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1)
溫如言自然知道趙瑤定然不會就此放棄,便扯着被褥安靜躺下。
殿內忽地悄無聲息,趙瑤擡手輕觸的唇,還能看見暈染的血,視線落在身旁的人,不禁有些懊惱。
自從小宮人送走之後,溫如言不太樂意親熱,這回還是難得一回主動。
趙瑤側身靠近,伸展手臂攬住背對着的人低聲道:“你句句只埋怨我,可何曾真的服從過我?”
表面上事事順着,可實際裏還是會去藏書閣看那小宮人,趙瑤對此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溫如言轉過身來問:“你覺得一味的服從就是喜歡嗎?”
“難道不是嗎?”趙瑤悄悄靠近過來,幾乎大半個人都移向她那方。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謝敏呢?”溫如言哪能看不出來趙瑤悄咪咪的靠近過來,只是知道冬日裏她體質極寒,便也就沒忍心推開,擡手按實兩人間被褥縫隙。
趙瑤心滿意足的攬住暖和的溫如言應:“我為什麽要喜歡謝敏?”
溫如言恨不得翻個白眼,這人說話跟打太極似的,擡手輕捏住趙瑤耳垂說:“我先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謝敏只是臣子,我為帝王,兩者身份有別,怎麽可能算喜歡?”趙瑤探手握住這細軟的手放入被褥。
“你這人先前還說要服從,這下又加要求說身份,那我們更加不合适了。”
趙瑤不解的問:“我們不合适?”
溫如言由着趙瑤握住手應:“首先你說我不服從,可謝敏她絕對服從你的命令,其次我就是個沒入南國戶籍的平民,她現如今已經是收複西北國的大将軍,怎麽看謝敏都比我更适合當皇後。”
“若你要身份,我大可給你設一個便是,謝敏她怎比得上你在我心裏的份量?”趙瑤指腹輕揉她掌心的軟肉,眼眸凝視極為認真的溫如言,探近輕啄那櫻唇,“只要你平日裏不與我置氣,那皇後之位誰都搶不走。”
一時失了神,溫如言向後躲避這突然的親昵,微抿緊溫熱的唇應:“你方才拒絕親昵,現在不準你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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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瑤薄唇泛着水潤光亮,眼眸灼灼的望向閉眼不再做聲的人,只得輕嘆了聲,可指間扣住的手卻不曾松開。
冬雪落下的夜裏,總是有些許噪雜,溫如言不知怎的失了眠,緩緩睜開眼時,身側的趙瑤已然熟睡。
唇上的溫熱還未散去,溫如言擡手輕觸,臉頰還有些許淡淡的紅暈。
随着趙瑤越來越習慣帝王這個位置,這種服從只會不斷的加深,哪怕自己一時順從,那也會別的事而再次爆發。
從某種程度來說,封建社會的君臣父子之間的關系就是一種服從。
帝王于群臣,群臣只有服從,而帝王習慣命令,甚至會把他人的服從當成理所應當的事,那自己毫無意外的也會放在他人之中。
就算趙瑤平日裏想刻意區分對待,可一旦遇到沖突點,便會一下暴露帝王的思維方式。
溫如言偏頭看向趙瑤,看着被緊緊攬住的手,又癢又麻的,真是折磨人的主啊。
偏偏趙瑤睡眠質量本來就不太好,溫如言也只能忍着癢!
大雪下了數日,皇宮處處都堆積厚厚的積雪,溫如言因着偏殿的炭火味太暈人,這才出來透會氣。
謝敏從偏殿出來時,打量了眼新升上來的女學士邁步上前道:“溫姑娘,陛下說外頭涼,讓您進去一會。”
溫如言正吃着肉酥餅,無奈的應:“嗯,我知道了。”
一個肉酥餅都才咬兩口而已,趙瑤難道是覺得自己能飛了不成?
