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男人漸漸起了疑心, 又問一遍。
“他去哪兒了？快說！”
薩摩耶已經算是衆狗中比較适應人類社會的了，可面對如此大的壓力，還是瀕臨崩潰。
身邊突然傳來聲音。
“他被狗咬了一口, 去海邊洗洗，不然別的狗聞到會發狂的。”
他大喜, 扭頭一看, 果然是周雲輕來了。
男人緊蹙的眉心松開了些許, 但是非常不滿。
“被狗咬一口算什麽，是不是還要去看醫生啊？娘兮兮的。”
娘兮兮……幸好小煤球走了，要是在場, 恐怕會氣得一拳打爆他的頭。
周雲輕平靜地說：“狗容易攜帶狂犬病毒, 還是沖洗一下比較好，畢竟要是他發病了，大家都有可能遭殃, 不是嗎？”
男人見她說話慢條斯理，有種與外貌截然相反的老成, 不禁生出點興趣。
“昨天都沒注意, 你幾歲了？”
“十九。”
“去年這時候應該還在念書吧，家人呢？”
“死光了。”
對方眼中微喜, 繼續問：“長這麽大，談過男朋友沒有？”
Advertisement
周雲輕搖頭。
他咳嗽兩聲, “那碰上我算你運氣好了，現在的世界跟過去可不一樣, 像你這麽柔弱的小姑娘沒有靠山是活不下去的。昨天別人送了我兩個菠蘿, 你晚上去我那兒吃怎麽樣？”
周雲輕再搖頭，“我不喜歡吃菠蘿。”
“那你喜歡什麽，我幫你留意？”
如果自己真是十九歲的年紀, 搞不好真的動心了。
但對于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來說，這點小恩小惠實在入不了眼。
她揚唇微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媽媽在我小的時候就教過我一句話。”
“什麽話？”
“世界上所有禮物，都标好了價格。”
男人愣了愣，明白過來以後惱羞成怒。
“簡直不識擡舉！給臉不要臉！行，你就繼續待着吧，看看你能堅持得了多久。”
說完怒氣沖沖地走了。
薩摩耶對他們的談話聽得半知半解。
“姐姐，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靠本事賺來的飯吃得才香。”
周雲輕收回目光，對他囑咐道：“你告訴其他幾個，有人問起他的去向，就說不知道，讓他們來找我。另外這兩天盡量少和狗說話，免得被人察覺了。”
“好。”
薩摩耶立馬去辦，周雲輕籲出口氣，繼續幹活。
偶爾擡頭望望小煤球離開的方向，心裏有點擔憂。
他聰明，強大。
可到底年紀太小，沖動是印在骨子裏的。
金太陽身邊跟着那麽多護衛，他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嗎？
之後又有幾個人向她詢問小煤球的事，她一一敷衍過去。
很快天黑了，晚上十一點多，他們回到宿舍。
小黃望着外面滿臉焦慮。
“大黑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事了吧？我們去找找他？”
薩摩耶也有此意，島上沒監控，他們幾個行動起來很方便。
但是當他們已經準備好要出門時，一個黑影突然從窗外跳進來，落在了水泥地上。
衆人吓了一跳，擺出防備姿态。
薩摩耶第一個嗅出他熟悉的氣息，驚喜道：“你回來了！”
而且還沒聞到血味，沒受傷！
宿舍裏沒燈，天又黑，他們看不清小煤球的樣子。
周雲輕點了團火，搖曳的火光照亮了他。
小煤球依然赤條條，皮膚光滑飽滿無傷口，但是渾身濕淋淋的，指尖發梢都在滴水。
小黃好奇地問：“你從水裏游回來的嗎？”
他用力甩了甩頭，解釋道：“車裏味兒太大，弄得我也一身味兒，回來的時候跳海裏洗了洗。”
小煤球說完問他們：“有人發現了嗎？沒露餡吧？”
薩摩耶将他走後的事說了一遍。
小煤球微訝，對周雲輕說：“謝謝你。”
後者擺擺手，“小事一樁，你的計劃怎麽樣了？”
他提到這個，滿臉的意氣風發。
