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許家最近的氛圍都比較的緊張,全家最開心的只有仕林小寶寶,他現在白天是小寶寶,晚上就變成小蛇,日子過得很舒服,一點都不了解大人們的擔憂,每天都自己抱着自己的腳啃。
相對許家這邊,法海那頭也不怎麽太平。
自從那次從許仙家那裏負傷還回來後,他就一直覺得不太對勁,蜈蚣精打的那一下以後,他就覺得自己開始不正常,就好像體內的什麽東西被掙脫束縛一樣。
這天他又在自己的禪房內打坐靜思,腦中忽然閃現過了那時候漢文對他說的那些話,他維護着那條白蛇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模樣,法海念經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敲着木魚的手也停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再次的走神了,法海立刻把自己腦內的東西丢掉,努力的讓自己的內心重新歸于平靜,他沉默了等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然後才能繼續開始日常功課。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個口子就很難再閉合,就算法海一直口念佛經來将內心的某種情感強壓下去,但是成效并不大。只是短暫的平靜後,他的內心再次掀起波瀾,來來去去的總是和漢文那一家子扯不清。
‘呵呵,所愛之人和別人在一起,并且對你十分忌憚,這種心情很糟糕吧?’
法海在努力念經文讓自己清靜下來,誰料卻突然被一個聲音驚得猛然睜開了雙眼。
“誰!”
他擡起頭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四周,一手握緊了自己的法杖,準備把隐藏在自己房間內的人找出來,然而他看了好幾遍房內都沒有生人的氣息。
‘你是抓不到我的,因為我就在你身體裏。’
那個聲音再一次的響起,法海立刻進入備戰狀态,“你是什麽人?”
他找了半天,突然發現那個聲音似乎确實是從自己的身體裏發出來的,不由得大驚失色。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該合二為一的兩個人。’
法海聽了這句話冷哼一聲:“妖孽,還不速速從我身體裏出來!否則,休怪我無情了!”
他的威脅并不被個人放在眼裏,那個人在法海腦內發出了尖銳狂妄的笑聲,法海腦膜被刺激的捂着腦袋倒了下去,壓抑着痛苦的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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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
‘哈哈哈哈哈,我是妖物不錯,但是你一個出家人本該六根清淨,如今卻有了不該有的心思,這又作何解釋?’
“閉嘴!”法海怒吼一聲,口內念出幾句咒語将那個妖物強行壓了下去,出了一身的冷汗。
外頭的兩個守門的小沙彌聽到了動靜,在門口敲門:“主持,您怎麽了?”
法海平穩下心神,然後對外頭回道:“沒事,你們不用進來。”
守門的小沙彌乖巧的坐了回去,繼續打坐參禪。
法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有些艱難的呼吸着,這個妖物妖力很強,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他暫時的消失了,但是他感覺得到,那東西還在。
他的預感是沒有錯的,他的身體裏确實是被什麽打破了封印,那個封印大概就是那個妖怪了。然而他實在是沒有印象這個妖物是什麽時候,被誰封印在體內,又或者自己是什麽時候被纏上的。
法海捏着佛珠仔細的将過往回想了一遍,然而每次一到遇到漢文那裏就戛然而止,他的記憶在那之前出現了斷層,很顯然招惹上這個怪物就是在那斷層的記憶裏面,偏偏他還死活想不起來。
一想到漢文,法海的心又再次的沉寂了下去,那個妖物的話還仿佛就在耳邊。
他……或許真的對漢文有了些不該有的心思,所以那妖物說他不配為六根清淨的出家人,是對的,他的确不該坐在佛像之下。
小的時候,他不過一個寺廟裏被家人抛棄的小小掃地沙彌,身形弱小又沒有靈根,基本不受任何人的重視,有些師兄還會見機欺負他,他的身上經常帶着傷,所以他猜測或許是被其他師兄們擠出了寺廟,出去所謂的歷練,然後在什麽地方被這個妖物偷襲被附身,後來跌跌撞撞的到處化緣,然後被漢文撿到了。
那時候他從床上一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漢文湊過來的小臉,看他善意的對自己笑,溫柔的跟自己說将來會有大出息……那是他那個時候感受到的最大善意,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漸漸地對他産生了好感。
後來雖然因為必須要變強所以離開了那裏,但是無論他走到哪裏在什麽地方,他總會時不時的想起他,有的時候他對自己失去了信心的時候,就會回想起他對自己說的話,總是不想讓他失望,所以當初咬着牙也堅持了下來。
當時以為是把他當成了恩人來看,誰知放在心裏念着念着就成了執念,到如今忘不掉,愛不能,舍不棄。
他其實很多時候都在想,若是漢文并未娶妻生子,并未愛上白蛇,他會……他會如何做呢?
