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書奇談

第21章 ：華[huá]霜

竹素生出去了一個下午，他沒有買到自己想要買來制作二胡的原材料。外面不是沒有賣的制作二胡材料的，但那不是自己想要找的原木和蟒皮，這樣的材料做出來的二胡不盡人意。所以竹素生帶着苦惱回家打算明天再出門找找，如果真找不到。他就得考慮出津門尋找原木和向巨蟒借塊皮用用，又或尋回自己那把二胡。

竹素生腳步剛跨進自己還沒挂上牌匾的大宅裏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竹少爺！”

“丫頭？！”竹素生驚訝。但看到變身成男兒身之後的魏紫更是驚喜：“你好了。”

魏紫臉上皮笑肉不笑：“丫頭是我帶來伺候我的。以後，她住在這宅子裏。”

“那敢情好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丫頭在這裏別客氣。”竹素生對略顯拘束慌亂的十二歲丫頭說道。

“謝謝公子，謝謝少爺。”丫頭急忙感激道謝，能從妓院這種魔窟裏跳出來，未來不再成為妓女的命運。這可是她活着的十二年裏最走運的時刻。

竹素生笑意盈盈地上前用手指點了點丫頭的額頭：“他叫魏紫，和你的魏紫姐姐是一樣的。這以後你就明白了。我呢，以後叫我素生哥哥。在這宅子裏沒有尊卑，所以你不用拘束。”

聽了竹素生這遭暖心的話兒，丫頭不再這麽拘謹：“謝謝素生哥哥，謝謝魏大哥。”

竹素生摸摸丫頭的腦袋：“走，跟我一起上牌匾。”

“好。”丫頭揚起笑顏。站在前院靠在大廳回廊柱子上的魏紫看着這一大一小将牌匾拿出去挂了。他們交談的聲音還傳入他的耳中。

“素生哥哥，你掉在小班裏的二胡被威廉公爵大人撿走了。”

“威廉公爵是誰？”

“是九國租界裏的一位大人物。”

“哪國租界的人。”

“英租界。”

“原來我二胡沒在小班了，找不到适合的材料，也好。改日我到他府上取回來……”

威廉·卡文迪許麽。魏紫認識這位聞名九國租界的公爵大人。魏紫記性好，幾乎，每一個到過清吟小班的人物他都認得。威廉去過幾次清吟小班，無論臺下的人對自己多麽瘋狂。這位公爵大人都不為所動。不僅如此，魏紫還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第二重影子，這影子透着危險的氣息。

威廉将竹素生的二胡拿走了，是不是看出了竹素生的不凡之處？

想到有傳聞說有洋人暗中撲捉隐藏人間生存的妖魔精怪悄悄送到歐洲販賣成為寵物或為奴，再看看這竹素生能有識破這隐世界居民的能力，他可別着了這洋人的道才好。

竹素生和丫頭将牌匾挂上之後，魏紫從裏面出來将一錢袋子給丫頭讓她出門買糧食還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丫頭看着繡着牡丹花熟悉不已的錢袋子眼眶一紅：“謝謝魏紫姐……大哥。”

“去吧。”魏紫說道。竹素生窮得一個子兒都拿不出，只靠慧寶和尚這點可憐的工薪別想養活丫頭。自己混居世俗多年，手裏積累的銀錢并不少，養活這幾個人一輩子都沒問題。

“果然富貴。”竹素生看向魏紫的眼睛亮了起來。

魏紫臉上一抽。

清吟小班因為國色天香的魏紫而日進鬥金，失去了魏紫，清吟小班“富貴”不再，現在已經淪為二等妓院。魏紫被竹素生強行擄到自己宅院中，這宅子的人也會因為他而“富貴”。

竹素生和丫頭到外面去買糧食。中途竹素生才知道丫頭是怎麽離開的這清吟小班。

魏紫将丫頭買了下來。那老鸨看着這和魏紫長得極為相似的男人差點幌了眼。魏紫使了個妖術讓老鸨将丫頭的賣身契交到自己的手中于是将其帶走。

“魏紫大哥是個好人。”丫頭說道。從魏紫身上，她感到了一股熟悉感。這種熟悉感令她感到安心。

“他不僅是個好人。還是個富貴至極的人。”竹素生評道。所以，竹素生才将他給抱回來了。

這樣國色天香富貴至極的花中之王，這要放在百年千年的時代，必定屬于皇家禦花園之中。這是竹素生見到的最好的國色天香，沒有幾百年的修行，哪能混居人世而不被人發現。

今日，慧寶和尚早歸。明日便是中元節鬼節，也是和袁成會和劉義海恩怨的日子。竹素生和丫頭抱着糧食回去路上和慧寶在金鋼橋相遇。

在人來人往車來車往的金鋼橋上，竹素生對着背着貓熊師兄的背影叫道：“和尚！和尚！”

“竹施主。”慧寶和尚回頭。竹素生帶着丫頭上前。

“和尚回來正好，這是華[huá]霜丫頭。從今天開始，華霜和咱們住一起，丫頭，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慧寶和尚。”竹素生說道。

