
用掌心輕托起小奶貓柔軟的身板,趙瑤手臂環住小小的一團,指腹揉捏藏在蓬松毛發裏的小耳朵。
好些時間沒給她修剪毛發,原本小小的一團,因着毛發過于蓬松而顯得她越發圓潤了不少。
趙瑤指腹輕捏住小肉爪喚:“小懶貓該醒了。”
那緊閉的眼眸仍舊未曾動彈,兩只前爪微微展開,唯獨小尾巴緩緩的晃悠了下。
“再不醒,我就讓人将你愛吃肉燒餅給撤下了。”
這話還是起了效果,小奶貓伸展前爪緩緩的翻轉柔軟身板,肉嘟嘟的臉蛋埋在趙瑤頸間蹭了蹭應了聲:“喵。”
趙瑤指腹撥弄滿頭亂糟糟的毛發,掌心輕揉沒有任何反應的小腦袋。
冬日裏格外貪睡的小懶貓,非要趙瑤喚上好一會才慢悠悠的醒來。
待小奶貓探起笨重的腦袋張望時,趙瑤緩緩側身說:“你可算是醒了。”
小奶貓仰面窩在趙瑤掌心,四腳朝天露出粉嫩的肉爪,琥珀色的眼眸尤為亮堂,粉嫩的鼻頭嗅了嗅趙瑤掌心喚:“喵?”
說好的肉燒餅呢?
趙瑤張開掌心由着小奶貓尋找,唇角上揚的說:“別看了,你還在床榻,怎麽可能有肉燒餅?”
一直埋頭尋找的小奶貓,終于從迷糊中醒來,探着腦袋看了看,而後轉動身,邁着小肉爪踩在綿軟的被褥上,頭也不回的往床外側走。
“這就生氣了?”趙瑤一把手便攬住小肉團,指腹捏住肉嘟嘟的臉頰。
“喵嗚!”小奶貓兩只肉爪抱住趙瑤的手叫喚。
非禮啊。
溫如言心累的望着趙瑤,最終放棄抵抗。
小奶貓癱倒在趙瑤掌心,只有前爪還在倔強慢半拍的晃悠,趙瑤眼眸滿是笑意的出聲:“小笨貓。”
“喵!”小奶貓雖然沒有什麽力氣,可卻奶兇奶兇叫喚好幾聲。
你才笨!
外間宮人聽着這軟乎乎的叫喚聲,還有些好似女帝怎麽大清早如此好的興致。
兩人用早膳時溫如言沒好氣的咬着肉燒餅,趙瑤淺笑的不再開口,省的惹惱氣急的小奶貓。
早朝相比夏日要推遲半個時辰,官員頂着大雪入大殿,顧峰抖落官袍的雪花,看見張尤謀道:“妹夫啊,明日我要娶妻,不如來喝一杯?”
朝堂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的好,顧峰祖上是個生意人,到這兩大代才轉官場,自然也想左右逢源才好得利。
當初看着張尤謀那窮酸樣,實在沒想到現如今飛黃騰達,顧峰只能候着臉皮來讨好。
畢竟太學院重開,張尤謀又是禮部尚書,這要是能搭把手,顧家将來必定飛黃騰達啊。
張尤謀眉頭微皺的看着顧峰,心想明日要娶妻,怎麽沒聽見顧蘭提起過呢?
“恭喜顧大人成婚大喜,張某因公務繁忙,不便參與,還請見諒。”
這官方說辭,顧峰可是個人精,哪能不懂意思,不過現如今該拉下臉還是得拉下臉。
“妹夫啊,我當年也是一時糊塗,咱兩現如今好歹一家親戚,這過去事咱不如大氣點看開,畢竟自家人哪有隔夜仇不是。”
“顧大人,張某公務在身,無暇赴宴,還請見諒。”張尤謀不願同顧峰再糾纏,說完便回了原位。
張尤謀真是比茅坑裏臭石頭還要硬,顧峰心中暗自唾罵幾句。
夜間張尤謀同顧蘭提及此事,顧蘭冷笑道:“他這是成哪門子親?”
“聽說是與宋家的侄女。”張尤謀還沒懂顧蘭的情緒,極為正經的解釋。
顧蘭本來還一肚子火,見着這呆子一板一眼的反應,又不得不笑出聲來說:“呆子,我前幾日就看見顧峰送來的帖子,哪能不知道他與誰家姑娘成親?”
張尤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下臉應:“那蘭兒方才為何要問呢?”