“我已經摸清楚了位置，确定住處周圍的安保排班，并且掌握金太陽這幾天的行程。港口那邊也看過了，确實是一艘壞船。”
“太好了，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小黃期待地問。
“金太陽今晚有場晚宴，本來九點鐘就結束回他的總統府的，但是他沒走，留在一棟樓裏，和很多女人待在一起。那裏防衛薄弱，是個下手的好機會，所以我想……不如就現在？”
“現在？”
短腿很害怕，“會不會太快了？”
薩摩耶也說：“你剛回來，肯定也累了吧，不用休息嗎？”
小煤球攤手，“就咱們這個環境，留下來也休息不好，多待一天都是煎熬。何況每天都有狗被殺。我們越早成功就能帶走越多的狗。”
狗子們面面相觑，沉默了一會兒，紛紛同意他的提議。
“好，就現在。”
小煤球在路上就想好了如何分配各自的任務。
薩摩耶有火系異能，和他一起去放火。
短腿小黃長毛将狗放出來，帶去港口邊。
等大家彙合以後，他将破船偷出來，用東西撐起篷布，盡量不被發現，趁夜離開。
等火勢平息，島上的人發現船不翼而飛後，估計他們早就到陸地上了。
薩摩耶不太放心，“時間是不是太緊迫了點，來得及嗎？”
又要放火又要偷船，光兩頭跑就要花不少時間。
小煤球也沒辦法，“你一個人放火太危險，他們仨兒帶那麽多狗已經很吃力了，也不可能再減少人手。湊合一下吧，等以後我們人多了，就不會再遇到這種問題了。”
薩摩耶沉吟，“其實……”
“我來吧。”
一直坐在床上沒出聲的周雲輕忽然開口，“我來準備船只。”
小煤球不是很樂意。
“這事跟你沒關系。”
“是沒關系，但是沒辦法，誰讓我已經被綁上賊船下不來了。”
周雲輕笑了笑，“你們放心去吧，我在港口等。”
現在就行動是小煤球提出來的，可是真的要開始了，他卻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
“要是失敗了……”
“那我們下一次一定會成功。”
周雲輕眨眨眼睛，“走吧。”
一人五狗兵分三路，沐浴着夜色，靜悄悄地離開了宿舍樓。
周雲輕獨自前往港口，途中經過許多民居。
這裏的建築大多是臨時建造而成，外形簡陋，結構簡單，至于質量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島上有發電廠，但發電量很少，只供高層使用，普通人晚上連盞燈都用不了。
每扇窗戶裏都是黑漆漆的，看上去死氣沉沉。
與幾公裏外，金太陽輝煌的總統府形成鮮明對比。
這樣的國度，能維持多久？
她收回目光，匆匆趕路。
港口晚上只有兩個值班員，她抵達時他們正在下象棋。
自制的，在大小相似的石頭上用筆寫了字，棋盤則是用木炭畫出來的。
他們下的很入迷，這給了周雲輕可趁之機。
她悄無聲息地溜進篷布裏，看了看破船，從另外幾艘船裏卸下一些棍子和木板，撐起篷布，仍然維持住之前的輪廓，然後把船挪到一艘大船後面，靜靜地等待起來。
她行動速度太快，完成之後又等了十多分鐘，島嶼中央才冒出火光。
起初只有一小點，很快就變得旺盛，連坐在港口的她，都能看見沖天的火舌。
燒這麽厲害？這是點着了幾棟房子啊。
周雲輕被海風吹得關節有點痛，揣着手繼續等，沒多久就看見一大群狗子狂奔而來，為首的三個正是短腿小黃長毛的原形。
下棋的二人擡起頭，似乎聽見了動靜。
周雲輕出手，用風将狗群卷起，從另一個方向送上了船。
狗子們都是被人抓回來的，看見船相當激動，恨不得把船底都撓碎。
她低聲道：“讓他們安靜一點，會引來別人。”
三人連忙教訓狗子們，成果很有效，當真每條狗都安靜下來，趴在船上一動不動。
“怎麽還沒回來？”
小黃焦急地望着火光。
島嶼上的人已經被驚動了，許多人都從民居裏沖出來，朝着火的地方跑去。
周雲輕隐隐聽見有人喊：“金太陽死了！金太陽死了！”
他聲音很大，聽不出是因為高興還是驚訝，但無疑引來了極大的關注，令更多的人跑向火光處。
下棋的二人也聽見喊聲，心思再也無法集中到象棋上了，起身跑開。