這個女學士有些不同蘇清,來歷不明,朝野也沒有背景,可女帝卻對青睐有加,實在是不同尋常。
待謝敏離開,溫如言三兩口吃下肉餡餅,正欲推門時,張尤謀從裏間出來。
兩人一愣,張尤謀先側身說:“不如溫姑娘先請。”
溫如言打量越看面相秀氣的張尤謀後退說:“張大人公務要緊,您先去出吧。”
張尤謀捧着有些奏折被看的有些瘆得慌,近日謝敏回都城便時常這般看,難道是自己讓人起疑了?
“我臉上難道有東西麽?”張尤謀猶豫的問。
“沒有沒有,張大人多慮了。”溫如言突然在想張尤謀跟她夫人,誰比較占優勢。
畢竟上回見過張尤謀夫人,看起來就是個比較剛的人,雖然張尤謀個子高些,不過妥妥弱氣書生,說不定也是個被欺負的主。
溫如言越想越覺得反差萌太大,畢竟朝堂上張尤謀平日裏也挺剛的,可回到家卻被夫人欺負。
畫面太美,不敢想像。
不知溫如言心思的張尤謀微微松了口氣,轉而離開偏殿處理公務。
偏殿裏政務閣大臣們還在處理繁雜的奏折,方才張尤謀還提着兩個盒奏折,年底朝政繁忙的吓人。
溫如言穿過數道屏風,便見趙瑤捧着熱茶偏頭看向窗外飛雪,早間褪去繁雜的朝服,這會只着一身玄青色衣裳,上頭繡着繁雜金色龍紋祥雲,花紋亦是尤為精美。
平日裏多是亮色,這般深的顏色倒是少見,不禁襯的趙瑤暖玉般的肌膚尤為透亮,而且還顯得趙瑤尤為沉穩內斂。
本來就是一個不喜言笑的人,這會看着更加氣場強大,明明現如今才二十二的年歲。
那如墨的眼眸的探向這方,趙瑤伸手招了招,并未出聲。
雖然有屏風遮擋,可大臣們多少是能聽到聲音,所以趙瑤極少開口。
溫如言不解的走上前,只見從這窗外便能見到一座閣樓納悶的出聲:“以前怎麽沒看見有這麽一座閣樓?”
“這是朝天殿新修建的一處閣樓,待我們入住之後,你大可上去看看。”
趙瑤擡手握住溫如言垂落的手,本來還擔心她會覺得冷,沒想到她的手反而比自己還要暖上幾分。
話都說的這麽明白,溫如言自然是明白其中含義輕哼了聲應:“我沒事上閣樓天天看着你做什麽?”
趙瑤難得展露笑顏,眼眸含笑的攬住溫如言問:“我又未說看什麽,你怎的就想着天天來看我?”
這人真是大大的狡猾啊。
溫如言臉頰微紅的應:“明知故問,我才不理你。”
“除夕我們便搬進去住了,你想去看就看,我可沒逼你。”趙瑤指腹捏了捏掌心的軟肉輕聲說。
這般附在耳旁的姿勢,尤為的暧昧,只覺得耳朵燒的慌,溫如言擡手抵住肩拉開距離說:“你不怕被大臣們聽見?”
“讓他們聽見又能怎樣?”趙瑤掌心輕托住溫如言,擡手握着帕巾擦拭她嘴角笑道,“你去哪偷吃肉餅了?”
溫如言尴尬的移開視線應:“都怪你催的急,我這不就只能抓緊吃完。”
趙瑤掌心輕移取笑道:“讓我看看你吃飽沒?”
這動作話語實在是讓溫如言很難不想到某種不可描述的事件,臉頰羞紅的按住手說:“大白天你想什麽呢?”
本來還沒緩過神來的趙瑤,視線望着那面容緋紅的人,方才察覺好像是有些過于暧昧了。
“我想什麽,你不清楚?”趙瑤自從回拒她的主動親熱,便只能看着,心間難免有些癢癢。
“你……”
“陛下。”屏風外的宮人捧着奏折,十分為難的等了好一會才敢出聲。
“進來。”
趙瑤正襟坐在主桌,宮人将奏折放下,低着頭硬是不敢往別處多看一眼。
待宮人退下,溫如言尴尬的合上書,偷偷松了口氣說:“還好不是大臣來商議政務,否則看你怎麽辦?”
