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并不寬敞的空間,有了火光,也溫暖了許多。
南夜爵摸向腰際,幸好,他的東西沒有掉。
一把瑞士軍刀被放到容恩面前,南夜爵朝她招下手,“恩恩,你過來。”
她在他身側坐下,南夜爵将刀子放到她掌心中,“幫我把衣服割開,我要看看,傷勢如何。”
容恩接過去,先從袖口的地方撕開,可是到了傷口,血已經同衣服凝固在一起,微微牽動,就令南夜爵擰起了眉頭。
見她不再有所動作,男人睨着她道,“怕了?”
容恩緊握手裏的瑞士軍刀,臉色慘白,眼眶微紅,南夜爵見了,不再難為她,自己扯住結痂的地方後,用力将衣服撕開。
溫熱的血,并沒有如容恩想象中的那麽噴濺出來,只是滲出了些血絲,由于傷口在海水中浸泡過久,周圍一圈都呈現出紅腫,皮膚表層,甚至已經有了白色的腐肉。南夜爵忍痛,雙目猩紅,額上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握住半邊袖子的五指握的指關節都泛白了。
容恩跌坐在地,南夜爵喘了幾口氣,無力地靠回石壁,“把刀……放火上……”
她已經猜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心情沉重的将刀子烤成通紅,容恩掌心發燙,挪回南夜爵身邊。男人頭微仰起,汗水順着下巴滑入領口,他側過頭去,黑耀的眸子對上容恩,“你來。”
皓腕抖了下,容恩難以下手。
“你平時……不是一副想撕了我的樣子嗎?現在,如你……所願。”南夜爵勾着唇,他的預感并不好,右手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再不将子彈取出來,這條手臂也許真的保不住了。
“南夜爵……”容恩望着他的傷口,從上次在書房,她被阿元用搶頂着,到現在的被追殺,很多疑惑似乎都在逐漸明朗,“你,究竟是誰?”
南夜爵笑了笑,“知道太多,對你并沒有好處。”
“你的身後,不止僅有爵式那麽簡單吧?”
南夜爵微微松了口,“電視看過嗎?你所認知的,最黑暗最危險的那種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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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過人嗎?”
男人涼薄的唇瓣輕抿起,似乎在笑她的明知故問,“如果沒有,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見她半天沒有說話,南夜爵輕笑道,“怕了?”
容恩見他手臂上的膿血已經順着傷口在淌出來,怕又怎樣?到了這兒,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未知數,“要怎樣才能将裏面的東西取出來?”
“先将外面一層腐肉用刀尖刮去,再以尖刀……劃開傷口,記住……動作不要猶豫……”
容恩知道她不行,卻還是逼着自己拿起手裏的瑞士軍刀,刀子剛碰到傷口,她就手抖了下,在南夜爵的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痕。
男人仿佛沒有知覺般,另一只手,背着容恩将粗糙的樹枝捏在掌心裏,她穩了穩心神,擦拭下臉上的汗後,将刀壓向南夜爵的手臂。
刮去腐肉,其實比取出子彈還要疼上百倍。
容恩強自鎮定,反而不那麽害怕了,南夜爵的手臂已經血肉模糊,卻始終繃着臉,偶爾,實在忍不住了,才有呻。吟聲從唇間逸出來。
尖刀刺入肉中,容恩已經感覺到碰到那顆子彈了,卻始終取不出來,她急的滿頭大汗,“太深了,不行……”
“子彈并沒有打進骨頭,你将刀……傾斜後刺進去……”
容恩照做,可依舊只能碰到子彈,卻取不出來,南夜爵已經疼的全身虛脫,他見容恩滿臉焦急,便忍着痛道,“別急……你就當是刺進了棉花裏,不會痛。”
“你還說笑……”女人,再怎麽強勢,在面對絕境時,總是那麽不堪一擊。
“恩恩,你為我着急的時候,很好看,要不是……我實在沒力氣,我就要了你……唔!”南夜爵左手啪的将樹枝掐斷,粗糙的尖端沒入掌心,容恩将子彈挑出後忙用先前割下的那段袖子給南夜爵簡單包紮起來,男人連喘息的力氣都被抽盡,只是胸膛一起一伏地靠向身後,兩人的臉靠的很近,以至于,南夜爵一眼就看到了容恩潭底凝起的水霧。
他伸出左手,指尖剛觸到她的眼睛,容恩就下意識退開。
只是,隐忍許久的眼淚竟然翻湧了出來,南夜爵微怔,容恩見他頓在半空中的手掌血污不堪,她不由将他的手拉過去,埋下了頭。
長發遮住了她全部的表情,南夜爵卻覺手心內一陣陣疼,鹹澀的淚水落在那些細碎的傷口上,容恩哭的雙肩輕聳,從未感覺到,如現在這麽無助過。
南夜爵健臂輕攬,将她拉過去後抱在臂彎中,相依相偎,容恩帶着哭腔的聲音從他胸前悶悶透出來,“南夜爵,如果我們能活着離開,今後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男人擡起那條沒有受傷的手臂,大掌輕拍下她的頭頂,“好。”
容恩擦幹眼淚,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起身,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個手機來。
南夜爵看出她的意圖,卻不忍破滅她的希望,容恩滿心喜悅,按下數字鍵想要向外界求救,撥了幾遍,卻發現這兒根本就沒有信號。
南夜爵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等到天黑,李航發現我們沒有回去,會找過來的。”
“他知道我們在這嗎?”
