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今兒在禦花園, 怎麽突然就沉不住氣了?”
別院中,莊敬公主看着心不在焉的燕渟,忍不住催問道。
一聽說燕渟在皇後跟前要認徐幼寧當妹妹的事, 莊敬就急匆匆地把燕渟喊過來了。
她滿臉焦急,偏生燕渟一臉雲淡風輕的無謂樣子, 更是令她上火。
“沒什麽,就是閑聊罷了。”
“閑聊?你當着李深的面, 要認他的侍妾做妹妹, 你說這是閑聊?”莊敬氣惱道, “你知不知道, 你這樣做,他第一個要懷疑的人就是我。”
燕渟見莊敬急火攻心的模樣, 拿起旁邊的仕女宮扇替她打扇,“我的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我這麽做, 就是想要一勞永逸, 不再給你惹麻煩。”
絲絲涼風送來, 莊敬的情緒果然平靜了不少, 只是尚有些疑惑:“你到底什麽意思?”
燕渟不疾不徐的說:“今兒既當着大家的面說了這事, 往後我要見幼寧,便師出有名, 不需要你再從旁協助,李深也不會怪罪你。”
的确,經過在涼亭裏那一出戲,李深不會再懷疑她偷偷幹什麽事,而是将矛頭直接指向燕渟。
“只是這樣?”
當然并不只是這樣。
他從前看過書, 知道徐幼寧是李深的女人,也知道徐幼寧為李深生了兒子。
可是看書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
親眼目睹幼寧被李深按在黝黑的岩壁上親又是一回事。
在堆秀山撞見他們的時候,燕渟恨不得上前将李深打一頓,然後帶着幼寧馬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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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你不會很被動嗎?”莊敬問。
被動,當然被動。
這樣一來,李深會直接将他和徐幼寧聯系起來,并且會去查其中的關系。
好在燕渟有把握,讓他查不到任何東西。
他冷笑:“我一個質子,難道什麽時候占過上風?”
莊敬公主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明年你就能回北梁,回去了就好。”
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和莊敬各倒了一杯酒,“來,陪我喝一杯,預祝我有命回去。”
說是這麽說,燕渟的臉上對此毫無擔憂。
從他穿越到《質子天下》書中以來,一切都按照書裏的情節在推進,書中傾心于男主的女人們也都傾心于他。
當然,目前這個階段,對他來說最有用的還是莊敬跟莊和兩位公主。
聽到燕渟說回北梁,莊敬的眸光頓時黯然了些。
舉起酒盅跟燕渟手中的酒盅碰了碰。
見狀,燕渟伸手輕輕捏了捏莊敬的臉龐:“怎麽,你不想去了?”
“我當然想去,我只是擔心,你改了主意。”
燕渟笑容極輕:“我沒有改主意,反倒是你,下決心了嗎?”
“這地方,我沒什麽可留戀的。”莊敬說得頗為決絕。
……
砰——
長春宮裏,慧貴妃正準備喝杏花露,忽然一股無名火襲來,擡手就将手中的夜光杯砸在地上。
“娘娘息怒。”王福元趕忙勸道。
砸了名貴的東西,慧貴妃的氣稍微順了點,臉色也緩和了些。
“徐幼寧這小丫頭真是不簡單,居然敢當着本宮和雲貞的面跟本宮使眼色,真當本宮是瞎子呢!”
慧貴妃雖然沒有看到徐幼寧戳太子的動作,她只看到徐幼寧在太子身後動了一下之後,太子立即就說要帶她一塊兒過去給皇後請安。
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慧貴妃要是這點動靜都察覺不到,那真是白混了。
“王福元,這一回,你可算是陰溝裏翻船了。”
王福元陪着笑:“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當初你口口聲聲說這徐幼寧是個老實孩子,結果呢?這心機手段,若是本宮跟她一般年紀候,恐怕都鬥不過她。”
“奴婢覺得,娘娘多慮了。”
“哼,今兒在堆秀山那裏,你難道沒瞧見,雲貞都被她氣哭了,她還可憐巴巴地跟着李深呢!指不定回去就跟李深說,本宮從前如何吓唬她。”
王福元确實覺得徐幼寧是個老實孩子,直到此刻都這麽認為。
只是慧貴妃這樣說,他哪裏能反駁。
“奴婢這看人的目光,哪裏能跟娘娘比?”
慧貴妃繼續道:“這小丫頭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的,好不容易把她弄進宮來,居然沒找到說話的空檔,就叫她給溜了。真真是氣人!”
“娘娘若要訓話,改日等太子殿下朝會的時候傳她進來就是了。”
“也只能這般,如今她已然讨得了李深的歡心,若李深在,必要護着她。”說到這裏,慧貴妃又想砸東西了。
正琢磨着把旁邊那個青花瓷瓶砸了,外頭有人道:“娘娘,東宮遞消息過來了。”
慧貴妃鳳眸一挑,王福元道:“快說。”
外殿的人隔着珠簾回道:“今兒殿下回來的時候是跟徐幼寧同乘,到東宮門口的時候殿下的袍子留在了馬車上,後來有人給徐幼寧送了身新衣裳,在馬車裏更了衣她才下馬車。”
王福元觑着慧貴妃的神色,趕緊道:“知道了。”
說罷,他小心地看向慧貴妃,等着她的雷霆之怒。
誰知慧貴妃的神色并無大變,叫王福元心裏不禁敲起了鼓。
“方才說你看走眼了,你還不信,這回,心服口服了吧?”
“是,奴婢該打。”王福元道,“那娘娘要不今日就去東宮。”
“不去了。”慧貴妃漫不經心的拿起了桌上的蜜瓜。
今日送來的這蜜瓜倒是帶了一點青,吃在嘴裏澀澀的。
“那娘娘,先由着她?”