“你該說看他們怎麽辦才對。”趙瑤執筆眼眸笑意璀璨的看向那顯然是害羞的人。
這人真是刷新溫如言對于臉皮的道德下限。
宋珍偶爾會被征召與女帝對弈,不過近日來卻好似被冷落。
好不容易某日被召,宋珍特意細心打扮,甚至想着還是要更加露骨一些才好,比較女帝好似喜歡主動一些。
偏殿內宋珍入座,可是沒想到今日對弈的不是女帝,而是那個姓溫的女學士。
“今日事務繁忙,你二人不凡切磋一番。”趙瑤手裏捧着奏折出聲。
宋珍微愣而後迅速收斂神情應:“是。”
看來是女帝有意讓自己與她相處,難道是在二人之間抉擇優劣?
因此宋珍下棋比平日裏更要謹慎,可誰曾想溫學士她根本就不怎麽會下圍棋,數局慘敗之後,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冬日裏總是這般暗的太早,宋珍不想浪費時機,可溫學士自然不想下了。
直至離開偏殿,宋珍也沒見女帝多看自己一眼,這局到底誰輸誰贏呢?
溫如言心塞的收拾着棋盤,本來是想去看夏香,誰曾想趙瑤非要搞事,這下倒好輸的一敗塗地。
蘇清捧着書坐在炭盆旁,而夏香摘抄着書,視線卻時不時的看向大門。
“溫姑娘這幾日有些忙碌,恐怕無暇顧及,你收斂些心思吧。”蘇清自然不能如實說是陛下有意阻撓,只能委婉的提醒。
“嗯。”
待午後夏香幫忙清理藏書閣的藏書,蘇清站在木梯架上細心清理灰燼,手中檢查被老鼠啃食的書,便從抄本中重新拿出一本來替換。
藏書閣的書多有數百年前的古書,從竹簡絲巾再到紙張書本,大多不易保存,因此蘇清的工作多是些精細活,平日裏還要摘抄重要的藏書,省得後世只剩下殘本。
“青欄古語第四卷 。”蘇清低着書,沒想小宮人卻發起呆來,“夏香?”夏香緩過神伸展雙手小心捧住書,蘇清從木梯下來出聲:“你在想什麽?”
“陛下不準,所以溫姑娘才沒來,對嗎?”夏香明亮的眼眸直直望着蘇清。
蘇清猶豫的移開視線應:“嗯。”
那自此夏香好似便不再期待,眼眸裏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光亮,只專心讀書識字,再也不提溫如言什麽時候來。
此後又過了幾日,溫如言趁着趙瑤同政務閣大臣議會,這才有機會偷偷摸摸遛去藏書閣。
“這是禦膳房新做的糕點,還熱乎着呢。”溫如言将滿盒的糕點放在夏香面前。
夏香愣愣望着應:“多謝溫姑娘賞賜。”
“不用謝。”溫如言擡手輕揉了夏香臉頰說:“你個頭長了不少,我給你量量,到時讓秀坊司給你做一身新冬衣。”
蘇清看小宮人說着笨拙的話語,可那眼眸裏卻又重新亮起光亮,對比卻不知是好還是壞。
夏香小口吃着糕點乖乖的站直問:“溫姑娘,您最近很忙嗎?”
溫如言手裏握着自制簡陋小手本,手中握着細長線,測量夏香的身高尺寸應:“是啊,每天都有事。”
“那陛下有沒有欺負您?”夏香猶豫的問出聲。
“你……”
溫如言偏頭看向長了不少個子的夏香,“我跟陛下沒什麽事,你不用擔心,就是平日裏不能經常來看你,你好生跟蘇女官學習,知道嗎?”
