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追風暴的女子
海底城人類不少,多在兩個極端。一種與海底城權貴談笑風生,或身負絕頂修為,或背後身家所系千絲萬縷;另一種就是奴隸場的奴隸,他們身似蝼蟻,于此處絕地求一安身。
然而奴隸就是奴隸,甚至還不比陸上的牛羊珍貴。肉食之酸,體力不濟。從而,海底城的貴族找到了一個新的玩法—鬥人。
鬥人,像極了人類鬥獸的玩法,意在激發其心底的恐懼,在殊死搏鬥過程中展現動人心魄的畫面。
應昭璃無力改變什麽,她在海底城雖說是個貴賓,卻也是個身份尴尬的客人。身帶奇毒,修為高也不過是空中樓閣,額頭上的青花,吞噬她的生命,也在侵蝕她的根基。這花在額上,與妝發渾然一體,美則美矣,是她的催命符。
惹惹是鲛人一族王女也是送來海底城的質女,雖性子綿軟,卻也天真可愛,在這海底城王宮裏,受人喜歡,也招人嫉妒。比如無支祁一族的王女寧烏。
寧烏不喜歡惹惹,厭屋及烏,也不喜歡應昭璃。惹惹膽小,寧烏久邀不成,邊将目标轉移到借住的應昭璃身上。
惹惹一心記挂敖烏,心思簡單,此時攤到明面上,徒增煩憂。應昭璃也不願此時令她與寧烏起沖突,平時日裏更加蝸居,也不耐這寧烏無孔不入,尋了機會,攔了應昭璃。
寧烏是個直腸子,做事直接,她當街攔了應昭璃,也不曾遮掩,她一臉耐人尋味問道,:“你就是那個小傻魚喜歡的姐姐?”
應昭璃笑了,道:“你就是霸道王女寧烏?”
寧烏皺眉道:“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以訛傳訛,我覺着我就是比小傻魚聰明些,功夫好些,怎地就擔了個霸道的名頭?”
應昭璃見她樣子,身高八尺有餘,尋常男兒家在她身邊都顯得嬌小。一身肌肉,看起來平日裏積極鍛煉,這體格就像不甚好惹,還穿着織甲,确實是個霸王模樣。她問道:“那你覺着你用什麽名頭合适呢?”
寧烏想了想道:“溫善,溫柔又善良,就是我本人。”
應昭璃愣了愣,勉強的點了點頭。
寧烏截了應昭璃,并沒有想怎麽樣。她素來覺得惹惹怯懦膽小,應昭璃又是一副病态,弱柳扶風,整個人裹得像是一直鼓脹的河豚。她既不能整死了,又想着必須教訓一番,所以截了之後,寧烏看着安安靜靜瞅着她的應昭璃也頭疼。
今日是鬥人場最精彩的人王賽,成為人王的奴隸才能安然從奴隸場離開,成為權貴的手裏刀,腳下的坐騎。
新的奴隸會不斷補充進來,一批又一批,這裏的奴隸除了不停地決鬥成為人王之外,并無出路,等待失敗者的只有死亡,甚至是被分食。食物永遠是不足的,只有最原始的匮乏才能激發人的獸性,才會有最激烈最精彩的表演。
龍子敖乾此次也會前往。寧烏好鬥,對此事實在上心。
她一下子就想到,鬥人場血腥,而應昭璃又是人。懦弱之人,多有些悲天憫人,同類相殘,實在是個殘酷極了的事情。
鬥人場在一巨大深坑中,寧烏坐的是視野最好的位置,應昭璃乖巧站在座位旁,一票難求,也不知道是不是貴在茶點小食,就覺着這貴賓待遇的茶水真是不錯。
寧烏來了之後就覺得興奮無比,應昭璃偷偷順她的吃食也不甚在意,畢竟精彩的決鬥就要開演了。
人一上場,應昭璃愣在當場,場上被鎖住琵琶骨,封了靈穴的人是她的師兄乘月。
她穩了穩心神,問道:“寧烏王女,這場上之人好似并不弱,他是如何淪為奴隸的?”
寧烏見她臉色更白了,起了輕蔑之心,只覺得果然膽小鬼的朋友也是膽小鬼,不過場上那人還真是自己中意的奴隸。
她說道:“身手不凡不假,不然也不會在這鬥人修羅場裏不眠不休打了幾百場活下來。”
複又搖一搖頭,感嘆道:“不過也是個傻的,我記得他是蓬萊之戰的戰俘,還是求和自願來的,龍子将他扔到修羅場,讓他自身自滅,他卻向龍子發願,自封靈穴,他願意一直在這修羅場裏靠血肉之軀求生,只求考慮一事。”
應昭璃急切問道:“什麽事?”
寧烏疑惑道:“我怎知道?”