他們走後沒多久，港口出現兩個身影，一白一黑，尋找着什麽。
“這裏！”
周雲輕招招手。
他們這才發現藏在大船後面的小船，連忙跳了上去。
小煤球變回原形，對短腿匆匆地說：“開船！”
經過幾個月訓練，與找到的無數晶核，短腿的異能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聽到命令後，立刻将船驅動。
載滿狗子的船只被疾風推着，迅速離開島嶼，隐入夜色裏。
開出幾海裏，周雲輕回頭看了眼。
無人追來，火光更耀眼了，不知道情況怎麽樣。
“你們沒被人發現吧？”
她問。
小煤球道：“那當然。”
“咱們現在去哪裏？”
之前的“家”應該還在沙灘上，設施條件很不錯，放在當下的世界也算是個寶貝了。
可他們的隊伍一下子壯大太多，那棟三層小樓顯得不太夠用，光狗屎就能把那裏淹沒。
小煤球也在思考這些問題，想了半天說：
“先找個偏僻的工廠落腳吧，找點東西給大家吃，補充補充體力。”
周雲輕瞥了他一眼，有點話想說，但還是咽了回去，趴在欄杆上看海浪。
短腿用異能将船推了幾十海裏，體力支撐不住 ，累得差點口吐白沫。
小煤球接過任務，一鼓作氣将船推到沙灘。
房子果然還在，只是東西被搬空了。
米面、魚、臘肉、還有衣服被子等，一切能用得上的東西都消失不見，包括櫃子與床都搬走了。
地上散落着些他們不要的東西。
薩摩耶的書，周雲輕的地圖，以及一大沓照片。
她撿起來，擦掉上面的腳印，看着照片裏的一張張臉，有些恍惚。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他們已經認識那麽久，去過那麽多地方了。
小樓帶不走，也用不上，留下來容易暴露蹤跡。
周雲輕把它拆掉，分解成沙粒一般的小鐵粒，埋進沙子底下，然後跟狗子們離開。
他們在隔壁市的郊區找到一座還算完好的工廠倉庫，讓那三百多條狗待在裏面，留薩摩耶、小黃和長毛照看，剩下的人出去找食物。
靠近海邊，填飽肚子不算難事。
只用了半天的功夫，他們便帶回來一大堆魚蝦，順便從廢棄雜貨店拿了油鹽醬醋等調料，在倉庫裏生火烤魚。
肉狗們在島上的夥食雖比飼養員好，可是好的有限，多點蘿蔔和魚肉而已，并且為了肉質好，都是用水煮的，沒油沒鹽。
香噴噴的烤魚味道一出來，他們都憋不住了，在火堆旁圍成好幾圈，滴下的哈喇子彙聚成小溪。
好不容易等到第一條魚烤好，薩摩耶将其從火堆上拿下來，正要說話時，狗子們就一擁而上，迫不及待要把它啃幹淨。
“住手！”
小煤球低吼。
狗群沉浸在食物的誘惑中，沒人聽到他的話。
他見狀變回原形，一把将魚搶過來，用他蒲扇大的爪子按住，沖狗群兇狠地龇牙。
兩米高的身形帶來的壓迫感是致命的。
周雲輕想起以前去動物園時，老虎身上不怒自威的危險感。
狗子們被他吓到，停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有幾個膽子較小的，甚至尿了出來。
小煤球威嚴地環視一圈，叫了兩聲，不知道在說什麽。
只見狗群往後退了退，乖巧的模樣像極了幼兒園裏等待發零食的小朋友。
小煤球收回目光，轉頭看向周雲輕，把魚遞給她。
周雲輕驚訝，“我不怎麽餓，你們先吃吧。”
這是實話。
她也去抓魚了，并且在回來的路上吃了一小盆蝦，現在還撐得很。
小煤球卻十分堅定，不肯把魚收回去。
幾百雙眼睛羨慕地看着她，她勉為其難，接過魚，撥開沾了灰的表皮，吃裏面白嫩的肉。
薩摩耶繼續烤，小煤球蹲在旁邊，像一尊兇神惡煞的羅漢像。
每烤好一條魚，都會由他來分配，分到誰手上誰吃，沒人敢有意見。
抓回來的魚終于分完了，他與薩摩耶合吃最後一條。
對方看看狗群，又看看周雲輕，低聲說：
“我們沒辦法在這裏待太久的。”
三百多條狗每天消耗的食物就是一個可怕的數字，小煤球救他們出來的初衷，也不是讓狗群活着就好。
他心裏有一個模糊的方向，還不太确定是否要去實現，畢竟難度太大了。
小煤球吃着烤魚不說話，薩摩耶嘆了口氣，又說：
“無論如何，我永遠都會跟随你。”
