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帝國首相 一
薩利安帝國首都蒙特伊的冬天相當的寒冷。
街道上已經很少能看到人影了，只有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寒風中緩緩行進着。
馬車在一座純白的高塔前停下。
這座白塔據說曾是一位聖法師所建，高聳的塔尖直入雲霄，象征着這位強大無比的法師在帝國的地位。
不過，多年過去了，法師的輝煌早已消散在時間的長河中，只有這座白塔還依然屹立在蒙特伊的西郊外，仿佛是那段被刻意遺忘的歷史的唯一見證。
如今，這裏已是薩利安帝國政務人才的搖籃——白塔學院所在地。
馬車中顫顫巍巍地走下一位老人，他一臉愁容，滿頭的白發已經幾乎掉光，松弛發黑的眼袋表明了他最近的睡眠狀況很不好。
此人正是帝國財務大臣——羅貝爾·加利文侯爵。
白塔的守衛顯然認識這位財務大臣，沒有查驗他的證件，便躬身行禮讓他進了學院大門。
好在加利文侯爵前來拜訪的人并不在白塔的最高處，否則，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還真爬不上去。
加利文侯爵用顫抖的手敲了敲門，心中翻滾着仰慕、崇敬、羞愧甚至害怕……
“進來。”
門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讓加利文侯爵的身體微微一震。
只見他深吸了口氣，努力挺直腰板，推門而入。
進門後，加利文侯爵便看到了一個安靜端坐的老人，他穿着一身樸素的白袍，頭發花白，但精神還算不錯，手中抱着一只小黑貓，正一邊摩挲着小貓的肚皮，一邊看着桌案上的書籍。
這位老人正是帝國前首相，現任白塔學院院長——路德維希。
是的，這位曾經除了皇帝亨利八世之外，薩利安帝國最有權勢的人，竟然是個沒有姓氏的平民！
“老師！”加利文侯爵顫抖地叫道。
路德維希擡起頭來，打量了加利文侯爵幾眼，笑着說道：“羅貝爾啊，你怎麽老成這幅模樣了？可得注意身體啊。”
窗外的陽光照在路德維希的臉上，讓上面那塊醜陋的疤痕更加顯眼了。這塊疤痕是被人用一只昂貴的水晶杯砸出來的，而敢于往帝國首相臉上扔水晶杯的，也就只有皇帝陛下一人了。
路德維希曾被譽為薩利安帝國“最偉大的舵手”，這位在位三十載的帝國首相，曾将薩利安帶上光輝的頂點。
但頂點過後，往往都只能是通向低谷的懸崖。
十年前，這位帝國首相因為稅務改革之事與皇帝陛下大吵了幾次，最後亨利八世一怒之下，罷免了這位可能是帝國有史以來最優秀的首相。
或許正因為路德維希太過優秀了吧，自他之後，帝國首相的位置就一直空缺着，仿佛除了他，沒有人還有資格再去坐那個位置。
加利文侯爵只覺得鼻頭一酸，這麽多年來的委屈和憤怒都在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中消散無影，他深吸一口氣，笑着說道：“我沒事，我很好。”
路德維希也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椅子，說道：“來，坐下說吧。”
“好。”加利文侯爵來到路德維希跟前坐下，看着這位老師深邃的眼神，他不禁心中一慌，仿佛又想到了當年求學時的情景。
“老師，陛下想請您重新出任帝國首相。”
路德維希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并沒有驚訝，也并沒有為自己重回權力的巅峰而感到開心。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揉捏着懷中小黑貓柔軟的肚子，小黑貓在他的撫摸下，舒服地發出陣陣鼾聲。
見路德維希不為所動的樣子，加利文侯爵有些急了，趕忙補充道：“陛下說了，只要您願意回來重掌大局，他可以保證不再幹涉您的決定。”
似乎是加利文侯爵的聲音有些大了，吵醒了小黑貓，只見它睜開眼睛盯着加利文，不滿地喵喵叫了幾聲。
路德維希連忙用手揉了揉它的腦袋，将小家夥安撫下去，然後輕聲說道：“放心吧，我會回去的。”
加利文侯爵頓時笑了，他感到一陣發自內心地放松，長久以來壓在他肩頭的重擔，仿佛随着這位老人的一句話，而煙消雲散。
但他還是面色一正，凝聲道：“不過老師，現在帝國的形勢可是有些嚴峻吶！”
路德維希點點頭，笑道：“我知道。這些年，他是有些太過胡鬧了。”
加利文侯爵尴尬地輕咳幾聲。
薩利安帝國之內敢這樣光明正大地用這種口氣批評皇帝陛下的，估計也就眼前這麽一位了吧。
“咳咳，現在這樣的局面，您有什麽好的對策麽？”加利文侯爵只得趕緊轉移話題。
路德維希的眼神有些灰暗，輕聲說道：“帝國目前局勢的關鍵在于兩個方面：財政吃緊，戰事不利。”
加利文侯爵點點頭，一臉期待地看着路德維希，似乎認定了眼前這位老人就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帝國的財政問題，是不能用加稅這種愚蠢的辦法解決的！我不管這是誰提出來的，其它的也就算了，但農業稅必須恢複到五年之前的水平！”路德維希沉聲說道，語氣中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加利文侯爵皺着眉頭問道：“老師，可是如果不加稅，財政的問題不是更嚴重了麽？”
“呵呵，加了稅，就能解決問題了？最近一年的農業稅征收情況你再回去仔細瞧瞧，收上來的稅款，到底是多了，還是少了。”
加利文侯爵心中一驚，已經意識到路德維希所說的問題，稅率雖然高了，但現在交稅的人反而少了呀。
路德維希沒有去管低頭沉思的加利文侯爵，繼續說道：“加稅是不行的，要想解決目前財政的難題，必須要通過借貸。”
“借貸？”
“是的，以薩利安帝國的名義，向各大領主、貴族、還有那些富裕的商人借錢，不管是薩利安帝國內的，還是其他國家的，只要願意借錢給帝國，幫助帝國度過這一次難關，三年之後可以連本帶息地還給他們。而且，他們還可以贏得帝國的友誼。”
“這……以帝國的名義去借錢……是不是太有損帝國的顏面了……”
“帝國現在還有什麽顏面？”路德維希嗤笑一聲，“借貸的事我會親自去跟陛下談。”
加利文侯爵點點頭，似乎覺得這也是一個辦法，雖然有些難堪……
“那戰事方面？”
路德維希摩挲小黑貓的手頓了頓，眯着眼睛說道：
“讓帝國各大軍團逐步換裝火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