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書奇談

第76章 ：除夕

這件事給初入警察廳的慧寶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時間一長，在這警察廳之中，慧寶看到了兩極——

其中日租界警察署、法租界警察局、意租界警察局還有比租界的工商局暗中收受賄賂庇護煙館、縱容朝鮮浪人開制毒廠最為嚴重。他們的所作所為毒害了多少老百姓。

而深陷複雜局勢的天津警察廳，在那些在租界裏受到侵害的老百姓在租界巡捕房裏若是公道無門往往會到天津警察廳報案，但是，警察廳裏能夠真正處理的案件根本沒幾件。

九國租界對犯罪者的庇護讓津門罪惡滋生。遭受津門老百姓病詬的警察廳的功過是非間，他們所承受的遠比普通人要大。

最開始，那婦人的案子，初入警察廳的慧寶心中想道：如果當時自己在警察廳當差，他一定會接下這個案子。

時間一長，到了現在，他的心中，對于當初的話，慧寶卻已不敢輕易說出口。

竹素生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裏到底不是西安城。西安城無租界，軍閥獨大。在西安城、廣州城或是別的城，要是有這等事，那惡貫滿盈的畜生就算不死，活着也得脫掉一層皮。

這裏不比其他城，這裏是有着九國租界、“各自為國”的天津城。

和慧寶走了一段路，竹素生道別。他背着貓熊師兄回家去，路上，貓熊師兄沉默不語。

它當初說出的話，在慧寶身上已經開始實現了。慧寶不同警察廳那些巡警，那些巡警還能忍着或視而不見，但慧寶總有一天會為了自己心中的道義站出來。

年節的腳步越來越近，再有兩天是除夕夜，兩座宅子裏上下被楊管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天聞焰找來一個洋人給他們這一家子拍照，他讓家裏人把新衣都給換上。竹素生和貓熊師兄對這能把人給照進去的東西好奇不已。貓熊師兄還想看，但被慧寶抱去穿那喜慶的大紅衣服去了。

竹素生換了一身紅色的錦繡長袍，長袍上十分富貴的刺繡映得竹素生貴氣十足。不知是不是聞小狐的錯覺，他覺得這竹素生長得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丫頭換上的是一身的粉色秀和衣。她的發上別着魏紫送給她的玉簪子。這一身讓這女娃兒嬌俏不已。

比起竹素生他們，聞焰和柏承歸穿的沒這麽花俏，但那身長袍馬褂穿在身上倒是顯得內斂沉穩。

穿上喜慶衣服的貓熊師兄被慧寶抱了出來。丫頭上前一看：

果然很适合貓熊師兄。

只可惜·……

丫頭将目光放在院子裏那一動不動的牡丹上。

要是魏紫哥哥在就好了。

丫頭心念了一會便随着衆人到隔壁鎮守使大宅的前院前。聞焰站中間，其他人依次往兩邊站開來——

丫頭靠着竹素生身邊，聞小狐靠着聞焰。

慧寶抱着貓熊師兄面對那個洋人照相師。

站好之後，洋人照相師用洋文喊了幾個數，大家僵硬着站着一動不動。待到“啪”地一聲，一陣煙冒起之後才算是拍完了第一個照片。

那洋人照相師上前和聞焰交談了一會。聞焰讓大家不必僵硬，于是重新拍了第二張相片。這一次，丫頭臉上露出了笑容；慧寶一笑，貓熊師兄吐出了自己粉色的舌頭；聞小狐一個不防備被柏承歸柔亂了頭發。竹素生笑意盈盈地踮起腳将手搭在依舊一臉嚴肅的聞焰肩上。

“啪”地一聲響，大家定格。

後面讓楊管家他們再出來一起拍了兩三張總算是結束。

“要過年了。”

兩天後是除夕。

這兩天竹素生呆在宅子裏和丫頭打掃宅院，挂上喜慶的紅燈籠。對門的韓家給他們送來了一些年貨，作為回禮，竹素生也親自将一些臘味給送上。韓世文笑納接下，他告訴竹素生，過年初一到十五的元宵節城隍廟和天後宮十分熱鬧。竹素生應下，到了那天打算帶着丫頭他們去看看。

而慧寶，和楊管家做了一些白白胖胖的素包子和卷餅、還有将買下的一些糖果給師傅師娘送去。去的那天，貓熊師兄還穿上了那喜慶的衣服。再回來的時候，他們手中也多了師娘給他們準備的年禮。

兩天後的除夕，竹素生他們兩家将家裏的對聯、紅紙貼上。一大早楊管家便忙碌開來，這兩家子忙碌着。直到下午酉時聞焰、柏承歸、慧寶才回到家中。

家中兩大桌子的好菜。一家子熱鬧喜慶，柏承歸又鬧起了喝酒，直到他把自己喝醉才算停下。再過一個月便滿十四歲的聞小狐得了聞焰的首肯喝了一點酒，這臉上便嫣紅顯得妖異不已。

竹素生看着。

想到聞焰身上的障蔽；再看看他身邊聚集的“人”。他心中道，這小狐恐怕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樣，恐怕是不簡單。