小煤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吃魚。
夜裏，狗群在倉庫的水泥地上休息。
周雲輕獨自躺在一堆蛇皮袋上，那是小煤球搜遍附近工廠，給她拼湊出來的簡易小床。
他知道她讨厭睡硬床，在養殖場睡覺的那一晚上，把她折磨得夠嗆。
可這些她明明從未提過，是他自己觀察出來的。
為什麽一個那麽粗心大意的人會在她身上細心？
周雲輕活了幾十年，不會不知道，只是不打算戳破。
淩晨時分，一個黑影走到她身邊，蹲在地上半晌都沒動。
她閉着眼睛問：“你打算蹲多久？”
小煤球尴尬地揉揉鼻子，說：“能不能出去聊聊？我有點事決定不了。”
周雲輕從袋子裏爬出來，随他來到倉庫屋頂上，漫不經心地看着底下的喪屍。
“我記得你以前挺果決的，怎麽現在也變得猶猶豫豫？”
小煤球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懂得越多，越明白自己的渺小，越清楚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有收獲。”
她意外地瞥了他一眼。
“行啊你，偷偷看書了？哪裏背來的名言名句？”
小煤球氣惱，“這是我自己的感受。”
“到青春期了？”
“……”
小煤球好好的心情被破壞，忍了很久才忍住不動手不爆粗口，深吸一口氣道：
“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很厲害，世界第一，遇到的狗沒有比我更聰明的，我看他們都像看傻子。
但後來漸漸明白，不是他們傻，是他們運氣不好。
如果我像他們一樣，從小被人當寵物一樣養在家裏，只要搖尾乞憐就有飯吃，又在末世爆發時被人抓起來當豬養，我也比他們強不到哪裏去。”
周雲輕敏銳地捕捉到一個信息。
“你不是被人類撫養的麽？那你怎麽長大的？”
相處這麽久，薩摩耶、短腿、小黃、長毛幾人的經歷她多多少少都了解了些。
只有小煤球，除了剛見面時簡單地介紹過幾句，之後就一直守口如瓶。
他怔了怔，說：“我是野狗，在山裏長大，抓鳥吃。”
周雲輕道：“可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媽媽是馬戲團裏的明星狗，你也從小跟着她到處演出……”
小煤球臉色僵住，她問：“你為什麽要編謊？哪一個是真的？”
他慌亂了好一會兒，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我以前騙你的，怕你嫌棄我是野狗就不養我。”
“是麽？”
他心髒提到了嗓子眼，“你不信的話，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看我長大的那座山頭。”
周雲輕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讓他緊張得差點變回原形。
人形也有缺點，表情太容易暴露心情就是其中之一。
幸好過了幾秒，她就笑了起來。
“好吧，再信你一回。”
小煤球暗暗地松口氣，趕緊拉回之前的話題。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我們現在擁有這麽多狗，應該抓住機會發展起來，擁有抵禦任何危險的實力。”
周雲輕問：“你想怎麽做？”
“人類建立起基地，就可以自己生産食物，發電，訓練軍隊，逐漸擴大規模，狗也應該建立屬于自己的基地。”
“……你是認真的？”
“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
“你可以用你的原形震懾住那些狗，讓他們不跟你搶食吃。可你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們走進工廠，拿起螺絲刀？”