夏香點頭應:“嗯,我會的。”
“小香兒,真乖。”
沒待多久,溫如言便離開藏書閣。
蘇清看着還眼巴巴望着大門的小宮人剛欲開口時,小宮人便轉過身來。
那眼眸沒了先前的亮光,只木納的坐在一旁摘抄書籍。
“你很喜歡溫姑娘麽?”
夏香微停筆應:“溫姑娘待夏香好,比娘親還要好。”
這是個很懂感恩的孩子。
“那你還記得娘親的模樣嗎?”蘇清晾着紙上的墨跡,便好奇的問。
“不記得了。”
宮人自小送進來,待六十才能出宮,說白了就是被父母賣進宮。
蘇清翻閱內司的宮人名冊,夏香進宮那一年,正好是災荒動亂的年頭。
夏香小心翻動着藏書,雖然想不起娘親的模樣,可是一直都記得那時入宮時哭訴的自己。
那年娘親生了一個弟弟,父親特別開心,可是後來災荒家裏沒有吃的,夏香記得那時餓的有時一日只能喝水飽腹。
後來有一日娘親尋個老嬷嬷,不知說了些什麽,娘親收下老嬷嬷一袋沉甸甸的東西,随即緊緊抱住懷裏的弟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夏香捂着長期握筆而被凍僵的右手拿出小塊糕點吃着,只有溫姑娘待自己好。
如果不是牡丹,自己還能跟在溫姑娘身旁伺候,一切都怪牡丹。
蘇清倒了杯熱茶放至在夏香面前道:“手冷的話,捧着茶盞歇會吧。”
雖然相處一段時日,可是小宮人卻從不敢多拿一張紙,甚至連一杯茶都不會主動倒,大抵是從前在宮裏被老嬷嬷訓怕了。
“多謝蘇女官。”夏香捧着茶盞暖手,猶豫的問,“那牡丹姐姐後來怎麽了?”
“牡丹被罰入西巷,你不用害怕她。”蘇清以為小宮人只是害怕,所以特意安撫。
可小宮人卻極為平靜,甚至露出幾分可惜,不過蘇清再看時,又見只是尋常神情,便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畢竟長年摘抄書籍,蘇清的眼睛看東西都有些模糊。
夏香有些可惜自己沒有親手報複牡丹的機會。
畢竟牡丹已經被罰進西巷,雖然夏香沒有去過,不過也知道宮裏的老嬷嬷經常将西巷提到嘴旁。
西巷是皇宮關押犯錯宮人一處園子,平日裏主要負責最低等髒活,每個宮人都身負鐐铐,臉上印有罪字烙印,一輩子都不能出宮,幾乎每一天西巷都有宮人因為各種原因死去。
可西巷不會有來內司審查,死去的宮人只是草席裹屍被一把火燒個幹淨。
牡丹半邊手被燒的幾乎動彈不得,平日裏幹活極慢,若不是收了銀錢,老嬷嬷早就收拾她。
冬雪裏天氣極冷,牡丹正從後院端了杯熱水,可緊接着便被打翻,眉眼帶怒想要罵,可又只得忍住,現如今要是得罪西巷的小團體,那真是只有死的份。
“呦,這不是牡丹姐姐嘛。”當初向溫如言告密的小宮人被牡丹折騰進西巷,那臉頰一側還有被紅疤痕的烙印,眼眸滿是惡意的打量。
牡丹向後退了幾步說:“是你……”
那小宮人走近過來,擡手拿起那藏在袖中的手,整只手已經是壞死的狀态冷笑道:“我能有現在,還不是拜你所賜!”
“救……”
身後的幾個宮人湊上前,小宮人捂住牡丹的嘴搖頭道:“放心,我們幾個受你恩怨,絕對不會讓你走的太痛快的。”
兩日後一輛破舊的車板從西巷出來,廢舊的草席包裹宮人的身軀,可卻遮不住宮人被燒毀的手臂。
大半月的暴雪消停,午後出來大太陽,溫如言搬起盆栽放在偏殿窗臺曬太陽,玉清宮的宮人們卻已經在準備往朝天殿搬物件。
年底難得休假,趙瑤卻跟老幹部似的練字看書喝茶就差一幅老花眼鏡。
溫如言看着窗戶曬太陽出聲:“你這樣跟沒休假有什麽區別?”
