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危險【一更】
想說什麽, 可所有聲音頓時被人吞噬,黑夜中只剩窗帷透進的微弱月光,依稀映在床腳的紗裙, 透出一絲別樣的旖.旎。
夜色如漆, 漫漫長夜似只剩下巡過的禁軍腳步聲, 直至天際微微亮,外頭早作準備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雖說拿下此次狩獵頭籌有嘉獎,可誰又是圖的那點獎賞, 還不是為了能得皇上青眼, 一舉加官進爵。
寧栖覺得她們皇上有嚴重的雙标, 先前自己騎馬就不準,還要牽連繹風,可現在怎麽不記得她還有腰傷了。
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只是迷迷糊糊聽說時辰快到了,寧栖才像個木偶一樣被人穿好衣服, 然後随便喝了點粥, 直到出了營帳她才被刺了下眼。
随着意識逐漸回籠, 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騎在一匹白馬上,仔細看好像就是昨日的那匹。
“娘娘放心, 三花非常溫順, 而且由奴才牽着必定不會驚着您。”一名馬夫突然恭聲道。
山林那頭已經浩浩蕩蕩圍滿了人, 大多都是參加此次狩獵的青年才俊, 還有重在參與的朝中官員,而她們皇上正騎在一匹棕馬上與人交談,仔細看那人似乎還是蕭昱。
随着馬夫牽着三花靠近,衆人也齊齊将視線投向馬上的人,女子着了一身簡單利落的鵝黃色勁裝, 可不但看不出飒爽之态,反而更添一分明豔,相較下似連天上的烈陽都暗淡了幾分。
不少年輕子弟都心神一動,可一想到這是皇後娘娘,瞬間又低下了頭。
唯有王丞相冷眼望着這一幕,他自然不會再傻乎乎的谏言,皇上越寵愛這妖女越好,這也更有利于他的計劃。
“可知如今是什麽時辰?”蕭辭突然投去視線。
男子身着一襲黑色錦袍,并無太多繁瑣的點綴,相較平日少了分深沉,多了分淩厲,寧栖緊緊揪着缰繩,也是她素質好才能忍住那股暴躁,自己來的這麽遲能怨誰?
“都是臣妾來遲,還望皇上恕罪。”她頗為認真的低下頭。
掃過那張低眉順眼的小臉,男人似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是女子眉宇帶着幾分柔和,很快就率先進入山林。
寧栖也緊随其後,随之同行的還有裏三層外三層禁軍,莫說野獸,感覺蚊子都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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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人都分頭去狩獵,感覺就自己身下的馬速度,等別人都回來了,她還沒走出一裏。
或許自己的确不該進來,外頭的圍場也挺不錯的。
“若是不适,便先回去歇着。”蕭辭突然回過頭。
一旁的蕭昱卻是皺皺眉,皇兄已經徹底被這女人給迷惑,竟然連狩獵也要帶着她。
寧栖依舊低着頭恭聲回道:“有勞皇上挂心。”
原來她們皇上有選擇性失憶,就關鍵時候記不起她腰還沒好。
也知道她心裏必定不痛快,掃過那匹慢悠悠的白馬,蕭辭突然伸出手,“過來。”
好似頓了頓,寧栖還是被人扶着下了馬,然後握住那只大手,又被人扶着坐在了前頭。
許是後頭有人也不怕再掉下去,可寧栖依舊皺着眉一聲不吭。
周圍郁郁蔥蔥皆是樹木,馬蹄踏過草木往山林深處前進,護衛的禁軍也時刻跟在後頭。
望着那張恭恭敬敬的小臉,男人貼至她耳邊:“晚些時候朕給你烤只野兔。”
寧栖依舊低着頭沒有說話,一邊輕輕別過頭。
“不帶着你,朕此時早就走遠了。”他順勢将人圈入懷中,眉間微動,“你還給朕臉色看?”
昨夜一時情難自制實屬正常,他也并非清心寡欲的和尚,若非顧念着她腰,這半月也不會隐忍至今。
早就知道他們皇上習慣性雙标,寧栖只是眨眨眼,不鹹不淡的道:“臣妾怎敢,若是被皇上砍了腦袋怎麽辦。”
後面的人都低着頭跟什麽也沒有看到一樣,只覺得皇上對皇後娘娘可真好,這種時候都要帶在身邊。
唯有蕭昱粗略掃過那對耳語厮磨的人很快就別過了頭,眼神頗為複雜。
山林外頭基本沒有多少獵物,差不多行了半個時辰才看見一兩只野兔,但寧栖還未來得及捕捉身影,就看見繹風一箭射去,不多時就有禁軍提着兩只野兔跑過來。
“你們打的這些獵物平時如何處理?”她好奇的問道。
一名禁軍立馬回道:“回娘娘的話,這附近有不少村莊,這些獵物血腥味重,不易攜帶,所以通常都是送給附近的貧苦村民。”
感覺這法子倒是物盡其用,寧栖突然看向提着幾只野雞回來的繹風,突然眨了下眼,“繹風可真厲害,給皇上當護衛倒是可惜了。”
不過想來也正常,如果沒有一個厲害的護衛跟着,要是又遇見刺客怎麽辦。
蕭辭眼簾一擡,“你覺得他該做什麽?”
