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導怔怔地看着後臺數據， 如今在線觀看直播人數已經突破了三百萬，可以說是創下了記錄。換做是平時，這是會讓節目組開豪華慶功宴的水平。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熱度是有了， 但卻和節目完全沒關系。微博那邊話題已經爆炸， 各大營銷號蹭熱度不落人後。可想而知，只怕不用半天時間，熱搜就要被相關話題給屠殺了。
然而他的節目，也做不下去了啊！現在誰還關注這個節目啊！
當時在視頻播放時，他其實是想中斷直播，把事态第一時間控制住。只是他卻忘記了這裏不是別的地方，是真有鬼的槐山。這幾天的和平相處讓他忘記了這件事。
他的命令根本沒法施行， 體會到被鬼附身是什麽滋味。
等清醒後，他滿頭大汗， 也不敢再做任何小動作。他已經努力過了， 也算是對得起程天行了。
等看到程霜霜暈過去以後，他回過神來， 環視周圍，在大家眼中看到了茫然。
這節目，還怎麽錄制下去？
林導拍了拍頭， 說道：“先發聲明， 停止直播， 把大家叫過來，一起開個會。”
“程小姐那邊呢？”一位助理說道， 他沒注意到自己對程霜霜的稱呼已經改變了， 以前都是透着喜愛之情的霜霜小姐， 現在則成了公事公辦的程小姐。
林導臉色焦躁， “讓醫生過去， 先讓她醒過來，看看她還要不要繼續錄制下去。”他心中十分清楚，以程霜霜現在的狀态，只怕是要鴿了。他必須給自己找個對策，總不能因為程霜霜一個人就讓節目流産了，除非程天行願意賠償所有的損失。
對，必須得通知程天行。
他摸出手機，從通訊錄那邊搜索程天行名字，找到後立即撥打了過去。
“嘟嘟嘟——”
電話始終無法接通。
林導也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了，姑且不說現在十點多了，程天行一貫自律，不至于睡到現在。更別說，程霜霜可是程天行的掌心寵，她的綜藝節目，他怎麽可能會錯過，換做是平時，絕對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處理這件事。如今卻沒半點消息，甚至電話還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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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行不會出事了吧？這個念頭剛冒出，就被他推翻。怎麽可能，他可是K市首富，就算出事，也該有風聲傳出來的。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以為是程天行打來的，低頭一看，卻是他們節目組最大的投資商張總。
林導走到角落，接通電話，臉色随着那頭的聲音而變幻連連。
“我知道了。”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點開剛剛錄制下來的視頻，視線落在程霜霜身上，微微擰眉，“要變天了。”
……
被許多人惦記着的程天行，此時正在一輛車上。他的手被拷上了，盡管努力表現出從容鎮定的模樣，但眉間萦繞的焦躁還是洩露了他真實心境。
在早上剛到公司門口，他就直接被幾個警察給押進車裏，他到現在依舊毫無頭緒，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是他哪件事情暴露了？要如何應對？或者說，有人故意惡意栽贓陷害，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崛起得太快，猶如神助，這一路上不知道動了多少人的蛋糕。
只是無論他怎麽問，他身邊的警察都一臉嚴肅，閉口不談，将沉默進行到底。
可惡，等他出去了，非得要他們好看！
程天行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念頭，思考着退路。實在不行，只能割一波肉出去了。
他視線落在手腕佩戴的手表，上面顯示現在已經十一點了。霜霜的節目都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他回想起霜霜昨晚和他說起這節目時期待的模樣，心底的戾氣稍減了一些，他竭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心平氣和，“既然不能告訴我抓我的原因，那好歹讓我看看節目打發時間，這一路還不知道得多久。”
他補充道：“手機可以你們拿着，讓我看看我外甥女情況就好。”
最後還是如程天行所願，順利打開了《我熱愛的小日子》的直播間，只是用的不是程天行自己的手機。他的手機在剛被抓的時候，就已經被收繳了，被迫關機。出乎他的意料，直播現在居然已經中斷了？
出什麽事故了？
是不是吳宗平和吳緣欺負霜霜了？霜霜身邊的保镖和節目組的人都是死的嗎？
程天行心亂如麻，“點重播錄制！”
像這種一般都會錄制下來，讓其他沒能趕上直播的觀衆也能一起追綜藝。
節目開頭看不出什麽問題，他家霜霜依舊天真可愛，元氣滿滿。等到吳緣出現後，程天行不自覺皺眉。
在聽到霜霜那脫口而出的整容話時，他更是忍不住搖頭。霜霜還是太單純了，這孩子被他保護得太好，不懂人心險惡。即使這是真相，也不該說出來啊。
只是單單這個口誤，也不至于會讓直播中斷啊。他視線落在進度條上，還有一半時間。
姐姐的遺物？吳緣那邊還有？她一直捏着這個，是為了威脅他們嗎？
程天行懷抱着這樣的想法繼續看下去，然後就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打擊。