又說道:“也沒人知道。那是他跟龍子之間的事,無人敢過問的。他可不是敖烏那條私生龍,那是要繼任城主的。他不在意,龍後也不會放過亂嚼舌根的人。”
應昭璃問道:“可有機會能與之一見?”
寧烏撇撇嘴道:“見什麽?他如今也不是普通奴隸,搖錢樹懂不懂?我這麽喜歡也覺得價格高的離譜。理智告訴我,我要是去了,難免回家挨揍。太肉疼了!”
又好奇道:“你這見了還打哆嗦,臉白像個水鬼,你見個奴隸做什麽?你們認識?”
應昭璃看她模樣,心裏一緊,搖搖頭,趕緊道:“并不!”
應昭璃想了想,乘月師兄是以戰俘身份來的,如今別不慎再被安個奸細的名頭。敖烏昏迷,惹惹勢弱,薛朗又不在,自己病軀孤掌難鳴。如今只能靜觀其變,師兄一步步走來,只能相信他一定是人王。若不是,應昭璃握緊手心的玉珠,我該如何救他呢?
應昭璃心事重重,寧烏起了興致,她一張臉寫滿探究,靠近應昭璃道:“你這是移情別戀了?”
應昭璃:“嗯?”
她實在是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
寧烏擺擺手,道:“你可別裝了,我是知道的。你是有道侶的,長得極好,修為也極好,那個男人最近不在。你不會瞧上這個奴隸月了吧?”
應昭璃失笑道:“不會。”
又問道:“奴隸月?”
寧烏道:“是啊!月。如月清輝,倒也對得起這個名字,他來的時候也算是驚豔,你看看也不知那個約定到底是什麽,我真是太好奇了。”
言談間,好戲開鑼。
座上是權貴嬉笑,場下是鮮血淋淋的生死之戰。
生死關頭,人的爆發力無窮。乘月封了靈穴,只是個普通人,幾次交手,身上的傷又多了兩道。
應昭璃的心緊張的要死,她不能看着兄長枉死,又不能貿然動手。
戰局明朗,座上沸騰了。最後一場人王要誕生了。奴隸月應當就是此次的人王。
眼見那一手化爪掏心而去,這竟然是虎族精怪之後,他怎麽受的住?應昭璃剛放下的心提起,手中玉珠劃出柳葉镖,還沒扔出去,只見乘月早有預見一般躲過了。
那人是個半獸人,在此之前并無人知曉,如今生死一戰,讓人驚嘆,場上沸騰了。應昭璃卻只覺得慶幸,師兄活下來了。
并不在乎場上宣布他成為人王的消息,他看向空落的座位,他等的人始終沒有出現。他期待的眼神,成為孤寂。眼睛裏像是流星劃過,片刻明亮,歸于黑暗。
應昭璃不知道他在堅持什麽,卻也明白了他的等待還會繼續。
應昭璃心裏一團亂麻,我該如何救他?
突然,天變了,臺上的看客哄散,有人喊着風暴來了。
應昭璃看着天,鬥人場在海底城城外。海裏的風暴比陸上所見更加驚人,普通修士也不敢直面。
人們都在迅速的回城,寧烏拉了應昭璃要走,她想驚她,她卻不能死。
應昭璃卻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風暴逼人,鬥人場成為亂局,如果此時不入局,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救出乘月師兄。
她反手掰開寧烏的手,寧烏震驚間,應昭璃已經被風卷起。
天地變色,風暴讓海水翻騰,地行也許更快。
應昭璃低估了海底城聞之色變的風暴,他們說這是海的咆哮。是的,不止能看到的海水沸騰,連海底的山也動起來了。用地行術來到乘月身邊極為艱難,可見到他又極為值得。
乘月看着自家小師妹,笑一笑,道:“回去吧!”
應昭璃看着他滿身的傷,難過道:“師兄,你……”
乘月道:“你這是什麽奇怪妝容?”他擦了擦應昭璃額上的青花,道:“它怎麽擦不掉?”
應昭璃明白,師兄自封靈穴,看不出這些門道,笑道:“新妝容,師妹愛美,只是師兄,除了在這裏你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乘月笑道:“阿貍,你不懂的。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什麽結果,我都會接受。你修為長進極慢,年歲又小,一定要好好修行,照顧師父。”
應昭璃覺得師兄有了最壞的打算,迫不及待道:“你跟我走吧?我……”
乘月推開他,搖搖頭。
就這麽僵持着,應昭璃動了劫人之心。反正乘月師兄封了靈穴,趁他不備,也許……
正要動手,就聽得師兄呢喃:“她來了。”
乘月笑了,應昭璃一驚。
應昭璃回頭,見一女子白紗遮面,手持骨劍,立在風暴裏,與別人背向而行。向着風暴而去,倒像是去赴會一場重逢盛宴。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zZ,謝謝你還在陪伴我!
最近經歷的事比較多,耽誤了更新。
感謝各位天使的陪伴感謝喜愛!
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