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有人走進來,彎腰抱我到床上,幫我脫鞋、蓋被子。
我可能實在是醉了,聽得那人嘆息,聞着他身上的氣味,竟開始閉着眼睛哭。
是真的嗎?
還是這又是一個夢?
抑或是我喝醉之前幻想得太過逼真?
荊卓明真的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我日思夜想的人出現了,他抱了我,幫我拖鞋,幫我蓋被子,可是我卻不敢睜眼看他。
“束珺。”荊卓明終于開口,輕輕喚我名字,“別哭。”
別哭。
還是那麽溫柔,鈍鈍地割着聽覺神經。
我更是悲從中來,哭得更起勁,幾乎要上氣不接下氣。
像個耍賴的小孩,扯住他的衣服,賴在他的懷裏。
他竟配合地抱着我,輕輕拍着我的背。
良久以後,又開口:“束珺,看着我。”
我睜開眼。
長時間的沉默,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作何動作。
真好啊,我在他的懷裏,他的眼睛裏只有我一個人。
時間該如此停住。
“你喝了兩瓶酒。”
荊卓明提醒了我,我頓感胃裏刀子割一樣的難受,哼哼着表達出此刻的身體不适。
他嘆一口氣,攏緊好看的眉:“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我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安安靜靜地不作聲。
大概是錯覺吧,竟覺得他的動作專注而深情。
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我們還會有相處這麽平和的一天。
像彼此深愛的兩個人,不曾有過背叛和誤會,不曾有過心結,還可以擁抱,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
好幸福。
荊卓明,你看我們還能和平共處,如果,我是說如果,明天我能夠活下來,是不是可以回到從前?
我很想念你,想念從前的我們。
一碗醒酒湯擺到了我的面前。
冒着熱氣,溢着荊卓明的每一絲溫柔。
我雙手捧着,喝一口,看一眼荊卓明,滿足而又欣喜。
胃裏還是那般刀子割的疼痛,但是心卻雀躍到幾乎要飛起來。
看着他,越看越想,越想越愛。
荊卓明,我的荊卓明。
“感覺怎麽樣?”他問。
“好多了。”
光看着他心病就去了七八成,再加這一碗醒酒湯,我怎麽會不好?
簡直不能再好了。
“你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
他不在這裏陪着我了麽?
“你呢?”
荊卓明沉默,然後告訴我:“我來拿東西。”
一句話,天堂地獄。
他要走。
又要只剩我一個人,一個人喝酒,一個人想他,一個人去自投羅網做個孤魂野鬼。
剛才的醒酒湯不過是給一個可憐的醉鬼,并非是煮給束珺的。
剛才的溫馨不過是我自己生出的遐想,與冰冷現實沒有任何關系。
我開始慌了,端着醒酒湯的手開始發抖。
“不要走。”
怎麽能?
把我叫醒,給我醒酒湯讓我清醒,然後又要走。
如果要走,那給我酒吧,不要給我醒酒湯。
酒能讓我入眠,而湯呢?
湯只能讓我痛哭!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
“是俞槊在等你嗎?”
荊卓明不置可否。
我嫉妒俞槊,嫉妒得快要發狂。
“你知道他是暗部的。”
“是。”
“知道我和你遇到時,我已經脫離了7L。”
“嗯。”
“那卷錄像……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我,我也早就不愛他了。那天晚上我放火也是因為報答他對我的照顧,我不是和他裏外接應,我也不知道他和荊家的恩怨……我……”
美夢中驚醒,為了留住美夢,我幾乎語無倫次。
太害怕他走,害怕他消失在我眼前,沒有時間了,我要都說出來。
橫在我們之間的誤會就這麽多,我不要再因為他的态度涼心而不去解釋,我可以低頭,可以不要方家三少那可惡的驕傲!
在這輩子最珍惜的人面前,要驕傲做什麽?
我只要人,要活生生的人,要陪在我身邊的人啊!
我不說出來,他頂多知道一點點,怎麽會知道全部呢?
沒什麽的,我都說出來,都解釋清楚。
那樣他才會在知道這一切都不怪我的,這麽陰差陽錯,似乎是整我一般的命運,我怎麽可能與其抗衡?
他理解了,才會不走,才會陪在我身邊。
“我知道。”
我在等他知道真相的這一刻的震驚,等他跟我重歸于好,但是我卻只等到了他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異常冷靜。
似乎我告訴他的只是“我今天早上喝了粥”之類的話。
心在下沉。
“你都知道?”
“是的。”
我哽咽:“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不回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
“聽話,去好好休息。”
他沒有說一個“不”字,卻将我拒絕得徹徹底底,親手将我推出他溫暖的城堡,任我流落街頭凍得瑟瑟發抖。
“你不能這樣對我。”
為什麽?為什麽僅憑我曾是7L殺手身份就判我無期,為什麽分明俞槊才是7L真正的殺手,你卻仍舊愛他?!
你不是知道真相了嗎?為什麽結果還是這樣?!
荊卓明打了一個比方:“束珺,我雖然也愛你,但是在你之前,阿槊已經紮根在我心底。我一度以為那棵樹死了,所以又種上了一棵小樹苗。可是開春了,那棵樹埋在土裏的根醒了,紮得更深。”
俞槊是那棵大樹,占據了荊卓明世界裏的土壤、養分以及陽光,所以沒有多餘的給樹苗了。
沒有多餘的愛給我了。
但是我還是不相信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說着還愛我,卻要離開我:“你已經有樹苗了,過去的已經是過去了。”
“我失去過他一次,不敢再經歷第二次。”
原來他也有不敢的事。
他不敢再失去俞槊,所以他可以失去我。
這下,我真的沒有任何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什麽都沒有了。
荊卓明看我良久,終究只能給我三字:“對不起。”
他說可以成為我的朋友,他會以兄長、以朋友的身份,照顧我一輩子,對我作出補償,但是唯獨不能是愛人。
好不好笑?
你說這人好不好笑?
剝掉我一層皮,再給穿上一件棉衣,謂之,補償。
傷口貼上棉衣,我痛到發狠,痛到靈魂快要嚎叫出軀體,他全部看不見。
“我不需要。”我瞪着他,發着狠,一字一字咬出牙縫。
太恨。
恨不得拿出老爺子的軍刀,一刀将荊卓明劈作兩半,掏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個什麽顏色。
然而,哀火燒過的胸膛只留殘垣,焦黑的一觸就碎,禁不起任何。
“我恨你。”
他點頭。
“願你這輩子,衆叛親離,孤獨終老。永遠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
他還是點頭。
我已用盡了畢生最毒的話去攻擊,他卻只是點頭。
我真的瘋了。
怒斥哭罵,語無倫次。
不!分明不是這樣的!我怎麽會舍得他孤獨終老,我這麽希望能伴他白頭;他又怎會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只是他不要罷了。
由愛到恨,這些詛咒帶來的,不過是兩敗俱傷。
不,他不在乎的。
我已不在他心中,故而無論我如何恨他、詛咒他,都觸及不了他的心髒。
哀莫大于此——他對我百毒不侵,我卻因他一句話活過來,又因他一句話,死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 我有沒有寫崩啊?
為什麽評論辣麽少QWQ?