趙瑤單手握書本,視線探向那因日光而發亮的人認真應:“區別在于我現在在玉清宮而不是在大殿。”
額……
難道她聽不出來自己在吐槽嗎?
“我難道看不出來嗎?”溫如言覺得這是在污辱自己的智商。
“那你為什麽要問?”趙瑤緩緩起身走近過去。
兩人隔着一盆載,溫如言被問竟然無言以對。
趙瑤擡手指腹撥弄鮮豔的花出聲:“明年又逢科考之季,你覺得誰家會奪的狀元郎?”
溫如言不解的問:“這還沒開考,我可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那我提醒一句是在宋謝蘇張這些世家大族裏選。”
“你怎麽知道狀元郎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從南國創立便是如此,宋家的宋太師到宋清都是狀元郎,而從前的齊家就是齊安齊泰,王周家武将居多,但是現任工部尚書周杜從前也是狀元郎,現如今便是蘇家的蘇好,幾大世家都是輪流來的。”
趙瑤輕折下一枚枝條,細細觀賞花瓣說,“畢竟世家大族的都是這般一步步的壯大起來的。”
溫如言擡手輕拍了下趙瑤摧殘花的手說:“人家花開的好好,你幹嘛呀。”
趙瑤見此只好将枝條放至溫如言掌心出聲:“花總要謝的,我只是讓它停在鮮豔奪目時,難道不好麽?”
“這盆栽可是我唯一養活的花,我說不許就是不許,你講點理好嗎?”溫如言真是服了趙瑤的歪理,折了別人的花,還能這麽有理的也是很少見了。
見她護的緊,趙瑤無意與一盆花争風吃醋,便也就沒再碰。
溫如言拿走趙瑤那一截枝條,而後拿了一本書,将葉片輕輕放入其中。
“你這是做什麽?”
趙瑤不解的問。
“簡易标本。”雖然溫如言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趙瑤對于溫如言有時的行為真是一點也不懂,不過見她珍視的模樣,便也就由着她。
“對了,你先前說狀元郎的事,我剛想起張尤謀這回負責科舉的主考官,那應該不會發生洩題事件,興許能出個寒門狀元郎呢。”
“南國科考,可不是尋常寒門子弟能讀的起。”趙瑤看着溫如言将書本合上應道。
溫如言眼露困惑說:“我抄律法規定時,其中一小則便是注釋科考不限年歲和貧富門第的。”
“再好的律法,只要執行的是人,便會有出錯的可能。”趙瑤坐在一旁,端起茶盞抿了小口,“南國科考三年一次,可是每年又分各類小考測試,其間十分耗費精力和財力,尋常百姓根本供不起這一大筆費用。”
“那不如免學費開設書堂,這樣尋常百姓就能讀的起書。”
“免學費?”趙瑤指腹觸及溫熱茶盞,“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大臣們要麽說國庫空虛,要麽就會偷偷吃下這筆銀兩,反正南國州縣衆多,又大多遠離都城,恐怕是鞭長莫及。”
溫如言自顧自倒了杯茶水眉頭微皺的想了想說:“這件事于國于民都有好處,現下不行日後也試試吧。”
南國可能負擔不起這筆費用,不過要想南國興盛,人才總是少不了的。
前幾年災荒動亂,現如今好不容易太平幾年,溫如言也知恐怕一時國庫确實沒那麽多銀兩,這事一時急不得。
趙瑤擡手觸及微皺眉頭應:“我都未曾皺眉,你瞎擔心什麽?”