逐步靠近的繹風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他發現剛剛皇後娘娘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打算,能跟在皇上身邊也沒什麽不好,”她神色認真,“只是臣妾看他年紀也不小了,為何還沒有成家?”
昨天害人家挨了幾十打板,至今她心裏還很愧疚,有機會還是得補償一下人家。
剛好走近的繹風不由心頭一緊,趕緊恭聲道:“奴才并無成家打算,多謝皇後娘娘記挂。”
見他說的斬釘截鐵,寧栖也沒有多問,她知道自己昨天的确連累了對方,他害怕也實屬正常。
蕭辭多看了他眼并未言語,只是盡量挑平穩的路徑經過,避免有颠簸。
一路上都沒有多少大型獵物,直到經過一塊密集的叢林,身下的馬匹似加快了些許速度,寧栖只感覺到一道凜風從耳邊閃過,下一刻就看到一只飛禽突然從樹上跌落。
她猛地看向身後的人,男人随手将弓箭交給旁人,仿佛很少再動手。
禁軍很快就提着一只蒼鷹而來,那只箭赫然穿過了蒼鷹腹部,繼而又被塞進了袋子裏。
“可要休息會?”他低頭看了眼懷裏的人。
寧栖突然想起了李嬷嬷的話,太後為了鞏固位置,對親生兒子還不如景安王好,那個時候他為了從衆皇子中脫穎而出必定吃了不少苦。
就如同他人看到的自己,才貌雙全下是為了不露出破綻而日夜苦練,沒有誰的人生會是一帆風順,尤其是坐在他這個位置上。
只是點了點頭,然後順勢被人抱下了馬,立馬就有人擺過兩張凳子,準備的格外周全。
喝了口水,她一邊又将水袋遞過去,卻見男人竟然順着自己的水袋喝了下去。
“皇上明明自己有,為何要喝別人的。”她皺皺眉。
看着那張不樂意的小臉,蕭辭并未言語,只是将水袋遞給旁人,禁軍又挂在馬身處,寧栖卻發現這好像并非自己的,而且他的。
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聲,她突然從懷中拿出一塊手帕,笑的一臉無辜,“都是臣妾拖累了皇上,下次臣妾必定守在外頭。”
感受到其中額前的輕微擦拭,男人神色不顯,享受着這難得的殷勤。
這時林中突然走出幾人,蕭昱手裏還提着一只狼,許是還受了傷,胳膊處泛着些許鮮紅,倒是一出來就看見了樹下的兩人。
陽光透過密林折射在地面,女子柳眉如畫,粉頰上挂着些許笑意,雙目專注的望着眼前的人,宛若山間的向陽花,從不懼烈陽。
蕭昱腳步頓了頓,眼神複雜,皇兄向來多疑,且不喜人靠近,她似乎從來不懼怕。
“王爺的傷還是盡快包紮為好。”一旁的禁軍趕緊道。
注意到他們回來,蕭辭也投去視線,倒是發現了他胳膊處的鮮紅,不禁微微擡眼,“可要緊?”
寧栖扭過頭一邊給自己扇風,她記得王德全說過這個景安王很快就要回封地了,為何還沒有回去。
“多謝皇兄關心,一點小傷不礙事,臣弟又不是那些嬌弱女子,還未到流點血就喊天喊地的地步。”蕭昱擡手将獵物交給旁人。
感覺他像是在內涵自己,縱然不悅,可寧栖還是沒有吭聲,大部分男人都喜歡把罪責怪到女人身上,這個王爺就是其中一個代表。
“各人亦有長處,女子也是如此,你何時帶有這等偏見?”蕭辭漫不經心的道。
“皇上所言極是。”寧栖突然餘光一瞥,“若非女子,怎會有王爺?”
蕭昱皺皺眉,“是臣弟失言。”
望着眼前的人,蕭辭聲音平靜,“去把傷口處理了。”
聞言,蕭昱只能走向後方,好在随行帶了太醫。
林間依稀透着斑駁的陽光,蕭辭看着女子正要說什麽,可不知為何突然将視線投向東南方,就這麽定定的凝視了會,繼而神情微變。
無數利箭突然從林中射.出,電光火石間好似下起了箭羽,不少沒來得及反應的人都紛紛中箭倒地,還有些人趕緊抽出武器高喊護駕。
寧栖也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攬入懷中,視線中她的那匹白馬也啼叫一聲倒地不起,身上似插滿了箭羽,觸目驚心。
“護駕!”
“保護皇上!”
繹風立馬帶着禁軍連忙圍了過來,很快這邊就被圍起了人牆,只是箭羽依舊鋪天蓋地的落下,倒下的人也越來越多。
蕭昱及時躲在了樹下,倒是很快與蕭辭對上了視線,他點頭示意,繼而揮揮手領着一隊人悄然從另一側靠近林間。
眼睜睜望着一名禁軍被長箭穿心,寧栖也是呼吸一頓,直到所有視線被遮擋住,耳邊也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不礙事,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