“阿彌陀佛，華霜施主你好。”慧寶和尚對着小姑娘道。

“慧寶師傅你好。這、這就是貓熊師兄吧。”這住在宅院裏的人竹素生給她說過了，所以她能一眼認出了慧寶和貓熊師兄。

“是。”說着，慧寶和尚将背簍放下讓貓熊師兄自己出來。貓熊師兄走到丫頭面前，丫頭伸手摸了摸貓熊師兄的腦袋臉上歡喜：“貓熊師兄，你好。”

貓熊師兄用自己的臉蹭了蹭丫頭的手掌心表示自己的喜歡。

“走吧，咱們一起回家。”竹素生笑意盈盈。

于是，三人行一貓熊穿越川流不息的金鋼橋一起回去。

回到宅子之後，慧寶看到魏紫便知道他是她，是那被竹素生帶回來的修煉成精的牡丹魏紫。

“阿彌陀佛。”慧寶念了一聲，魏紫沒有搭理慧寶，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開水喝——

這家還真是窮得劣質茶葉都沒有。

入夜之後，隔壁鎮守使大宅的楊管家到竹素生這裏請他們過去吃飯。竹素生謝了楊管家的好意，說改日再過去。

丫頭會做飯，她貼心地給大家平衡地做了葷菜素菜共五樣。普通的飯菜，在座的都十分賞臉地将所有菜飯都吃了。心裏最終的那點隔閡消失，丫頭很快融入這宅院中。

晚上，這壓着天津城的烏雲終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半夜，二進院廂房中，只有竹素生和慧寶的廂房中亮着燈。竹素生抱着貓熊師兄坐在慧寶廂房的窗戶上聽着外面淅淅瀝瀝下着的小雨。

屋裏，慧寶和尚正在換寝衣打算睡覺。

抱着貓熊師兄，竹素生看着外面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庭院說道：“和尚，明日記得叫我起來。”

“……好。”慧寶勸說無用只得答應。

在慧寶這裏呆了一會之後，竹素生才将貓熊師兄放下回自己廂房。待到竹素生離開之後，慧寶将窗口下的貓熊師兄抱入內放在床上熄燈。

“睡吧，師兄。”躺在床上，慧寶對着身邊的貓熊師兄道了聲晚安便睡着了。

竹素生回自己廂房之後翻找出一把白色的油紙傘。這油紙傘上畫着寒梅，這寒梅忖上這白色的油紙傘如同在雪地裏盛開的梅花。

竹素生将油紙傘撐開看了看很滿意。他将油紙傘收好倚放在門口邊上便換了衣服滾到床上睡覺。

窗外傳來淅淅瀝瀝的雨水聲，竹素生伴着雨水的聲音漸漸入睡。

夢中，竹素生又回到了那個寂寞無光的地底深宮……

“素生哥哥，素生哥哥。”竹素生廂房門傳來了敲門聲，丫頭在門外喊着竹素生。竹素生迷迷糊糊地醒來。

“嗯……丫頭。現在是什麽時候了。”眼睛睜都沒睜開，竹素生含糊問道。

“現在巳時。”丫頭在外面回道。

“巳時……糟糕！”竹素生被這時辰炸起，他快速換掉衣服束好腰帶，随即用手将自己的長發往後一攬用紅色繩子綁住便拿着倚在門口邊上的油紙傘打開廂房門一陣風竄進雨水之中離開了。

“素生哥哥……”丫頭叫道。竹素生速度太快遞，下一刻便不見了人影。

“讓他去吧。”屋檐下，魏紫說道。

袁成會和劉義海的恩怨早就傳開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竹素生要攪局，這恩怨的局勢恐怕也會因為和尚和竹素生有所改變。

慧寶在天光蒙蒙亮便起來了。他一個晚上都睡得不太安穩，借着剛蒙亮的天色慧寶拿着自己的武棍便要出門。但貓熊師兄攔住了他并指了指那個可以裝下自己的背簍。

慧寶和尚低着頭看自家師兄露出微笑：“今日智寶師兄留下如何，我去去就回。”

貓熊師兄搖搖腦袋繼續攔着慧寶指着自己的背簍。

于是在僵持之中，慧寶妥協了，他彎下腰将貓熊師兄抱起放在背簍中然後背起背簍拿着自己的武棍踏出了宅子的大門。

頂着雨水到達腳行的時候，慧寶和貓熊師兄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不僅是他，其他提前來的工人也是一樣。曾慶在看到慧寶和尚急忙上前并再次囑咐：“刀子無眼，慧寶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

“謝謝曾施主，我會的。”師傅還沒找到，無論如何，他都會活下去。

辰時，所有抽中紅簽人紛紛到達腳行，這一次，大頭王雲山終于出面。王雲山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并且一身武夫的行頭。他臉上很嚴肅，混着雨水的聲音，王雲上大聲道：“你們都是我們腳行的兄弟！今天你們為腳行争下的，日後你們就能在這天津城中橫着走！如果輸了，不死活下來也只是個廢人！我王雲山在這裏放話，只要你們将劉義海的人幹掉，事後，腳行一定給你們一筆賞銀！”

“大頭說得對！劉義海這是要絕了我們的路子，咱們不能讓他得逞。今日，就讓我們将劉義海的人殺個片甲不留！”人群中，袁成會的兩個站街義子文孝通和彭剛大聲道。

“對！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

“殺！”

“殺！”

腳行的人将發到手中的砍刀揚起大聲道。

雨水下，這場面極其肅殺。

王雲山說完之後便由二頭和小頭帶着腳行工人往西頭灣子腳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