溫如言擡手握住趙瑤探來的手說:“你的手也太冷了吧。”
明明一直捂着暖手爐,怎麽感覺跟泡在冷水裏一樣冷。
“只是體質問題吧。”趙瑤眼眸微閃的應。
“要不讓太醫給你看看?”溫如言知道冬夜裏趙瑤冷的跟冰塊似的。
趙瑤搖頭應:“我自己會醫術,沒什麽大礙。”
溫如言想起書架翻到的那些du術,對于趙瑤說的醫術深表懷疑。
“真的,你不用擔心我。”趙瑤手按了按捂着自己的手。
本來就只是舊疾,趙瑤心知肚明這是什麽症狀,治不了也惡化不到哪裏去。
若不是姑姑給自己長年服下的藥有問題,其實本來都已經恢複大半,現如今的舊疾,便是那藥留下的。
“我才不擔心你。”溫如言雙手揉着冰涼的手,埋怨的數落,“你剛才還折了我的花,還沒怪你呢。”
兩人坐在一處矮榻,趙瑤探近過來問:“你撒謊。”
溫如言偏頭向後躲應:“你突然靠這麽近做什麽?”
趙瑤抿唇輕啄那柔唇,而後緩緩拉開距離說:“親你。”
唇上輕輕一下,溫如言反應過來時,耳垂已經紅了起來,可作惡的人卻臉色平靜的很。
真真是壞透了。
夜間趙瑤本在看書,誰曾想溫如言讓宮人打開滾燙的水放在一旁。
溫如言伸手拿走趙瑤手裏的手說:“你怕冷,就先泡個腳再睡。”
“泡腳?”趙瑤看着那彎着熱氣的水盆,雖然不懂她的意圖,不過還是緩緩坐在床榻旁。
兩人一同泡腳,可是溫如言沒想到水會這麽燙,好一會還在水面徘徊,可是趙瑤卻直直的落了水底。
難道是不同的水溫?
溫如言好似的探着腳踩了踩趙瑤那方的水盆,燙的一下收回腳丫子。
趙瑤捧着書好笑的看着這小動作出聲:“你到底是在玩什麽?”
誰在玩了?
“你不覺得燙腳麽?”溫如言看着趙瑤的雙腳,沒有任何發燙的跡象,而自己只落了小半截,感覺已經快被燙熟。
“還好。”趙瑤看着溫如言那浮在水面的腳,學着她方才的模樣輕探起腳踩了踩她那方的水,“難道有什麽不一樣麽?”
這是在挑釁嗎?
溫如言看了看自己的紅燒豬蹄,再看趙瑤那白嫩的腳,想了想有些事沒必要比,算了!
好不容易溫如言沉水底時,趙瑤已經結束泡腳。
待宮人們熄滅大部分燈盞,溫如言打着哈欠躺在裏側。
難得一見趙瑤已經閉眼睡下了,溫如言覺得多泡腳還是有助水面的。
除夕搬去朝天殿,溫如言讓宮人擡走好幾大箱話本,手裏捧着盆栽,還有些舍不得玉清宮。
趙瑤看起來倒沒什麽留念,只是去看了眼那凋謝的瓊樹,便離了玉清宮。
溫如言進了朝天殿,才知道這完全不是重修而且重造,主殿庭院樹木全都變了樣,就連之前亭臺的湖也被填了。
宮人候在主殿外,趙瑤牽着溫如言往裏間走說:“這裏的陳設都是按玉清宮的位置排放,省的你總是記不住位置。”
“我哪有?”溫如言抱着盆栽反駁。
內殿裏比玉清宮裝飾更為繁雜,而且也非常的豪,從書架到梳子都有金制裝飾,屋頂更有夜明寶珠作為裝飾,溫如言看見猶如璀璨星河的光景,一時驚呆的說不出話來。
“你喜歡麽?”趙瑤沒跟溫如言說朝天殿改建共計三年,總計花費數百萬銀兩,招了無數工匠畫師,而國庫大半都用在這。
溫如言移開視線應:“我記得你不是說過南國國庫沒什麽錢了嗎?”