散了席之後，聞小狐微醉，他不打算守歲。對此，丫頭不得不回去。柏承歸也醉醺醺地回廂房之中。貓熊師兄被慧寶抱了回去。

這個晚上，聞焰替他們守歲，次日他們才能早起。

所以，這個除夕夜竹素生和聞焰守歲等着午夜點鞭炮趕除夕。

只要鞭炮一響，夕獸被趕走，這新的一年就算真的來了。

整個津門裏，燈火通明。華界裏的人家，不論貧窮富貴，家家戶戶燈火通明。這亂世之下，不管是什麽朝代，這年總是讓人錯覺這個國度安定祥和。

聞小狐微醉，他們宅子裏燈火通明。他回到自己廂房之中然後蹲下一摸，摸到一個繩子然後一拉，一只頭大身小、眼若銅鈴、腦袋長角肥嘟嘟的、被他圈住脖子的小怪獸被扯了出來。

看到聞小狐，這肥嘟嘟的小怪獸便撲上去想咬聞小狐。聞小狐避開然後抓住這個小家夥的尾巴吊了起來晃了晃。

“我要把你剝皮烤了吃。”

小怪獸被晃得暈眩。聞小狐将它放下，燭光下，紅着臉兒的小少年的臉上越發的妖異動人。

“你是什麽怪獸？”聞小狐戳了戳小怪獸肥嘟嘟的肚子。小怪獸踢走聞小狐的手然後躲回床底下。

這只肥嘟嘟的小怪獸是楊管家在做年夜飯的時候聞小狐給發現的。當時這小怪獸想偷吃東西于是被他給抓走圈了起來，把它像只小狗似的栓在房裏。

聞小狐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怪獸感覺驚奇不已。

這津門裏的奇事真是越來越多了。

他沒把這小怪獸說出來是因為竹素生想吃海鲛人事情在他心裏留下了陰影。他怕竹素生看到這小怪獸想把他煮了吃掉。所以才将它捉到房中，等到年過了便放掉。

醉意朦胧的聞小狐撲到自己床上不一會便睡着了。

在他睡着了之後，那只被栓了繩子的肥嘟嘟小怪獸走到窗口下坐蹲着擡頭看窗。

只是，這窗是被關上的。它看不到外面。

還有一刻鐘便到午夜。到時候鞭炮一響，這年便是過了。

聞焰換了一身衣服在窗下看書。竹素生在他屋子上方頂着冷天兒吃肉餅。看着自己籃子裏為天上那只巨大怪獸的“年夜飯”，竹素生喃喃自語：“這到底是什麽妖怪······”

不一會，“要子時了。”竹素生道。

“噼噼啪啪！”整個津門燃起來鞭炮聲。

鞭炮一響，萬家燈火！

随着鞭炮聲響起，天空上的那只巨大怪獸忽然站起擺出攻擊的姿勢。喉中發出危險的低吼聲。

“嗯？”竹素生一看，這只怪獸似乎有些不一樣。

下一刻，這只巨大的怪獸一踏便和一只突然踏空而來的巨獸沖撞到了一起。這只巨獸頭大身小、眼若銅鈴、腦袋長角。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野獸讓竹素生站起驚呼：

“夕獸！”

夕獸來了！

在妖魔精怪與人世間撕裂之後，千年難得一見的夕獸竟然再次出現了！

還是在這點了燈火燃着鞭炮的時候來到！怎麽回事？

津門的上空，兩只巨大的怪獸扭打到了一起。夕獸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到津門怪獸的身上，它那身堅硬的鱗甲被咬穿，身上的血從空中落下大地消失不見。這津門怪獸吼叫一聲伸出自己的爪子将年獸拍飛到一邊便撲上去撕咬開來。

兩只巨大的怪獸在天空上打得不可開交！

巨獸打架，要是它們翻滾到津門，這津門非得被它們踏平不可。

現在不比萬年前妖魔鬼怪縱橫的時代，那個時代，天方四道還未被撕裂，這妖魔鬼怪随處可見，就是夕獸每一年都能看到。可天方四道被撕裂之後，多少妖怪因而隐匿，這夕獸更是難得一見了！

到了今日，更是蹤跡全無！

夕獸多少年都沒出現了，怎麽會出現在津門？竹素生內心一驚，這夕獸來得不簡單。現在整個津門燃起的鞭炮都沒能将它趕走，難道這津門裏有什麽東西是它想要得到的。

一進院子前，楊管家點起了鞭炮。伴随着鞭炮聲，竹素生敏感地聽到宅子裏響起的微弱的恐懼小叫聲。

竹素生從聞焰屋頂跳下，在吵鬧的鞭炮聲中，竹素生循着那微弱的叫聲到了聞小狐的房中。他打開聞小狐房中，被鞭炮聲吵醒的聞小狐迷迷糊糊地對竹素生說道：“竹素生，怎麽了？”

竹素生沒回答聞小狐，他走到聞小狐床邊然後趴下一看——

果然看到了一只因為鞭炮聲吓得躲在床底發出恐懼聲的小夕獸。

“原來是你。”竹素生總算是找到了原因。

于是它将這只肥嘟嘟的夕獸幼崽拉了出來解開了套在它脖子上的繩子。這一下，聞小狐總算是清醒了過來：“竹素生，你想幹什麽。”

不會真想吃了這小怪獸吧！

竹素生頂着聞小狐的腦袋彈了一下：“藏着這只夕獸，可是将麻煩給引了過來。”

說着，竹素生将這肥嘟嘟的小家夥拎到院子裏一抛，這小家夥便飛起踏空向那兩只打架的巨獸而去。

聞小狐趕了出來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是夕獸？！”

聞小狐看向天空，那兩只巨大的野獸翻滾着打架讓他呆若木雞！

那只小夕獸踏空到巨大的夕獸面前叫喚着，那只夕獸總算是停了下來。它張口叼住小夕獸便踏空離開了津門。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沒網。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網。

這小夕獸也是萌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