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行五人邊吃邊喝邊聊，不自覺就到了十一二點。賀安白明天是下午的火車，倒是不要緊，其他幾人明天還要上班，就此散去。
賀安白下了車後，便迫不及待的點了一支煙，邊走邊抽，上一次見面還是從金市回來後，現在差不多一個月未見了。
她只要乖乖聽話，按照他安排的路線，獲取學歷，找到一份能夠養活自己的工作，找一個普通的男人結婚，便永遠不會碰上那個男人，那麽賀安白為她所做的一切便都有了意義。
普通的日常，有始有終的人生，戀愛結婚生子的歡喜痛苦，他都沒有經歷過。他賀安白的人生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嘎然而止，世界驟然轟塌，前半生所經歷的父母給予的愛與期待，為了升學所付出的努力，見到班花禁不住的怦然心動，為了喜歡的女孩日夜難眠，全部都成了白費。
這樣的日子，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這一世他便索性放飛自我，脫去了道德的底褲，發現人生原來也不過如此。不僅是他，還有許多男人們原來根本就是那樣的不知廉恥，明面上衣冠楚楚受人尊敬，實際上骨子裏已經敗壞得差不多了。
原來，這樣腐爛的感覺，也不算太糟糕。
起碼目前來看，他們幾個都活得很好。
張子冀家庭條件很好，之所以需要相親不過是考慮到了家族的需要罷了；杜鳴軒長了一副好皮相也帶了沾花惹草的性格，那家夥就算到了五十歲恐怕都不缺女人；江褚拆遷戶靠收房租就能過上不錯的生活；沈适标準的宅男，普普通通生活還算順遂，除了損失十萬塊錢外，一切順利。
不過好在這一世貌似有了些許的起色。
賀安白一根煙剛好抽完，忍不住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屋子裏燈火通明，一個月不見，倒還算幹淨整潔，看樣子在自己不在的時間裏，她也有在做家務。
客廳裏的電視正開着，祝雙正盤腿坐在米色的布藝沙發上，捧着一小杯酸奶在喝。
見到他回來了，仍然是目不轉睛的看着電視節目，“哥哥，你回來啦。”
賀安白“嗯”了一聲，道，“我明天回老家，可能得十天後才能回來。”
他說這話時仍然在注意觀察她的反應，但是就算是說到了“老家”兩個字，她卻仍然沒有一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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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安白想，或許是當年她母親王小華的逝世對她的确打擊太大，以至于後面數年都未曾回家。
十五年的那個夏天結束後，賀安白家又在祝家村住了幾個月，春節前便搬到了縣城裏。
他們是第一批搬到縣城的人家，那時候通訊工具也不發達，黃翠娥和賀成軍忙于生意，日日盼着自己的小家過得更好一點，哪裏顧得上別人家。
後來應該也有了他們家的消息，只是因為賀安白一直對此事不關心甚至是懶得搭理，父母從來沒在他面前說過。
再後來，家裏的生意越做越大，全家又搬到了市裏，日子越來越好，賀安白一畢業父母就頗有魄力的直接在深市給他買了房，遠離了那個城市，他更加難以獲取她的情況。
現在看來，她的确是忘了當年的他。
賀安白見她只是随意的點了兩下頭，有點不滿這種态度，皺眉道，“這麽冷的天，又喝冰的。”
祝雙這才疑惑的扭頭望他，“哥哥，你心情不好。”
不，他心情好得很。
賀安白去冰箱裏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也坐到了沙發上，沉默着擰開，“十一有什麽打算？”
“打算去朋友那裏玩幾天。”
朋友？
“哪個朋友？”