這也太敗家了吧。
趙瑤伸手打開窗戶,掩飾的避開視線應:“其實也沒花多少銀子,南國今年收成不錯。”
“好吧。”溫如言将手裏抱着的盆栽放在一旁。
“那你喜歡麽?”趙瑤沒能得到回應,多少是有些不甘。
溫如言側身看着趙瑤一本正經應:“你不會因為我而成為南國史書第一個因奢靡而出名的女帝吧。”
趙瑤真是沒料到溫如言會想到那麽深遠,指間勾住她的手應:“這事史官不知道。”
這麽大的宮殿,想藏也藏不住啊。
“那行吧。”溫如言看着這金燦燦的地磚,心想這要是能搬回一塊帶回現代,估計自己跟趙瑤都能吃穿不愁了。
大抵這回答太過于打擊人,趙瑤擡手擁住溫如言,略微有些埋怨的輕啄那就不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哄自己的唇。
這一下下的親昵,不似平日裏趙瑤的霸道熱情,反而有些孩子氣的吻,讓溫如言忍不住咧嘴笑出聲,難得主動回應了下。
待兩人拉開距離時,趙瑤難得一見的紅了臉,溫如言因着呼吸太急而鼻間竄出白霧,眼眸滿是笑意的說:“難得我贏你一回。”
“方才你趁我不備偷襲,不算數。”趙瑤微抿了抿薄唇,眼眸裏滿是躍躍欲試。
溫如言哪能不懂趙瑤的心思,畢竟都在一起這麽些年。
“你別想了。”溫如言擡手揉了揉趙瑤的臉頰,語重心長的說,“上回咱兩的事還沒談妥,你現在想用美色來誘人,我要是把持不住,那你就該怪我言而無信。”
趙瑤抿緊薄唇握住溫如言的手低頭親了下掌心應:“你都是我的人,我怎會怪你?”
這話真的是讓溫如言說出話回應,想想也是,自己才是吃虧的!
那吃回去應該就是禮尚往來吧。
除夕宮宴,官員們攜家眷赴宴,溫如言坐在趙瑤身側,旁的官員位置要不是夫人就是布菜的宮人。
六大部落的首領被分官職,現如今也算是正式南國官員,謝敏同慎刑司一幹人等裏的女帝最近。
張尤謀則在謝敏一幹人等對面,也算是離的女帝很近,其次才是宋家蘇家的一幹官員。
顧蘭吃着禦酒,張尤謀擡手按下酒壺輕聲喚:“蘭兒,別貪杯。”
“你放心,我就只吃兩杯。”顧蘭視線打量各家夫人,視線落向上方的女帝,卻看見正在給趙瑤布菜的女官,“那個女官看着與女帝關系不淺啊。”
張尤謀執筷布菜細聲應:“溫姑娘現如今已升殿前學士,正是朝野傳的新寵。”
“我看女帝的心思不止是這麽點。”顧蘭拎着酒盞極有深意的說了句。
“蘭兒,你這已經是第二杯了。”張尤謀怕她貪杯忙拿走酒盞。
顧蘭無奈看着張尤謀說:“再一杯?”
張尤謀搖頭應:“這酒後勁足,你可別小瞧了。”
“哎,好吧。”顧蘭正欲執筷吃了幾口菜肴,沒想到卻與一女子視線交錯。
謝敏微眯着狹長的眼眸,指間拎着酒盞打量這張尤謀與夫人之間的互動。
所說兩人情意綿綿那也不假,可其中擁有道不明的違和之處。
“蘭兒,你看什麽呢?”張尤謀又給顧蘭夾了一小蝶菜肴,見她還沒動筷便好奇的問。
顧蘭偏頭淺笑道:“那位,莫不是看不上你了?”
張尤謀被這一眼看的莫名其妙,視線探向謝敏那方,方才知道蘭兒的深意。
“蘭兒可莫拿我說笑,她可是慎刑司的謝敏。”
“原來就是她吓得你啊。”顧蘭說着,便随即将視線直直探向謝敏。
明明雖未言語,可是兩人視線觸及,卻頗有幾分劍拔弩張。
高座之上的溫如言看着這兩人的電光火石,只覺得這場宴席果然沒白來。
趙瑤擡手自桌底扯了下溫如言的手出聲:“你看什麽看的這麽認真?”
