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是三劍解決了對手,秦衡蕭回了坐席,梅慕九指他看向左面,那邊衛璿剛剛上臺。
他剛一上臺,玄琅天宗過來觀看的弟子們便不顧周圍眼光,都起身歡呼起來,為他加油,衛子玹也不阻止這種行為,這讓梅慕九對這個宗門更有好感了。
倒是衛璿冷冷瞪了他們一眼,做了個“成何體統”的口型,師弟師妹們見了也一點都不生氣,都是笑嘻嘻地複又坐下,還不忘向他揮手繼續加油。衛璿只好寵溺得笑笑,專心對付對手了。
他與往日一樣一身青袍,玉冠束發,看上去正是個翩翩君子,穩重而溫潤。自他名揚天下後,修士們都道他是玄琅之玉,正是因為他的為人處世,劍法與長相都如玉一般,圓潤精致。
“冒犯了。”他一拱手,便攜劍而起,身姿矯健,宛若游龍。
他的劍名為清音竹,通體玉色帶翠,劍穗形若竹葉,當它出鞘對戰時,便使人仿佛看見遍地青竹幻影。它的劍音亦是清雅如琴瑟和鳴,風卷竹葉,總讓人心醉神迷。
他的對手是破北天宗極為出色的弟子馬誠,慣用一雙名為飒星的流星錘,身軀高大健壯,一身粗皮厚肉,長得英武不凡。
這一場圍觀之人異常之多,畢竟是兩個天宗最出名的大弟子對決,感興趣的人數不勝數。而他們也着實沒有辜負人們的厚望,打得精彩至極。
連看誰都看不慣的渡船張都說,這兩人很是和諧,粗中帶細,一場比試如同武将描畫,既有将帥豪情又有丹青畫意,相輔相承看不出輸贏。
果然,直到最後鼓聲再響,兩人也沒有分出勝負。
劍與錘相接,青芒一閃,兩人同時往後退去數尺,衛璿順勢收劍行禮:“北鬥之錘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多謝指教。”
馬誠亦是收起錘,憨厚的臉上隐隐有些不好意思:“你才厲害,我好久沒打得這麽痛快了,改天再來!”
梅慕九喃喃道:“這兩人倒有點武俠的感覺了。”
衛璿剛退下,衛琅便紅着臉極其激動得上了臺。小姑娘今天特意穿了件工藝極為繁複的青色襦裙,描眉畫唇,好生打扮了一番。
因為她的對手,正是陰聖天宗的鄭崇謙,她喜歡了許久的人。鄭崇謙只是陰聖一個排名不上不下的弟子,既沒有特別出色,也沒有修為低下,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類型。他也不像其他族人那般高大,倒有些像個書生了,總喜歡穿着書生一般的袍子,一雙丹鳳眼更讓他少了些陽剛之氣。
但實際上他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冷淡性子,極其不好相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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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衛琅羞紅了一張臉,手指悄悄揪着裙角,嗫喏了好一會兒才敢打招呼,與往日大大咧咧的樣子大不相同。
鄭崇謙冷着臉,從鼻子裏嗯了一聲,然後抽出武器要開始了。
衛琅:“……”
夭壽的是,她就喜歡這一套。
華羽一邊磕着瓜子,一邊稀奇道:“如今的小姑娘怎麽也會喜歡這種男人?竟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梅慕九笑道:“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有很多都不喜歡油嘴滑舌的男人。”
華羽聞言叫冤:“本王從沒欺騙過女孩子!”
此回比試結束得很快,不說衛琅全程小鹿亂撞,單論修為,她也的确比不過鄭崇謙。走下臺去,衛琅小碎步跟上鄭崇謙,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啊?”
鄭崇謙止步,沒有看她,停頓了一息,道:“三年前,西楚峰頂。”說完便走了。
即使他說起話來就像凜冽的風刀子一般,衛琅也高興得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站了許久。
衛玕一臉嫌棄地站在她身邊,雖然個子只到她的腰部,脾氣卻大得很:“真不知道這個小白臉到底哪裏好。”
梅慕九遠遠的看見了,嘆了一聲:“人間自是有情癡,此事無關風與月。”
渡船張趕緊打趣了一句:“沒想到宗主也是個多情之人,有沒有打算娶個宗主夫人回來?”
