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雲老爺子下面湧現了一批的觀光網友, 紛紛打卡。
——這是官宣吧?節目組是做大事的人啊,還真請了這位過來。為了支持節目組的搞事能力,第一期首播我決定蹲守了。不就是要熱度嗎?我給了!
——一千個卧槽都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情, 節目組牛逼!
——爺爺沖啊,揭下白眼狼的臉皮!爺爺看我, 我幫你想好了采訪的問題了!聽說遠方集團很有可能申請破産,程修遠會重新改回雲修遠嗎?
不僅是節目組在搞事,網友們也很想搞事。一個個在雲老爺子微博下為他出謀劃策, 訪問怎麽紮心怎麽來。
節目組制作人看到這不斷攀升的熱度, 可以說是笑開了花。無論後期如何, 至少第一期的點擊穩了。他們沒有直接承認雲老爺子這事, 只是不斷放出一些料吊大家胃口。
在這場節目組和網友一起快樂的狂歡中, 唯一不高興的便是程修遠。當他知道節目組真要請雲老爺子, 氣得将椅子往牆上用力砸了過去。雲老爺子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人。那時候的他,為了熱度,志得意滿地進行挑釁,導致公司崩盤, 落得現在不得不上節目讓人取笑的下場。同他想法,雲家雖然也損失不小,但他們虧得起,而且還賺了一波的口碑和熱度。
他牙根都要被他咬出血來, 用膝蓋想也知道在直播裏, 以老爺子那眼睛容不下沙子的性格肯定會讓他難堪。
不行,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屈辱。
他第一時間去公司找程霜霜, 和她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要解約, 這是對我的侮辱。”
程霜霜剛剛接到了康總的電話, 電話裏康總對她表達了謝意,表示有機會可以一起吃個飯。她終于獲得了康總的好感,只要繼續努力,遲早能夠成為他的至交好友。
好不容易打開了好的局面,她是容不得這過程中有半點的差錯,聽到小舅舅這話,表情就不對了。
“可是我們合約已經簽了。”
“那就解除,付違約金。”程修遠斬釘截鐵說道,那叫一個擲地有聲。
程霜霜覺得她就算脾氣再好,也忍不了,只想啐他一臉。他這句話說的倒硬氣,他身上有錢嗎?自己那一屁股債務都還不了,現在住的還是她的房子。他以為自己還是兩年前雲家風光無限的繼承人嗎?
她滿肚子的腹诽,忍氣說道:“違約金要一億,我賬面上沒那麽多錢。”如果可以,她還想直接回一句“他要是沒把錢還給雲家,現在就有錢賠違約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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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億……
程修遠很想說這錢他來出,但他還真拿不出來。他有些懷疑地看向程霜霜,“你是不想得罪康總吧?”
是啊,他名聲就算爛到家了,也影響不了這個外甥女。甚至他名聲越差,吸引越多觀衆,程霜霜就能給他賣出更高的價格。
程霜霜點頭承認,“康總過些天要請我吃飯,等節目後,我們一塊去如何?”
至于未婚夫穆越之,她并不打算帶他一起。前段時間,她打壓柳悅,被她一狀搞到穆越之面前,穆越之為此和她吵了一架,兩人已經好幾天沒聯系了。以前的程霜霜以為只要嫁個好對象,當優雅的貴夫人,人生就是圓滿的。等這兩年來吃過不少虧了,才意識到錢和權都得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能再随便相信男人的那張嘴,她有必要壓一壓穆越之。
尤其是她前段時間,心血來潮查了查,才發現原本年年盈利不少的霜越集團已經入不敷出了,她私下偷偷找人來看賬目,也發現了好些不明支出。而她之前身邊的兩個助理,可都是穆越之和程修遠的人。而他們卻半點不提這事,讓她心都涼了。
程修遠衡量利弊以後,還是忍氣吞聲地選擇了同意這件事。
他黑着臉,從程霜霜這邊離開。在離開大樓之前,準備去一趟洗手間。還沒進去,就聽到了裏頭的說話聲,其中還提到了他的名字。
程修遠的腳步頓了頓,懷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情繼續聽下去。裏頭顯然有兩位男士在一邊放水的同時,一邊閑聊八卦。
“程修遠還真要去參加那節目啊,他可真是神人,這口氣也忍得下,換做是我,可不受這份屈辱。”
“都是為了錢吧,畢竟他那公司什麽情況大家都知道,要不是老板還支援他,他早就破産欠債了吧。老板雖然風評不好,對他這個長輩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其實他也可以去直播帶貨了,以他現在的流量完全可以變現成金錢,就是可能會被罵一下。反正他臉皮厚,只要是為了錢,什麽都願意做的吧。”
“那他還不如去雲家那邊磕頭求原諒呢,那位老爺子心軟,他多磕幾個頭,說不定就同意他回去了。”
那些嘲諷的話語清晰地鑽入他耳中,程修遠氣得胸膛上下起伏。他很想直接推開門,将那兩個說他閑話的人痛揍一頓。只是他能揍了這兩個,但能揍了所有說他閑話看他笑話的人嗎?
