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黑暗之中
浮生驚起斷流年,花期漸遠雲未歇。
如同相隔甚久的故人再次相見一般,望穿千年。
他的眸子深不見底,對上秋歌的目光,毫不避讓。
半晌,秋歌避開離紹的目光,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紅暈:“我,我去朱雀那裏呗,戰神有何事需我幫忙,但說無妨。”
離紹的臉上難得的浮起一絲玩味,走進秋歌,用着那冷漠疏離的語氣問道:“秋歌姑娘,朱雀仙子這近千年來脾氣在仙界可是出了名是十分不好,偏偏她又莫名的與你過不去。秋歌姑娘,你這是自投羅網嗎?”
“戰神您這是在關心我嗎?”秋歌此刻心情也平複了,不甘示弱的擡眼看着戰神,“若是的話,那多謝了,我還有自己的事情,告辭。”
說完,秋歌轉身離去。但是秋歌顯然沒注意,戰神離紹也是知道朱雀與她過意不去的。
離紹愣了愣,剛剛對上自己的那對眸子,是那般的清澈,是這世間少有的純淨之色,也有着一份倔強,執着。
“主人,你不會對這個姐姐動心了吧?”小麒麟走上前笑嘻嘻的湊過了腦袋。
離紹垂眸看了一眼身前這個小丫頭,淡然說道:“不可胡說,回去罷。”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入了雲離宮,麒麟進門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秋歌的身影,心裏滿是疑惑,她怎麽也想不出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丫頭為何會引起主人的興趣。
離紹自己也不知道,他剛開始只是因為發現朱雀對這個凡人丫頭有着莫名的偏見,這偏見還不是一般的深。在冥尚宮前看見朱雀就要動手殺了這個丫頭,便去制止。
他從頭至尾,也只是想知道這一個剛上仙界的凡人丫頭為什麽會引起朱雀的興趣。而他因知道朱雀的性子,也懷疑當初鳳凰神族內部的一些事情是朱雀挑起,所以千年來對着朱雀心存戒備,也就有意無意的觀察這女人。
剛開始,他只是想知道這朱雀為何要傷這麽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但之後,這秋歌每次見到自己時的躲避,讓他心裏十分不舒服。而今日所見的純淨目光,他的心再次被觸動,有些亂。
“我要見朱雀。”來到朱雀宮前,秋歌對着門外
的小仙侍直接了當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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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我家仙子的人怎麽這麽多啊?”小仙侍嘟哝着前去通報,另一個看門的小仙侍則不住的打量着秋歌,搭讪道:
“你是凡人?”
秋歌沒回答他的話,剛剛那個仙侍已經出來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秋歌進了朱雀宮。
秋歌疑惑的看着那個小仙侍,路過他身邊時,那仙侍低聲說道:“朱雀仙子說了,要見她可以,但是這路,就要姑娘你自己尋了。”
話落,秋歌剛踏過了門檻,大門緩緩關上。
朱雀仙子對于鹓雛,到底有着怎樣的怨恨?以至于見到自己的那一剎那恨不得殺了自己?
望着眼前百餘處亭臺樓閣,長廊庭院,秋歌扶額,如此之大的朱雀宮,自己如何去尋找那朱雀?
魔界之中,月無言搖着手中的玉色酒杯,裏面是鮮紅色的液體。酒杯貼近他那性感的薄唇,一口喝完,他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唇瓣被那紅色液體染上了一層豔麗邪魅的紅。
他斜坐在鋪着貂絨毯的靠椅上,神情慵懶,紅色衣袍十分寬大,拖曳至地面。
此刻的他,沒有化身月華見到秋歌時的溫和與神
秘,只有讓人迷醉的邪魅。
炎煊茶從外面走來,披着魔宮外的天光,在這暗黑的魔宮之中,明豔動人,如同墨色夜空中的一顆紅色妖冶的孤星。
同樣身穿紅衣的二人,一個邪魅黑暗,一個明豔璀璨。
她擡頭看向座上的人,黯然的眸子忽然有了一絲明亮,癡癡的看着月無言,卻又不像是在看着他。眸子中,分明是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月無言也看向她,手中空酒杯搖晃的更加厲害,玉色酒杯更是襯的他膚色之白。
一片寂寥的魔宮之中,月無言冷哼一聲,炎煊茶如大夢驚醒般,收回了目光微微低頭。
“你說,我和他如此相似,為何你們這些癡情女子,惦記的都是他?”月無言語氣平淡的問道,“連日日在我枕邊的你,都是将我做他的替代品。”
“煊茶不敢。”炎煊茶恢複往日神情,妖嬈萬分的走到月無言身邊,又繞到他身後,玉手搭在他肩上微微用力的捏着。
“真是可笑。”月無言嗤笑,“你們一個二個為了他負了別人,他可曾知道?”
“不曾。”炎煊茶妖媚一笑,“魔君啊,難道愛
一個人是一定要求得一個結果的嗎?”
“他連我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這樣的暗戀,也不過是苦了自己而已。”炎煊茶笑說道,“何況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接受我這樣一個人,也許他不知道就是我這份暗戀最好的結果了。我何必打破美夢?”
炎煊茶俯下身子,在月無言耳邊輕輕吐着溫熱的氣息說道:“魔君不覺得,我比您理智多了嗎?魔君一心追求那無果的愛戀,到頭來既連累了自己愛的人,又苦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癡傻啊!”
“哼,你曾經也不過就是一個妓,你這般的身份敢評論我的事情?”月無言冷聲道,“苦了自己也必看着自己自己愛的人愛着別人好!”