“謝敏難道看上張尤謀嗎?”溫如言回過神來應。
“她倆沒可能。”
張尤謀又不是真男子,趙瑤知道她的身份,才用了她這一顆險棋。
溫如言被一口回絕,只好選擇默默吃宴席,順帶還給趙瑤夾了些。
趙瑤看着一旁的酒壺,眼眸輕眨了眨看向正吃着鮮嫩鹿肉的人說:“你不是想嘗嘗果酒麽?”
去年溫如言想嘗一口,可趙瑤硬是不準,今年真是奇了怪。
“我不喝。”今早不能喝酒耽誤事,我要反攻!
“好吧。”趙瑤擡手倒了一杯,自顧自的飲着,眼眸微轉的看着還沒緩過神的人。
溫如言本來還以為趙瑤要多勸幾句,可是好像沒有那個意思,整個宴會溫如言看着趙瑤喝了兩壺。
待宴會結束時,夜空煙花絢爛奪目,官員們跪拜恭祝新春之喜,趙瑤亦說了些慶祝話語。
官員們陸陸續續的離開,溫如言同趙瑤也已經回玉清宮。
明明先前還極為清晰的人,忽地回玉清宮就醉的一塌糊塗,溫如言都懷疑趙瑤是在裝。
可是趙瑤一動不動的,好像直接睡了過去,溫如言這才反應過來。
宮人們已然退下,溫如言伺候簡單擦洗,便扯着被褥替趙瑤蓋上,整個人累的夠嗆。
寝宮的夜明珠的光亮,猶如月光一般皎潔,溫如言側身望着窩在懷裏的趙瑤,指腹替她輕揉額旁穴位念道:“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多耽誤事啊。”
這時候偷襲出手,豈不是很卑鄙!
此時的張府,張尤謀則更可憐,顧蘭因着醉糊塗,伸手強行抱着被褥,一手揮打喃喃道:“不許搶我的人!”
只着單衣的張尤謀,臉頰還有一處紅印,冷的打顫無奈的喚:“蘭兒……”
可惜并沒有得到回應,張尤謀只能讓丫鬟重新拿了床被褥,這才勉強安穩睡下。
一夜至天明時,趙瑤睜開眼時,神情有些茫然,偏頭看向身旁的人,方才松了口氣。
沒想到那酒後勁如此大,宴會過後的事,确實半點都記不得了。
溫如言醒來時,滿是哀怨的望着趙瑤問:“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什麽事嗎?”
趙瑤眼眸打量溫如言衣領間,并無斑斑印跡,幸好沒有醉酒鬧事。
“我大概是不記得了。”
果然趙瑤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放棄主導地位,溫如言伸展着手臂攬住趙瑤,翻身輕松的占據上方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麽?”趙瑤還有些懵。
“你的美人計啊,難道這也忘了?”溫如言兩只手擰着趙瑤耳朵,整個人都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趙瑤眼眸凝視着溫如言,方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床笫之歡,忍不住笑道:“昨夜,難道不是個好機會嗎?”
“你都醉成那樣,我哪能下的了手啊!”溫如言如果早知道趙瑤會這麽說,就該把便宜占了才是。
“那可快不得我了。”趙瑤淺笑的望着。
溫如言整個人都傻了,擡手探入被褥,指腹拽住衣帶出聲:“那你現在有本事別躲?”
趙瑤沒想到她會受了激,當真俯身湊近過來,眼眸都忘了眨。
那亂竄的手笨拙的讓趙瑤有些想笑,可是礙于她的面子,趙瑤也只能不出聲。
窗外已然大亮,宮人們怯懦地候在外間,因着今日還有去皇寺的儀式,這才不得不入內。
“陛下……”
“出去!”
話語戛然而止,宮人哆嗦的退出內殿,趙瑤臉頰略微發紅的出聲:“乖,今日真的有事。”
溫如言從被褥鑽出來,衣裳都已垂落至身側,猶如美玉一般展露眼前,很是不滿地躺在一側。
趙瑤眼眸深了幾分,擡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