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淩曉筱站在她身後， 看着這視頻，臉上浮現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可惜了，要是能讓程天行看到這視頻，該多好啊。”她感慨道。在變成鬼以後， 雖然報仇方便了很多， 但相對的， 受磁場幹擾， 一些電器他們就沒法使用了。不然她肯定要拿個手機進去播放給程天行看。
吳緣略一思索， 說道：“也不是不能做到。你等我過兩天給你織個手套，方便隔離你身上的磁場。”
他們青蓮宗， 以木系為主，天然喜歡植物。門派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種靈草靈樹， 吳緣作為門派的核心弟子， 一貫不缺這些東西，也保存了一些種子在儲物空間裏， 其中有一種花就具有隔絕的效果。只是種下那花，就算她用靈力催灌， 也得花上兩三天功夫才能長成。歸根究底， 還是她修為不夠啊，換做是在修仙界時的修為，也就是一炷香時間。
淩曉筱頓時開心了。能讓程天行不愉快的事情， 都能讓她心生愉悅。
“多謝。”
在吳緣和淩曉筱讨論着給程天行如何找不痛快時，程霜霜則是對着電腦屏幕在那邊黯然神傷。為了公司的利益，她只能親自出面拍了個視頻， 和舅舅進行切割， 盡可能撇清公司和自己。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公司一步步落敗吧， 那樣的話就辜負了舅舅對她的信任。只希望在她的領導之下，可以将公司變得更好。
想到自己成為董事長以後，那些人對待她的态度重新變得恭敬起來，程霜霜的心情才舒服了一些，有些着迷上這種感受。難怪那麽多人都執着于追求權力。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去看看網友們的評論。她覺得自己的表現還是不差的，完美展現了她和公司的無可奈何，也向大衆表達了公司将改正的決心。為此她甚至還忍痛拿了那麽多錢出來做慈善。
點開賬號，最上面幾個熱評跳入她的視野中，程霜霜直接呆了。
——今天就讓課代表我來為大家翻譯一下，霜總的意思是，程天行做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一意孤行，她什麽都不知道，她是最無辜的存在，大家炮火請對準他，不要遷怒到她頭上。她會踩着程天行的名聲，做一個人人誇獎的好人。
——課代表總結的好，恭喜霜總篡位成功，現在是霜霜的時代！可惜公司股票跌得有點狠，即使篡位成功，也沒法當首富呢。
——程天行知道他疼愛的外甥女在拼命撇清自己幹系嗎？程霜霜和程天行一個屋檐下住着，我可不相信她對程天行做的那些事一無所知。這時候還裝白蓮，嘔吐嘔吐。
——壞事都是別人做的，霜霜永遠是清清白白人美心善小公主，狗頭.jpg
——等程天行出獄了，這公司他還能要回去嗎？要不回去也沒啥，反正都是姓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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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迎面而來的惡意幾乎要讓她窒息，程霜霜用力關上電腦，幾乎要站不穩身體，手無助地捂着胸口。她不明白，為什麽大家對她的惡意會如此濃，非要放大她的一言一行。她發現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無論怎麽做，網友們都能挑出毛病來，對她冷嘲熱諷，甚至有的還進行人身攻擊。而她的那些粉絲也失去了為她戰鬥的動力，躺平認嘲，甚至不少粉都直接脫粉。現在她的粉絲數量甚至不到巅峰時期的二分之一，而且流失的都是鐵粉。
恍惚之間，她忽然想起了吳緣。在被網友們肆意辱罵時，她也是和她一樣的心情嗎？
不對，那些人只是嫉妒她，嫉妒她沒有如他們所願那般倒下，反而繼承了大筆的財産，所以才吹毛求疵，就是為了打擊她的心情。
她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這僅僅只是權宜之計。再說了，舅舅沒有後代，只有她一個外甥女，一直以來都把她當親女兒寵愛。即使沒有這件事，将來也是由她來繼承這些財産。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又打電話将律師叫了過來。舅舅的刑罰還沒下來，如今能見到他，和他聯系的只有律師。
她認真吩咐律師。
“等見了舅舅，你記得和他說，公司一切都好，我有努力以他的名義做慈善，争取挽回大衆對他的好感。”說這話時，她不由有些心虛。目前的慈善都是以她名義做的，畢竟她現在是公司的董事長，她的名聲關系着公司的将來。洗白她的名聲可比洗白舅舅的要更重要。等将來順利了，她也會以舅舅名義去多做好事的。現在不過是提前說出來，好讓他安心。
“我也會努力為他走動關系，讓他早日出來。”
“雖然很辛苦，但為了他，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做好這些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在述說了自己諸多無可奈何後，程霜霜才讓律師離開。
她坐在椅子上，望着空氣發呆。悠揚深情的歌聲響起，打破這篇靜谧。這個鈴聲……
程霜霜眼睛亮了起來，接通電話時，臉上不自覺露出甜蜜的笑意。