“由着呀,從前本宮還不知道生了孩子該如何安置她,如今她敢動歪心思,本宮也沒什麽好猶豫的,等她生完孩子再行處置吧。”
王福元想起徐幼寧那張單純的臉,心中微微不忍,又道:“其實奴婢覺着,未必真有什麽勾引之舉,只是……”
“難道你想說,是李深非要胡鬧?”慧貴妃一臉冷笑,“李深什麽人,徐幼寧什麽人,李深瞧她得上?”
“太子殿下自是天人之姿,只是娘娘不妨想想,殿下快二十歲的人了,至今只碰過幼寧一個人,這樣的年紀身邊又只得幼寧一個,怕是很難忍住。”
慧貴妃原本已經有了怒氣,聽着王福元這話,又是無奈。
“這真真最是氣人的地方。”眼下徐幼寧肚子裏的孩子才四個多月,若是出了什麽岔子,流言會再起,
慧貴妃動不得她。
如今流言未破,貿然安排人到太子身邊伺候,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流言仍然會再起。
在宮裏浮沉了大半輩子,如今竟是被個小丫頭片子将了一軍。
“娘娘,且寬心些,太子殿下如今寵她只是人之常情,青神仙不是說了麽,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便萬事大吉。”
“什麽青神仙,一個神棍罷了。”
王福元道:“娘娘,這些事咱們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玄天觀在京城這麽多信徒,必然還是有他的獨到之處。”
“獨到之處,就是把皇上忽悠得團團轉呗。”慧貴妃說着,又有了別的主意,“你立刻去一趟東宮。”
“給幼寧姑娘遞話?”
“這丫頭心思大,敲打了那麽多回也聽不進去,今兒你過去找李深。”
“娘娘要奴婢去傳什麽話?”
“還能傳什麽?本宮在東宮有眼線的事,不怕他知道。就告訴他,徐幼寧現在大着肚子,別動手動腳的,一旦落了胎,他跟本宮都會落入萬丈深淵,那麽大個人了,不會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吧。”無論徐幼寧如何不懂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保住她和她的孩子。
王福元見慧貴妃有了明斷,連連稱是,躬身退了出去。
……
徐幼寧自是不知長春宮裏這些官司。
她忐忑地回了承乾宮,生怕太子就等在她的屋裏。
還好,太子回去就進了書房,徐幼寧松了口氣,由着素心伺候自己擦洗,安安穩穩地睡了個午覺。
醒來便是天黑,徐幼寧想着要入夜了,又怕太子晚上會過來。
如此忐忑地到了子時,終于挨不過睡意,沉沉睡去。
徐幼寧小心翼翼地在屋子裏等了幾日,都沒有等來太子,她忽然意識到,太子應該不會來了。
雖然她不明白太子為什麽突然變了,心裏到底泛着酸。
那天在馬車裏,他大概只是一時沖動吧。
他貴為太子,即便不至于佳麗三千,左擁右抱是不成問題的,只是因為那該死的流言,害得他只能跟自己生孩子。
想到這裏,徐幼寧毫不猶豫地就把心底的那點小火苗掐滅了。
既然他不會再做什麽,往後她仍可以繼續過從前的日子。
素心勸道:“姑娘,在屋裏悶了好幾日了,今兒早上剛下過去,外頭清爽得很,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
徐幼寧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不管太子怎麽樣,日子總是要過的。
她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何必為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傷心呢?
她從榻上坐起身,坐到妝鏡前,叫素心仔細幫她梳一個頭。
素心給她梳了一個精致的單螺髻,插了一支和田玉的玉蘭花簪,更襯托着徐幼寧的清麗氣質。
“素心,今兒能把月芽叫過來陪我說會兒話麽?”
“姑娘先用早膳,奴婢馬上去把月芽叫過來。”
馬車上的事,素心一清二楚,王福元到東宮的事,素心也從王吉那裏知道了一二。
身為下人,她不能将這些事告訴徐幼寧,只能盡力讓她吃的、住的舒心一些。
今日的早膳,素心準備得全是徐幼寧愛吃的肉餡早點,母子鮮蝦餃、百花釀魚肚、雞肉拉皮卷、鴨肉海棠果、芙蓉雞粒酥、酥炸鲈魚條,琳琅滿目,香氣撲鼻。
一頓飯用過,徐幼寧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
用過膳,月芽上前替徐幼寧擦嘴,跟着宮裏的嬷嬷們學了十幾日的規矩,如今她做起事有板有眼的。
主仆二人許久未見,挽着手出了屋子,剛走到承乾宮的廊下,便聽到身後的宮人齊聲道:“殿下。”
太子在?
若是上朝,應該早就出門了才是。
徐幼寧轉過身,望見一席紅色圓領常服的太子正從書房裏走出來。
“殿下。”徐幼寧領着月芽退到旁邊,朝太子行禮。
太子“嗯”了一聲,臉上半分表情也無。
王吉在旁邊看得直嘆氣。
那天王福元過來傳的話,他一字不漏都聽見了。太子這幾日一直寒着臉,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剛才在書房聽到幼寧姑娘的聲音,立馬就出來了。
可是出來是出來了,卻還是不能跟幼寧姑娘多說一句話。
徐幼寧不明白太子是什麽意思。
他連話都不肯說,眼睛卻一直看着她。
她本來想等太子走出去了,自己再走,可太子杵在這裏不動,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轉過身繼續走自己的路了。
“汪汪,汪汪汪。”
正在這時候,幾聲狗叫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的通知,因為這個周末事情很多,所以更新會稍稍薄一點,今天暫時奉上一更,大家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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