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藺成聿在姜家的鐵門前站了很久,沒敢再進去,生怕姜宵又生氣。
岳叔對此不再發表看法,藺爺爺都對藺成聿瘋狂找人的情況有幾分好奇,他是真正做事的人,倒是一直沒問什麽,少說多做,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而且就他看來,藺成聿這個年紀,大多是一時熱度,被拒絕多次之後容易心灰意冷,現在回柳江,隔遠一點他就不會想着人了,一回兩回就淡了,世間感情大多如此,他對此不看好十分正常。
“剛剛家裏來了個電話,”岳城想着這些,還不忘在這個節骨眼提醒他,“說是老爺子身體不好,進醫院了,藺總經理那邊……”
他沒有說的太清楚,交給藺成聿自己想着。
藺成聿因為這話裏的一些關鍵詞,瞬間轉過頭來看着他。
“什麽時候發生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岳叔說這事的事情,聲音依然是淡淡的,“所以,您還是立刻回去一趟吧。”
如今他留在這裏,也是惹人嫌。
岳城話裏的藺總經理指的就是藺容佳他爸,名字叫藺峰,是藺成聿的親叔叔。
岳城也插手不少公司的事情,他目前和藺峰的關系也不算差,甚至可以說是挺融洽的,但他一開始跟着藺家爺爺,後來長時間跟着藺家大哥,總體上還是偏向藺成聿的。
要不是他後來被藺峰坑了一把為人背鍋锒铛入獄,上輩子尚年幼的藺成聿在詠江公司破産後也不至于真的一分錢都沒有。
藺成聿一愣,按他的記憶,這個時候爺爺身體還沒有出問題,身子骨還硬朗着,他重生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常用的醫生給換了,給爺爺做了足夠的檢查,也一邊防着藺峰動手腳。
他今年十四歲,離成年還遠,雖然藺峰現在負責公司具體事宜,但是許多大事都要藺家爺爺首肯才能做,也沒到一手遮天的時候,藺峰動手坑公司肥自己的心思雖然早就有了,但是真實施的話,不會那麽快的。
按理說,這時候不該出問題的。
但許多事情用常理推斷沒有用,就像上輩子藺成聿想不到自己的親叔叔是害公司破産的罪魁禍首。藺峰惡意對待詠江公司想把它拖垮也不是沒有原因,他手上的股份太少了,藺家爺爺寵愛藺成聿,等着他成年就接手公司,他自小覺得家裏偏向大哥一脈,不甘心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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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成聿上輩子沒和姜宵說過這件事。說實話,那個年紀的藺成聿還沒進過公司,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許多細節他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深刻地記得詠江公司在那個時候陷進一個新的房地産開發項目,明月灣生态區。
這個位于國內一線城市深城的重點開發項目并不是詠江一家公司能撐得起的,明月灣生态區占了一大片風景秀麗的海灘和兩個小島,除了詠江公司主投的海濱高級酒店,那一帶還有高端別墅區、海灘旅游區、游樂園及商場和一系列配套設施,在市政規劃上将有兩條公路建設、一座大橋及一個地鐵口,附近還要建起一個機場,簡直就是個會下蛋的金母雞。
詠江搶到那塊地是花了大價錢的,藺爺爺還誇了藺峰能幹,他年紀大了身體差了,又順理成章的讓藺峰拿到了公司更多的管理權。
但明月灣生态區真正做起來的時候卻困難重重,問題一件跟着一件。
藺峰真正掌權之後,在開發上搞大肆擴張,一連在明月灣項目附近買下了好幾塊地,說是囤地居奇,等往後等生态區建起來,肯定是漲的,但價格實際上都買高了,還高的不止一星半點,并且他還開始涉獵詠江并不熟悉的高端住宅開發,大筆大筆的錢砸了進去。
詠江的現金流在那時候已經有點支撐不住了,且明月灣的那個海濱酒店趕工趕的太急了,旁的公司做的不緊不慢,市政那兩條路和地鐵線雖然規劃了,但是一直在反複讨論,酒店落成的時候,市政竟然連開工都沒開,旁邊的配套設施都還在建,海邊的高級酒店客流極少,維護成本又極高,每天都在虧錢。
若現金流夠的話,這些都是小問題,等個一年兩年倒也不是等不起,詠江也不是沒有底蘊的,待生态區建起來,這酒店不可能不掙錢。
在那個年頭,房地産項目每年上揚趨勢明顯,雖然沒有以後的暴漲,但也看得出的前景寬闊,一時虧損不算大事。
藺峰又在之後征得董事會同意,以商業合作的名義,向業內一家大公司拆借了很大一筆錢,之所以沒問銀行借,給的理由是因為當時用錢急,先前已經借了貸款沒還,現在又這麽大一筆錢銀行那邊走程序要很久,且能不能批下來還不一定,當時這個說法還說得過去,借了錢之後繼續投入開發,偏偏詠江在這個時候,接連出了更大的問題。