嘲諷的聲音響起,月無言微微偏頭諷刺的看着身邊這個萬千風情于一身的女人說道:“我能讓你曾經愛的那個人死掉,如今你暗戀着的郁言,你覺得我還會放過他嗎?”
炎煊茶的手微微顫抖,接着輕笑:“這就對煊茶來說算不得什麽了。暗戀什麽的,哪裏比得上魔君你的千秋大業呢?我如今是魔君的人,我自然是向着魔君的。”
曾經豆蔻年華,為了那個高高在上一身紫衣的他
,輕負了韶華,一負便負了一生。如今青絲高绾,一身紅衣風情萬種,将餘生用來完成自己所謂的使命。
她愛的,深愛的,一直都是那個被自己傷透了心的人。
她傷了他,哪裏還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不過,他已經死了,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好!
他死了,自己就不必與他争鋒相對了。
喜歡郁言,不過是喜歡郁言那一身與當初那人一樣的一身傲氣。她卻無法在暗戀郁言侍奉月無言的生活中,忘記她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忘記當初那個紫衣神君。
郁言在自己心底只是自己思念那人的一個借口罷了,也是一個幻影,填補她所缺少的那一塊心。
自己,永遠只是魔界五魔中的火魔炎煊茶,再無其他身份。
秋歌進了朱雀宮,在這些亭臺樓閣間飛來飛去,卻如何也尋不到朱雀半個人影兒。
只嘆這朱雀同蘇星霧蘇星煙兩兄妹一樣,一個不收仙侍,一個收的仙侍少之又少。
秋歌此刻真覺得自己像在玩捉迷藏一樣,記得這游戲也被孩子們叫做貓捉老鼠。想到這裏,秋歌不禁腦補出了朱雀變成老鼠的樣子,想着朱雀變成了老鼠
,也應該是一只紅色的老鼠吧!
秋歌在腦袋裏幻想着,朱雀變成一只紅色的小老鼠叽叽叽的叫着,而自己是一只美麗慵懶的貓咪,她在自己毛茸茸卻尖利的貓爪下,蜷着兩只小爪子大聲求饒。
想到這兒,秋歌噗嗤笑出了聲,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她在酋箜扇上一個不穩重重的摔在了一個房間前的石板地面上。秋歌撐着手坐了起來,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的腰:“該死的朱雀,可真會折磨我。”
秋歌站起身來,理了理裙子的褶皺。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悶哼,聲音煞是熟悉,秋歌心裏一驚,環顧四周,再次聽得一聲痛苦的悶哼從自己身後傳來。
秋歌連忙轉身,推開身前的一扇房門,急急沖了進去。
屋裏窗戶緊閉,也未點燈,黑壓壓的伸手不見五指。秋歌摸索着前行了兩步,實在是看不見東西,只好捏了個小小的口訣,一旁燈盞瞬時燃起一絲微弱火苗,勉勉強強照亮了這間屋子。
看到眼前的一目,秋歌吓的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裏滿是悲憫。
“素月…”秋歌顫抖着嗓音輕輕喚着那熟睡中的
小人兒。
黑暗之中,燈盞的微弱光亮打在浸滿了血液的素月臉上,橙與紅,折現出異常凄美的光芒。
她小小的手和腳都被鐵鏈固定在身後的木架子上,手腕腳踝處皆被勒出一道道可見森森白骨的印子,那架子上也全是已變為黑色的血印。
“別…別過來…”素月有氣無力的說道,聲音低的如同夢呓,她試着努力地向将自己的頭正過來,卻終是沒了這力氣,頭無力的偏靠着胳膊。
“姐姐…姐姐,來救你…”秋歌嗓音越發低沉,手腳冰冷,顫抖着身子走向素月。
素月還沒來得及阻止秋歌,秋歌就已經站在了她面前。秋歌伸出手正要去碰那鏈子,一道黑影如箭射出,重重的擊在秋歌腹部,她狠狠的跌了出去。
顧不得疼痛,秋歌看着那環繞着素月的一道道黑氣再次沖了上去,卻也再次被彈了回來,粉色的裙衫也染上了一絲絲血跡。
秋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整備再次沖上去,素月卻啞着嗓子斷斷續續說道:“秋歌姐姐,別,別給自己,添傷了,你,救不了我的。”
“我一定…”秋歌的話還未說完,這屋子裏,就已經多了一個人。
“我當是誰來動了我的結界呢?”朱雀站在燈盞旁,那塗着豔色的嘴唇微微一動,吹滅了那燈盞,煞時整個屋子,都浸染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是個孩子啊!你竟然這樣傷害她!”秋歌如同一直憤怒的雀鳥,沖着那隐隐約約的一抹火色衣裙大聲吼道。
“孩子?”朱雀嘲諷道,“你們以為我朱雀很蠢麽?”
火色的裙角突然映入了眼簾,一雙冰涼的手狠狠捏住了秋歌的下巴:“孩子?她的确是個孩子,但她是青鸾的女兒不是嗎?”
“還有你,鹓雛。”秋歌感覺到下巴上的那雙手更加用力了,卻無法掙脫,狠狠的瞪着黑暗中那個看不清切的人影。
“我才不是鹓雛!”秋歌大聲叫道,她承認她和鹓雛有着不可泯滅的關系,但是她只是她自己,師父在藏書閣中放着的那本他自己親筆寫的書不也說了嘛,她只是身體裏藏着鹓雛的神力而已。
“哦,不是啊!”朱雀輕笑,聲音清脆動聽在秋歌和素月耳中卻如同魔鬼,“可是你這一身雨鈴花的香味兒,真是讓人厭惡呢!”
秋歌使盡全身力氣,一把推開鹓雛。
自己心裏卻很是疑惑,自己身上怎麽會有雨鈴花的味道?雨鈴花和鹓雛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