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工作時間的咖啡店內，客人不多，店內放着舒緩的音樂。
在靠窗的位置，相對而坐着兩個年輕的女人。
坐在對面的那人畫着精致的妝面，即使是在遍地都是臃腫羽絨服的寒冬，她仍然穿着不算厚實，顯出美好的身體曲線。
戴着戒指的手指握住了杯身，似乎在取暖，鮮豔的紅唇一張一合，有條不紊的說着些什麽。
祝雙神情飄忽不定，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聽到了一句話，“所以能請你和他離婚嗎？”
從她的口中，她知道了賀安白不少事情，比如說賀安白喜歡什麽食物，比如說賀安白的興趣愛好是什麽，比如說賀安白最愛看的書是哪一本，再比如說，他們開了多少次房。
祝雙麻木的聽着，看這個女人笑得得意又美麗，講着枕邊人與她的故事，只覺得這一切都很荒誕。
“方小姐，我想離婚這事您還是親自和賀安白去說比較合适，畢竟我本來也不是很願意和他結婚。”祝雙有點生氣，甚至覺得反胃，早晨吃的醬肉包子的油一個勁兒的往喉嚨管上湧，她緊緊壓住喉嚨以防真的吐出來。
方愛可笑了笑，“可是他并不是很想離婚。”
“那你來找我的目的又是什麽？”
“我希望你能勸勸安白，畢竟強扭的瓜不甜，我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你們會結婚，但是我和安白情投意合，我希望您可以成全我們。”方愛可的語氣畢恭畢敬，話裏的意思卻步步緊逼。
咖啡杯漸漸轉涼，祝雙深呼了一口氣，道，“好。”
晚上賀安白回家，兩人平靜的吃完飯後。
祝雙取出一份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賀安白只是掃了一眼，便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裏。
“賀安白，我們談談好不好？”祝雙坐在沙發上，仰視着他，只能看到他冷硬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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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麽？”沙發一沉，賀安白也坐到了她旁邊。
“今天有一位方小姐找過我了，和我說了你們之間不少事，我想你們學歷興趣家庭背景都很合适，或許更……”祝雙內心很平靜，波瀾不驚，她已經做好了他會生氣的準備。
“或許什麽？或許更合适？”賀安白嘲笑道，“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她怎麽不直接說我殺人放火？”
祝雙不與他動氣，仍然平靜的道，“ 你不愛我，何必勉強。”
這話有點重，祝雙平日裏不輕易說出口，因為她以為随着時間的慢慢過去，他們總會相愛的。現在卻發現，她做不到。
起碼，每天她都會想譚旭升。
賀安白扭頭冷冷的望着她，“是你還想和他在一起吧。”
祝雙頂着巨大的壓迫力，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對。”
她澄淨的眸子裏絲毫不掩藏，坦坦蕩蕩的便承認了。
但是，無用。
賀安白嘲諷一笑，“這輩子別想了。”
他就算是做鬼，也要和她糾纏一輩子，不可能讓她投入到譚旭升的懷抱中去。
趁着賀安白洗澡的功夫，祝雙把次卧重新整理了一番，鋪上了幹淨整潔的被子，坐在床邊發呆。
窗外是對面樓棟的星星燈火，再往遠望去便是不太濃重的黑，涼風習習，吹動着祝雙的發。
她突然又回到了王小華離開的那個夏天，她差點就要失去一個家，是賀安白阻止了她，讓碎掉的鏡子勉強粘在了一起。
可是現在，自己的家又再一次破碎了。
未來，她又該怎麽辦呢？
祝雙想得出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都沒注意到房門被推開。
