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嘉言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妥協道:“把地址發給我。”然後不再等那邊說什麽,就直接伸手把電話摁斷。
沈嘉言回過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起,蘇佑早已停下了吃飯的動作。
他的一雙鳳眸沒有絲毫錯移地盯着沈嘉言,瞳孔宛如墨染一般漆黑,開口詢問:“誰打來的電話?”
沈嘉言微垂下眼睑,去拿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下意識地錯開了蘇佑望着他的視線:“小艾的,說是公司有事,要商量一個産品的代言問題。讓我現在趕過去。”
小艾是季洛歌的經紀人,一向負責管這方面的事宜。
蘇佑欺身上前,将沈嘉言牢牢地禁锢在他的懷裏,嗓音因為壓抑而顯得有些暗啞:“這麽晚了,事情就這麽急?就連吃完這一頓飯都等不及?”
沈嘉言輕輕推了推蘇佑的肩膀,笑容有些勉強:“別鬧,是有點急。你先去吃飯,我一會就回來。”
蘇佑靜靜地看着沈嘉言,沒有說話,卻讓開了位置。
只是就在沈嘉言套上外套、正準備出門的那一瞬間,蘇佑卻突然抓住了沈嘉言的手腕,那力道大得甚至要把他的手腕給捏碎:“洛歌,你就不能不去嗎?”語調很輕。
沈嘉言有些詫異地回過頭,杏眸微微躲閃:“阿佑,別鬧。”
蘇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一樣,很是嘲諷地笑了一聲,接着松開了手,轉身走回餐桌:“好,那你去吧!”
随後一臉平靜地端起飯碗,繼續夾菜、刨飯,就好像之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門“吱呀”一聲輕輕關上的時候,蘇佑卻用力把餐桌上的所有飯菜悉數砸到了地上,雙手緊緊握拳抱頭,力道大得連指尖都在泛白。
湯湯水水,一片狼藉。之前滿室的溫馨蕩然無存。
夕陽西沉,最後一抹殘陽消失殆盡時,蘇佑才動了。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小艾,洛歌在你那邊嗎?”
“果然不在啊……”挂斷電話,蘇佑的手頹然垂下。
一片寂靜之中,蘇佑閉上了眼睛:“蘇佑,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你以為你算什麽,你以為他想要的你能給得起嗎?真是可笑。”
蘇佑此刻內心的掙紮與痛苦沈嘉言全不知情,他正在按照董邑給的地址往那邊趕。
董邑約的地方,是一家高級的法國餐廳。
整個餐廳都已經被包下來了,昏黃的燈光勾勒出暧昧的光影,悠揚的小提琴聲在餐廳內飄揚,氣氛浪漫得不可思議。
沈嘉言剛走進餐廳,董邑就送上了九百九十九朵的香槟玫瑰,迎上來故作深情地說道:“洛歌,這裏是為你包下的,怎麽樣,你喜歡嗎?”
沈嘉言沒有去接那玫瑰,反而是極為客套地婉拒道:“對不起,董先生,我花粉過敏。有什麽事情,我們就直接談吧!”
“不着急,先吃飯。”董邑一邊說着,一邊把沈嘉言往座位上引,“吃飽了才有力氣談事情嘛,是不是?來,先坐。”
沈嘉言順着坐了下來,燈光柔和了他的面部輪廓,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随着眨眼的動作輕顫,每一次顫動都像是一把小刷子輕撩着董邑的心。難怪別人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董邑挨近了沈嘉言,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去抓他的手:“季洛歌,我是真的喜歡你的,不如你就跟了我吧!你要演什麽戲,想要拿什麽獎,我都可以幫你。只要你肯離開蘇佑,他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
沈嘉言毫不猶豫地推開了董邑,直接站了起來,“董先生,請您放尊重一點!您要是再不說什麽事情,那就請恕我不能奉陪了。”
說話的時候,沈嘉言眉心緊皺,滿臉的厭惡。一看就知道不是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或者是欲拒還迎的手段,而是真的不想要跟董邑多說一句話。
董邑其人,為人剛愎自用,別人越是不喜歡他、越是不想理睬他,他就越興奮、越是想要征服那個人。說到底,就是一個抖m。
很明顯,沈嘉言剛才的舉止就無疑符合這個标準。
董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也不裝剛才那一副深情的模樣,而是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目:“你和蘇佑的那一段錄音還在我手上,你是知道的吧?你要是不想第二天聽到什麽‘大’新聞的話,那麽就乖乖按照我說的去做。”
沈嘉言強忍着厭惡坐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那麽,董先生怎麽樣才願意把那段錄音給我?”