“我是氣顧峰沒良心,一朝得志便立即休了結發妻子,這哪是一般人幹的出來混賬事。”
“那此事你父母他們……”
“他們啊,心裏只有錢,當初顧峰成親的那家姑娘祖上三代都是當官,這般人跟了他,可現如今成了棄婦,真是害人不淺啊。”
張尤謀見顧蘭氣的緊,忙倒着茶水安撫:“蘭兒莫氣,這冬日裏氣壞身子可不值得。”
顧蘭接過茶水抿了小口應:“我才不氣,若是要氣當初就氣死了,現如今哪能跟你好。”
“你且放寬心就好。”張尤謀聽着直白的話,只覺得勉強羞得很。
“行,我們該早些吃飯才是,否則又該涼了。”顧蘭盛着蛋湯遞于張尤謀面前,一面又忍不住細細叮囑,“你別想顧峰的事,他這人貪心的很,若不是你現如今當官了,怕是理都不理你,這種人将來遲早得出大事。”
張尤謀連連點頭,只轉而提出顧宋聯姻的事,看來日後朝堂局勢必定還要複雜。
冬雪的季節裏,都城的一樁婚事辦的尤為熱鬧,不少百姓探頭張望。
“這宋家侄女才十六的年歲,可那顧老爺的長子聽聞都有二十好幾,真是荒唐。”
“都說貧家女賤嫁,可世家女不也是一筆買賣,誰也別低看誰。”
“宋太師一走,真是宋家什麽稀奇事都有,不過這樁婚事都不算稀奇,前陣子女帝居然還立宋家嫡女為貴妃,這女子跟女子都算什麽個事啊。”
“許多年前宋家不還招了個窮書生作上門婿,這世家裏頭都爛透了。”
大理寺卿李一乘轎回府,因百姓擁堵被攬在路上,湊巧聽到這一番話,臉色頓時都青了。
午後大雪難得消停,藏書閣夏香捂着暖手爐窩坐矮桌等待着紙上的墨跡幹透。
蘇清從外頭進來,解下厚重外袍出聲:“明日起我便不用随同早朝,今日勞煩你了。”
“不勞煩的。”夏香倒着熱茶遞了過去。
“多謝。”蘇清伸手接過熱茶坐在一側,一旁的爐火正燒的正旺。
夏香小心的翻開一側脆弱的古書,一手執筆沾墨埋頭抄寫。
這處藏書閣時常寂靜無聲,尤其是冬日裏将門窗緊閉時,便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猶記得當年蘇清初次來時,便覺得此地甚好。
這并非尋常茶葉泡的茶,而是用姜糖水泡制而成,蘇清略微驚訝看向小宮人出聲:“你怎知我葵水來了?”
小宮人緩緩停筆應:“我看見您今早換洗的衣衫了。”
蘇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毫不掩飾的小宮人,偏頭移開視線道:“你有心了。”
夏香不太明白蘇女官的心思,仍舊低頭摘抄古書。
小宮人一向很安靜,如果不說話,有時甚至蘇清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側身看着那厚厚的一本古書出聲:“這書本是計劃要三人花上數月才能摘抄完,你怎麽一個人摘抄起來了?”
“我沒有別的事,整日待在藏書閣裏便想着一個人應當也能抄一部分,因為年末大家都要離宮回家相聚,蘇女官不也是要回去的麽?”
蘇清這才意識到待除夕之後,藏書閣就只有小宮人一人。
“嗯,我大約要到上元節過後才回宮。”蘇家不是自己想離開就能離開的地方,世家之間的交際在外由男子,而在沒則是夫人小姐們相處一塊。
哪怕蘇清再不喜歡如此場面,卻也不的不應付。
夏香算了算時日嘆道:“蘇女官能回家真好啊。”
雖然藏書閣內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有些讓人害怕。
蘇清微愣神,不忍戳破小宮人美好心思,只低低的應:“大概吧。”
每逢年假回府,無外乎與一幹親戚等冷眼相待,就算是母親近年來也素有怨語。
婚姻,是女子逃不脫的宿命,可蘇清不想認命,只能與親人日漸冷落。
起初是難熬的,可後來蘇清便習慣了那些嘲諷的冷言冷語,反正大家對他人的苦難視而不見,只會變本加厲的攻擊。
這種心思有時還會格外體現在女子之間,蘇清想不明白,卻也不願意再想,只當自己與她人不一樣吧。
“蘇女官,您還要添茶麽?”夏香看着那已然沒什麽熱氣的茶水。
小宮人拎着茶壺走近過來,蘇清還沒有來得及應話,待茶盞裏又彌漫熱霧才遲緩的應:“多謝了。”
“今日的蘇女官有些奇怪。”小宮人放下茶壺說道。
“什麽?”
夏香眼眸直直望着臉色過于蒼白的去目光應:“沒有一點血色,難道是肚子很痛麽?”
蘇女官抿緊唇搖頭,避開那明亮的眼眸說:“沒有,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初來藏書閣時,每個女官房間供的取暖炭火不依,蘇家當時勢弱,宮裏自然也無人照應,那段時日受涼落下病根,自此每逢葵水之期便會疼痛難忍,有時想事确實能夠很好的轉移注意。
小宮人猶豫的未曾再出聲,只是将炭盆小心翼翼移近過來,而後便又坐回她那處矮桌前摘抄書籍。
“你離的這般遠,不冷麽?”蘇清并不想讓自己在她人眼中看起來過于可憐,尤其是在見母親等親人時更不能示弱。
“不冷的。”小宮人手裏舉着暖手爐,“我有這個。”
兩人各自沒再說話,夏香小心的翻着書,時而打量蘇女官的神情。
今日的蘇女官好像跟平日不太一樣,可是到底什麽不一樣,夏香還未看出來,只能偷偷的打量。
待夜色漸深時,兩人沐浴過後,趙瑤見着溫如言将大門用鎖鏈反鎖,還有些困惑。
“你這是做什麽?”
“為了怕你夜裏溜出去啊。”溫如言裹着厚重外袍檢查門窗,一邊應話。
趙瑤看着那鎖鏈應:“以我的力道要扯開那鎖鏈很容易的。”
溫如言一聽,想了想出聲:“那我把你綁起來?”
選擇不出聲的趙瑤,默默翻看書本,可是溫如言卻當真拿出一道鎖鏈湊近過來。
“你……”趙瑤眼神複雜看着扣住手腕的鎖鏈。
溫如言挽着趙瑤躺下得意應:“雙重保險,我聰明吧!”
趙瑤扯了扯那拴在床欄的鎖鏈,無奈的偏頭看向溫如言說:“你夜裏要是被我吵醒,可不能生氣。”
“你放心,我睡覺質量五顆星!”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待寝宮內陷入安靜,夜風刮的窗戶細細作響。
正當溫如言睡的正熟,一道巨響突然的響起,整個驚醒坐了起來。
只見不僅床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