賀安白倚在門框上靜靜地看了她半晌，才進了房間，坐在她旁邊，“方愛可說的不過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說到底，你相信不過是也想借着這個理由和我離婚。”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祝雙對着窗外靜靜地敘述道，“我媽走的那年，我特別感激你，但是去年你不經過我同意娶我，我又特別的恨你，我不知道到底是感激你還是恨你更多一點。”
“那你就繼續恨我吧。”賀安白的聲音比冰還冷，她恨他，他又何嘗不在恨着她呢？
平淡的日子，如同枯燥的教科書一樣，一頁又一頁的翻過來，賀安白和祝雙陷入了長期而又持久的冷戰中。
但是日子仍然還在繼續。
次年，S市房價暴漲，賀安白家裏的幾處房産更是不得了，直接翻了一倍，加上地段位置好，房價幾乎要破五萬。
而賀安白之前買的股票在經歷了幾年的沉寂後一路飙升，幾度漲停。
賀安白在這一年直接實現了徹底的財務自由。
但是對于祝雙來說，和前兩年基本沒有區別。
黃翠娥每日打打麻将，和老姐妹們一起四處旅游的舒服日子；賀成軍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是奈不過年紀大了也逐漸開始把事情分擔給賀安白；賀安白辭掉了工作，專注于生意場，倒是如魚得水。
祝大國沒有再娶，倒是安下心來教育兩個孩子，只是祝寶常常會挨打，祝福倒是被捧到手心裏，說到底便是重男輕女。
譚旭升的工作也已走上了正軌，之前報的編程培訓班也已結業，倒是找了個相當不錯的單位。
一切都走上了正軌，一切都朝着好的一面發展。
除了祝雙。
她的生活除了這些人外，便再無其他人。沒有朋友，沒有社交，沒有工作。
有時候她甚至想到了賀安白娶她的理由，便是要束縛住她一輩子，這不是愛，這是報複。
次年的冬天，祝雙懷孕了。
當撫摸着肚子裏的小生命時，她感受到了小生命的欣喜躍動，雖然是賀安白的孩子，但是這是她自己的孩子。
賀安白也很高興，每日早早的就下班回來陪着她。
黃翠娥賀成軍也相當高興，一家人都在為這個即将到來的孩子做着準備。
然而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孩子停止發育，祝雙小産了。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所有的人都幾乎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中，幸福宛如泡影一般，只是短暫的存在了一下。
黃翠娥面上不表，卻在背後屢屢指責都是祝雙的原因。
賀安白也是心力交瘁，既要安撫父母，又要獨自面對這讓人悲痛的一切。
祝雙整日以淚洗面，郁郁不得志，到最後幾乎茶不思飯不想。
賀安白無法，幾乎出動了兩邊所有的親朋好友來勸說都沒有用，心理醫生看了好幾個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後，賀安白聯系了譚旭升。
譚旭升直接不開門，不欲和他多說話，直到賀安白說是祝雙的事，他才開了門來。
“你是怎麽照顧她的？你為什麽不把她照顧好？”譚旭升一拳砸到門牆上，低聲咆哮道，旋即揪住他的衣領子，怒瞪着他的臉，一字一句道，“帶我去見她！”
賀安白沉默着默認了一切，把他帶回了家。
祝雙一個人窩在房間的躺椅上，抱着腿曬着太陽，整個人顯得頹廢而又毫無生氣。
見到有人進了房間，遲緩的擡起了眼睛，轉動到他們的方向，眨了兩下，看到譚旭升後，杏眼裏立刻蓄滿了淚水，哀哀的張了張嘴。
譚旭升的心髒如同被重拳擊中了幾下，趕忙上前去，一把把她抱在懷裏，低聲安撫道，“雙雙，雙雙，沒事的沒事的……”
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半抱着她哄她，祝雙則是像孩子一樣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賀安白能夠看到她泛白的指關節，和譚旭升已經皺作一團的衣角。
真是刺眼啊。
與此同時，賀安白心裏湧起了一股濃濃的無力感，以至于幾乎被這股無力感吞噬掉。
為什麽，多少個日日夜夜的陪伴始終換不來她的真心？
為什麽，時隔多年，譚旭升卻依然可以讓她念念不忘？
賀安白默默走出了房間。
一個月後，等待祝雙的是來自于賀安白的離婚協議書。
第二條IF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