不,甚至這行為只會成為他們新的談資,說他輸不起,沒有風度。
他緊緊咬着牙根,濃郁的鐵鏽味在嘴裏擴散開來。
他最後還是沒進去,而是憋着一口氣轉頭離開這裏。
這麽多天以來,他心中第一次湧現出悔意。如果沒有脫離雲家,沒有成立這個公司,那麽他也不至于背負一身債務,成為人人都能取笑的談資。
……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程修遠一直呆在家裏,不曾外出。仿佛只要不去聽外界的聲音,那些就不存在一樣。
等到節目錄制當天,程霜霜親自過來接他。
“舅舅,節目錄制是從下午直播是從下午兩點開始,我先帶你去做個造型。”
今天的程霜霜打扮得那叫一個隆重,身上堆滿了華貴的珠寶,看起來珠光寶氣。只是她這麽做,貴氣是貴氣,卻與她本身纖柔的氣質相沖突,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仿佛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樣。
程修遠心知這個外甥女只是擔心他臨陣脫逃,不過都這個時候了,點出這事也沒有意義。
等到造型做好,他匆匆用過午飯,便被程霜霜送到了電視臺。
一路上,程霜霜始終帶着盈盈笑意,對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們一臉和氣說道:“我舅舅就拜托你們了,看在我份上,你們對他好一點。”
“等節目錄制以後,我請你們吃飯吧。”她還給工作人員分發了小禮物。
“你們還真是舅甥情深啊。”一道熟悉的女聲插·入。
程霜霜望了過去,看見不遠處的丁燕紫,她用看好戲的眼神看着他們。
“你怎麽在這裏?”
丁燕紫聲音愉快,“過來看戲啊,我想看看你給程修遠賣了多少價格。”她從吳緣這邊得知一些內情後,就決定要過來看第一手畫面,那肯定很刺激了。康總和她家也有些業務合作,她稍微提了一嘴,他便同意了。
“啧啧,幸虧我早解除婚約了,不然我的未婚夫被當商品論斤賣,我這臉哦,都挂不住了。”
程霜霜被她說的不自在,她感覺所有人望過來的眼神都在笑話她,心中更是把丁燕紫給翻來覆去罵了好幾回。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跟瘋子一樣。偏偏丁燕紫說的都是事實,讓她反駁不了。
她只能冷着臉,說道:“什麽無關緊要的人都能過來這裏了嗎?”
丁燕紫笑眯眯說道:“你不知道嗎?這個節目的投資也有我的一部分。”
她沖着程修遠,再次往他胸口捅刀,“多謝你過來幫我賺錢。”
論拉仇恨,丁燕紫可以說是一等一的牛人,這話險些把程霜霜和程修遠氣得當場嘔血。
程霜霜忍不了這口氣,原本想留下來看現場的她冷着臉拂袖離去,只留下程修遠一個人。
丁燕紫從頭到尾都是笑眯眯的,和寒着臉的程修遠形成鮮明對比。
“知道嗎?剛剛程霜霜送你過來的場景,讓我想起了家長押送逃學小朋友去幼兒園,你都這麽大人了,她是怕他逃了吧。你們這塑料感情要不還是斷了吧,你們自己不尴尬,我看着都覺得尴尬。”
“你參加這節目,程霜霜願意給你多少錢來着?有沒有一百萬?聽說現在帶貨直播挺賺錢的,要不你可以研究一下這方面?我可是好心給你指點財路,你別給臉不要臉啊。”
“你說你,等下哪裏來的臉見雲爺爺呢?我要是你啊,早就羞愧得自盡了。”
即使是程修遠一直告誡自己要忍忍忍,都險些爆發把丁燕紫給揍了。丁燕紫這張嘴,真的太讨厭了。
等到導演過來表示一切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錄制直播時,能夠逃離丁燕紫聲音的他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丁燕紫見他如釋重負的表情,啧了一聲,旋即唇角彎了彎。她只不過是随便說他幾句,他就忍不了,這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差了吧。
她給自己挑了個不錯的位置,開始觀看起了直播。
……
半小時後,程修遠微微松了口氣。這訪談直播比他想象中要更和平一些,雖然有些問題頗為刺耳,但有了丁燕紫做對比,主持人提出的問題都可以稱得上是如浴春風了。
雖然話題不可避免圍繞着公司打轉,讓他十分尴尬,但這陣子他見得多了,也就沒啥了,他還趁機賣了一波慘,表達了自己後悔的心情。因為後悔的情緒是貨真價實的,所以能順利通過測謊儀的檢驗。
長相清純中帶着性感的主持人嫣然一笑,“好了,接下來也該換主持人了,我先走了。”
程修遠的心頓時提到了喉嚨口,明白他真正的考驗要來了。接下來就是爺爺了吧。
他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氣。只要再忍半小時就可以了。
幾分鐘後,身後的門重新打開,只是他卻沒有聽到腳步聲。與此同時,他感覺到周圍似乎變冷了。
程修遠的眉頭微微擰起,節目組這是開了冷氣嗎?現在才四月份,也不到開冷氣的時間。
在他胡思亂想時,他看到一道身影經過他,坐在他面前。
咦?不是爺爺?爺爺今天不來了嗎?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他望向對方,看到對方上身穿着很有年代感的夾克,下面是黑色筒褲,而且那衣服還在滴水。一滴一滴,落入他耳中,莫名有種侵入骨髓的寒意。
這人低垂着頭,沉默不語。
屋裏的工作人員已經意識到不對了,這人是誰啊。
“等等,你誰啊?走錯房間了吧?”
盛安鴻擡起頭,聲音沙啞,“沒走錯,我今天過來采訪程修遠。”
他望着程修遠的眼神流露出幾乎要化作實質的怨毒。
這張臉,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程修遠眉頭皺了起來,下一秒聽到這人說道:“我叫盛安鴻,是被程修遠殺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