法海恍惚了一陣,不小心的将手裏那串佛珠扯散了,滾了一地的珠子,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的這些,仿佛滾了一地的并非佛珠,而是他那顆早已松散的佛心。
“弟子有罪。”法海緩緩地閉上眼睛,呢喃出聲,他雙手合十,兩手虔誠的放在身前,面對金身佛像,“請佛祖指點弟子,讓弟子……不再執念過去。”
法海垂着頭閉目面對佛像,忽然從眼中落下兩行淚。
若有情,何須忘情,若無情,何須斷情。
月亮安靜的将月輝灑在寺廟內的,為這還在不斷念誦經文的和尚披上一層哀傷的銀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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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這幾天已經把心态調整過來了,反正他和阿真兩個人就算整天提心吊膽愁眉苦臉的過日子,該來的事情也還是會來,還不如和從前一樣照常吃吃喝喝,只要兩個人人心齊,沒有什麽是克服不了的,人定勝天。
因為家裏多了個小寶寶,許嬌容特意一大早就出門,直接去寺廟裏頭想給仕林求個平安符,順便請大師給她買的玉佩開個光,好保佑仕林平安長大。雖然她認識法海,但是她還是想親自去到佛祖面前求個心安。
這附近比較大的寺廟就是金山寺了,所以許嬌容一早跟李公甫說了一聲後就自己來了,也沒跟漢文商量。
她跪在寺廟裏上香閉眼許願,想的都是漢文一家能夠快快樂樂的生活,然而在抽簽的時候,抽出來的木簽卻在落地的時候,摔成了兩半。
許嬌容愣神的看着地上摔成兩截的木簽,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去撿的時候,這才發現這簽是大兇的簽文。
她的臉色一白。
一旁的小和尚看了以後忙過來,“女施主,這只簽許是用的久了木頭壞死所以才會摔壞,您再抽一次吧。”
許嬌容趕緊将手裏斷了的大兇簽塞到小和尚的手裏,幹笑着說:“對對,我得重新抽一次。”
她又拿起了抽簽桶,抱着十二分的真心再次的搖晃,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第二根簽應聲落地的時候,再次的裂了。
這下連小和尚都說不出什麽了,總不能說他們這裏全是壞簽吧?
他偷看了眼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的許嬌容,斟酌着語句安慰:“這……這許是手氣不好,也未必就算的數的。”
從沒有哪個香客,能在一天內連續摔壞兩支簽,還都是大兇。
許嬌容心頭一片混亂,她是絕對誠心求佛的,但是佛祖兩次都給了她這比大兇還大熊的簽,這是什麽意思?
許仙要是在這裏,肯定覺得這是封建迷信思想,有的時候事情真的只是巧合。但是許嬌容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平時又對佛祖敬重有加,家裏還供了尊佛像,所以一看這兩只壞簽,立刻就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她一把拉住那個小和尚,急切地說:“小師父,你們方丈在寺廟裏嗎?”
小和尚茫然的搖頭:“我們主持一大早就出門去了,也許明天才能回來呢。”
聽說人不在,許嬌容更加慌了,她還想拿着簽去問問法海,他肯定有法子幫她解惑,若真是漢文有什麽禍事,說不準還能幫她化解一下。
“施主,您要不明天來?”小和尚被她的臉色吓到了,小聲的說道。
許嬌容回神,立刻松開了他的衣袖向後退了兩步福了福身子:“對不住,那我明天再來吧,真是打擾小師父了。”
“無妨無妨,女施主萬萬不要想太多。”小和尚還是跟着勸了兩句。
“好。”許嬌容勉強一笑,然後走到了功德箱面前,把自己帶來的所有錢都投進了箱子裏,然後鄭重的退出了這裏。
雖然投香錢未必有用,但是……能投多少是多少,說不準佛祖看她心誠,會發慈悲幫幫她,也為漢文一家積點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