人上崗尚且需要實習三個月，狗呢？
他們的爪子又做得了什麽？別開玩笑了。
小煤球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觀察過了，大概每十條狗中，就有一條能利用晶核變成人。狗對于首領的服從性很高，一條□□理九條狗，不是什麽難事。狗的身體當然不适合用人類的工具，可誰說我們一定要用？人類的工具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是創造出來的。以後我們也會有我們适合用的工具。”
周雲輕微微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他會考慮得那麽長遠。
“可是……難度很高不是麽？”
人類發展到這種程度，用了成千上萬年。
甚至早在幾十萬年前，就有古人類會使用石器狩獵。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并且充滿種種機緣巧合，才變成現在的規模。
狗子們有這麽長的時間去成長麽？
普通人不會允許，唐昊他們同樣不會。
小煤球說：
“我們也有另外一條路可選，那就是向人類臣服，給他們當食物。好吃好喝地養幾個月，肥了就一刀宰掉。”
周雲輕想到養殖場那些被剝皮開腹的狗們，心裏很難過。
衣食無憂的年代，人們願意把狗狗當伴侶，當朋友，盡可能的善待他們。
可現在自己活下去都困難，填不飽肚子的情況下，所有動物都是食物而已。
“好吧，你決定去哪兒建立基地？”
小煤球搖搖頭，“還在想，需要避開人類和喪屍，但又不能太偏僻。”
他停頓兩秒，小心翼翼地問：“你同意了？”
周雲輕笑道：“這事兒我應該沒有立場反對吧。”
“當然有！沒有你的幫助，現在的一切都不會存在。”
小煤球向她發出邀請，“你跟我們一起建立基地好不好？我保證沒有狗敢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你當老大都沒問題。”
周雲輕忍俊不禁。
“謝謝了，不過老大的位置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我不去了。”
他宛如被人當頭潑了盆冷水，失望透頂。
“不去？你要去哪裏？”
她身體往後仰，雙手撐着屋頂，望着頭頂上漆黑的夜幕。
“去所有值得去的地方。”
小煤球看着她向往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雖然她救過他們很多次。
雖然她幫過他們很多忙。
可對于她來說，那都是舉手之勞。他們從未走進過她的心，從頭到尾，都只是她旅途中遇到的，還比較有趣的旅伴而已。
陪着她走一程，到了該分開時就分開。
她仍然大步向前，不會停留。
小煤球難過得說不出話，心裏仿佛被野橘子汁灌滿，酸得要命，一不小心就會從眼角漏出來。
他試圖說服她。
“建立基地也很有意思，你喜歡蓋房子不是嗎？到時所有房子都讓你設計。”
周雲輕笑了笑，站起身。
“很晚了，回去睡覺吧。”
她走向屋頂的大破洞，準備跳下去。
忽然被人從身後猛地抱住，結實的雙臂幾乎勒斷她的肋骨，衣服洇濕了一片。
“你幹嘛呀，都是大狗了，還跟小孩似的。”
周雲輕摸摸他的頭，想要轉身。
對方迅速松開手，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去，跳進倉庫裏。
周雲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28 19:10:33~2020-07-29 18:12: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君楚 10瓶；42069196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