有個施工現場出了問題,小包工頭為了省錢沒注意安全問題,工地上兩死四傷,鬧得沸沸揚揚,賠償款撫恤金一樣沒少,而且花了大錢都沒把輿論壓下去,卻又在這時候旗下酒店衛生問題被媒體曝光,似真似假的消息上了各大紙媒的頭版頭條,酒店人流驟減,大批客戶因此投訴,公司聲譽一塌糊塗,簡直人人喊打。
公司頓時陷入內憂外患的境地,主營業務收入驟降,債務又多,近年來左一榔頭右一棒槌的投資短期內又看不到回報,銀行認為風險高,自然不願意再批貸款,一下子現金流就斷了。
同時在開發的有四五個工地還在燒錢,後續工款結不出來,包工頭帶着農民工拉橫幅堵門,聲嘶力竭,一派悲苦,詠江情況一降再降,公司裏跑了不少人,混亂不堪。
藺成聿那個時候剛成年,他還沒來得及插手公司事宜,一系列事件打的他措手不及,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又因為爺爺的囑托很相信在表面上為公司心力交瘁的藺峰,公司在他手上變成這樣藺成聿都沒有說什麽,還安慰着自己的叔叔沒關系,等過了這一朝以後一家人還能東山再起。
當時欠帳最多的就是當時藺峰和其他公司拆借的那筆貸款,錢到期了還不出來,按合約就要以資抵債,本來之前各方各面就賠了不少錢了,工程款還欠着,公司之前買的那幾塊地又沒建設完,地方又偏,抵不了多少債,最後連旗下酒店都要悉數賠給對方來補這個空缺,詠江商譽受損,連帶着在談判時候被對方壓價,幾方拉鋸下來,敗的一塌塗地,藺峰也沒怎麽掙紮答應了對方的條件。
但藺成聿那時候怎麽算這個賬都不對,詠江應該不止這麽些錢的,他去找岳叔,岳叔卻在這時候被藺峰以經濟犯罪的名義送進去的監獄,理由就是公司賬目有問題,有人吞錢,錢已經追不回來,因為吞錢這件事根本不是岳城做的,他實際上就是為別人背鍋。
至于為誰背的鍋,直到藺峰搖身一變,在詠江破産之後成為那家收購詠江絕大部分資産的公司的董事的時候,藺成聿才恍然大悟。
他後來仔細查看的時候,藺成聿還發現詠江賬目上出現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建材公司,合作了很多年,有大筆的資金往來,賬目上自然做的天衣無縫,已不可追,但那家公司由藺峰他老婆家實際控股,真是不放過一絲一毫,公司裏的許多錢早就被轉移走了。
內憂外患,籌謀許久,詠江不倒才怪。
從之前的大肆鋪張到後來的管理缺漏,以至于鬧到滿城風雨的負面新聞,藺峰才是真正的推手,也有對方公司一直在暗中幫他,最後名正言順收下詠江這塊肥肉。
詠江公司那些被賣掉的項目,兜兜轉轉一圈了還是被交由藺峰負責,他改了所有酒店的名稱,裝修風格也換了,等新聞淡出人們記憶的時候,生意照常掙錢。
先前買下的地在之後幾年更是價錢翻了幾倍,明月灣項目剛好連成一片,在市政交通建好後,成了深城一連紅火了十來年的旅游休閑區。
藺峰規劃許久,總算擁有了整個詠江。他得償所願,對藺成聿和自己父親的恨暴露無遺,寧願把整個詠江變成別人公司的一部分,也不肯把家裏的産業留給藺成聿。
十八歲的藺成聿即使明白過來也來不及了,他賣掉了自己僅剩的東西,包括生日時候爺爺送的車和任何值錢的可以賣掉的,想撈岳叔,沒撈出來,大部分錢打了水漂。
且藺家爺爺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心髒病發,住了三個月的重症監護室,還是沒救回來。
藺成聿那個時候還在讀大二,他家裏出事,整個學期沒去學校上課,雖然沒有被勸退,但是也休學了。家裏的大宅藺峰作為兒子是正經繼承人,爺爺神志不清,沒辦法立遺囑,藺峰又打通了關系,名正言順的把大宅記在了自己名下。
遇到姜宵的藺成聿,是真的一無所有。
姜宵頭一次遇見他的那個深夜,藺成聿被一群地痞小流氓圍着揍,這不是偶然,不過也是別人看他如今落魄,又嫉妒他從前風光事事壓人一頭,就找了人落井下石。
藺成聿也有練過,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反擊的結果就是被揍得更厲害。他當時腦子被打了好幾拳,姜宵救他的時候,他整個人昏昏沉沉,後來被人背回家上藥也沒什麽知覺,第二天醒來再沖了個澡把身上髒污洗掉,才算清醒一點。
他第一次看清姜宵不在深夜,是在陽光明媚的早晨,這仿佛冥冥中有些注定,藺成聿帶給姜宵的是無盡的黑暗,姜宵帶給他的卻是清晨燦爛陽光。
他從衛生間出來,姜宵在餐桌那邊咕叽咕叽喝豆漿,看見他之後就愣了好久,豆漿一下卡在喉嚨裏,于是他驚天動地地咳了好久,臉憋地發紅,一直紅到脖子下面,豆漿被他撒了一桌子。
藺成聿看着他,笑了一下,這就成了故事的開端。
同是一無所有的兩個人湊到一起,可如姜宵所說,他們就是不一樣的。
姜宵遇見自己喜歡的人,他只會更加珍惜,知道所有得來的都不容易,便對他一心一意的好,但從高峰跌入低谷被信任的親人背叛的藺成聿,卻對情感帶有諸多審視,這既是無意識的自我保護,也是有意識的疏離不安。
如果連親人都會在自己背後捅刀子,是不是別的人就更信任不得?