她用帶着哭腔的嗓音跟電話那頭撒嬌，“越之，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好想你，我一個人支撐這些，真的好累。我不想當什麽大總裁，只想當一個在你身邊，被你呵護的小女人。”
“好，我等你。”
結束電話後，原本萦繞在眉間的憂郁消散了許多。
她的未婚夫，終于要回來了，回到她身邊。他也說了，會幫她，好好照顧她，不會再讓她那麽一個人那麽辛苦了。
想到越之對自己的一片深情，程霜霜被淚水潤過的眼睛明亮如星，嘴角始終保持着上揚的弧度。
她來回踱步，神色躊躇，幾秒後，轉為堅決。
剛剛越之在電話裏提到一件事，倒是提醒了她。公司目前還是以舅舅為名，這對于公司的發展十分不利。只要人們繼續看見這個名字，就會把公司和舅舅綁定到一塊，就會想到舅舅殺人的事情，影響十分惡劣。
她咬住下唇，必須得改名字。這只是權宜之計，就先別告訴舅舅了，免得他在裏頭難受。
改什麽名字好呢？
她歪頭思考着這個問題。霜霜集團這個名字聽起來太兒戲了點，仿佛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不妥。
那就霜越集團？既有她，還有穆越之。他們的名字永遠綁定在一起。
她臉頰飛起一抹紅暈，含羞帶怯。她撥打電話給自己的助理，“通知下去，明天開個公司會議。”
……
程天行眼神木然，他已經被關押了好多天，關押得對時間都失去了概念。每天在這裏，他什麽都沒法做，只能發呆，體會着什麽叫做度日如年。而這樣的生活，他不知道得持續到什麽時候。
他心中終于生起了淡淡的悔意。他這段時間才膨脹了，忘乎所以到不懂什麽叫做謹慎。如果他能再小心一些的話……
他被抓進來，霜霜不知道會多難過，只希望小弟能夠照顧好霜霜。
每隔一段時間和律師的見面是他唯一得知外界消息的渠道。
見了律師以後，他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詢問公司和霜霜的事情。在知道霜霜一直努力為他的事情奔走，他臉上浮現出欣慰的表情。
他果然沒白疼霜霜，能信任的也只有她了。
“你讓霜霜好好照顧自己，別因為我的事情累到了。”
他再三叮囑，等回到自己的牢房，他還有些意猶未盡。什麽時候他才能離開這裏呢？
在他發呆的時候，他忽的感到身體一寒，這種感覺太過熟悉，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程天行警惕地望着前方，前方空氣浮現出一道黑色影子，那影子化作了淩曉筱的面容，她沖着他微微一笑。
他全身上下的雷達都在警告，眼睛死死盯着她。
程天行始終沒忘記，在最開始被帶進來的時候，他被淩曉筱和沈秋兩個鬼折磨得有多慘，可以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不是這個緣故，他又怎麽會如此輕易招供出那一切。
他捏住了口袋裏的一張符，有這符在，淩曉筱才不至于能靠近他。上頭願意将這符還給他，也是因為不想他死在這個地方。
“你來做什麽？”
淩曉筱依舊是那抹令他膽寒的淺笑，眼底卻一邊冰涼，“我只是看你一直被瞞在鼓裏，決定做個好人，哦，不對，好鬼。”
說罷，淩曉筱拿出了一個手機。
程天行瞪大眼睛，看着她熟練地打開一個視頻，放在他不遠處，這距離正好能讓他看清楚視頻裏的內容。視頻裏是他心心念念的外甥女程霜霜，她看着清瘦了不少，神色憔悴。
視頻并不算長，前後加起來也就十分鐘罷了。
“即使是我和舅舅朝夕相處，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公司裏的叔叔伯伯們。”
“也許是我從未真正認識過他，親情蒙蔽了我的眼睛。我識人不明，這是我的過錯，我不會否認。”
“我們不會為舅舅洗白，他的确犯下了殺人的罪孽，無論判處多少年，都是他應得的，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也沒法回來了。我只能多做好事，為我以前的疏忽贖罪。”
她的聲音依舊軟糯可憐，每一句話落在他耳中，聲如雷鳴，震得他耳朵轟鳴作響，腦袋空白。
他捧在手心疼愛的外甥女，字字句句都在撇清和他的關系，仿佛和他牽扯太多都髒了自己一樣。
雖然他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卻無法完全接受。這就是律師口中的為他奔走，疏通關系？
倘若不是為了姐姐和霜霜，他何必手染鮮血，做這些事？誰都可以責怪他，唯獨她不行。
程天行如墜冰窟，不自覺滑倒了下來，他甚至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神色憤怒中透着茫然。
淩曉筱看到他這如遭雷劈的模樣，心情爽快到了極點，繼續補刀：“對了，你知道嗎？天行集團已經改名了，現在改名成霜越集團。程霜霜的霜，穆越之的越。等你出來了，只能拿到一個空殼公司吧。”
“也對，一個要吃牢房的舅舅，怎麽比得過要相伴一輩子的未婚夫呢？尤其是這舅舅傻乎乎地将財産送到她手中，現在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也沒必要關照他的心情了。”
“每個看到公司新名字的人，誰不感念她和未婚夫的深情厚誼呢。程霜霜真不愧是奇女子啊，拿親舅舅的公司讨好男人。”
她，她怎麽敢？那是他白手起家，辛苦壯大的公司！他對于公司的感情不可謂不深。不然也不會為了保住公司虔誠，甚至把股份轉讓給他信任的霜霜。結果她就是這樣回報他的？才幾天功夫，就迫不及待将公司改名，抹消他的印記。
這就是他一手寵愛出來的外甥女！
程天行仿佛被錘子重重地捶打了一下，腦袋嗡嗡的，腥甜的氣息從喉嚨口湧了上來，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