“我事先和他說過,我的行蹤,不過,我們要先确保我們能活到傍晚。”南夜爵掙紮起身,示意容恩将身上的救生衣脫下來,“扔到海裏去。”
“可……”一旦沒有退路,如果連救生衣都扔了,他們就更沒有生還的機會了。
“如果沒人找來,就憑我們兩個,即使有了救生衣也逃不出去。”
容恩雖然想不通他這麽做的目的,但還是出了山洞,将救生衣扔到海中。
将藤蔓弄回原位,她窩回去的時候,見南夜爵安靜地靠在石壁上,那麽一個尊貴的男人,就連吃口清粥都會皺眉的男人,如今,卻屈居在這樣的環境下。
容恩輕聲走過去,剛蹲下來,就見男人緊閉的雙眼咻地睜開。
“別出聲!”
大掌将她腦袋壓向自己胸前,南夜爵冷冷吩咐道。
容恩瞬時覺得全身的每個細胞都緊繃起來,不遠處,有細微的聲音傳過來,隐約間,還有手電的亮光。
她趴在南夜爵胸前,小手探入他掌中,握住他的手指,緊緊用力。
兩座山之間的隙縫已經被卡死,那些人只能穿着救生衣冒險進來。
“這麽黑,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
緊接着,是下水的聲音,手電時不時掃過他們藏身的地方,嘩嘩的水聲激起些許水花,同時響起的,還有咒罵,“媽的,憑什麽讓我們兩個進來找……”
另一道粗犷的聲音配合道,“就是,黑洞洞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容恩緊張地屏住呼吸,手電掃來掃去,“那是什麽?”
亮光定在他們藏身的山洞前,容恩一手緊抓住南夜爵的衣袖,男人的手左右摸索幾下,将那把瑞士軍刀緊攥起來。
“好像是救生衣。”
兩人靠近些,果見兩件救生衣漂浮在水面上,手電在周圍照了幾下,并沒有發現能藏身的地方,“看,救生衣都在這,肯定是死了。”
“這下回去能交差了……”
“啧啧,想不到夜老大也有今天……”
容恩本來已經放松了許多,卻突然感覺到腿上有什麽東西,滑膩的,似乎還會動。她側過頭去一看,順時吓得魂飛魄散,只見一條五彩斑斓的小蛇正順着她的腿肚向上爬。她天性怕蛇,剛要驚叫,就被一只大掌緊緊捂住了嘴。
容恩驚恐不已,睜大雙眼瞅向南夜爵。
他知道她害怕,便傾下身,薄唇輕輕印在她眼簾上,她不得不阖上雙眼,那蛇還在進一步上前,已經游到容恩的腿上。南夜爵迅速伸出手,以兩根手指精準地掐住蛇頭,蛇身開始掙紮起來,盤旋成圈,聽到動靜,她剛要睜眼,就聽得南夜爵在她耳邊低語道,“閉上。”
容恩不敢動一下,只得閉起眼睛。
“回去吧,就算不淹死,這麽長時間,也被凍死了……”
“走,媽的,真是找罪受……”
漸漸的,兩人遠離這片海面,南夜爵手一揚,将蛇摔死在石壁上,容恩意識到對方已經走遠,這才睜開眼。
“天黑了嗎?”
“再堅持會。”
“南夜爵,如果沒有人來,我們是不是就會死在這?”
“沒有如果,我相信他。”
容恩來到洞口,确定他們不會再出現後,這才找來柴禾,将火堆重新燃起,她脫下外套,以樹枝挑起後烘幹。
南夜爵因失血過多,全身已經沒有力氣,他側倒在地上,容恩見狀,忙上前,“你千萬別睡着。”
典型的電視劇臺詞,男人順勢将力氣交付在她身上,腦袋枕上她左肩,他好笑地微勾起笑,“可是,我困了。”
“那也不能睡。”容恩将烘幹後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我給你講個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