藺成聿選擇不再相信別人,卻自己都沒察覺到,他是如何一點一點被姜宵軟化,讓他融進自己的生命裏的這一過程。
姜宵是個太熱烈的人了,即使藺成聿只給了一點點回應,他也能自己讓自己高興起來,于是這段感情跌跌撞撞,就這麽撐了十來年,但天平始終傾斜,雙方付出太不對等,姜宵離去之後,藺成聿的天平瞬間崩塌。
他的小太陽走了,終于抽走了他生命裏所有的溫度,也總算明白自己舍本逐末看不清,追悔莫及。
藺成聿确實是等失去之後,等回頭已經太晚了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個人有多重要。他心裏的疤痕被加注在姜宵上,但姜宵不該承受這些,他從未對不起他。
在岳叔說着爺爺進醫院藺峰有動作的時候,藺成聿幾乎是瞬間想起了上輩子發生的種種。
這就是他陰影的源頭,如今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但這輩子确實也和之前的記憶不一樣,總沒有萬世都如意的時候,也許是重生之後的蝴蝶效應,最重要的是,姜宵對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他不想見到我,在氣頭上,”藺成聿有些悵然,“我可以先回去,但岳叔,這裏的人先不要撤,留着先看着,如果姜家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先幫忙,然後告訴我。我還是想給姜宵直接留個聯系方式,岳叔,他其實是脾氣很好很善良的人,這事情怪我太急了,全是我的錯,他可能誤會了,才會這麽生氣的,等他過了氣頭上,後來想起來,我再看看能不能帶他來看看柳江的學校。”
岳城笑了一下,想着提點他一下:“這個年紀的小孩,吃點苦就知道什麽是好了。”
“我不想叫他吃苦,”藺成聿當即搖頭,苦笑一聲,“我一直待他好,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我不能着急。”
以前姜宵就是這樣待他的,這回換自己來做這些。
但現在的姜宵,早就已經不是藺成聿以為的姜宵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桐控、小橙子、35217523的1個雷以及呼風幻雨的小胖魚的2個雷還有大家灌溉的營業液,謝謝!
另外,推薦朋友的文!是本很可愛的穿書小甜文噠!希望大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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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徐伊甸最近看了一本豪門風雲文,裏面的總裁男主藺珣簡直就是個帥比大殺器,無情無欲,所向披靡。
徐伊甸超超超喜歡這個兇殘如反派一般的男主,只是這本書有兩個地方讓徐伊甸憤憤不平:
一、藺珣這麽牛啤的人,他怎麽可能不舉呢?
二、殺器有個炮灰小丈夫,人傻心壞,出場十章,不得好死,居然也叫徐伊甸!!
徐伊甸很氣。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一個電閃雷鳴的晚上徐伊甸穿成了書裏的同名炮灰。
看着藺珣散發着殺氣的頭發絲兒,又想到炮灰原主的凄慘下場,徐伊甸決定本本分分做人,熬過十章劇情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但是事情它逐漸就脫離了控制,首先藺珣他好像和書裏描述得有一丁丁不一樣,其次就是莫名其妙的好運氣,徐伊甸買盲盒必中隐藏,買股票必漲停板,買驗孕棒必……
徐伊甸看着手裏的兩道紅杠無語凝噎:“嗚。”
神踏馬不舉。
藺珣依舊眉毛絲兒都滲着寒氣,動作卻輕柔又小心:“乖,不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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