“以前在肯德基工作時的朋友，叫齊曼青。”她很自然的答道，賀安白管她管得嚴，她如果不直接說出名字讓他安心的話，恐怕還會繼續問。
這麽一聽，賀安白果然放下心來，舒緩了下神色道，“玩可以，不要忘了培訓班的課程。”
“哥哥，你和我爸爸真像，要不我以後叫你爸爸？”
賀安白看着她這幅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模樣，便覺得額上的青筋直蹦，“我先去洗澡了。”
29日下午，賀安白便已經登上了返家的火車，同樣是卧鋪，不同的是這次是自己孤身一人。
躺在冷冰冰的被窩中時，他竟然還覺得缺了點什麽。
好在，一個人睡一個床鋪不會太擠，加上前段時間的疲勞，他很快便安然入睡。
次日大約十點，便已經到了家門口，聽到開門聲的時候黃翠娥正把鍋裏的排骨下了炖鍋裏，打算給他熬排骨湯。
“老賀，兒子回來了。”黃翠娥高興的揚聲喊着賀成軍。
“媽，爸呢？”賀安白好奇的問。
“在廁所呢，等一下就出來了。”黃翠娥忍不住笑開了花，主動把他的行李給接過來，推到一旁，又從鞋櫃裏拿了一雙拖鞋出來，“給你重新買了一雙，穿着是不是以以前那個舒服？”
賀安白點點頭，跟着他進屋，這大半年沒回家，家裏的一些變化還真不小，之前的魚缸裏又多了兩條魚，陽臺上又多了幾個盆摘，還有一些更加細微的變化等着他一一去發現。
過了五分鐘左右，賀成軍才從衛生間裏出來，見到他也忍不住笑了，評價道，“瘦了點。”
“最近一個月有點忙。”
“爸，我先去洗個澡。”賀安白在火車上待了一晚上，身上的味道難聞的很，現在一回家有了洗澡的條件便迫不及待的想去。
賀成軍了解他的潔癖，立刻揮了揮手示意他自便。
微溫的熱水源源不斷的沖洗着他的身體，賀安白只感覺身體裏的毛孔都被打開了，舒服得讓人忍不住眯了眼。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手機裏的音樂立刻止住了，賀安白擦了擦手，看了一眼，是廖珠雨。
賀安白把水調小了一點，接了起來，“珠雨。”
廖珠雨只覺得對方的空氣很空靈，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安白，你到家了嗎？”
“額，在洗澡。”
呼，原來在洗澡。
廖珠雨按着自己發燙的臉頰降溫，“那你慢慢洗，在家好好休息，有時間了再聊哦。”
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這種時候打進電話來，打擾到他了吧。
電話一被挂斷，之前停住的音樂便又響了起來，只是沒過兩分鐘，一個視頻通話請求又撥了過來，賀安白正在猜測是不是又是廖珠雨時，熟悉的頭像便出現在了眼前。
是祝雙，她的微信頭像是一個帶着帽子的卡通小女孩。
賀安白擰着眉等了一會兒，才接。
“哥哥，你到家了嗎？”畫面還沒出來，便傳來了她的聲音。
賀安白頗為冷淡的“嗯”了一聲。
等到她的頭像出現在屏幕上時，她這才看清楚賀安白這邊的情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問，“哥哥，你在洗澡嗎？”
“嗯。”
賀安白把手機找了個架子放了起來，因為架子在高處，所以不可避免的便比用手拿着拍攝到的範圍更廣。
賀安白看到自己上半身都在鏡頭裏，感覺有些不妥，便問，“還有什麽事嗎？”
祝雙扭捏了半天，吐出一句，“哥哥，你身材真好。”
賀安白往手裏擠了一團沐浴露，往身上抹，不想去理會她。
“想和哥哥一起洗澡，怎麽辦才好呢？”祝雙托着腮望着鏡頭，吐露出自己的苦惱。
賀安白的動作頓了一下，“沒事就挂了。”
話雖如此，但是并不見他有什麽動作，仍然十分自如的洗着澡，好像那個小小的前置攝像頭根本不存在一樣。
所以他也根本沒有留意到鏡頭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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