董邑将盛滿透明液體的酒杯端到了沈嘉言的面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笑着說:“他們這兒最好的酒,先嘗嘗?”
沈嘉言端過直接一飲而盡,這酒後勁十足,他那如上好的釉質一般的肌膚立刻染上了緋紅,一雙杏眸也水光潋滟。尤其是他還一臉怒容地問:“董先生,還有什麽別的要求嗎?”看起來更加勾人了。
直看得董邑恨不能當場辦了他。
董邑舔着自己的嘴唇,湊過去就要親沈嘉言,他呼出的熱氣就直接噴吐在沈嘉言的臉上,令人作嘔:“別的要求啊,這樣,你今晚陪我,明天一早我就把錄音給你。不然的話,你就等着你們倆的事情曝光吧。”
沈嘉言站起身來,幹脆利落地給了董邑一拳,把他的臉都打偏了過去:“董先生,一個選擇頂多是事業被毀,而另一個選擇卻是我整個人生都會被毀,你覺得我會怎麽選?”
沈嘉言說完以後,就拿起自己的外套,準備離開。
董邑捂着自己的臉踉跄着站了起來,忙對着沈嘉言的背影喊道:“季洛歌,你不在乎你自己的演藝事業。那蘇佑的呢?你也不在乎嗎?”
沈嘉言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
董邑看出來有戲,加緊說道:“要是這個同性戀的帽子一扣,他的名聲就徹底臭了。到時候再找幾個記者那麽一報導,我敢保證他什麽戲也接不到。”
沈嘉言的手緊緊攥着衣服,思想鬥争了很久,最後很艱難地問道:“就一晚?”
“當然。”董邑連連保證道,本以為到嘴的肉就要跑了,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還有這麽一個轉機。
董邑試探性的去抓沈嘉言的手,沈嘉言身體僵硬,嘴唇緊抿,卻終究沒有甩開董邑的手。董邑那雙倒三角眼一亮,還真是有戲!
這下卻是連飯都沒心思吃了,董邑拉着沈嘉言直接要了一間房,就往樓上走去。
董邑滿心裏都是待會能征服季洛歌這樣的人的興奮,想到季洛歌會在他面前害怕、掙紮……他就忍不住熱血沸騰。
殊不知,沈嘉言正在很平靜地詢問着系統:“剛才的視頻發過去了吧?”
“嗯,用的模糊處理,能看清是誰,但絕對不會看出是蓄謀拍的。宿主大人,放心吧!”黑貓甩了甩尾巴,步伐走得驕矜無比。
“幹得好。”沈嘉言直接贊了一句,“那蘇佑已經趕過來了吧?大約多久能到?”
“五十分鐘。宿主大人你再撐一撐。”
“我剛剛聞到那酒裏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的味道。不過有了味覺加成,那東西應該一時半會也不會怎麽樣。”
而系統說得輕飄飄的,卻不知道蘇佑已經快要急瘋了,幾乎是玩命一樣地在開着飛車。
蘇佑終于想明白了一切。為什麽上輩子季洛歌攀上董邑後就性情大變,是因為他根本不是心甘情願的;而後來為什麽季洛歌最後會背叛他,是因為就算再怎麽為他犧牲,也不可能毫無怨言。
蘇佑緊咬牙關,嘴巴裏嘗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他錯了!他本該好好地護住季洛歌,可到頭來被他保護的人卻是自己。而他什麽也不知道的被護了那麽久,最後竟然還來埋怨季洛歌?
蘇佑緊緊的閉上眼,心裏鈍痛得喘不上氣來,只是季洛歌你又為什麽那麽傻?就算演戲于他而言是很重要,但再怎麽重要,又怎麽可能越得過他去?
一定,一定要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