一張照片，一個視頻，将他心心念念的姐姐釘在了人販子的恥辱柱上。
唯一擁有這兩件東西的，無疑就是死了的沈秋。
他睚眦欲裂，合同的原件他以前就拿到手了。卻沒想到沈秋卻背地裏藏了這麽一手，那個視頻甚至連他都不知道。
霜霜甚至被他們父女兩氣暈了過去，沒有人幫她，眼睜睜看着她受辱。她那時候得多絕望啊？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吧。現在網上肯定有很多人被帶節奏辱罵她們母女兩。
程天行心痛得無以複加，心中的恨意幾乎要化作實質。
吳緣、吳宗平，他不會放過這兩個人的。他們怎麽敢！
他仿佛想起了什麽，惡狠狠說道：“是吳緣！吳緣她為了拿到這兩件東西，殺了沈秋，是槐山那些鬼幫她的！她曾經在我面前說漏嘴過。”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這對父女兩踩着姐姐和霜霜過好日子。
他身邊的警察卻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怎麽知道沈秋已經死了？”
程天行早就想好借口，“他家裏人來找過我，和我說的。”他這話也算不上是騙人，沈秋的兒子的确找過他，卻是為了問他，沈秋死了後，程天行說好送給他們的房子是否還算數。程天行那時候用點錢将他給打發了。
警察卻依舊不為所動。
大約十分鐘後，他們推了推程天行，“已經到了，下車。”
程天行踉跄了一下，視線落在這附近——這裏像是郊外，很陌生，他不曾來過。
他進入一棟大房子，當看到裏面同樣被手铐烤着的人時，呆住了。盡管對方已經老了許多，但他還是從他下巴那顆痣認了出來——孫宗河？他怎麽變成這模樣了？
孫宗河聲音沙啞，“呵呵呵，終于輪到你了，程天行，你也有今天！”
可惡，這賤人！他出賣了他？
程天行思考着對策，無論孫宗河說了什麽，他都不能承認自己有做過那些事情。雖然他轉錢給了孫宗河，但那只是因為他最近運道不好，所以花錢找他買轉運法器罷了。
反正他拜托孫宗河殺的人只有沈秋，沈秋都死了，魂魄都被滅了，還能出來指證他不成？
只是他還沒開口，卻感到身上一寒，屋子裏的溫度在這一瞬間下降了很多。
程天行猛地擡起頭，看到不遠處浮現出兩道熟悉的身影。
沈秋和淩曉筱。她們用相似的憎恨眼神望着他，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肚。
她們居然來了？
這一幕将他所有的僥幸給殲滅，他如墜冰窟，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神色驚恐。
……
“吳小姐。”
吳緣冷眼看着林導這回面對她的态度那叫一個友善。雖然他先前也不至于會給她冷臉，但對她頗有敬而遠之的味道。
在和吳緣打過招呼後，林導嘆了口氣，“出了這樣的意外，大家也不想的。”他目光投向程霜霜，程霜霜現在已經醒了過來，只是整個人還是魂不守舍的模樣，臉色蒼白如紙。
林導問道：“我準備明天十點重新錄制，延遲一天，你們覺得呢？”
其他藝人都不覺得這事困難，在簽合同之前，為了以防萬一，他們為了這節目空出了五天時間。
影後雲夢瑤更是說道：“我沒什麽問題，只要是呆在這裏。這邊的風景我挺喜歡的。”她說這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呆在槐山上，她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不少，甚至琢磨着等節目錄制結束以後，問一下吳緣能不能住在這裏，她願意出租金。
雲夢瑤是在場所有人中咖位最大的，她都表示沒問題，其餘人更不會有什麽意見。他們心中清楚，他們好好配合，節目組肯定會彌補他們的。
唯一不能接受的便是程霜霜。
“我不行。”程霜霜聲音哽咽，手捂住臉，看起來十分無助，“我現在沒有錄制節目的心情，延期吧。”
林導被他這輕描淡寫的話險些氣得心肌梗塞。
他沉聲道：“你知道每拖延一天，節目就要損失多少錢嗎？”
“我可以賠，我們不要在槐山拍了，換個地方吧，重新策劃。”程霜霜說道，她現在真的沒有這個心情。一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罵她，她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她平時對節目組那麽好，還常常請客吃飯，如今她陷入困境，節目組為什麽不能設身處地為她考慮一下？
她不想繼續呆在槐山了，這個地方讓她窒息。她甚至不想再見到吳緣和養父。
林導更生氣了，這是錢的問題嗎？
“再往後延期的話，其他藝人的檔期還不知道能不能調呢。還調換場地，你以為這事只需要你動動嘴就可以了嗎？”
這裏頭不少都是有名有姓的藝人，行程滿滿的。難道要為了程霜霜一個人，把其他人都撤換了嗎？甚至她還異想天開到要換地方。
原本知道程天行出事，林導也沒打算把程霜霜怎麽樣，如果她好好配合錄制節目，他也不會撤換她。現在一看，不換人不行了，寧可及時止損，也好過繼續被她拖累。
他卸下了往日的溫和，冷冷道：“根據我們簽的合同，如果嘉賓對節目造成惡劣影響，節目組将保留撤換嘉賓的權利。”
換人這種事，在娛樂圈并不少見，程霜霜常常聽說過，甚至她手頭這個嘉賓也是從別人手中拿來的，但她從未想過她也有遭遇這種事的一天。
她當場呆住了，幾秒後，她聲音帶着哭腔，“我要找我舅舅。”
她想舅舅了。如果舅舅在現場，根本不會讓她受這麽大的委屈。
原本以為搬出舅舅，林導會收斂一些。只是程霜霜沒想到，林導反而笑了，“如果你能聯系上他的話，那就好了。”
程霜霜如遭雷劈，他的意思是，舅舅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