梅慕九:“……”
梅慕九:“你就看你的比試吧。”
“好吧。”渡船張适可而止,搶了一兜華羽的瓜子,一個人找樂子去了。
又看過幾場還算精彩的對決,梅慕九伸個懶腰,決定回房修煉。
廂房內很是簡陋,只有兩張床和一套桌椅,只有茶具與筆墨是上好的,桌邊還貼着一幅字,“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梅慕九坐下熟練地沏了壺茶,突然有些懷念前世的碳酸飲料,他雖然一直不怎麽喜歡喝,但這會兒根本喝不到了又隐隐有點想念了。秦衡蕭見他守着茶壺發呆,不禁想到方才在比試場的對話,問道:“師尊現在可有心上人?”
“……怎麽突然這樣問?”梅慕九奇道“我們一直在一起,我哪來的心上人?”
秦衡蕭莫名松了口氣:“我以為師尊是有的。”
前世今生都沒談過戀愛的師尊很難過:“我還沒有過。”
“師尊你……”秦衡蕭想問他今後是不是也會喜歡上別人,又覺得這樣問很奇怪,且師尊遲早也會有伴的,這不該他來管,如此想着便說不出口了。
梅慕九覺得這孩子大概是到了叛逆期了,有些小孩就很不想自己再有繼父繼母,不過有些情況也的确是他們的親生父母眼光不行。
他将泡好的茶推到秦衡蕭面前,安慰道:“放心,師父現在只想好好修煉,從沒想過這方面的事。”
秦衡蕭雙手握着茶杯,還是有些擔憂:“你不會喜歡莫前風吧?”
梅慕九真是氣笑了:“你成天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但看見秦衡蕭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心下又柔軟開來:“我說會一直陪着你,就一定會。”說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好在秦衡蕭很受用,聽完便開心地喝起了茶。
松了口氣,梅慕九一邊想着是不是要去學學怎麽養孩子,一邊開始閉目修煉。
秦衡蕭喝着茶,看着師尊,心想,師尊的睫毛好像更長了,真好看,而且師尊果然還是頭發散下來最好看。他還不知道這種發型叫做中分,只知道真配師尊的臉啊。
喝完茶,便也坐在梅慕九對面也開始修煉起來。
兩人相對而坐,同樣顏色的靈氣散出,交纏,融合,如兩河交彙,化為汪洋。
廂房外,前來找人的衛璿見兩人在修煉不好打擾,便悄悄轉身準備離開,突然褲腳被拉住,低頭看卻是一只猴子正扒着他。
小吱:“吱。”
衛璿:“……”
小吱叫了兩聲,順着爬上了他的肩頭,催他帶着它出去玩。最近主人都沒帶它出去,都聽說外面有個大桃林了,它還想吃桃子呢。
衛璿無法,只好帶着它出去,就見院子外還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正是莫前風。
衛璿心道這人怎麽還沒走……
莫前風實際上就是要走了,想來和他的寶貝兒們道個別,沒想到遇上了衛璿。
衛璿向他極其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就要開溜,被莫前風一個閃身截住了,他的一張俊臉上照舊滿是兇神惡煞,語氣裏都夾着冰塊:“寶貝兒。”
衛璿:“……”
莫前風仔仔細細把他全身上下掃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是好看。”
衛璿:“……”
要不是這是個宗主,十個他都打不過,他可能就要拔劍了。
衛璿僵硬地後退一步,強顏歡笑:“與莫宗主比,在下實在不算好看,我還有要事,就此告辭。”
莫前風迅速拉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不如先陪我去喝酒。”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寶貝兒。”
衛璿全身寫滿了拒絕得被他拖着,口中實在忍不住地問:“宗主為何要……如此稱呼我?”
莫前風步伐不停,冷冷道:“聽人說,只有說些好聽的,才能讨美人歡喜。”
衛璿:“……”他不知道是該怪那個教人的,還是該怪這個宗主腦子有問題……
而小吱見這件事泡湯了,則耷拉着尾巴跳下去,準備去磨主人了。
小吱竄進門,梅慕九聽見動靜,睜眼正好看見那兩人“相攜”離開,感慨道:“這果真是個多情的時節。”說着,又搖搖頭“佛門之地,佛門之地。”
如果衛璿聽見,只怕就要氣死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